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07-1-28 15:09:19
|
显示全部楼层
2016-8-8 17:18 编辑 <br /><br />第五章
十月二十四日 加州圣地亚哥 汶采勒图书馆
「从前有一个部落酋长的妹妹一直渴望生儿育女,却久久不能怀孕。她早晚向祖灵祈求得到孩子,祈愿却多年来没有实现。就在开始绝望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胎儿成长的速度快得奇异,不过几个星期便从母亲的子宫中爬出来。这个儿子出生时全身都长着野兽般的浓密长毛,还有一副失利的牙齿。」
「随着孩于迅速成长,部落内开始流言四起。族人说这孩子并不是人类,而是邪灵的诞生物;说他不是为食物和毛皮而狩猎。而是为了欣赏动物死亡时挣扎的情景:又说他不但捕杀野兽,还杀害其它孩子和吸饮他们的血液。」
「由于他是酋长的甥儿,部落中没有任何人敢伤害他。但当失踪的人越来越多,令部落泛起巨大的恐慌后,酋长终于知道不能再留下这个现已长大成人的甥儿。」
「酋长拔出利刀,下令他的甥儿离开部落。但这个奇异的孩子拒绝了,于是酋长挥刀砍伤甥儿的手臂。奇怪的是,皮肤虽然割破了,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酋长确定甥儿并不是人类,于是试图把他杀死。怪物却拥有异乎常人的体力。两人纠缠了整整一夜,期间酋长的喉咙好几次差点被咬中。最后酋长鼓起全身的力量,把怪物摔到炽烈的营火中。」
「怪物在火焰中挣扎,不断地呼叫:「我不是这么容易被消灭的!我将继续吸饮人类的血一千年!」
「当呼叫声逐渐消失后,怪物的身体被烧成灰烬,从火焰中升起,在夜空中形成一股旋转的乌云。族人看见,每一粒灰烬都变成了一只蚊子。」
围坐着听故事的小孩子一个个目瞪口呆,脸色带点青白地凝视坐在正中央的老人。
「萨吉塔里奥斯先生,这个童话故事可不太有趣。」
老人回首。一张方形脸满是斧凿般的皱纹。唇上蓄着非常整齐的白须,一道已在岁月中褪色的长疤从左额下延至颚骨。双眼透出像尖针般的光采。
换上了便服的苏托兰神父伸出右手。老人伸手坚实地一握。
「让孩子体会恐惧也是一种教育。」老人操着温文的纯正英格口音。「而且这不是童话,是印第安人特灵吉特部落的传说。」
苏托兰向身旁的拜诺恩挥挥手。「让我介绍,这位是||」
「我知道。我已经看了报纸。」老人的语气沉稳而自信。「神父,我早说过你应付不了「他」。看看你的额头。你很幸运。」
他把手伸向拜诺恩。「我的名字是彼得·萨吉塔里奥斯。这姓氏实际上是我自己改的,原姓是温斯顿。人们喜欢叫我萨格。阁下就是拜诺恩先生?」
拜诺恩握住萨格又大又厚的手掌,却迟疑地看着苏托而。
「放心吧。」神父说。「萨格先生跟我一样,可说是不属于现世社会的人。关于案件的事情可以放心告诉他。何况他对于「那东西」的了解比你跟我都深得多。」
「神父如果想再次找我协助寻找「他」的话,请恕我再一次拒绝。」萨格说。
「我不单是为了夏伦的事而来。」苏托兰神色凝重。「也是为了另一个难解的谜。」
他指指拜诺恩。「那是关于这位先生本人。」
走进萨格这间座落市郊的巨大寓所时,拜诺恩深吸了一口气。
大厅有如一座气氛诡异的博物馆。
首先吸引拜诺恩目光的,是正面墙壁上一幅巨大的油画:一个长发美女的头颅长在一条硕壮的蛇身上,盘缠住一根黄金令牌。美女邪恶的微笑露出两只失利獠牙,沾在嘴角的鲜血彷佛将要从画布上滴出。整根缠住蛇妖的令牌笔直插在一片堆积的枯骨之上。
「这是传说中吸血鬼的始祖||女妖利利特 Lilith。」萨格把帽子挂上门旁衣架时说。「根据犹太教记载,她才是上帝创造的第一个女人,是亚当的第一任妻子。」
苏托兰神父在一旁发出轻轻嗤笑。
