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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3 09: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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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8-8 17:19 编辑 <br /><br />PHASE 03
漂浮在宇宙空间中的银白色沙漏。
以最细的中段为支点,缓慢旋转着庞大的结构体——这是被称为天秤棒型的新世代宇宙殖民卫星,由相对的两个圆锥体和用以集日光的三枚镜子所构成。以有机物为主要材质,旋转的圆锥底部是居住区,布满外壁的高张力弦索间几乎被自我修复玻璃填满,而这些硅颗粒反射出来的光辉,笼成一片闪耀的银色光晕。将近一百座这样的卫星排列在漆黑的幽暗中,看来格外壮阔。
这就是“plant”——调整者们的祖国。
阿斯兰和克鲁泽下了“威萨利斯”后,转乘一架飞离军事太空站的航天飞机。机内已经有一名乘客。那是位年纪大约四十五岁上下,轮廓颇深的男子,穿着一身军事太空站中少见的西装。
一看见那名男子,阿斯兰就微微倒抽一口气。身旁的克鲁泽只是微笑,看不出一丝惊讶。
“承蒙与您同行,萨拉委员长阁下。”
“不必问候,我并没有搭乘这一艘航天飞机。”
男子笑也不笑地这么说,又像是强调似的看着阿斯兰。面对他的眼神,阿斯兰生硬的低下头去。
“是……。好久不见,父亲……”
如此疏离的交流,一点也不像是久别重逢的父子;阿斯兰隐约觉得有点寂寞。从有记忆起,他和父亲的互动就是这个样子了。
男子名叫帕特利克.萨拉,是最高评议会的成员兼国防委员长——也是阿斯兰的父亲。
“——你在报告里加注的意见,不用说,我当然赞成。”
航天飞机启航后,帕特利克像是要做给克鲁泽看似的,刻意地拍着一份书面报告。
“问题在于那帮人竟然能开发出那样高性能的 MS .至于那个驾驶员什么的,那倒无所谓。”
父亲的这句话,令阿斯兰惊讶的抬起头。但父亲对他只是冷冷的一瞥。
“——关于那个部分,我自己将它剔除了。……什么留在那边的机体也是调整者在驾驶。这种报告只会让稳健派提出无谓的反论。”
“要你报告自己的朋友投靠了地球军,我想你心里也不好过吧?”
克鲁泽也亲切的补上这一句,这种说法简直像是把基拉说成了污秽的罪人。阿斯兰的心底隐隐作痛。
“就说——他们开发出一种 MS ,连自然人去驾驶都能发挥出那种程度的性能吧。懂不懂?阿斯兰。”
“……是。”
阿斯兰点点头,他明白父亲的立场。然而,每当谈起这种攻治性的话题,他就莫名地觉得自己正在一点一滴的堕落。
他觉得战争好讨厌。可是,如今自己却是持枪的一方。会被基拉责难也是难免的。基拉说他是为了保护朋友们而战。那么,自己到底有没有个可以称作“朋友”的对象呢。除了基拉以外……?
他们乘坐的航天飞机缓缓驶向plant的其中一座——“艾普立留斯一号”——也就是最高评议会的所在地。
“——已再次确认。半径 5000 内无敌舰反应。敌方好像完全找不到我们的样子。
杰基的报告,让乘员们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阿尔提密斯’挡在那儿,帮我们蒙混过来了吧?那还真得要感谢它啰。”
穆讽刺的说道。
“可是…我们的问题却完全没解决呀……”
玛琉的表情变得忧郁起来。到头来,他们还是没在“阿尔提密斯”获得补给。月球正隔着地球与他们的现在位置遥遥相对,而在“海利欧波里斯”仓促搬上来的物资,眼看是撑不了那么远的。
穆来到玛琉的身旁,压底了声音问她。
“说真的,现在怎么样?很惨吗?”
“吃的方面还有紧急粮食可用……问题是出在弹药跟水方面。”
“水啊……”
“总之先想个方案吧。我们要尽量的节约用水……也请难民们协助我们吧。”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尽快抵达月球了。屏幕上跳出航行预定路径的仿真图。
“这是极限了吗?找不出更象样的航路吗?”
娜塔尔不耐烦的问。
“不可能了啊。轨道若是再靠近地球,会跑进碎石带里去的。”
“要是能穿过碎石带就快多了呢。”
玛琉苦笑着说,诺伊曼也苦笑着回应。
“不过以这种速度冲过去的话,我们可能就会变成碎石的一部分啰?”
碎石带指的是:被地球吸引的太空废弃物最终漂流的区域。人类进入太空领域之后,总是把废弃的人工卫星或宇宙开发时产生的各种废弃物往太空里丢。那些太空废物在地球的引力牵引下漂浮在一定距离,说起来,那里就像是**的坟场。
无意间,盯着屏幕的穆喃喃自语。
“等一下,碎石带吗……”
他似乎想到什么,端正的脸上浮现一个得意的笑容,他看着玛琉。
“——我说不定是个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男人哦?”
