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镜の恶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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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村佳]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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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 17:38: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有须秀树 于 2009-4-2 17:57 编辑

纯白色的无色立方体  





不知何时,海翔已经坐在餐桌前面了。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连现在吃的是早饭还是晚饭都搞不清楚。抬头一看,父亲正坐在对面吃汉堡。这里没有餐具碰撞的声音,父亲诚一直是默默地活动嘴巴。这里,应该是自家的餐厅吧?海翔仰起头,看到了橙色光芒的灯。
是啊,现在确实是暑假……大概,这是在吃晚饭吧。
“海翔,中学的住宿生活如何啊?没什么困扰的事情吗?”
只有两人的晚餐,生硬的对话,让人窒息的感觉。
海翔知识简单地答了句:“没什么。”反正父亲快要出发去美国工作了,现在说什么也没有意义。
“趁着今天,我们好好聊聊吧。很多事情用电话和邮件都不好沟通对吧?虽然我目前的的确很忙,不过如果海翔觉得困扰,我可以回日本来工作。”
父亲微笑着。海翔知道父亲在说谎,这种虚伪的台词让他非常愤怒。
(那在母亲病危的时候,你早就应该回日本了吧……)
尽管这种想法已经冲上喉头,但海翔还是把它连同汉堡肉一起吞了下去。事到如今,就算说了也没用。母亲在五年前就已经去世了,现在再去追根究底,谁心里都会不舒服吧。
从很久以前,海翔就放弃跟父亲沟通了。
所以,这次他也想随便糊弄过去。
“好吧父亲,要说聊聊的话……”
可是,脱口而出的话语却让人觉得意外。
“我,好像杀了人。你觉得我该怎样做才好?”
“什么……?”
就连诚一也不仅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但是最吃惊的饿莫过于本人。“我在说什么啊?快点住口。”尽管心里这么想,但海翔的嘴巴却擅自选择了继续。
“就是说……我,在娱乐包厢杀了一个女孩,把尸体肢解后,就这么逃回来了,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说完之后,海翔重新分析了一下自己的话。接着,脑袋里的鲜明记忆再次苏醒过来。那时一段像电影场面一样非现实性的映像。
(是的,的确是我杀死了福原好乃,还反复将她切分了好多次,把尸体搞得七零八落……)
斩首。斩首。斩首。随后,头部掉下来。接着,再砍腹部,刀子划破皮肤的感觉,被杀时她脸上的表情,冲击鼻腔副腐臭味道————点点在脑海中重现。
怎么办?说不定我真的会成为杀人犯。海翔的心中阵阵刺痛,不安逐渐膨胀。
诚一沉默了一阵后,终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是假设……对吗?海翔。”
海翔摇摇头。不是的,是真的杀人了。
“不然,就是你糊涂了。你刚才在房间睡觉了对吧?”
诚一一边说一边打开电视开关,直播频道的新闻话题,似乎都是很和平的话题。新型MS手册发行,某某人结婚,股票行情等等……海翔呆滞地盯着画面。
“怎么样?如果刚才你说你杀人的事是真的,那肯定会成为头条新闻吧?而且尸体被肢解后,你怎么运出来处理掉?”
“这个……”海翔尝试探寻记忆深处。“我记不太清楚了……”
“再说了,你说的地点是娱乐包厢,那种地方在结帐的时候需要指纹对照身份证吧?警察可不是笨蛋,他们会立刻辨明身份将你逮捕。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诚一恢复冷静的态度,慢慢把汉堡送入口中。
的确,海翔的记忆有不少矛盾的地方。虽然他能记得杀过人,可是那之后的记忆却嘎然而止。
“……是啊。……或许,就是那样的。”
“你玩游戏过头了,昨天也是,玩到半夜不是吗?”
海翔呆呆地摸摸脑袋,他真的是睡迷糊了。
到刚才为止,一直都在睡眠的状态吧……
“……我,做了个恶梦。”
海翔小声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
“这样啊,不过那只是个梦而已。不要告诉小关和叶平君,他们会担心你。”
“啊,我不会对关说的……绝对不会说。”
海翔叹息一声。被第三者断言后,他自然而然就想明白了。海翔的记忆的确充满了矛盾。
原来如此,是梦啊,是玩游戏玩得过火了。这件事确实不能告诉关,海祥苦笑起来。如果说了,表姐肯定会生气地说那时不祥之兆。笑容浮现的同时,不知为何海翔控制不住泪腺了。或许从恶梦中惊醒后终于安心了吧,或许有些感伤,觉得自己太丢脸了。那明明只是个梦而已。
海翔若无其事地抬手擦擦眼角。
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面额上滑落下来。
(咦……?)