萨格继绩:「她在遭亚当抛弃后,变成了众妖邪的女王。为了报复对人类的怨恨,她在夜间吸婴儿的血。根据摩西律法,吃活物的血是绝对的禁忌。巴比伦神话中也有她的记载。」
「她真的是……「那种东西」的起源吗?」拜诺恩问。他想到若在半个月前问出这种问题,连自己也会发出嘲笑。
「我还在研究中。」萨格的脸非常严肃。「我如今正把有限的余生,用以追溯吸血鬼的来源。这恐怕是永远无法完成的工作。我不在乎。反正我的大部份人生都已贡献在这种东西之上。」
苏托兰也是首次被允许到访萨格的屋子。他兴奋得像进入了宝库一样。最吸引他的是右面墙壁上挂着的十二个玻璃柜。
木质的柜框异常老旧,玻璃却一尘不染。除了最右面的一个空着外,其余十一个都藏着一件纪念品。
萨格礼貌地牵着拜诺恩的手肘。举止甚具英国绅士风度。
「请过来参观我的人生。」他带着拜诺恩走近那列玻璃柜。
「我至今共猎杀了十一只吸血鬼。」萨格自豪地讲解,把第一个柜的玻璃门揭开,拿出藏在当中的一柄吗喀弯刀。
「这就是我一生中消灭第一只吸血鬼所用的武器。我用这柄刀把他斩首和戳穿他的心脏,再把尸身火化,骨灰撒入海中。他的名字叫邦巴斯,葡萄牙人,一九二一年「死亡」。我在四十一年前令他真正安息。」
萨格拔刀出销。窗外射进的阳光,映得形状奇特的刀身闪耀光华。
拜诺恩感觉有如进入了童话世界。
「那时候你多大年纪?」
「二十七岁。」萨格的微笑中浮现年青时代的豪情。
「你为甚么当上……吸血鬼猎人?」
「我毕生都是猎人。」萨格收刀回销,小心地放进柜里。「贵族出身的我七岁已开始饲养自己的猎犬。二十五岁前我已到过刚果三次。阁下或者神父或许会觉得我是个残忍的人,但我极度享受狩猎约满足感。而且我是以智慧、力量、耐性与猎物比试,我相信这应该算是对他们的一种尊敬。」
「二十七岁那一年,当我对一切野兽都开始失却兴趣时,我在捕鲸船上听到一名葡萄牙老水手说的事情。上岸后我便立即前往他的家乡罗吉沙镇。」
「除了狩猎之外,我一向对于玄奇的事物都有深入研究。我学习催眠术,尝试过太平洋岛民的蹈火仪式,拜访过印度的苦行僧。但是我一直无法相信吸血鬼的存在。直至我找到邦巴斯的墓穴。」
「等一等。」拜诺恩说。「我也亲眼看过吸血鬼的力量和速度……你真的单凭一柄弯刀杀死他?」
「我十分幸运。邦巴斯生前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我用古老相传的方法||十字架、圣水和圣餐饼压制住他,一直坚持到天亮。」
「那是上帝的力量。」苏托兰插嘴。
「吸血鬼并非如传闻中般绝不能接触阳光,不过在白天他的力量确实减弱了许多。
我跟他搏斗了大概三十分钟才成功砍下他的头颅。」
「你刚才说「幸运」……」拜诺恩回忆起夏伦被圣水洒中的情景。
「苏托兰神父一直不同意我的论点。他是神父,我当然没有指望说服他。但我却有切身的体验作证据。」萨格打开第三个柜,取出一条铜铸耶稣像十字架项链,上面布满绣绿。
「帕萨维奇是被我消灭的第三只吸血鬼。这条项链正属于他,「死」后一直挂在尸身上。」
「你是说……」拜诺恩注视十字架。「这吸血鬼不怕十字架?」
「帕萨维奇生前是西西里岛一名奸杀犯,被问吊而死。像他这种生前使极尽邪恶的人,或是从没接触过基督教信仰的人,变成吸血鬼后完全不害怕十字架、圣水之类。我相信这些宗教法器,只是对于生前具有信仰的吸血鬼产生一种心理性的恐惧,因而发挥压制的作用。对于生前根本对上帝毫无畏惧的极恶吸血鬼,当然没有任何作用。」
「在捕杀帕萨维奇之初,我当然末了解这道理。在惊觉圣水对他无效时,他已向我施袭。幸好是在正午,我及时挑上了汽车。左脸上这条伤疤就是被他抓伤的。挣扎当中我也抓下了他颈上这条十字架项链。
「在养伤期间我一直看着它。我知道不能再用宗教法器制伏他。我需要一套更适合自己的方法。这时我想到自己学习了二十年的狩猎技艺。」