随着电梯的下降,艾普立留斯巿的全景渐渐从云间显现。闪烁着反射太阳镜光芒的海面,在其上有无数碧绿的岛屿。会觉得这副景致美得宛如奇迹,不光只是因为在无机质的军舰上渡过了好几个星期;仅仅在散发着银色烟雾的自我修复玻璃之外,便是那片不容生命存在的宇宙汪洋。渺小的人类在其中开创了这处如浮岛般的生机,因而使它格外显得伟大且美丽动人。
阿斯兰和克鲁泽正由架设在plant支点的宇宙飞船接驳港搭乘着电梯,沿着全长60公里的庞大轴心塔缓缓下降。
克鲁泽坐在位子上阅读计算机上的数据,阿斯兰则站着俯看脚下的美景。电梯墙上的屏幕正播映着新闻。
〈接着,在昨晚举行的“犹尼奥斯 7 号”一周年追悼典礼中,最高评议会议长克莱因发表了声明……〉主播的声音引得阿斯兰和克鲁泽将视线转了过去。画面有一名年约四十多岁、长脸而气质出众的男子,以及一名恭敬地站在他斜后方的少女。阿斯兰的眼光不知不觉地移到了那名少女身上。
她的模样和身影完全不带一丝尖锐或生硬。波浪般的长发染成柔和的纷红色,轻盈地披散着,衬托她雪白的肌肤更加剔透;水汪汪的大眼睛,有点儿梦幻的眼神,配上饱满的双颊,彷佛总是笑意盈盈地。她的名字是拉克丝.克莱因,克莱因议长的爱女,“plant”的头号歌姬;此外——“——对哦,她是你的未婚妻嘛。”
克鲁泽这么一说,阿斯兰才惊觉自己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并急忙转移视线。这是全“plant”都知道的事,当然队长也会知道,但阿斯兰还是莫名的不自在。
周遭的人们已经认定他们两人就是未婚夫妻了。就阿斯兰而言,他并不讨厌拉克丝——不,倒不如说也觉得她讨人喜欢,令人想要珍惜她。只是说到总有一天要结婚这回事,他还没什么真切的感觉罢了。
“听说她这次还做了追悼慰灵团的代表哪,真了不起。”
克鲁泽不知是没注意到他的不自在,还是注意到了才故意这么说,他带着微笑继续讲下去。
“——你们继承着萨拉长官和克莱因议长的血缘而结合——下一代想必也会大放异彩吧,我很期待哦。”
“……谢谢您。”
面对这番听来有些空洞的赞美,阿斯兰只是呆板地鞠了一个躬。
“强袭高达的整备结束后,基拉走向餐厅。既然是驾驶员,自己的机体就该自己负责,穆这么跟他说。
“辛苦啦!”
已经先开动的托尔和米丽雅莉亚朝他笑着,但见赛伊戳了神色歉疚的芙蕾一下。餐桌上的菜色也反映了舰内的窘境,基拉在桌旁刚坐下,芙蕾就像是鼓起勇气般的开口。
“呃……那个、基拉,之前真对不起!”
“咦,什、什么?”
突然面对她的道歉,基拉吓得心脏乱跳。托尔噘起嘴。
“……喏,就是在‘阿尔提密斯’嘛。”
——因为他的调整者嘛。
——倒戈的调整者……
想起当时的事,基拉的表情剎时僵住了。然而他还是硬挤出笑脸回答道。
“算啦,没开系。我并不在意。——反正那是事实。”
他这么一说,芙蕾的表情立刻像是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
说完,她抬头看着身旁的赛伊,一副要他夸奖的得意神情。看见他们两人感情亲密的模样,基拉的表情自然而然的忧郁起来。
“唷,小子们,你们果然在这儿。”
大家循声转过头去看,原来是整备士马德克在门口找他们。
“舰长他们叫你们过去。”
他们被叫到舰桥上,是要交待关于补给的问题。听到补给,少年们都叫了起来。
“可以接受补给吗?在哪里?”
穆的回答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要说是接受嘛,哎,或者说是自助式……”
他在选择词语之际,玛琉倒像是下定决心,把话接着说完。
“我们现在正朝着碎石带航行。”
“碎石带……?”
少年们很快的互看了一眼。赛伊率先惊觉。
“那,请等一下!不会吧?”
“你的直觉真敏锐啊。”
穆打哈哈似地拍了拍他的肩,玛琉伋是一副沉重的语调。
“——碎石带里有各种漂浮在宇宙空间中的东西。当然,也会有一些在战斗中破损的战舰之类的,所以……”
听见她这么说,基拉等人才总算明白所谓的“补给”之意,顿时全都变脸了。
“啊……难道是要从那里‘补给’……?”
