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镜の恶魔城

楼主: 有须秀树

甲贺忍法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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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23 19:02:51 | 显示全部楼层
猛女奸谋



室贺豹马的行为,毫无疑问是为了救出弦之介和阳炎,既是迫不得已,也是出于他的本能。但是,他乃卍谷

的军师。在甲贺,是地位相当重要的人物。与此相比,筑摩小四郎不过是药师寺天膳手下一名小侍从,也就是

所谓的“足轻”。

如果说胜败乃兵家常事,那么将领死在杂兵手里,在古代的战争中也不少见。但豹马的阵亡无疑是甲贺的一

大损失——

也许,筑摩小四郎并未因此喜出望外,他脸上缠满的白布秘密的隐藏着任何表情。他只不过是提着手中的大

镰刀,像一只寻找猎物的猛禽,继续在路上蹒跚前行。

这时,自远处莫明的飘来一阵女人的声音。

“小四郎,小四郎大人!”

伴随着呼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小四郎大人。”

“朱绢大人?”

筑摩小四郎听出走近自己的竟是朱绢,不禁愕然。因为朱绢现在应该和胧在一起,停宿在池鲤鲋附近的旅社

才对——不过,虽然听到朱绢急促的喘息,但在离他还有四五步的位置,却又不再近前了。

“啊,站在那的人市是?”

“那家伙吗,哦可怕,居然站着死了。那是甲贺的忍者室贺豹马。”

“啊,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池鲤鲋的旅舍,发生了何事情?胧大人她怎么没有过来?”

“糟了,小四郎大人......我们遭到了甲贺如月左卫门的袭击,胧大人,胧大人她被杀了!”

“什么,胧大人被杀了!”

  筑摩小四郎犹如五雷轰顶。

  “胧大人被如月左卫门骗了,惨遭不测——”

  小四郎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很长时间,都因为极度战栗和恐怖而无法说出一句话。良久,才如同大梦

初醒般站起来。

“照这样说的话,天膳大人恐怕也已经......我也一直觉得蹊跷。天膳大人说他去除掉室贺豹马,可是刚才

豹马却被我杀了......难道说,如月左卫门那个家伙,运用他的易形之术,装扮成死去的天膳大人,去了池鲤

鲋的旅舍,啊呀,左卫门,看我现在就去杀了你!......”

“可是小四郎大人,胧大人一旦被杀,伊贺就已经跟输了一样......”

“不,没有输。伊贺怎么能够输给甲贺!朱绢,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当胧大人被杀的时候,在干什么?难道

你眼看着胧大人被杀,然后一个人逃出来不成?”

筑摩小四郎浑身上下因为苦闷而颤抖,他抬起头对着朱绢,声音中充满了痛苦:

“不要说了!你应该和胧大人死在一起!”

“小四郎大人,您杀了我吧!”

  第一次,朱绢第一次投入了小四郎的怀抱。小四郎感觉到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撕裂,肌肤都裸露在外边,那

身体充满了温暖,连同她的声音似乎也变了:

“杀吧......杀吧!”

小四郎感到朱绢炙热的呼吸越来越近。

他第一次感觉女人的气息竟是如此的甜美,这个精悍的年轻忍者的大脑,此时渐渐在这异样的迷昏中失去了

意识。

“杀了我吧,请杀了我吧!”

女人一边低声的发出悲鸣,一边收紧手腕和胴体,如蛇一般缠住了小四郎的身体。

“小四郎大人,我喜欢你。我们一起死吧......”

在锷隐谷,小四郎一直把朱绢看作自己的姐姐,一位总是脸色苍白,阴郁冷淡,令人敬而远之的美丽姐姐。

而现在,这个女人竟然浑身发热,紧紧地靠在自己的怀中。不过,小四郎也没有太过惊讶。自从离开锷隐谷,

朱绢对自己突然变的温柔起来,声音也亲切了许多,让小四郎的心中,也莫名的升出一种情愫。

小四郎已经知道,就在那天乘船时,天膳对胧做出了非常无力的举动。而在锷隐谷,这是绝对无法想象的。

虽然事后天膳对他说,那样做只是要引出甲贺忍者,但小四郎直觉的感到,那只不过是天膳的借口。离开锷隐

谷,踏上这条腥风血雨的旅途之后,为什么大家都变得如此疯狂起来了?

现在,胧大人已经死了,即使自己去了骏府,又能如何?不如就在这里,和朱绢一起死了算了——要不,两

个人一起逃,逃到某个地方去?小四郎的心中,突然闪出了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

“朱绢!”

小四郎用力地抱紧怀中的朱绢。现在,两人就横躺在流满室贺豹马鲜血的路上。小四郎似乎已经被死亡的氛

香所迷醉。不,更确切地说,是如同杏花一般的,女人的体香——

“小四郎,死吧!”

小四郎已经麻痹的心灵深处,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呃,那并不是朱绢的声音——当小四郎发觉到这一点时

他的生命已经远离了这个世界。

这个凶暴无比的伊贺年轻忍者,终于躺在一个女人的怀里,停止了心跳。

女人平静地站了起来,面孔在依稀的月光下,异常凄艳——这个女子正是阳炎。

其实自贴近小四郎时,阳炎一直在用自己的声音和他交谈。而之所以没有发觉,是因为他的大脑已经被阳炎

的气息所麻痹。而那一开始,站在阳炎身后,模仿朱绢声音说话的人,现在依然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静静地

看着小四郎死去。

借着新月的微光,依稀可见那张如能剧假面一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从这张脸来看,此人毫无疑问是药师

寺天膳,不过他刚才又发出着女人的声音——这个能够将朱绢的声音模仿的惟妙惟肖的人,不说也能够猜出是

谁了。

他瞪大眼睛,盯着依然保持站资的室贺豹马,切齿长叹:

“豹马,如果你知道小四郎是这样一个人......”

这时,两人的耳边再次响起猛禽扇动翅膀的声音。抬头一望,刚才因为失去目标而在夜空中盘旋的老鹰,在

空中划过了不规则的圆圈后,突然转成直线,向西面飞去。

“对了,刚才小四郎说了,胧现在还在池鲤鲋附近的旅社里呢。”

当甲贺弦之介慢慢地从身后走近的时候,天膳——应该说是装扮成天膳的如月左卫门,对弦之介说道。接着

他从自己的怀里取出卷轴,蘸着地上流淌着的室贺豹马的血,在卷轴上抹了三条红道。

“药师寺天膳和筑摩小四郎已死......豹马阵亡......”

甲贺弦之介紧闭双眼,用阴郁的声音说道:

“敌我双方,还有五人——”
 楼主| 发表于 2007-2-23 19:03: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回 忍者不死鸟

不死之身



一场世间罕有的决斗结束之后,驹场原野只剩下潇潇的风声,甲贺一行消失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之中——苍白的

新月,形如镰刀,将银色的月光洒满落在草原上。

不过——仔细聆听的话,会发现草丛中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异样的响动。也许,还称不上是响动,因为即使你

一直睁大眼睛,也很难看清。但是,如果你暂时闭上双目,隔上一段时间再睁开的话,你就会为那里所发生的

变化,感到心惊肉跳。其恐怖的情形,换作普通人的话,说不定最初的一瞥,都足以让他失魂落魄。

草丛的深处,溪流旁边,躺着药师寺天膳的尸体。就在数十分钟之前,室贺豹马使用破邪返瞳,让天膳的利

刃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之后,如月左卫门又用一把锋利的匕首,横穿了天膳的颈部。

尸体本身并没有动。满脸的泥土,在新月的照耀下泛出诡异的光辉,让尸体泛白的双目,反而显得暗淡无光

只是——尸体颈部和肩上的刀伤,正在发生变化。

所有的外伤,即使凶器是锋利的薄刃,伤口在皮肤牵引力的作用下,都会如同红色的柳叶般形成裂口。伤口

上流出的血,一般也会凝固——现在,天膳的伤口上面的凝血,却在逐渐地溶解。苍白的月光下,虽然看不太

真切,不过如果是白天,借着充足的日光,就可以发现伤口的表面,呈现出浑浊的黄赤色。

这个现象说明,血管当中渗出的白血球、淋巴球和纤维素,正在将伤口表面的凝血融化。不过,这种通过分

泌物进行的创口自愈现象,一般会发生在活人身上!