海翔打了个冷战,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突然看到自己映在刀子上的模样。
“…………!!”
海翔屏住呼吸。映在刀子上的脸,皮肉少了一半。而且红色的肌肉间可以看到怪物般的白色骸骨。海祥忍不住惨叫起来。
海翔惊慌失措,仿佛想要把肉贴回去似地捂住面额。一点都不痛,可是只是稍微碰到点肉,脸颊就像软绵绵的汉堡一样掉落下来。啊,掉下来了、掉了……!
“怎么办……父亲,怎么办!!救救我!!”
海翔慌忙向父亲求助。
可是,眼前的诚一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就像电影慢镜头一样,缓缓把汉堡送到口中,而且他还用刀子切肉。
“没关系的,反正不疼,就没有什么危害吧。”
诚一的声音非常冷静。正因为太过冷静,那尖锐的部分深深刺入海翔心底。
你在说什么啊!救救我啊父亲,救救我!!
海翔大叫。可是面颊只是发出喀嚓咯嚓的声音,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肌肉一块块掉落,随后,餐厅的风景也渐渐远去了。
“父亲……”
海翔微微挣扎。
等注意到时候,他看到自己全身都变成白骨了。他已经没有了原本的确模样,只剩下自己的记忆而已——不对,或许这已经不是海翔了。
不知何时,视野被埋进一片光亮中。餐厅,汉堡,电视,还有父亲,全部被光芒吞没。像白骨一样的确白色……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7:38:51 | 显示全部楼层

“啊……”
光芒中,隐约出现了一条“直线”。
配合着自己嘶哑的声音,右手上痒痒的真实感觉向海翔袭来,他好不犹豫地饶右手手掌。皮肤发出唰唰的响声,海翔体会着止痒的快感。
接着,海翔的大脑开始运转起来……
前面出现的那条线终于和天花板连接起来了,注意到这一点后,海翔又确认自己脸长得好好的。眩目的光线,似乎是天花板上的灯光,海翔安心了似的呼了口气。
什么啊。原来是梦啊……
坐起来后,海翔的后背和后脑传来阵痛。看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在地上睡着了。大概,又是在玩游戏的途中睡着的吧。
不过,清醒之后,海翔隐约感觉到不太对劲。
随后,他有开始思索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在大概二十坪的宽敞房间里,没有床铺,没有家具,也没有窗户。
海翔尝试回忆起什么,可是处在梦与现实夹缝间的大脑却昏昏乎胡无法工作。
(这里,是那里呢……?)
海翔揉揉眼睛。白色墙壁,白色天花板,白色照明。
空无一物的空间——简直就跟梦的结束一样,知识纯白的,没有颜色的立方体。
这是非现实性的空间,似乎不是平常看惯了的那间学生宿舍,也不是父亲的公寓。
海翔伸手想要摸摸墙壁,但是那一瞬间,他感到手臂有点不对。
衣服的触感跟平常不同,海翔低头看看胸口,发现自己正穿着医院患者穿的那种白色条纹衣服。随着身体的动作,衣服就会摩擦发出声音。海翔没有这种衣服,也不记得曾穿过这种衣服。
(这衣服是怎么回事啊?我记得,最后我穿的是蓝色衬衫啊……)
刹那间,记忆的一部分唐突地在脑内复苏过来。最初只出现了一些零碎的画面,不过它们就好像倒叙镜头一样,一个个埋进记忆的片断中。
最后一段记忆中的服装,的确是蓝色的衬衫,是表哥叶平送他的衣服。虽然详细情况海翔不了解,但他知道那好像是件名牌衣服。
“……骗人的吧?”
海翔回忆起了“现实”。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愿想起。
海翔再次闭上眼睛仰起头,深感绝望地叹息一声。
“不可能,那是一场梦……不是说过了吗!”