“这是无可奈何的吧?要是不那么做,我们可就快撑不下去啰!”
彷佛想通了似的,穆开门见山的说。少年们的脸上都出现了困惑和厌恶的神色。面对这些早就料到的反应,玛琉叹了一口气。
“到时候,我想请你们协助进行小艇的船外活动。”
穆的这个方案,也让她自己打从心底强烈犹豫着。然而——“我们无意打扰死者的安眠,只是想从那些失去的东西之中,分来一点点我们目前最需要的东西而已。为了生存下去——”
即使感觉到自己的话语中彷佛回荡着诡辩的声响,她仍坚决的说着。是的,我们必须活下去,就算被冠了拾荒或盗墓者的污名。
十二名评议会议员们围坐在弯型的桌旁。阿斯兰和克鲁泽的座位被安置在面对他们的方向。坐在正中央的,则是适才新闻画面中出现过的西盖尔.克莱因。他是拉克丝的父亲,这个议会的议长,也形同代表全“plant”的国家元首。
“plant”是由十二个巿所组成。这十二个巿各自有特殊化的研究领域,也各自出一名最高评议会的议员。在这十二个人的协议下,为“plant”达成决策。
正如阿斯兰的父亲是议员之一,在这十二个人中,也有伊扎克、尼高尔和堤亚哥的父亲或母亲。不过他们并不是全凭着父母余荫而成长的;硬要说的话,该是因为继承了上一代杰出的基因,才令他们能以菁英驾驶员的身份活跃在一线战场上吧。
在他们面前,克鲁泽正报告着事情始末。
“——从以上的经过,我想各位应该都能谅解,我们的行动绝非攻击‘海利欧波里斯’本身。其毁灭的最大原因,毋宁说是由地球联合军造成的。”
昂朗地论述完毕,克鲁泽便退回自己的座位上。队长真的这么相信吗?这样的疑问在阿斯兰的脑中打转。当克鲁泽命令部队用 D 装备时,真的没有预测到会对“海利欧波里斯”造成损害吗……?
不过,议员们的论调却和克鲁泽十分贴近。
“奥布跟地球军一定有勾结!先不顾条约的可是他们呀。”
“可是阿斯哈代表……”
“住在地球的人,说的话怎么能相信!”
议场开始吵起来,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盖过了其它议员的争论。
“——可是,克鲁泽队长。”
是帕特利克.萨拉。
“地球军的那些 MS ,真有需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来得到的价值吗?”
克鲁泽像是早就料有此一问,立即流利的回答道。
“我想,关于它惊异的性能,就请亲身驾驶过中一架、并与留在敌方之最后一架交战过的阿斯兰.萨拉来做报告。”
就像在剧本安排下的舞台——脑中这么想着,阿斯兰站起身来。他背后的屏幕映出了“神盾高达”的影像。随着画面切换成战斗的情况,议员之间起了一阵低声的惊呼。
“首先,是这架被称为‘神盾高达’的机体……”
觉得自己像是个被人推上舞台的外行人,阿斯兰开始了报告。
克莱因议长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帕特利克。也许他已经注意到这一部剧本了。
“——正如以上的数据所示,就硬件而言,它的性能可说比我们扎夫特正进行部署的次期主力‘席古’更为卓越。……我相信克鲁泽队长的判断是正确的。”
报告完毕后,阿斯兰退了下去。
议员们听了他的报告,个个都露出了苦涩的神情。
“……竟然做出这种东西……那帮自然人……!”
“不过还在试作机阶段吧?才不过5架 MS ……”
“可是都做到这个地步,量产也不用多久了!您的意思是等到那时候再来紧张吗?”
原来如此——阿斯兰这才想到。——这是恐惧。
在能力上远远高出自然人的他们,在心底竟有深怕自己逊色于较低劣种族的恐惧。这一点揭示了不合常理而难以理解的行动;或许是对自然人的不确性感到恐慌,也或许是回想起过去所受的迫害,甚至——“——这摆明了是象征那帮自然人的意志!那些家伙还想更进一步扩大战火!”
“就算如此,若是继续打下去,以后要怎么办呢?万一演变成长期战,我们反而……”
——甚至,是对诞生出自己的种族所采取的敌对行为——源于触犯“弒亲”禁忌的深层恐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肃静!各位委员们,请肃静!”
他们都感到了恐惧。点燃火种的,就是帕特利克和克鲁泽。
真奇妙,这儿聚集的明明都是人类史中最高明的头脑,但此刻他们正在做的,是自古以来就有的情绪性抗争。名为恐惧的这种情感,原来竟是如此强烈。
吵闹不休的议会总算恢复寂静后,帕特利克沉稳的说话声响起。
“——没有人想要战争……”
这话引得众人都缄口不语,并朝他看去。
“只想要和平、安稳的——过幸福的日子……我们的心愿仅此而已。”
议员们都默默的点头。此时,帕特利克的声音却突然激昂起来。
“可是,是谁无情的粉碎了这份心愿?是谁只为了自己的欲望和方便、一味的束缚、利用我们调整者?我们永远不会忘掉……”
他坚定有力的环顾众人的脸。
“……那场‘血腥情人节’——‘犹尼奥斯 7 号’的悲剧——!”