草丛中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只野鼠,跳到天膳的胸上,正准备舔血,忽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下子跳回到

水中。之后,草丛中似乎升腾起一股妖气,让月光也显得暗淡了许多。

月色如同长满了锈迹的青铜,一羽鸟影在空中掠过。

老鹰直线似的飞落,停在伫立在路旁的人影肩上。那是已经死亡的室贺豹马的尸体,只不过没有倒下,就像

一尊仁王的立像。

从西边,有两个人影正在朝这里走近。她们发现了老鹰下面那奇怪的尸体。

“这是谁?”

其中一人刚一开口,又发现伏在地上的另一具尸体。

“啊,小四郎大人!”

人影发出一声痛彻肺腑地悲鸣。

朱绢和胧赶来了。说话的是朱绢,戴着侍女斗笠没有出声的,便是胧。两人原本停宿在池鲤鲋附近的客栈,

药师寺天膳则带着筑摩小四郎和老鹰一起,去驹场原野伏击甲贺一行。结果,只剩老鹰飞了回来,那样子仿佛

是催促二人,赶去驹场原野——于是朱绢和胧匆匆离开客栈,在老鹰的引导下,来到了这里。不过,今夜天膳

和小四郎狙击甲贺忍者的事情,天膳只对朱绢说过,胧其实一无所知。只是在赶往草原的途中,朱绢才把天膳

的作战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胧。

“小四郎大人。小四郎大人!”

朱绢泣不成声。本来忍术相争,作为忍者的习性,就算是自己的父母、孩子阵亡,也不应该有半句怨言。然

而这个时候,朱绢却悲痛的哭了。就算是胧,也是第一次听到朱绢作为一个女人,发出如此悲痛的呜咽。

在朱绢的心灵深处,已经对小四郎产生了爱慕之情。这是朱绢的初恋。现在,她抱着小四郎的尸体,由于内

心的悲痛,已经忘记了自己忍者的身份。

“没有伤口!连伤口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朱绢才从悲痛中缓过劲来。她发觉小四郎的死非常奇怪,感觉脊背一阵发冷。敌人到底是甲

贺的忍者——她意识到这一点后抬起了头。

“是你杀死了小四郎大人?”

室贺豹马的头部已经炸裂像只破碎的石榴。朱绢当然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不过是一具死尸而已。不过,她

依然拔出了佩剑。

“朱绢!”

这是胧的声音。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谁在那里?”

“甲贺的忍者——不过已经死了。或许是和小四郎大人战斗的时候,同归于尽的人。”

“是、是谁?”

“此人的头部已经被小四郎大人击碎,看不出来是谁。不是如月左卫门,就是室贺豹马,或者是甲贺弦之介

——”

“啊、弦之介大人......”

“啊,不对不对。此人长发披肩,应该是那个叫做室贺豹马的男人。”

一边说着,朱绢一边举起佩剑,朝着豹马的胸口狠狠地插了进去。豹马的尸体终于倒在了地上。

“朱绢!”

胧察觉到朱绢异常举动,大声地阻止她:

“不要在做这些天怒人怨的事了。那天在境桥的时候,天膳对霞刑部尸体的做法,我已经非常不赞成。就算

是敌人——况且,也是和筑摩小四郎同归于尽的敌人,这样的做法,我想就是小四郎,也会觉得是一种羞辱。”

“忍者的战斗,是不需要慈悲的。胧大人,胧大人你对甲贺,依然——”

朱绢注视胧的目光中,一瞬间闪过一丝憎恨。然而失明的胧看不到这些,她依旧用忧郁的声音回答道:

“不然。如果这样的话,说不定哪一天,我们会遭到同样的下场。”

说完西簌,她用失明的双眼朝四下望了望,问朱绢:

“天膳呢?”

“不知道。既然这里有一名甲贺忍者已经身亡,说不定,天膳大人是去追击剩下的三人了——”

“会不会,天膳也已经和对方一起战死了?”

听胧这么一问,朱绢不由得神经质的笑了:

如果这个时候天膳就在两人附近的话,伴随着朱绢的冷笑,两人一定可以感觉到他的双眼充满了杀气。
 楼主| 发表于 2007-2-23 19:03:31 | 显示全部楼层
仁慈流流



月朗星稀。——药师寺天膳的身体继续发生着变化。

窸窸窣窣,蠕动的分泌物中间,正在产生一种病理学上称为肉芽的组织。换句话说,现在,天膳尸体中的肌

肉组织正处于旺盛的生长状态。即使是微小的刀伤,普通人的治愈过程也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但天膳的伤口

却在数十分钟之内,不治而愈。况且,天膳现在,完全还是一个死人。

......

不过,侧耳细听的话,就可以发现,天膳那颗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正在传来脉动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很

清晰。

啊,不死的忍者!不论是一个忍者的秘术是如何惊天动地,如果他得知了天膳拥有不死之身,一定也会哑然

失色。

不错,这就是药师寺天膳能够和阿幻一起,回忆四五十年之前天正伊贺之乱的理由,他嘲笑甲贺卍谷那棵一

百七八年树龄大桦树的原因,在关宿的丛林中被地虫十兵卫吹枪穿透心脏,在桑名海上被霞刑部绞杀,依然能

够再现人间的秘密。更进一步说,这也正是天膳断言“甲贺必败、伊贺一定会赢”时,他那自负的根源。

只不过,现在天膳还无法行动。他的双目苍白,死死地盯着头顶的新月。月光落在他的身体,落在身体的伤

口上,新的肌肉组织发出薄绢一般的光泽,正在愈合......

刮过原野的风,似乎独独避开了天膳的所在。草丛也恐惧的俯下头,周围一片死寂。只有一种声音,一种鬼

哭狼嚎的声音,在蔓延——

这是从天膳的喉咙里边发出的喘鸣。接着,那双一直没有闭上的眼睑,也开始噼嗒、噼嗒地转动了起来....

奉胧之命,朱绢在道路旁边的草丛中,掘出了一个浅坑。使用工具,就是小四郎的大镰刀。

“小四郎大人......小四郎大人!”