海翔把手臂放在眼睑上,让视线更加昏暗。他马上觉得这一切不可信,也是拼命闭上眼睛,希望真正的“现实”可以回来。但是,他期望的世界并没有再次出现。那个正播出和平话题新闻的,父亲笑着说不让他把梦境告诉关的世界——海翔觉得那才是现实,而现实只是梦境。因为那个样子,反而比较合情合理。
海翔再一次坐起来,重新环视整个房间。看到没有一丝变化,一切照旧的状况,海翔不由得叹了口气。“有人吗?”他低声嘀咕。
“应该有人在吧……”
自言自语的声音被墙壁吞没,整个房间再次安静下来。正如海翔所料,不管在这里说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
有人吗!快点回答我!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着房间里,只有泛着柔和光芒的白色墙壁。虽然没有到“杀风景”的地步,但是这样一无所有的空间的确会让人抓狂。没有窗户和门,没有声音,甚至都没有味道。有时候,类似幻听的耳鸣突然大到竟然的程度,海翔都有种地板和天花板调换了的错觉。
我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其实海翔已经被监禁了数日,可是他的时间感早己错乱,就连白天黑夜都已经分不清楚。干渴的喉咙,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让人几乎感觉不到时间在前进。就连手腕上的手表,不知何时也已经消失不见。
那手表……可是母亲的遗物。尽管那个已经相当陈旧,而且再恭维也算不上高级货,但是每一个划痕都有它的意义,对海翔来说那是个无法代替的东西。
尽管如此,现在他手臂上却空无一物。
“可恶!”
海翔把地板敲得咚咚响。这太不合理了,最珍视的东西全部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杀人”罪名而已。
他仰起脸,自己映在墙壁上的脸也正盯着这边。讨厌的脸,跟父亲极度相似的长相。还有,透过长达脸颊的额发偷窥这边的视线……
“……不要那样看着我!”
海翔对自己说道。
“那样子跟真的杀人狂有什么两样!”
母亲在去世之前一直劝告海翔说,“不要在用那种眼神看人。”
(对不起,母亲,最终我还是没有改掉……)
鞋底的橡胶摩擦着地板,发出吱的一声。
与此同时,海翔听到似乎有人在呼叫他。
最初他还以为那时幻觉,因为海翔知道自己的名字早已经像病毒一样在全日本流传开了,电视、街头、学校还有商店里,总是在说他的名字。
所以他的耳朵里总是环绕着“明良海翔”这个声音。
但是现在听到的声音,每个发音都非常清晰。而且,声音还很非常真实。
“……海翔君,听到的话回答一下。”
略是低沉的嘶哑嗓音,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海翔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海翔君,你听到了吗?明良海翔君……”
这毫无疑问是现实中的声音。
海翔站起来,看看四周。整个房间都在发出声响,当他把手贴在墙壁上的时候,还能感到它在微微颤动。这个墙壁似乎起到了音箱的作用。
“冷静点,请你先坐在那里。”
声音的主人应该可以看到海翔的样子。海翔只好先弯腰坐下,随后便对白色墙壁投以探寻的目光。或许,某个地方隐藏摄像头吧。只是究竟是谁呢?是为了什么,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请不要如此警戒,我不打算伤害你,这个地方非常安全。”
听到对方的话,他早己看透了海翔的想法,海翔不由得毛骨悚然。
“你肯定不会守信用吧……”
海翔一边低声嘀咕,一边低下头以便不被对方猜透。
“你可能是误会什么了。我们跟想要杀你的那些人不同,这里是政府和赛特拉的共同研究所,我是研究员鲛岛。”
“鲛岛……?”
这名字,海翔似乎有点印象。
“你不记得了吗?你读小学的时候,我们常常在你爸爸的大学见面,想想看,我们常常讨论游戏的。”
“……啊。”
他说话的语调,完全与海翔脑海中的人重叠了。
是的,“鲛岛”……海翔从来没有 注意过字的写法,但是他记得读音。常常到父亲工作的地方玩耍的茶色头发哥哥,确实叫做“鲛岛”。那是母亲还活着,海翔还爱着父亲的时候。
那之后过了七年。海翔今年已经十五岁了,而鲛岛大概也在二十五岁以上吧。如果他是“鲛岛”,那或许能信得过。但是,海翔并没有立刻相信那就是“鲛岛”的声音。如果是那个“死神”的话。他肯定会发出各种声音。既然他说他是鲛岛,那么问他“骨王”的事情或许就能辨别真伪了。
——是的,不能相信!“骨王”对我的事情可是了如指掌!!
“我知道你肯定不舒服,不过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就请你留在那里吧。等结束后,我们会准备房间给你。”
“鲛岛的声音”继续说道。如果他是假的,那他模仿的实在太像了。
“另外,你很快就可以和明良老师见面,所以请多忍耐一下吧。”
“父亲……?”