“是驱逐舰,大概引擎被打坏了吧……”
飘浮在碎石带的残骸,大多是比较早期的型式。
“没什么太大的损伤呢,应该会有些弹药之类的……”
赛伊对着操纵席上的帕尔说话。起初对“盗墓”的心理抗拒,很快就随着初次搭乘作业小艇离开舰外的兴奋,和某种寻宝似的感觉而被遗忘了。所以当帕尔喃喃的吐出这么一句话时,不免再次惊觉。
“哎,也是啦,真希望里面的人都平安的逃出去了……”
轮机部空荡荡的大洞,看起来简直像个墓穴。
“强袭高达”陪同托尔和米丽雅莉亚所驾驶的小艇,进入了碎石带之海。绕过一面像是宇宙船外壁的残骸之后,极其诡异的景象出现在前。
“啊……”
“哇啊……”
“……这……是……?”
基拉和托尔等人同时叫了起来。
眼前,是一片冻结的大地。
这儿有点像是往昔某地的农村风景。枯萎冰冻的麦子竖立成一片惨白的农田,只有零星散布像是农园般的建筑物,在真空中几乎原原本本地保存了下来。环绕着这片大地的,是在因减压而沸腾的剎那间就被冰结,有如为这座殖民星的命运悲愤抗议着的海。中央的轴心塔断得惨不忍睹,在有如飘丝般零乱扯断的高张力弦索四周,所剩无几的外壁残破的黏着少许自我修复玻璃,把那片冰海包了起来。
这里也曾经是plant的其中一部份——现在则只是个残骸。
穿着船外作业服的基拉等人,降到了这片被真空覆盖的大地。大家都说不出话来。眼前这幅空虚的景象,甚至比漆黑的宇宙空间更加令人寂寥,彷佛回到一个没有家人的家里一样令人颤心惊的感觉。他们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沿着道路走向一栋看似储藏室的房舍。门一打开,米丽雅莉亚便吓得尖叫起来。
基拉像是被冻住一样看着眼前的漂浮物,应该是在这里被毁灭之前,拼了命冲进这间屋子的吧。那是座像要保护似的将孩子紧紧抱在胸前,躬着背的凄惨母亲尸骸。由于躲在母亲的臂弯下,因此看不出那孩子的性别。只见他们的身旁漂着一个掉了眼珠子的熊宝宝,大概是那孩子的布偶。
多么难以言喻的景象。
曾经在这座殖民星上生活的人们,如今全遭遇了和这对母子同样的命运。
这就是“犹尼奥斯 7 号”如令的风貌——“血腥情人节”发生的地点。
“二十四万三千七百二十一名——我们失去了那么多的同胞……”
其中的一名,就是蕾诺亚.萨拉——阿斯兰的母亲,帕特利克的妻子。
“plant”的历史,是一段卑屈迫从的历史。
在地球各地饱受自然人迫害的调整者们,转向宇宙寻觅居所。地球要求“plant”生产能源和工业制品,部分宗主国便独占了这些生产利益。宗主国禁止“plant”生产武器或粮食,进而将粮食当成饲料一般,用“喂养”的心态控制他们。
双方关系恶化之后,“plant”便对地球断绝了能源和工业产品的输出,地球也不再出口粮食。
其中,对“plant”而言最为宝贵粮食生产地的犹尼奥斯巿其中之一,“犹尼奥斯 7 号”便在这段过程中,遭到地球联合军以核弹突击。
短短一瞬间,“犹尼奥斯 7 号”就毁灭了。
“——尽管如此,我们仍期望在最低限度的要求下尽早结束战争,可是自然人却将我们的努力化为乌有!”
对于帕特利克激动的陈述,议员们个个以沉痛的凄容听着。
之后,为了不让同样的悲剧再度发生,他们便将可使核弹头失效的“中子干扰器”实用化,设置在地球和“plant”的周边。
“犹尼奥斯 7 号”和“血腥情人节”——在调整者的心目中,对这两个名词势必怀着特殊的感情。
“我等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战……”
帕特利克.萨拉在一片寂静中毅然决然的宣告了坚定意志。
“——既然不战就无法守护,那么只有一战了……!”
这句话,便成了决定性的结论。
“取那里的水……?这话是认真的吗?”
回到“大天使号”的舰桥,基拉惊愕的拉高了声调。
“因为那里冰冻了将近一亿吨的水。”
不说明任何理由,娜塔尔只是讲出事实。他们刚刚才决定,要从“犹尼奥斯 7 号”的遗骸中运出水源。
“可是……你们也看到了吧?那里是死了几十万人的地方啊……!”