一边掘土,朱绢一边啜泣。

胧的双眼掩盖在侍女斗笠的下面。她静静地听着朱绢的哭声。尽管没有说话,她的内心,是不是也在呼唤着

“弦之介大人”呢?让她魂牵梦系的,不是己方的药师寺天膳,而是敌人甲贺弦之介的命运。

——没有人知道,这灵魂的呼唤,是否通过群山的回音传到了弦之介那里。至于甲贺弦之介,现在正挽着如

月左卫门和阳炎的手腕,而后两人的脸上,都是杀气腾腾。

他们三人,现在就等在草原某处,等着伏击走近的胧和朱绢。对于左卫门和阳炎来说,这场战斗似乎已经取

的了胜利。特别是左卫门——现在,他的外表已经变成了药师寺天膳的模样。只要以天膳的形象出现在胧和朱

绢的面前,那么杀掉两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不过,再仔细一想,左卫门的脸上又现出了苦笑。他想起了胧的忍术,破幻之瞳。如果他现身在胧的面

前,自己的易形术立即就会失去效果——这个时候,左卫门还不知道胧的双目已经失明。

然而,就算自己的忍术被胧识破,又能如何。要知道,对手不过是两个弱女子。这样想着,左卫门再次想要

冲上去的时候,他的耳边又传来胧斥责朱绢的声音:“不可以羞辱甲贺的死者”。凝结在左卫门目光中的杀气

忽然动摇了。之后,他们又听见了胧的询问,“天膳会不会也已经死了”,以及朱绢诡异的笑声,“天膳大人

吗?呵,呵,呵......”

朱绢的话,难道只是出于伊贺族人对于天膳的信任?这样解释当然没错,但他们仍然感到朱绢的话中另有含

义,而且这含义足以让他们倒吸一口冷气。

“天膳确实已经死了吗?”

阳炎低声的问道。

“确实。”

左卫门肯定的点了点头。突然他又好似想到了什么,把目光投向月光下原野的彼方,

“难道那家伙——好吧,那就暂时留下那两个女人的性命,等我去确认了天膳的尸体,再回来解决她们。”

左卫门正要跃出草丛,弦之介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腕。

“等等、左卫门!”

如月左卫门一回头,和弦之介四目相望。弦之介依旧双目紧闭,那是一张宛如雕像一般,充满苦恼的脸——

自从刚才左卫门和阳炎决定在这里伏击胧,他就一直保持沉默没有说话。就在不久以前,一行人离开卍谷的时

候,对于如何处置胧的问题,这个年轻的首领也一直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让一族人担心不已。

如月左卫门用愤怒的眼光瞪了弦之介一眼:

“你想阻止我杀胧吗?”

“不是。”

弦之介悄悄地摇了摇头。

“东面有人来了——不止一个。深夜里,这是谁的队伍?”

朱绢终于在地上挖好了一个浅穴,她和胧把筑摩小四郎的尸体埋好以后,才注意到弦之介所说的那支队伍,

不过此时离她们已经只剩下五十米的距离。

“什么人?”

对面首先传来一声高喊,然后有四五个人影冲了过来。朱绢刚想转身潜伏起来,突然又停住了。她想起了双

目失明的胧。

跑近两人跟前的,是清一色的武士。他们很快就发现了道路中室贺豹马的尸体,立即警惕的围住了手持大镰

刀站在一旁的朱绢。

“啊,有人!”

“诸位,千万不可大意!”

随着几声呐喊,很快又有七八名武士赶了过来。

朱绢回过神,立刻反身跑回到胧的前面。她用身体把胧保护在自己背后,对着拔刀相向的武士低声说道:

“我们是奉大御所大人旨意,前往骏府。尔等是何方人士,报上名来。”

“什么,大御所大人?”

武士中间一阵骚动,似乎对朱绢的话感到相当吃惊。其中一人走上前道:

“看你们女子二人,因为何事,要奉旨前往骏府?你们二人,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伊贺锷隐谷的忍者。”

这时,从武士们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什么,伊贺锷隐谷?难道你们是——”

听声音,这好像是一个颇有身份的女人声音。只见从武士身后的驾笼中,走下一个女性。

“难道,你们就是按照服部半藏的命令,和甲贺一族决一死战的伊贺忍者?”

女人的话语,显得相当激动。朱绢一边答应,一边谨慎的反问:“那您是——”

“将军家御世子竹千代大人的乳母阿福。”

对方以威严的声音报出姓名,然后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说道:

“你们二人,是否就是胧和朱绢?”

胧和朱绢一下子惊呆了。为什么将军家御世子的乳母,连自己的名字都知道?

“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名字?”

“果然就是你们。你们的名字——伊贺阿幻充满自豪所写下的十人名——我是不会忘记的。你们二人,是为

了竹千代大人而特意选出的忍者。哦,眼前这个男子的尸体,这又是谁?”

“那是甲贺卍谷的忍者,名叫室贺豹马。”

“喔,是甲贺的忍者。他们也出动了!那么,其他卍谷族人呢?”

“现在,应该还剩下三人——”

“那么,他们现在何处?”

“或者已经前往骏府,或者,还隐藏在这原野附近——”

阿福突然吃了一惊似的,回头对众武士说道:

“听见没有?大家小心!”

立刻有四五名武士草丛中散开,剩下的武士则把阿福簇拥在中央。不过,人数一共也就二十人内外。

阿福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那,除了你们两女子,还有八名伊贺的忍者在哪里?”

“都已经死了......”

胧和朱绢凝然的回答。

即使夜色浓重,阿福的脸上也明显的露出恐惧的神色,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楼主| 发表于 2007-2-23 19:03:42 | 显示全部楼层
前往骏府



一直没有说话的胧,这时平静地问道:

“您说,我们是为了竹千代大人而特意选出的忍者。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连这个也不知道,就和甲贺展开战斗了吗?”

阿福用恐惧的目光望着这两个伊贺的女子。然后,郑重的把这场忍术大秘争的前因后果,以及德川家继承人

的重要性,向两人作了说明。

——阿福日后又名春日局。在大道寺友山的“落穗集”中,有这么一段“因今日不见春日局踪迹,众老中询

问留守的家人,说是最近春日局曾经委托女中三人,办理箱根关所的通关手续,所以,估计她是去参拜伊势神

宫。于是众老中推测,春日局一定是为了竹千代大人,而求神祈愿去了。而后人所谓的“春日局参拜伊势神宫

之旅”,写的就是这件事情。事实上,关于阿福离开骏府,秘密前往西面旅行一事——当然,说是为了去伊势

拜神,祈愿竹千代的胜利——虽然已经在相关的人员中传开,但被国千代派得知此事,依然是后来的事情,所

以称之为秘行,并没有错——阿福的出行,表面上以参拜伊势神宫的名义,其实就是为了打探甲贺和伊贺之间

的斗争情况。

当然,大御所德川家康早就严令竹千代和国千代派,对于甲贺和伊贺的生死决斗,绝对不准出手相助。两派

也都发誓表示同意。

不过,阿福终归是女性。她决不能容忍失去对自己命运的控制权。这场决斗,对于她来说,不是一场戏,也

不能单单口头表示一下声援。如果竹千代派失败,她不仅将失去所有的权力,而且等待她的下场,也只有死路

一条——这一点,从日后成为骏河大纳言中长的国千代的悲惨命运中,就可以清楚地看出来。——说起来,为

了竹千代的前途,也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哪怕是使用权谋诡术,阿福也是在所不辞。所以阿福被称为“女怪”

也是这个原因。据说,她在成为稻叶佐渡守的后妻时,丈夫曾经秘密的取妾并装出一副不介意的样子。结果在

某次丈夫离家期间,她突然刺杀了该妾,并独自乘着驾笼离家出走。换言之,阿福早已有过违反规则的前科。

总而言之,阿福已经下定了决心。她这次离开骏府,也算是出乎意外的顺利。

“胧和朱绢,你们两人能否和我一行前往骏府?请一定答应我的要求。”