“是的,明良诚一老师。他现在来研究所了,他非常担心海翔君呢。”
“……骗人。”
海翔不由自主扬起头来。
“你果然是假的!我父亲本来就在美国!而且——!”
——那家伙根本不可能真正为我担心。
就连母亲病危的时候也不曾露脸,没能送她最后一程的家伙,怎可能为了我放弃宝贝的工作回日本呢。那只是梦中的父亲而已,现实中的父亲绝对不会说出那种话来!
“海翔君,请你冷静下来……听我说话。”
“吵死了!我才不相信!!”
海翔捂住耳朵用力踢墙壁,墙壁的材质非常结实,就连橡胶鞋底都没能伤到它,不过踢了数次之后,音箱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海、海翔、君。”
“海翔,请你听我说。”
音质马上改变了,海翔停止了动作。随后他便听到有人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这样不好吧……老师。”
那时久违一个月的父亲的声音。上个也,他曾在海翔生日时打过一次电话。
“父亲……?”
海翔低声问道。
诚一以正确的发音叫了一声“海翔”,跟海翔梦中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语气。
“你现在肯定因为自己而费城后悔非常烦恼吧?不过,你还不算坏。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你绝对不是坏人。”
听了这句话,海翔很清楚父亲是什么意思。
心脏重复沉重又痛苦的跳动,而且,那速度越来越快。
——现实中的父亲,也知道那件事了吗……?
右手手掌的洋洋愈加严重了,那是杀死她的手掌——被尖锐的刀子摩擦的地方其痒无比。如果把这只手砍掉,或许罪过就会从身体里面流出来吧。
“所以,我希望你能在这里,把福愿好乃的事情详细解释清楚。”
说到这里,诚一突然说不下去了。然后他很难以启齿似
地咳了一声。
“我的意思是说你是怎么杀死她的?另外,你是怎么把她的脑袋从身体切下来的?你知道吗?海翔。”
海翔觉得,现在发生的才更像是梦。
身为病毒学者的父亲根本就不是刑警,而且他选择的并非审讯室,而是把海翔关在一间类似精神病院病房的白色房间审问。
可是这种方式更为妥当。
至于自己为什么杀死福原好乃,那是比这一切状况更为不现实的理由。
海翔默默地做了一阵字,最终还是开口了。那声音平静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因为福原好乃叫了我的全名,所以我就杀了她啊——!父亲。”



——海翔卷入的世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奇怪的呢?
一定是从去了那个岛之后吧?海翔心想。
自那之后,世界的步调就开始混乱了。
自从去了那个漂亮的蓝色**岛之后……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7:39:17 | 显示全部楼层
蓝色的美丽**岛  





明良海翔在湛蓝到不真实的天空中,搜寻着云彩的影子。
他从船舱的窗户把脑袋伸出去,眺望外面的风景。这漫无边际的天蓝色,跟隐约能看到的东京繁华街上空不同,颜色也变得不一样了。而且,天空还从群青色变成了透明色。目送过东京湾之后,伴随波浪的声音,海滨的香气被送进船中。
那颜色的渐变,简直像人工制作的屏幕一样。
与船抵达的目的地名字相同,确实是纯净无暇的蓝色。
“这名字,真是贴切啊……”
海翔隐约眺望到目的地的样子,不由得嘀咕了一句。
这艘船行进的前方——“完美蓝色”,是一座人工岛,作为最新研究设施建筑在东京湾中央。但是,即便取了如此清爽的名字,其实研究所的工作方向却不怎么干净,几乎都是公害对策、有害物质处理以及感染病的调查等工作。根本不是海翔这样一个普通中学生应该进入的场所。
海翔是被人以三天两夜的学生自主社会参观的名义,硬带到这座小岛来的。
由于实在无聊,海翔一直不太开心。
坐在船舱客席的同学们,正心情愉悦地读说明手册,可海翔根本不明白那有什么意思。不管那时多么先进的科学设备,说到底不还是让人讨厌的“**处理”工作吗?那里既没有娱乐设施,也没有海水浴可以玩。而且,也没有机器人和车子等那些让海翔感兴趣的制品。那真的只是一个愁眉苦脸的研究者,与“**”对峙的场所——确切点说,就是个漂亮的蓝色“**岛”。
(真是的……到底哪里有趣了?)
居然特地到这种岛上来,正常人大概都不会这么做吧?