基拉拼命的抗议。对身为调整者的他而言,那个地方拥有特殊的意义。其实除了他以外,大多数人也感到类似的心理抗挋。可是,他们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玛琉说话了。
“那是我们唯一发现的水源呀。”
基拉顿时把话吞了回去。
“可以的话,也没有人想踏进那个地方啊!”
彷佛不给任何反驳的余地,穆马上接着说。
“可是,这也是不得已吧!我们是活着的人啊——所以说来,我们也必须活下去!”
“阿斯兰。”
走出议场不久,有个声音叫住阿斯兰,他立刻反射性的行敬礼姿势。
“——克莱因议长阁下。”
“别跟我行这么见外的礼了。”
“不,这个是……呃——”
见对方带着苦笑这么吩咐,阿斯兰才惊觉自己的举动,连忙慌张的放下手。两人都不禁相视而笑。克莱因抬头看着后方的墙壁。
那里放着一座巨大的纪念碑。“ Evidence01 ”——通称“鲸鱼石”。一如其名,它看起来像是水栖脊椎动物的化石。但这个生物有个与鲸鱼明显不同的特征,便是它体侧有一对骨骼突出,除了翅膀以外,很难做其它的联想。
C.E.18 年,探查船“ 齐奥尔科夫斯基”从木星带回这块巨大的石头。人们认为它是来自外层空间的陨石,而在地球上掀起了一番大争论,因为它证明了地球以外也有生命体的存在。从那之后,这块石头便被人称为“存在证明”。
“——正想说你好不容易回来,这会儿那孩子又因为工作而不在。真是的,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时候才有见面的时间哪!”
克莱因苦笑着,一副惋惜的模样。
“是……真抱歉。”
一时不知如何应对,阿斯兰低下头去,只见克莱因又笑了起来。
“不,你跟我道歉也没用。”
无意间,他瞥向议会的入口,笑容忽然消失。
“——事情又要闹大了。……你父亲说的话,我也不是不明白。”
他温雅的脸上浮现一丝倦容。西盖尔.克莱因是稳健派,和阿斯兰的父亲处于全然相对的立场。这一年来,他努力压抑帕特利克这些激进份子的意见;尽管他从前就常常扮演与地球交涉的角色,这段日子想必还是劳苦纷多吧。
和帕特利克边谈边走出议会场的克鲁泽,见到阿斯兰就走过来。
“我们要去追击那艘新造舰和 MS .拉可尼跟波尔特的队都将并入我的指挥下。七十二小时后就要出港啰。”
“是!——失陪了,克莱因议长阁下。”
阿斯兰向克莱因再次行礼,便跟着克鲁泽走开了。
单独被留下来的帕特利克走近克莱因,两人互望了一会儿。
“……我们没有那些时间……。故意扩大战火,是想怎么样?”
克莱因低声问道,帕特利克回答。
“所以才更不能原谅。——那些阻挠我们的人……”
站在如今已冰冻的旧日沙滩上,米丽雅莉亚将捧满双手的花撒了出去。
当然“大天使号”上是没有鲜花的,所以她和托尔等人用色纸折了这些纸花。难民中的一个小女孩也过来帮他们折。
凝固成怒涛的海面上,小小的彩花飞舞着。
曾经在这个地方,人们也像他们一样,奔跑、欢笑、成长和呼吸。
在冻结的大地上,或在舰里,人们都同时默祷着。或许只是为了安抚良心,但至少他们都觉得应该这么做。这是一处坟场,是地球的——也是他们罪孽的烙印。
作业开始进行。基拉驾着“强袭高达”在附近的宙域哨戒,一面看守着搬运冰块和弹药的运输艇。
花儿纷飞。阿斯兰望着花瓣在风中四散飞舞的模样。
他的面前有一块墓碑。
蕾诺亚.萨拉 C.E.33~70 ——这是阿斯兰母亲的墓碑。
但这块墓碑下并没有遗体,就和所有“犹尼奥斯 7 号”的死难者一样。
她是一位农业研究者。阿斯兰和母亲共渡的时光并不多,可是在那短暂的时间里,她努力不过份溺爱、却仍然对儿子付出满是温暖的爱情。所以尽管他们相隔两地,他却没有因此而不安。他一向以从事伟大工作的母亲为豪。
像她那样优秀的人材,还有许许多多别人珍惜至爱的亲人,就在那一瞬间被夺走了性命。这就是战争。
——我们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战……
父亲方才高唱的言词,在阿斯兰的耳边苏醒。
——既然不战就无法守护……
对坐等着是不会有和平降临的。高喊着讨厌战争,战争就会消失吗?
不会,阿斯兰又一次确认自己的意志。
——那就只有一战了……!