至少不能让自己眼前的这两个人,再遭到不测。保护两人迅速赶回骏府,然后暗中运筹,对方甲贺一族——

这就是阿福目前的想法。

虽然了解了这场忍者的决斗,将决定德川家的命运,但胧的心里,并没有因此而感动。刚才,她一直保持沉

默,甚至可以说,在她心中,对此有着无限的怨恨。但是,她最终没有拒绝阿福的要求。

“好,我们去。”

胧这么做,不是因为怕死。此时,胧想起了弦之介在挑战书中的话:余并不好战。也不知道此战的目的何在

因此,余将即刻起程赶赴骏府,询问大御所和服部大人之心意。现在,她已经明白了决斗的目的。但是她暗自

下定决心,要亲自拜见大御所德川家康和服部半藏,告诉他们,自己愿意以死,来换取他们重新封禁这场惨烈

的战斗。

“胧大人,甲贺族怎么办——”

朱绢大声问道。

还没等胧回答,阿福先开口答道:

“对甲贺忍者,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但是,我也不能让你们牺牲。”

朱绢没有再说话。她自己也并不怕死。只是,她想到了胧的现状。现在胧双目失明,对于自己来说,也不过

是个累赘。——对,不如把胧大人安全的送到骏府,然后自己再独自出战,一定要把杀死小四郎的敌人碎尸万

段!

老鹰起飞了。阿福的队伍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向着东面,匆匆地出发了。

——等到阿福一行消失在原野的尽头之后,甲贺弦之介、如月左卫门和阳炎才从草丛中站起来。刚才,担任

警戒的武士,都没有发现甲贺的忍者,居然就潜伏在自己的身边。

“原来如此。”

弦之介的声音有些沉痛。他已经明白,这场战斗不到分出胜负,断然没有终止的可能。

“原来是为了决定德川家的继承人。有意思!”

如月左卫门露出会心的笑容。

于是三人也结成行列,匆匆地赶往骏府。正所谓千虑一失,由于意外的了解到忍术决斗的真正目的,加上事

态突变给众人带来的兴奋,他们忘记了一件重大的事情,那就是——药师寺天膳的生死。

月落了。整个原野陷入黎明前的黑暗之中。诺大的草原,居然连一丝风也没有。

虽然如此,某一处的草丛里,却发出了蟋蟋嗦嗦的响动。接着,

“啊啊!”

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哈欠声,仿佛是恶魔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无边的黑暗,一个身影站了起来。

药师寺天膳醒了。他扭了几下脖子,俯身向岸边走去。一会,从河边传来了洗脸的水声。药师寺天膳一边洗

一边抚摸自己的脖颈和肩部。药师寺天膳的伤处没有经过任何的医护措施,但是居然已经完全复原,只剩下了

一点点浅红的血痣。这是奇迹吗?药师寺天膳居然从死亡中苏醒了过来!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死而复生的现象,说奇怪虽然奇怪,不过在这个世界上也并非天方夜谭。比

如螃蟹的前肢,以及蜥蜴的尾巴,都可以看到生物的再生现象。再比如,蚯蚓如果被一刀两段,反而会变成两

条新的蚯蚓,水螅一但被切成多个部分,每个部分都可以长成一只新的水螅。——凡是下等动物,几乎都具有

令高等生物望尘莫及的再生能力。当然,人类身体的一部分,也具有再生的能力。比如表皮、毛发、子宫、肠

粘膜和血球等就是如此,特别是在人的胎儿时期,尤其明显。

难道说,药师寺天膳具有堪与下等动物匹敌的、顽强的生命力?还是他身体内部,依然保持着胎儿的组织结

构?总之,从他刚才的死而复生来看,就算是完全不具备再生能力的心筋和神经细胞,在药师寺天膳的身上也

可以不治而愈。

借着黎明的微光,可以看到从药师寺天膳那张平板而缺乏变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酷的笑容。他迈开步子

向着东方走了出去——
 楼主| 发表于 2007-2-23 19:03:57 | 显示全部楼层
诱骗朱绢



由于阿福这次出行本来就是保密的,时间紧迫,所以才会连夜赶往池鲤鲋,现在遇到了伊贺的忍者,阿福决

定即刻返回,当夜就在冈崎宿泊。

冈崎是德川家的祖城,不管阿福一行是如何保密,总归是竹千代的乳母,城主本多礼后不知是从哪里得到了

消息,看得出发出了警戒的信号,在阿福一行歇脚的旅社附近,暗中布置了相当的人手。

次日,阿福一行继续往东出发。众人分乘三艘船艇,随行的武士都充满了警惕。一路上,时不时可以看见通

风报信的老鹰,在空中盘旋。总之,从当时的情形来看,阿福的这次秘密出行,也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

——行程八里之后,一行于傍晚时分停宿吉田。众人刚刚在旅社安顿好,就有一个男子,飘然来到旅社门外

七八名站岗的武士的面前。

“喂,你去哪里——”

男子并没有理睬武士的问话,一声不坑的想要走进旅社。

“站住!”

“这里今夜有贵人住宿。到别处去!”

“——贵人?”

夕阳下,男子抬头望着停在旅社屋顶的老鹰,表情颇为惊异。

“贵人是谁,与你无关!”

“赶快离开这里!”

一名武士想将其赶走,刚用手去推,却听伴随着一声异样的响声,自己的手反而被对方折断了。

男子忽然笑了。此人束着长发,面色苍白,长着一张平板而缺乏变化的脸。或许是由于此人看上去年纪并不

大,而且异常的镇定,所以众武士并没有产生特别的警惕。没想到现在伙伴的手臂,被来人像施了魔法一样,

瞬间麻痹。再仔细一看眼前的这个男人,从他那典雅的容貌,和发紫的嘴唇中,竟然浮现出一种另类的野性和

妖气。

“啊,这个人是!”

“小心!”

三人手持长刀,从左右包围了男子。然而对手就像一只蝙蝠一样,从空隙中闪身而过,让三人都扑了空。只

见他化手为刀,如同闪电般朝三人一挥,三人的肘关节已经脱臼。

“不好了,有匪徒闯入!快来人!”

其中一个武士跌跌撞撞的跑回旅社,紧接着更多的武士持刀从里面冲了出来。

“啊,天膳大人!”

一个女人的声音高声喊道。原来是朱绢手握一把大镰刀,也和武士一起杀了出来。

“搞错了,这不是敌人!这是伊贺的忍者!”

朱绢曾经告诉过随行的武士,也许会有一个伊贺的忍者,名叫药师寺天膳的男人,会在骏府的途中出现——

也许没有说的十分清楚,不过就算武士们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也万万不会想到,药师寺天膳会以这种旁若无人

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总之众武士听到了朱绢的解释,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他们放下手中的利刃

大声说道:

“什么?是自己人?”

“既然如此,请到里面来。”

天膳根本没有理会这群武士:

“朱绢这是怎么回事?我看到老鹰落在这家旅店的屋顶上,推测你们就住宿在这里,但这些武士是?”

“这些武士,是将军家御世子竹千代大人的乳母,阿福大人的侍从。”

听了朱绢的话,药师寺天膳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异,他继续问朱绢:

“朱绢,胧大人呢?”

“平安无事。天膳大人,你还是赶快去参见一下阿福大人。与其让我来说明其中原委,不如让阿福大人给你

讲,可能更明白。”

“讲什么?形势紧急,一刻也不能耽搁!”

“啊,出什么事情了吗?”

“甲贺的阳炎,现在正在夕暮桥的旁边。就是吉田东面的那座桥。详细情况,路上再向你说明。现在除了你

没有人能够对付,赶快跟我来!”