「五天后的晚上我成功了。我特意挑晚上行动,因为吸血鬼在午夜里力量最大,同时警戒心却也最弱。我用了最原始的一套狩猎方法||陷阱。他首先踏中了我埋在沙土下的虎牙钳。他为了挣脱它硬生生把左脚扭断了。吸血鬼本身并无痛觉。
「他不知道我早已计算好他的逃走方向。他堕入了我预先挖掘的深洞中,里面倒插满削尖的铁枝。他的心脏恰好被其中一根贯穿了,不断在嚎叫挣扎,口中吐出前一夜吸饮的鲜血。我把七个装满汽油的玻璃瓶一股脑抛入洞中,点火把他彻底消灭了。」
「那次十字架和圣水无效,是因为你并没有虔诚地借助上帝的力量。」苏托兰神父口气中带着不满。
「那是没法证明的。」
「上帝并不需要证明。」
「神父。」萨格的语气仍然温和。「我尊敬你那坚贞的信仰。但我也有权坚持自己的想法。我相信上帝。但是我也相信,人类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这是我捕猎十一只吸血鬼后归纳的结论。而你只有驱魔的经验。」
这段话透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尊严。
「神父,让我告诉你一个事例。」他打开第七个玻璃柜,从里面拿出两枝长箭。
箭的造型非常奇特。其中一枝箭炼有半呎长,几乎占了整枝箭的一半长度,有如一枚长铁钉;另一枝箭的箭镳则呈弯月形,锋利的内弯朝前,两边月牙仍然尖锐。
「一九七0年在伦敦海格特公墓出现吸血鬼。一名少女沃依迪拉脖子会被咬,留下两个发炎的伤疤。
「八月十三日,圣格拉尔教会的曼彻斯特先生出动进行猎吸血鬼行动,有大批人目击其过程。
「曼彻斯特与朋友闯入了地下墓穴,经点算后发现多出了一口棺材,比其它棺陋相比较为完好,而且直接放在地上而非石台上。曼彻斯特于是开棺,在男尸第七、八根肋骨间打入木桩贯穿心脏。
「但是曼彻斯特低估了吸血鬼的智慧。事实上那只吸血鬼的确带同了自己的棺木进入墓穴居住,却把公墓中另一死者的尸体移进自己的棺材,自己则改用了那副有登记的灵棺。
「那天夕阳西下之后,墓穴开始发出沉闷的吼声。曼彻斯特不敢再进墓穴,而在穴外进行驱魔仪式,宣读圣经和挥舞十字架,还在通道处撒满圣水和圣餐饼碎块。最后他全力把十字架扔入黑暗的墓穴,然后慌忙以砖头和水泥把地下墓穴通道堵死。
「事实证明,这位虔诚的曼彻斯特先生的驱魔仪式毫无效用。那只吸血鬼——我给他的名字是罗西亚——次日便挖掘砖墙离去,临走前还把砖墙回复原状。以吸血鬼的力量那是轻易的事。」
「你怎么确定他逃出了墓穴?」苏托兰质问。
「我当时一直在旁观看驱魔仪式。为了确定墓内真的有吸血鬼,我等人们全部离去后,在砖墙上加上一个腊封印。结果第二天发现封印被破坏了。
「罗西亚为了避过人们的注目,决定移往另一个城镇肆虐。但是他太焦急了,不惜日夜兼程,因而令力量减弱了许多||期间他也没有余暇寻找吸血的对象。我轻易地追踪到他,在一条无人的公路旁,用这两枝箭把他结果了。长钉箭贯穿心脏,月牙箭切断了喉颈。
「一般而言,吸血鬼移动迅疾,可以轻易避开弓箭这种低速的远程兵器。但他太疲弱了,根本察觉不到我埋伏在他前方。我在近距以强力的十字弩命中他。」
拜诺恩听得入神了。动人的故事。萨格述说时所表现出的兴奋和热情深深打动了拜诺恩。他接过那两枝奇异的箭,幻想壮年时的萨格如何握住十字弩匿藏在草丛中,手心微微冒汗,凌厉的眼神盯着远方正以诡异姿势奔行的吸血鬼僵尸……那才是真正的人生,拜诺思想。他检视自己的过去:在纽约那个绝望的城市中干着绝望的工作;在特工处时保护那些只懂扯谎、自夸的政冶人物;为了保安公司的开支和盈利搞得头昏脑胀……拜诺恩察觉自己的脸热起来,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那是久违了的感觉——只有少年时想到满意的小说桥段时才会产生的感觉。