静默中,他的腕表响起了紧急呼叫的讯号。
“强袭高达”的驾驶舱里,警戒警报声大作。正恍惚着让思绪飘远的基拉,吓得赶快检视屏幕。
碎石带的对面有个在移动中的物体。——是 MS !
一股电击般的紧张窜过基拉的身体。计算机很快的确认了机种。屏幕上跳出的文字显示着“ ZGMF - LRR704B ”——强行侦察复座型的“基恩”。
“……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基拉咬牙暗骂着。“大天使号”的物资搬运还没有结束,要是被“基恩”发觉而呼叫支持的话……!
他将光束来复枪的狙击用望远镜拉到眼前。准心已经锁定了像在寻找什么的“基恩”。
锁定的哔声响起,“ FIRE ”的字样正在眼前催促着他。
( 走开……!快走…… )
什么也别看,快离开这片宙域吧。仿佛听见了基拉的祈祷,“基恩”的推进器喷出火光,即将脱离该处。没想到它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又掉头回来,基拉惊讶的看了屏幕一眼,原来是“大天使号”的作业小艇闯进了“基恩”的视野。
“混帐!为什么要注意到啊!”
“基恩”举起来复枪,开始进行射击。枪弹擦过了小艇。
“为什么……!”
基拉的手指扣动了扳机。
一道光束射出,笔直地贯穿了“基恩”的机体。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四周。
〈谢……谢谢你!基拉!〉卡兹的声音从扩音器里跳了进来。原来那艘小艇上坐的是他。
〈我坐点以为真要死了——〉〈“强袭高达”,发生什么事情……〉卡兹的声音像是由衷的松了一口气,但“大天使号”的通讯切了进来。基拉答也不答,粗暴的敲打着关掉了无线电。
面对着被地球军破坏的大地、被虐杀的调整者们的纪念碑,他默默祈祷。
然而,他哪有祈祷的资格。
他与进行这场虐杀的地球联合军为伍,被迫和同样是调整者的士兵们厮杀;这样的他,连为同胞祈祷都不被允许。
他一点也不想杀戳。只是——只是想要守护……!
这时——那个电子声再度响起。基拉猛然抬起脸。
——难道还有敌人?
只不过,这回屏幕上照出的却不是敌机。
“我说你啊,怎么老爱乱捡东西啊?”
娜塔尔的声音里夹杂了苦涩和少许厌烦。基拉也无言以对。
“大天使号”的机库内,横骑着一艘被基拉发现后曳航回来的逃生小艇。玛琉和穆对看了一眼,小小的叹了口气;两人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有着见到弃犬就要捡回家的孩子的双亲一样。马德克操作舱间锁,喊了一声“要打开啰”。
舱门在发出一个小声响后打开了,在四周待命的士兵们同时举起了枪。这时——〈哈罗、哈罗……〉随着蠢兮兮的声音,一个粉红色的球状物漂了出来,它的耳朵像翅膀般的拍动着,球的正中间有两颗小豆眼闪着光,看来应该是宠物机器人。原本严阵以待的官兵们,这下子全都看傻了眼。
“谢谢,辛苦你们了。”
舱门中传出一个娇嫩的声音,基拉惊讶的又回过头去看。
轻飘飘地——淡淡的粉红色散满了他的视线,基拉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柔软的纷红色长发和长长裙摆如波浪般漂动,从舱门中出现的,是一个和基拉年龄相彷的少女。粉嫩的雪白肌肤,温柔可爱的面容,还有那一抹令见者都会觉得幸福的微笑。那名少女漂浮在半空中的模样宛如肥皂泡泡一般,看来绮丽又梦幻。
“哎呀……哎呀呀呀?”
她的身体彷佛就要因惯性而这么漂走了,基拉惊觉起来抓住她的手。好纤细的手腕。
“谢谢你。”
少女和他贴得好近。她微微一笑。被那双如春日晴空般温和的蓝眼睛凝视着,基拉的脸红了起来。
突然间,少女的脸上浮现疑问的神色。
“咦?”
她的眼神停在基拉的制服徽章上。
“……啊唷?”
她四顾张望,然后以不急不缓的语调说。
“哎呀……这不是扎夫特的船吧?”
隔了半晌,娜塔尔才深深叹了一口气。
“喂,不要推啦。”
“听得见什么吗?”
军官室前聚集了一堵人墙。基拉被推挤到最前排。他陪着托尔——该说是被他拎着脖子硬逼着陪来的——跑来这里想盯看门后的状况,却不知几时多了赛伊和卡兹,到最后连杰基和帕尔都加入了,后排又挤又推的不得了。
突然间,压在门上的重量消失了。说得更简单点,是门突然打开了。少年们“哇!”的一声往前仆,像迭罗汉似的摔倒在地。只见娜塔尔以冰冷的眼神俯看着。
“你们不是还有搬运的工作要做吗!快点回到岗位!”