“阳炎?”

朱绢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苍白的杀气。这时有两三名武士,也走上前来问道:

“什么?甲贺的忍者就在附近吗?”

“甲贺的忍者,还是交给我们来对付吧。”

天膳的视线扫了他们一眼——众人正慌慌张张,忙于处理肘关节已经脱臼的同伴。——冰冷的脸上现出一丝

苦笑:

“虽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是甲贺的忍者,决不是你们能够降伏的。而且,以伊贺一族的名誉,这次的敌

人,也断不能交给你们处理。”

朱绢听到这里,不禁脸色大变。

“朱绢,阳炎就是那个杀死小四郎的女人。去不去?”

朱绢犹如被电击一样,凝视着天膳,大声回应道:

“我去!”

她进而转身对旅社门前的武士说:

“剩下的事,就拜托诸位了。请转告胧大人,就说药师寺天膳已经回来,因有大事,朱绢和天膳一起,外出

杀敌去了。”

说完,朱绢就跟随天膳走了出去。与其说是行走,不如说是一路小跑,还没等众武士醒过神来,两人的身影

已经消失在黄昏的彼方。

——那以后,时间过去了不到三十分钟。只见从西面,又有一个男子飘然而来。他抬起头,对着旅社屋顶看

了好一会,在被一名武士发现之后,以略带惊奇的口吻开口说道:

“那只停在屋顶的老鹰,很像鄙人熟知的友人的东西。难道说,他们也住在这个地方——”

一边说,此人一边走进旅社。但是,这一次却没有任何一名武士,有勇气前拦住此人。因为这个人,就是刚

刚消失在东方的药师寺天膳。
 楼主| 发表于 2007-2-23 19:04:16 | 显示全部楼层
血染夕暮桥



“小四郎大人是怎么被阳炎杀死的?”

“朱绢,驹场原野的时候,你也看见小四郎尸体了吧?”

“看见了。和甲贺室贺豹马的尸体在一起。我以为两人经过激战,同归于尽。”

“杀死豹马的,确实是小四郎,却不是豹马。而是阳炎——那个女人,一旦被男人抱在怀中,呼吸就会变成

令人死亡的毒药。你也发现了吧,小四郎的身体上,根本没有伤痕。对于男人来说,阳炎是一个恐怖的女人。

正因为如此,我必须借助你的力量。”

“愿下犬马之劳。那,阳炎在哪里?”

“刚才我在驹场原野,一路追踪弦之介和如月左卫门,不慎失去了两人的踪迹,就来到这附近搜索,忽然在

吉田西口发现了阳炎。经过吉田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停在屋顶的老鹰,推测你和胧大人住在那里,但是为了跟

踪阳炎,暂时没有去见你二人。之后,我跟着阳炎来到东面的夕暮桥,发现她等在那里,毫无疑问是在等候和

弦之介、左卫门会合。弦之介和如月左卫门由我来对付,惟独击倒阳炎,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我才赶忙回来叫

你。”

途中,天膳把事情经过对朱绢作了说明。

“不过,刚才的那些武士是谁?是将军家的武士?”

“那是御世子竹千代大人的乳母阿福一行。天膳大人,你知道吗,这一次服部半藏大人之所以解除伊贺和甲

贺的不战之约,竟然是为了解决竹千代大人和弟君国千代大人之间的继承问题。——听说,由于德川家难以决

定由谁继承大将军,只好让伊贺代表竹千代大人,甲贺代表国千代大人,进行十名忍者的生死决斗,哪一方胜

出的人多,那一方就将继承将军大人的基业。据阿福大人讲,她为了祈求神灵,保佑竹千代大人,前往伊势神

宫参拜,结果在驹场原野,偶遇到了我和胧大人。然后她说,不能让你们死,要用自己的力量除掉甲贺的忍者

——”

朱绢不安地看着天膳,她发现天膳的脸上突然布满了隐云。

“天膳大人,我们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不行!”

从天膳的口中,断然地说出这么一句。

“如果借助他人之手,即使赢了甲贺,又算什么?如果此事传开,大家都知道了锷隐的忍者敌不过卍谷一族

依靠别人的帮助才战胜了敌人,那岂不是葬送了我伊贺忍术的盛名?这样一来,也许竹千代派会获得胜利。但

是这是竹千代派的胜利,而不是我伊贺的胜利。就是竹千代自己,取得了胜利,当上了将军,他同样不会认为

这场胜利,是依靠我伊贺取得。何况,本来竹千代也好,国千代也好,不论哪派继承德川家的基业,都和我伊

贺无关。锷隐的忍者,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将卍谷的忍者消灭干净。甲贺弦之介说,他想要询问大御所和服

部大人的心意,或许也是为了了解其中的内幕。但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愚蠢的家伙!”

天膳的声音中,充满了嘲笑。

“朱绢,和甲贺一族决一死战,将其全部歼灭,不正是我们伊贺忍者生存的意义吗?难道,你不想亲手杀死

那个叫阳炎的女人吗?”

“对!没错。我必须用我自己的手——我要亲手将阳炎碎尸万段,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哎,我差点犯了大

错!”

朱绢后悔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天膳大人,我现在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只是,双目失明的胧大人她——”

听到这句话,天膳忽然停住了脚步。

“胧大人怎么了?”

“啊,也没什么。只是,我只是想——”

“我只是想把双目失明的胧大人安全地送到骏府去,所以才......所以才和阿福大人同行的。”

天膳的声音平缓了下来,但是目光中却发出异样的凶光。

朱绢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继续问道:

“天膳大人,还没有到夕暮桥吗?”

“快到了,就在那里......啊,太好了!阳炎还在——”

只见远处的桥边,隐约倒映出一个女人的身影。两人悄声无息地接近,等这个女人发现两人的时候,天膳已

经出现在桥头的一侧。

“阳炎,弦之介还没有到吗?”

“是天膳和朱绢吗?”

阳炎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弦之介在哪里?”

“我等的不是弦之介,而是你们二人。”

“什么?”

只见天膳连着几步推到一旁,朱绢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同时,她的左腕也从衣袖中缩了回来,身上的棉服垂

了下来,露出了上半身的肌肤,在苍茫的薄暮中,反射出玲珑的光芒。朱绢的右手,则握着小四郎留下的大镰

刀。在凶器的衬托下,她那优雅的面容,显得更加凄惨和妖艳。

现在,伊贺和甲贺两个女忍者,展开了面对面的决战。

“阳炎,我要为筑摩小四郎报仇!”

“呵,呵,别说大话,来吧——”

阳炎一个闪身,躲过迎面而来的大镰刀,转身像蝴蝶一般地跃起,手中的佩剑如同闪电,一下斩断了朱绢空

出来的衣袖。朱绢也借机往后一退,说是迟那是快的一刹那,——从她雪白的肌肤中,喷射出一张血雾所形成

的大网。

“啊!”

阳炎以手捂面,屈身退到夕暮桥上的栏杆旁边。她的身体,被朱绢的梦幻血界所形成的血雾,喷了个正着。

“让我用伊贺的忍术,送你去黄泉之旅吧。看招——”

朱绢一声怒吼,正想挥动大镰刀,向阳炎发出致命一击,忽然一只钢铁般的手腕,勒住了朱绢的颈项。

“不错。真有意思。”

铁手收紧了,鲜血从朱绢的嘴里流出来,美丽的面孔由于痛苦而扭曲。

“啊、天膳!”