他恭敬地把箭放回柜内,轻轻合上玻璃门,然后热切的问:「萨格先生为甚么要当吸血鬼猎人?」
「我要怎么回答你呢?那只是种奇怪的兴趣罢了,我并没有非要狩猎吸血鬼不可的理由。就像有的人喜欢赛车、打球、游泳一样,想起来那些都是与求生无关、对社会没有任何益处的事。即使是原始人也会绘壁画,或者抛掷石子取乐吧。我出生在富裕的贵族家庭。有钱人没有了求存的问题,所以总是特别渴求寻找生存的意义。有的选择了最容易的方式:享乐||饮食、衣服、性爱等等。我则选择了艰苦的狩猎。」
「对于负有神圣的使命感而前来,希望向我学习狩猎吸血鬼的苏托兰神父来说,我的想法也许有点冒渎:我个人并不憎恶吸血鬼。相反,没有任何其它事物比吸血鬼更能引起我的兴趣。我狩猎他们的原因就是为了探求更多关于吸血鬼的事情——特性、能力、来源等等。」
「这个柜为甚么空着?」苏托兰指指最后第十二个玻璃柜。
「这是纪念我一生中唯一狩猎失败的一只吸血鬼。」
拜诺恩如反射作用般仔细瞧向那个空柜。
「我初次遇上他是二十年||不,二十一年前的事。之后我们又交锋了四次,每一次我都落败了。他非常狡猾、谨慎,不断转换居所。他遇过了我所设计的一切陷阱,多次彻底摆脱我的追踪。他还具有驾驭其它同类的能力,招集多只吸血鬼供他指挥,为他寻找牺牲品。这样他亲自露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我要追捕他使更加困难。我估计他的「死亡年龄」有几百岁。」
「几百岁!」苏托兰的脸部肌肉颤动了一下。
「你见过他的样子吗?」拜诺恩问。
萨格摇摇头。「看不清楚。日间他从不出动。最后一次与他交手时,我远远看见过他的脸。只有一点特征确认得到:他的眉心刻纹了一个纳粹的「钧十字」徽号。
「之后我没有再见到他,只查出他从挪威渡过了大西洋,抵达了美国。我从东岸苦苦追查到西岸,一直也抓不到他的踪迹。期间反而狩猎到我人生中最后两只吸血鬼。」
萨格打开第十一个柜,拿出一个紫心勋章。「这是我最后消灭的吸血鬼:艾伦.洛斯陆军上校,是越战英雄。如今他的骨灰已沉入密歇根湖。我原想把这枚勋章寄还他的亲人,但他只有一个已改嫁的前妻。可怜的男人。」
「这已是八年前的事了。在成功消灭洛斯的躯体之前我错失过两次机会。整整花了九个月。对付洛斯时还要使用一枚从黑市买来的手榴弹。之后我知道自己再没有担当吸血鬼猎人的精力了,要捕猎「钧十字」也再无希望。于是我在这里定居,埋首整理过去的经历和研究吸血鬼的起源,直至现在。」
「你准备把所知的一切发表吗?」拜诺恩问。
「还没有决定。」
「为甚么呢?为甚么不把吸血鬼的存在公开?为甚么不让其它人知道?」
「孩子。」萨格微笑。「那是没有益处的事。我要怎么证明世上真的有吸血鬼呢?除了生擒一只以外别无他法。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吸血鬼不是「金刚」。
就是成功了又如何?我是没办法把它公开的。政府。政府会封锁一切。你知道政府每次发明或发现一种新事物,最先会用在哪一方面吗?」
「军事。」拜诺恩恍然。
「吸血鬼用在军事上。」苏托尔摇摇头。「那将是难以想象的恐怖情景。」
「政府还有一个特点:永远都过度自信。」萨格说。「他们以为自己能够驾驭上帝以外的一切||包括吸血鬼。你们也听说了最近一宗新闻吧:一个由三国政府合作的研究中心在研发一种新病毒时,竟然让一只感染了病毒的实验用兔子逃出了。几个月后,这种病毒已经在威胁全澳洲数以百万计免子的生命。就是这么回事。」
「即使把吸血鬼公诸于世又如何?看看外间世界的价值观如何混乱吧。世界上有无数人只不过看了电影和小说,便渴望自己也成为吸血鬼。我在狩猎这十一只吸血鬼期间,碰上过数以千计冒充吸血鬼的男女。一个德萨斯州男人向报章写信说自己有五百岁。