少年们一溜烟的逃了出去。
刚才的粉红色秀发少女就坐在屋子里,面有讶色地看着他们。她认出了基拉,飘呀飘地向他挥手。基拉满脸通红,慌慌张张的奔出那个房间。
门再次关上,恢复平静之后,玛琉轻轻的咳了一声。
“对不起,那么——”
“我是拉克丝.克莱因。——这是我朋友哈罗。”
少女将粉红色的宠物呈到军官们面前向他们介绍着。哈罗又发出蠢兮兮的声音,说着〈哈罗、哈罗、拉克丝〉。只见穆无力的支着脑袋,另外两人在内心里也想学他那样做。眼前的景况实在叫人提不起劲来。
“克莱因啊……。我记得‘plant’现任最高评议会的议长大人,好像就叫做西盖尔.克莱因……”
穆重新打起精神说道,拉克丝高兴地将双手拍在一起。
“啊,西盖尔.克莱因是家父啊。您认识他吗?”
该说是天真无邪,还是搞不清楚自身所处的状况;面对着拉克丝,三个大人的肩膀垂得更无力了。
“……那么,您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是的,我是来这里为‘犹尼奥斯 7 号’的追悼慰灵会进行事前调查。”
拉克丝的声音依旧可爱,但她说的话开始严肃起来,玛琉等人即刻坐正了身子。
“——没想到遇见了地球军的船。他们说要上船临检,我们就接受了,可是——地球的朋友们好像不喜欢我们的航行目的……就从一件小小的纷争,闹成全船的动乱了。”
少女柔软的眉毛,悲伤的皱了起来。
“……其他的人让我搭乘小艇逃了出来,不过……那之后不晓得怎么样了呢。要是地球军的朋友们能够冷静下来就好了……”
穆沉默不语。他们在这一带发现一艘非常近期才被破坏的民间船,但那已经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至于那艘船上有遭受炮击的痕迹——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军官们离去之后,拉克丝走近墙上的屏幕,上面映着船外的情况。看着漂浮在无数的碎片中,为黑暗的真空所覆盖破裂而荒芜的大地,她静静的将哈罗抱到膝上,悄声说。
“我们祈祷吧,哈罗……。祈祷每个人的灵魂都能得到安息……”
温柔的脸庞笼上一丝悲凄,表情虚幻得像是随时都会溶化消失似的。
彷佛对于一切——自己所乘的船的下场,还有自己今后的命运,都已体察并接受了一般——长长的睫毛下,掩着这般的清澈眼神。
数小时后,“大天使号”结束了搬运作业,准备启航。向“犹尼奥斯 7 号”再一次默哀后,他们走上了前往月球的航道。
阿斯兰来到“威萨利斯”的闸门前,因看见父亲的身影而大吃一惊;他不是会为儿子送行的那种人。帕特利克则忽然向儿子问道。
“阿斯兰,你听说拉克丝小姐的事了吗?”
“拉克丝……没有?”
“到‘犹尼奥斯 7 号’去为追悼仪式做准备的视察船,音讯断绝了。”
站在帕特利克身旁的克鲁泽简洁的说。阿斯兰一时惊讶得睁大了眼,不用说,那艘船上也坐着拉克丝。一想到她的安危,阿斯兰的脑中立刻将这个消息和父亲在此的出现划上了等号。他感觉到另一股惊讶,看着克鲁泽。
“——可是队长,该不会‘威萨利斯’……?”
“喂喂,你这个男人还真无情啊。当然,我们要去寻找她啊。”
“可是,又不见得是出了什么事,不是吗?况且那是民间船……”
“不,之前去搜索的云.刘队的‘基恩’已经没回来了。”
听见这个,阿斯兰的表情顿时变得阴沉。克鲁泽又继续说。
“‘犹尼奥斯 7 号’现在受地球的引力影响,已经进入了碎石带。……真是讨厌的位置哪!”
的确是个讨厌的位置。离地球太近了。虽然他不认为地球军会专程在那里窥伺,等着袭击民间船,不过……
帕特利克对着陷入沉思的阿斯兰说。
“拉克丝小姐和你订有婚约,这是全”plant“都知道的事。所以你所在的克鲁泽队更不能在这时候悠哉。”
要说的话说完,他便转过身去。临走前又加上一句。
“她是个偶像啊。拜托你了,克鲁泽——阿斯兰。”
目送着父亲的身影,阿斯兰有些厌恶的喃喃自语。
“……这意思是叫我像个英雄一样,把她救回来吗?”
“要不就是——抱着她的遗骸,嚎啕大哭着回来吧。”
身旁的克鲁泽如是说。阿斯兰惊愕的看着他的脸。这位长官的言行有时无神经到一种冷酷的地步。克鲁泽任他看着,只是浅浅一笑。
“不论如何,反正萨拉委员长的意思就是要你去,否则就不好交待啦。”
听见餐厅传来少女们高亢的声音,基拉不由得停下脚步。
“不要就是不要!”