“天膳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是我如月左卫门!踏上黄泉之路的人,正是你自己!死吧,朱绢——”

朱绢用尽最后的气力,想把镰刀旋回。但是大镰刀最终只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空虚的圆弧,嵌入到了夕暮桥的

栏杆上。那一瞬间,阳炎已经飞身趋近,顺势将手中的佩剑插入了朱绢的胸膛。

“很快,胧也会遭到同样的下场!”

阳炎拔出佩剑之后,朱绢的身体无力的垂下,碰到栏杆以后,落到河川之中。在如月左卫门和阳炎目光的注

视下,水面泛起无数赤色的波纹,如同数十条朱红的丝绢,荡漾开去。

阳炎伸手抹去自己脸上的血雾,露出了微笑:

“干得漂亮,左卫门大人。居然能把敌人诱骗到这里来。”

“多亏了这张脸的缘故。说好让你对付她,我不过是费了一些脚力而已。”

“总算是没给甲贺丢脸......接下去,就只剩胧一个人了。”

“对付她,已经易如反掌。”

如月左卫门用药师寺天膳的脸一阵大笑,“阳炎大人,胧已经瞎了。破幻之瞳,已经睁不开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2-23 19:04: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回 破幻之际

真真假假



“哎?”

如月左卫门忽然抬起头,回头望去。从吉田方向,伴随着嘈杂的人声,突然出现了一大群武士。

“不好,”

从隐暗的街道一头,出现了十多名武士。来人的手中,还闪烁着刀光剑影。左卫门有些紧张地对阳炎说:

“那些人是阿福的侍卫。刚才我把朱绢诱骗出来之后,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说,我的伪装被他们

识破了不成......阳炎大人,我现在还是药师寺天膳。如果被他们看到我和你站在这里谈话,就万事休矣。你

先回弦之介大人那里去吧。”

“左卫门大人呢?”

“我潜入阿福一行,伺机接近胧。如果胧已经瞎了的话,那要杀她,还不是易如反掌?”

阳炎已经转身离去,忽然又脸色惨白地回头对左卫门说道:

“左卫门大人,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杀胧。”

“那怎么办?”

阳炎那双美丽的眼睛,如同一汪清水。

“你得带上我。”

“好,那就让你也去。对了,这样的话,明天你就加入到阿福一行中来。如果你看见我——也就是药师寺天

膳出现在阿福一行人当中就说明我平安无事,胧的破幻之瞳已经失去了效力。在你到来之前,我会告诉阿福一

行,说你已经成了伊贺的人。我就说抓住了阳炎,强行奸污了她,于是她背叛了甲贺,投降了伊贺。总之,我

会向阿福她们解释的。”

“我被强奸?”

“哈哈,哪个男人要是强奸你,肯定没命了。不过伊贺的家伙,并不知道这点,不管怎么说,最重要的是胧

已经双目失明,这就好办了。”

听到这里,阳炎嫣然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她无声无息的走出没有十步,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如月左卫门作出若无其事的表情,双手抱在胸前,朝着武士们迎了上去。他猜的没错,来人果然是阿福的侍

从。

众武士看到站在桥上的药师寺天膳,突然停住了脚步不再往前。看来刚才下手有些狠,让武士对自己产生了

畏惧的心理,这可不好办——左卫门心中暗暗叫苦,表面上则满脸堆笑的走了上去。

“刚才恕在下失礼了。我是来自伊贺山中的粗人,不知礼节,刚才得罪各位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一个头戴阵笠,身穿羽织的武士来到左卫门的近前,开口问道:

“哦,朱绢大人怎么不见了?”

铁制的阵笠上,黑色的油漆闪闪发亮,在已经一片漆黑的桥上,尤其显眼。不过,这个人的身体有些颤抖。

“刚才,我听朱绢讲道,你们是我伊贺的朋友。既然如此,你们应该已经了解事情的原委,也不需我再多嘴

朱绢现在,正在追赶甲贺一族的首领甲贺弦之介的路上。”

“什么,甲贺弦之介来过这里?”

“不错——”

“那弦之介情形如何?”

“战斗之中受到重创,现已逃走——”

“朱绢大人孤身追赶敌人,不怕危险吗?”

“弦之介已经身受重伤。何况,朱绢虽是女性,到底也是阿幻大人选出的十名伊贺精锐之一,您多虑了。”

如月左卫门笑了。

“那,这是血迹?”

戴阵笠的武士伸出左手,用手指指着桥上问道。被敌人逼问到这个地步,左卫门也颇有些狼狈,幸好黑暗当

中,其他武士都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这是弦之介受伤后流的血——”

“原来如此。好浓的血腥味!这样看来,弦之介受的伤可不轻啊。”

对方点头称是。看来引起武士注意的,不仅是现场斑斑的血迹,更是刚才激战之后留下的腥风血雨。

“那你为什么留在这里?”

阵笠武士一边质问,一边接近左卫门。不过,看他的姿势,依然对左卫门充满了警戒。

“我留下来,是为了保护胧大人。——甲贺一族中,尚有一个叫做如月左卫门的忍者。”

“喔,不是还有一个叫阳炎的女人吗?”

“阳炎?阳炎已经被在下驯服。”

“被你驯服了?”

“嘿嘿,在下在驹场抓住了阳炎。女人果然是不可思议,经过在下的一番调教,失去贞操的阳炎居然背叛甲

贺,投降了我伊贺一族。实际上,今天在下之所以知道甲贺弦之介会在这里出现,也是阳炎的功劳。因为我对

她另有安排,所以她人暂时不在这里。对,如果事后阳炎来找我药师寺天膳的话,还麻烦诸位让她通行。”

对方似乎被左卫门说动了,沉没了一会,终于开口说:
 楼主| 发表于 2007-2-23 19:04:52 | 显示全部楼层
“果然厉害......看来,如果能有了像你这样能干的人才,无异于拥有千军万马啊。”

听到对方这样说,如月左卫门也笑了。

“哎,也算不上多能干......”

自己如果能够顺利的拿到胧的首级,那才称的上“能干”两字。

“在下希望尽快见到阿福大人和胧大人,所以还请诸位为我带路。”

“明白了......不过,你的身手确实很高明。刚才我方四名武士,跟你相比简直不堪一击。虽然在你面前出尽

了丑态,不过倒也让我们领教了忍术的可怕。不瞒你说,我们所有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呐......”

“哎,那还不能称之为忍术。”

“如果我们早知道你是药师寺天膳大人,也就不会有刚才的冒犯之举了......”

如月左卫门心里渐渐地焦躁起来,不过对眼前的这些武士,他也不得不虚与委蛇一下,只好靠着栏杆,一边

听着夜风的呼呼声,一边听任阵笠武士的滔滔不绝。

“关于药师寺天膳大人的神气之处,从朱绢大人那里我们早有耳闻。”

对方口气中,充满了好奇与赞赏,

“据说,你不论受了怎样的伤,都不会死。可谓是不死的忍者......”

听到这里,如月左卫门顿时心中一惊。不死的忍者!这可是第一次听说。药师寺天膳居然是不死的忍者?不

论受了多重的伤,都不会死——在驹场原野,自己不是用匕首刺穿了天膳的脖子吗?难道药师寺天膳还没有死

——世界上会有这种怪事?左卫门感到自己的脊背被汗水浸湿了。

“这是朱绢告诉你们的?”