无数「吸血鬼迷」寄信给报刊询问:「在那里可以找到吸血鬼?」
「也不能责怪他们||大部份人都渴求永恒的生命。代价不过是自己的灵魂和一点血而已。」
拜诺恩瞥见苏托兰神父露出哀伤的神色。看来神父也赞同萨格的看法。
「据我所知,世界上跟我一样致力于狩猎吸血鬼的人最少有三十个。我们互相甚少联系,因为猎人总是只相信自己的经验与刀法。但是我们存有一个共识:绝不借助政府的力量行事。」
一条细小的黑影突然出现在大厅旁一道侧门前。拜诺恩眼角瞥见那点异动,全身顿时进入警戒状态,把背项微微弓起。
||大半个月的逃犯生涯令他神经异常紧张。
肩背的肌肉绷得太紧了。拜诺恩那仍末完全康复的肋骨一阵隐痛。
「不用怕。」萨格微笑。「这是我唯一的伙伴。」
拜诺恩看清了:是一只毛色黑白相杂的大猫。身体看来有些笨重。
「她叫「芝娃」,最近刚怀孕了,所以脾气不大好。」萨格拍拍手,雌猫芝娃立即跑到萨格跟前。萨格弯身轻轻把它抱起来。
芝娃发出不安的低嘶,两眼目不转睛地盯住拜诺恩的脸。
拜诺恩并没有留意它的举动,再向萨格发问:「说了这么久,究竟吸血鬼是一种怎么样的事物?要消灭他们有甚么方法?」
萨格却彷佛没有听到拜诺恩的声音,只专注于芝娃的异常举止。
拜诺恩与苏托兰对视了一眼。
良久后萨格才开口,但视线仍不离「芝娃」的神情。「这些问题容后再答吧。我已说了很多话。神父,这次到底为了甚么事情来找我?」
苏托兰无语,再次看了拜诺恩一眼。
萨格立时会意。「拜诺恩先生,请继续在这儿参观,我相信神父有点事情要跟我到书房谈谈。失陪了。」
萨格带同神父步上阶梯时,芝娃伏在主人的肩膊上,一双绿色的猫眼依旧盯视拜诺恩。它的低嘶声中透出恐惧。
「你知道拜诺恩究竟是甚么吗?」苏托陌神父急切地问。「你是最有资格回答这问题的人。」
「我有一点头绪。」萨格翻阅从架上取下的一本古书。「但是我们需要再作一次那个实验才能确定,在晚餐中。」
萨格打开书桌一个抽屉,取出一柄式样古拙的匕首。
十多天以来,拜诺恩为了争取时间逃到加州,与神父只靠着干粮维生,连公路旁的快餐厅也不敢光顾。
现在面对萨格亲手烹调的羊排,拜诺恩感到前所末有地饥饿。
「请不要客气。」坐在餐桌首座的萨格举起一杯红酒。「拜诺恩先生,为我们初次见面干杯;神父,为上帝的荣耀干杯。」
拜诺恩恭敬地举起水晶酒杯,大大喝下一口鲜红的葡萄酒。
萨格与苏托兰目击拜诺恩脸上的变化。
拜诺恩原本已比常人苍白的脸变得更白皙,彷佛开始在发光。这绝不应是喝酒后的反应。
拜诺恩接着发出一声梦呓似的低吼。目光涣散,眼睛似乎比从前变成更浅的褐色。
伏在饭厅一旁的芝娃不安地弓起身体,不断高叫。
萨格看见了:拜诺恩的手指用力地抓在羊排上:乌黑的头发没有风却轻柔地自行耸动;眼袋变得深色,整副脸庞的轮廓都比一分钟前深刻突显了一倍。
拜诺恩的指甲刺进羊排中。
苏托尔神父在胸前划十字。
芝娃整个身体都弓起来了,呈准备战斗的姿态。
拜诺恩发出一声高吭的嚎叫。
萨格拔出藏在衣服下的匕首。
拜诺恩被匕首锋刃的反射光映入眼睛,突然清醒恢复了原状。他尴尬地挥去抓在手上的羊排。
「刚才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拜诺恩的声音显得疲倦而吃力。「我又看见了……那种光……在我身体里……我感到很渴……」
「拜诺恩先生。」萨格收回匕首。「你是「达姆皮尔」!」
「甚么?」发问的是苏托兰。
「根据吉普赛人与斯拉夫民族信仰,男性吸血鬼——吉普赛语称为「穆洛」——具有与女人做爱及使其怀孕的能力。他们所诞下的儿子就是「达姆皮尔」。
萨格指着拜诺恩:「你就是这种罕有的「达姆皮尔」——吸血鬼与人类的私生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