“芙蕾你真是,干什么嘛!”
芙蕾和米丽雅莉亚正对着一个餐盘争论着。基拉走了进去,问身旁的卡兹“……怎么了?”
“就是你捡回来那个女孩子的餐点嘛。米莉叫芙蕾送去,芙蕾说不要……就这样吵起来啦。”
芙蕾叫道。
“不要啦!叫我去靠近调整者,我会怕……”
“芙蕾!”
米丽雅莉亚紧张的劝阻她。芙蕾一看清基拉的脸,立刻明白自己的失言。
“啊……当、当然基拉是不一样啊?——可是那女生是扎夫特的人吧?调整者不管是反射神经或其它什么都很厉害,万一发生什么事怎么办!——对吧?”
说着,她竟然还征求基拉的同意。基拉完全不作任何回答的沉默着。反而是卡兹咕哝着回答了。
“……不过,我想她不至于突然扑向你吧。”
“那种事谁晓得呀!”
芙蕾根本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这时——“哎呀,谁要扑向谁呀?”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基拉反射性的转过头去。
有着粉红色的头发和穿着一袭长裙,说人人就到——站在那儿微笑的,就是拉克丝.克莱因本人。
其它人全都呆在当场。
“哎呀,要是吓着你们,那真不好意思。”
也不知她是不是真觉得不好意思,拉克丝用飘然的语调说道。
“其实是我渴了……还有,说起来也怪难为情,我的肚子也很饿了呢。请问,这里是餐厅吗?要是能让我吃点东西,我就很高兴了……”
“……等、等一下!”
少年少女们好不容易才回神过来,慌忙的叫着。
“怎么会没给房间上锁?”
“讨厌!为什么扎夫特的人可以擅自跑出来乱走?”
“哎呀,不是‘擅自’呀。我有好好的问过,说我可不可以出去呀……”
看着拉克丝睁着无邪的大眼睛——“那,他们说你可以出来吗?”
基拉紧张的问她。
“可是,都没有人回答我呢。不过我问了三遍,所以我想,应该是可以了吧……”
“……那还不叫‘擅自’走动是吧?”
卡兹没好气的说了这句话。但拉克丝一点也不介意,反而笑瞇瞇的走到芙蕾面前。
“——而且,我并不是扎夫特。扎夫特是军队的名称,正式说法是——”
“什、什么都一样啦!反正你是调整者!”
“不一样呀。我确实是调整者,但我不是军方的人呢。”
拉克丝可爱地歪着颈子,大大的眼睛望着芙蕾。
“你也不是军方的人吧?那么,我跟你就是一样的啰?”
带着一抹足以融化每颗心的温柔笑容,拉克丝伸出了右手。一阵和缓而轻盈的空气流过。这名少女有种会令身旁的人和气起来的气质。
但是,芙蕾看着伸向自己的手,却后退了一步。
“干嘛,讨厌……不要啦!为什么我非得跟你这种人握手?”
那张脸上明显浮现着厌恶。她又扯开喉咙叫道。
“一个调整者,别跟我攀亲带故的!”
基拉的呼吸停住了。
决定性的断绝——这句话同时也刺伤了此刻的他。
面对如此惹人怜爱、纯真烂漫的少女,芙蕾仍然能说出这般过份而伤人的话,就因为她是个调整者。
再怎么努力走近也没有用,因为他们身为调整者是永远无法颠覆的事实……
基拉觉得冰冷的绝望充满了胸中。
“不过真是,哎——,补给的问题才刚解决,这会儿又来一个粉红色的公主……”
穆看了玛琉一眼,开玩笑的向她敬礼。
“烦恼的种子真是源源不绝啊!舰长大人。”
竟然说得一副事不关己似的,玛琉这么想着。不过,这阵子她也习惯了穆的风格。这个人平常看起来很随便,遇到事情时却变得十分可靠。不只是补给的事情,他的机智其实已经解决了不知多少次的危机。
说不定,连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都是他装出来的呢。为了让神经紧绷的玛琉等人放松下来。
哎,但这也可能是他的本性吧。一面想着,玛琉一面说。
“——看来,我们得就这么把她带月球本部去呢……”
“难道还有别的停泊预定地吗?”
“可是,若带到月球总部,那她……”
“可就受到盛大的欢迎啰!”
穆讽刺的说。
她是“plant”元首的女儿,肯定会被当成外交上的王牌,好好利用一番。
“可是……可以的话,我不想让她被人那样对待。她是平民,又还是个孩子……”
玛琉犹豫着的说,身后却响起娜塔尔语带嘲讽的声音。
“这么说的话,那他们呢?”
她的视线朝向副驾驶座上的托尔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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