左卫门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他觉得不可思议。作为忍者,决不应该把同伴的忍术告诉第三者。就是真正的

药师寺天膳,也会感到奇怪。

如月左卫门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冲动。他想立刻赶到驹场原野去,确认天膳的尸体。然而对方似乎没有看出

左卫门已经心不在焉,继续说道:

“所以。虽然你曾经两次被甲贺忍者杀死,一次是地虫十兵卫,一次是霞刑部,却都死而复生。要想真正杀

死你,只有把你的头颅完全斩断。如果只是一般创伤,你都不治而愈——这般奇妙的忍术,一定让我等见识见

识。”

突然,如月左卫门的身体如同一只龙虾般弯成了弓形。怎么回事——在如月左卫门没有任何防备的前提下,

阵笠武士突然拔刀刺向了左卫门。这一刀贯穿了左卫门的腹部,刺进了他身后的栏杆。

如月左卫门身体朝后仰去,浑身上下由于痛楚而颤栗。

“百闻不如一见——这一点点伤,对你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吧......我说的对不对啊,天膳大人?”

至今为止一直用阵笠遮住自己脸部的武士,第一次抬起了头。如月左卫门的面部尽管由于痛苦而扭曲,这时

也突然睁大了双眼。

尽管是在黑暗当中,左卫门依然看清了眼前这个武士的容貌。阵笠下面的那个人,竟然和自己长着同一张脸

——唯一不同的是,左卫门的脸上充满了死亡的恐惧,而对方的脸却在微笑。

“药师寺天膳!”

“哦,药师寺天膳不是你吗?”

对方一面冷笑,一面用力旋转左卫门体内的长刀。左卫门在挣扎的同时,伸出双手,似乎是想拔出自己的佩

剑。

“天膳,让我告诉你吧!”

对方依然把左卫门称为天膳,故意嘲弄眼前的敌人,

“甲贺一族,现在只剩下了阳炎和弦之介。一个女人,一个瞎子。如果你能死而复生的话,就等着看我伊贺

的胜利吧!”

如月左卫门用尽最后的气力,拔出佩刀。与此同时——

“果然是不死的忍者,啊哈哈,哈哈......”

伴随着天膳的嘲笑,阿福的侍从中冲上来四、五只长枪,把左卫门刺成了刺猬一般。

——如月左卫门也被杀了!

左卫门是不可能死而复生的——只是,如果他不装扮成药师寺天膳的样子,倒也不一定会死在这里。左卫门

运用了泥死假面的忍术,自由自在的装扮成他人的模样,伺机杀死了伊贺忍者中的莹火和朱绢,但最终,他却

因为这奇妙的易容术,导致了自己的大意,使得自己被药师寺天膳斩杀,从忍者名帖中消去了名字。

现在,如月左卫门的上半身悬在栏杆外面,尸体犹如一张拉开的弓矢。刺进他体内的四五只长枪像一幅巨大

的扇骨,竖立在夜空中——由于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几个武士都不敢抽回,任由长枪插在左卫门的身体之中

只有药师寺天膳,若无其事的眺望着东方,用手拖着下颚,陷入了沉思。谁都没有、也不可能注意到,之前

留在药师寺天膳脖子上的那颗红痣,现在已经完全消失。

“如果说如月左卫门扮成我的样子,想要潜入阿福一行的话——”

天膳自言自语的同时,脸上露出了冷笑。

“那么我药师寺天膳,就是如月左卫门。如月左卫门刚才说过,阳炎会加入到阿福一行中来。哼哼,这样一

来,岂不是飞蛾扑火。”
 楼主| 发表于 2007-2-23 19:05:07 | 显示全部楼层
妖蛇唇息



伴随着海面吹来的南风,阿福一行沿着东海道,出吉田,经二川、白须贺、荒井,中间渡过一里的水路,从

舞坂来到了浜松。其间的行程,一共是七里有半。太阳落山的时候——在阿福一行下榻的旅社门口,突然出现

了一个美貌的女子。

“请问......这里是否有一位药师寺天膳大人?”

旅社门口的武士虽然拦住了女人,却被眼前这如同红烛灯笼一般的华美所惊呆了。——终于,其中一人吞下

一口唾沫,上前问道:

“难道......你就是甲贺的阳炎?”

“......”

“如果是阳炎大人的话,天膳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请进!”

“我正是阳炎。”

——从富田到浜松期间,阳炎已经尾随阿福一行多时。她亲眼看见药师寺天膳和阿福的侍从们谈笑风声,这

才确信左卫门已经成功潜入了敌人内部。于是决定加入阿福一行。不过,即便如此,走进旅社的瞬间,阳炎依

然感到一阵颤栗。

不能露出破绽!阳炎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对着自己周围的武士,如同牡丹一般妩媚的笑了。武士们警惕的目

光,似乎也被这笑容动摇了。就这样,阳炎来到了旅社之内。

现在,最后一名敌人胧,就住在旅社的某处。而且,胧既是阳炎在忍术决斗中的敌人,也是她的敌人。——

己方的如月左卫门,正在旅社里等着自己。而胧并不知道,敌人已经潜伏到了身边。阳炎的内心充满了喜悦。

现在离骏府还有二十里路,今天晚上,就可以让伊贺锷隐的十个人全军覆没。

“你们知道甲贺的阳炎会来吗?”

一边朝里走,阳炎一边问带路的武士。

“天膳大人已经和我们打过招呼了。”

一名武士答道。阳炎很明显地感觉到,这名武士,以及他的同伴的视线,肆无忌惮地在自己的脸上及身体上

逡巡。估计药师寺天膳告诉了这些人,说是因为他强奸了自己,自己因此而背叛了甲贺。看来,这些男子都相

信了左卫门的谎言。阳炎觉得可笑的同时,也感到一种耻辱和恼怒。

“胧大人在哪里?”

武士们面面相觑,没有回答。

“我必须去问候胧大人。”

“先见了天膳大人再说。”

一名武士拒绝了阳炎的要求。果然,虽然他们相信了左卫门的谎言,但是对于甲贺忍者,到底没有完全放松

警惕。现在阳炎的身边就围满了阿福手下的武士,犹如铁桶阵一般。

终于到达了药师寺天膳的房间。这间房间也不知道原来是做什么用的,不仅板户紧闭,窗口上面还镶着铁格

子。药师寺天膳正在屋内坐着。

“阳炎吗?”

天膳回头,冲着阳炎一笑。阳炎走近天膳的身边,紧张的心情也一下子放松了。

“左卫门大人。”

“——嘘!”

天膳赶紧用眼睛向她示意,

“阳炎,快进来,有人偷听我们的谈话。”

阳炎挨近药师寺天膳,问道:

“为什么?你不是药师寺天膳吗?”

“这是没错。所有人都没有怀疑我,至少现在还没有——不过,他们并不相信你。”

“是因为胧?”

“不是,她没有那么厉害。只是阿福......”

“阿福不相信甲贺忍者会向伊贺忍者投降吗?”

“不错,阿福是一个非常多疑的女人。我对她说,你因为被我强奸而背叛了甲贺,她反而认为,是我中了你

的圈套。”

“那,为什么那些武士还让我进来?”

“他们对你依然是半信半疑......总而言之,今天夜里是没法动手了。只能暂时和他们同行一段。现在离骏

府还有二十里,还有三天时间,肯定有机会除掉胧。现在,就等着那一天早点到来吧。”

阳炎抬起头,手不知什么时候放到了天膳的膝上。至今为止,她还从来没有和天膳——确切的说是如月左卫

门——以这样的姿势相处过,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毕竟,现在自己处于敌人的包围之中,能够保护自

己的,只有眼前扮成药师寺天膳的如月左卫门。正是因为身处这样的环境,所以阳炎并非有意识的,做出了亲

昵的姿态。

“首先,要取得阿福等人的信任。”

天膳用手托起阳炎白嫩的下颚:

“既然你已经成为我的女人,就应该做给他们看看。他们现在就在隔壁,不仅是偷听,说不定还在偷看..”

两人之间的交谈,使用的是直达对方鼓膜的、忍者特有的发生法。不过,天膳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真有意思。阳炎,不如我们就在这里表演给他们看。......”

“——表演什么?”

“你是我的女人的证据——”

“——这、左卫门大人......”

“说我在驹场强奸了你,那是说谎。不过,我现在倒是真的想......”

阳炎黑色的双瞳,如同黑暗中盛放的黑色花朵,无限扩展开来,让天膳心醉神迷。天膳不由自主的抱紧了阳

炎的身体,伸手去摸阳炎的胸部。两颗不停起伏的乳房,如同炙热的火球,将天膳的手指紧紧地吸住——阳炎

朝着天膳妩媚地笑了。

对于药师寺天膳来说,这是决定生死的时刻。他本来是想把阳炎引到身边,然后伺机杀掉。然而,当他看到

阳炎魅惑的姿态以后,就改变了方针。要杀的话,留待骏府再杀也行。既然阳炎相信自己是如月左卫门,不如

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的享受这个美貌的女忍者。

——不过,阳炎此时,对自己眼前的这个男子到底是不是如月左卫门,已经产生了怀疑。因为,如果真的是

如月左卫门,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忍术——只要和自己睡觉的男人,一定会被杀死。所以,左卫门不可能对

自己说出刚才那番话。这不是左卫门!想到这里,阳炎的心里一下子充满了惊愕和恐惧。

这怎么可能?药师寺天膳还活着。——现在,本来应该由左卫门大人假扮的角色,居然是药师寺天膳自己。

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
 楼主| 发表于 2007-2-23 19:05:22 | 显示全部楼层
“左、左卫门大人!我的气息......”

“哦,气息变热了。就像甜美的鲜花。阳炎,不用怕。喊出声来也没有关系。喊吧,让他们听个够......”

这一刹那,阳炎已经明白了真相——千真万确,眼前的这个人,只能是药师寺天膳本人。这样的话,只能认

为左卫门大人已经遭遇不测。现在,我必须杀掉天膳。

天膳把我带到这里,以为我上了他的当。别太得意了,伊贺的家伙!你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是

你自己,已经死到临头。只要杀了天膳——敌人就真的只剩下胧一个人了。不论她的眼睛瞎还是不瞎,我阳炎

都要把她送上西天。

转瞬之间,阳炎想到了许许多多。但是她的身体却如同驯服的宠物,投入了天膳的怀里。

药师寺天膳褪去了阳炎的衣襟和裙带,油灯的火焰在风中摇曳,映出女人雪白的肌肤。阳炎的身体已经完全

后仰,一边喘着气,一边将修长的胴体形成弓形,迎合着天膳的手指的爱抚。

“阳炎、阳炎!”

天膳已经不当阳炎是自己的敌人。虽然她现在是把自己认做如月左卫门,但是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甚

至连自己是一名忍者的意识,都已经模糊了。现在药师寺天膳只不过是一只野兽,想要吞噬掉眼前这个美丽的

女人。

阳炎用脚缠住天膳的身体,双手抱紧天膳的脖子,用她那湿润的,半张的嘴唇,对着天膳的嘴部,靠了上去

如同甘美的鲜花般的气息,霎时扑满了天膳的口鼻——倒不如说,是阳炎发了狂似的,再用她那润滑的舌尖吮

吸天膳的口唇。

......一次......二次——药师寺天膳那张充血的脸,突然之间失去了血色,手和脚也似乎失去了气力,松

弛了下来。阳炎把天膳的身体拨开,站起身来。

她冷笑着看了一会躺在自己脚下的药师寺天膳,随即拔出天膳的长刀,斩断了他左右两侧的颈动脉。然后提

着带血的利刃,想要走出房间,这时她的衣服还保持着刚才凌乱的姿态,近乎半裸的身体,显的凄美无比。

——胧在哪里?

阳炎打开板户的一瞬间,突然一条长枪的穗尖贯穿而过。她侧身闪过,顺势抓住长枪。同时,又一支长枪杀

了出来。这一次再没有躲闪的空间,直接刺进了阳炎的左大腿。

“啊!”

阳炎猛然失去了平衡,身体伏在地上,长刀也脱手而出。这时屋外第一次响起了凄厉的怒号,只见板户轰然

一声倒下,七八个武士冲了进来,把阳炎摁倒在地上。

药师寺天膳所说的,并不全是谎言。阿福手下的武士,确实在监视两人。虽然天膳告知阿福,这是诱敌的手

段,不过说到底,阳炎毕竟是甲贺的忍者。多疑的阿福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刚才,武士们通过壁墙的孔穴,

一直观察着屋内的动静。而天膳明明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看在别人的眼里,依然和阳炎假戏真做,也算是色

胆包天了。

至于这帮武士透过孔穴观察二人时,是怎样的表情,谁也不知道。只是他们看到天膳的异常反应,暗叫“不

好!”都开始紧张起来。当他们看到阳炎割断了天膳的颈动脉的时候,才愕然回过神来,狼狈的用长枪刺透了

板户。

“啊,药师寺大人!”

有两三名武士赶紧上前抱起天膳的尸体,当然天膳早已气绝身亡。

“大事不好了!药师寺大人被甲贺的女人杀死了!”

还没等喊声在院子传开,众武士的背后,已经出现了两个女人的身影,她们是被刚才的喧哗声所吸引来的。

“这就是甲贺的阳炎吗?”

阿福用恐怖的目光,注视着被按倒在地板上的阳炎。接着,阿福又发现了阳炎身边,躺在血泊中的药师寺天

膳。

“看,我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阿福一边咂舌,一边回头对身边的女子说:

“胧,杀了这个女人!”

听到阿福的话,阳炎披头散发的脸,突然抬了起来。原来现在站在阿福身后的那个女子,就是伊贺胧。她的

肩上,还停着那只鹰。阳炎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胧紧闭双目。怪不得听到天膳被杀的消息,胧也没有显出惊

慌失措的样子,果然左卫门说的不错,胧真的变成了瞎子,看到双目失明的胧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阳炎虽然已

经身负重伤,又被四、五名武士狠狠地按在地上,她依然拼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头大声喊道:

“胧!甲贺和伊贺之争,你却找他们帮忙,这真是忍者之耻!”

胧沉默着,没有回答。

“不过,就算你找再多的人,就算有铜墙铁壁,别忘了,你的敌人是甲贺弦之介大人。弦之介大人一定会杀

了你的......”

“弦之介大人现在哪里?”

胧开口问道。阳炎大笑。

“傻瓜!你以为甲贺的女人会告诉你吗?算了,懒得和你这种卑鄙的人多废话。赶快把我杀了!”

“胧,快把这个女人杀了!”

胧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还是不杀的好。”

“为什么?”

“只要以这个女人为诱饵,甲贺弦之介就一定会在中途出现。名帖并不在这个女人手里,而是在弦之介手中如果到达骏府之前,不能杀死弦之介,夺得名帖,也不能说伊贺取得了这场忍术之争的胜利。......”

——然而,胧并不愿意用自己的手杀死甲贺的忍者。而且,她更希望在到达骏府之前,自己能够被弦之介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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