海翔一边眺望蓝色的风景,一边无聊地叹息。
船舱客席上,一位似乎是完美蓝色的职员的女性拍拍手。随着清脆的拍手声,吵闹的大家马上安静下来。
“现在你们就要进入完美蓝色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说一下安全问题。”
海翔没有看那位女性职员,而是倚靠在床边望着同学们。他们身体纹丝不动,认真注视着发出声音的人。海翔觉得他们简直像玩具卖场的人偶一样。
“首先,请看一下这张卡片。”
女性职员讲解时,站在她身旁的男性职员马上亮出天蓝色的卡片。同学们就像真人尺寸的电动人偶一样,一起转向他那边去。
“在完美蓝色,相关者以外的人没有ID卡,不能进入建筑。所以,到达完美蓝色之后,我们要先登陆ID卡。”
同学们的视线在两位职员间转来转去。
海翔常去的购物中心有个玩具卖场,播放器画面就装饰着大量小型电动人偶。每当客人走过,各种样子的人偶就会一起转头去看。虽然孩子们会很高兴走过去,可是海翔却觉得集体活动的人偶让人很不舒服。同学们的动作也不可思议地与之相似。
“详细方法都写在宣传册上了,请大家仔细看看,都明白了吗~?”
到这时,听众们才打破了沉静。
伴随不整齐的回答声和说话声,有些人开始偷笑起来,热闹的气氛再次充满了船舱。刹那间电动人偶变成了人类,可是海翔却无法融入进去。
说不定我还不如人偶呢——海翔突然有了这样的感觉。
海翔在这里的意义,如果拿购物中心做比喻,差不多就跟放在电动人偶旁边的“SALE”牌子一样吧。他没法跟人偶一起行动,只是单纯存在而已。
(总觉得……真的很像傻瓜啊。)
为什么我要得来这种地方啊?今天可是宝贵的暑假第一天啊。我很想玩游戏,也想去看系列电影……
“可恶,叶平那个混蛋……”
海翔忍不住低声咒骂。制定了这个白痴计划的笨蛋,正放着海翔不管钻进女孩子组里玩呢。他就是正坐在特别定制的轮椅上,露出一股轻浮笑容的少年——濑户叶平。在这些人中,他是唯一一个跟海翔一样,高于人偶的存在。他是海翔同宿舍的舍铀,也是跟他同岁的表哥。
大约一个月前,叶平对海翔说:“东京湾有个完美蓝色,那可是个能欣赏烟火大会的好地方哦。”随后他突然制定了这个旅行计划。
海翔觉得这主义无聊,立刻提出反对意见,可是他却在短时间内聚集了志同道合的人,并且很顺利地开始实行他的计划。虽然叶平的企划一向独断专行又很强硬,不可思议的是这计划居然聚集了不少人。这是因为叶平的人品问题,还是因为大家心中想要帮助他克服“障碍”的使命感呢?海翔也想不明白。
叶平四年前遭遇交通事故,双腿留下了残疾,自那以后他的生活中就离不开轮椅了。再加上小学的时候他身体虚弱,一有点事情他就会发烧。
现在,就是因为他从横滨的家去学校不方便,所以才会跟海翔一起生活在绿月学园的宿舍。舅母每次见到海翔,都会絮絮叨叨尖声细气地对他说:“叶平就拜托你了哦,海翔君。在很多地方你都要多照顾照顾他啊。”
但事实上,叶平什么都可以自己完成。虽然海翔为了帮助他也会跟他在一起,不过多数时间都在陪他说一些无关要紧的话题。
叶平是位参加全国模拟考试也一定能进入前十名的优等生,尽管坐在轮椅上,但是体育上他还坚持玩篮球。只要他愿意,就算登山、滑雪都不在话下。海翔甚至觉得,叶平的身体比自己的更灵活。
不过,只要海翔开始单独行动,叶平就回故意发一些“橱柜顶上的东西拿不下来”、“电梯坏了我没法下楼”这样的短信,把他叫出来。
大概在叶平看来,四肢健全的海翔理所当然该为自己腾出时间来吧。
的确,或许叶平所说的没有错。尽管他可能是正确的,但那种郁闷的感觉有时候会刺激海翔的神经,让他烦躁不按。
这次旅行也是,海翔就是被叶平硬拖过来的。
那时期末考试第三天的放学后。当时准备去图书馆的海翔,被叶平把胳膊留在了学生宿舍。那天之前,他还心情愉快地帮海翔抄写笔记,怎么想这也太奇怪了。
果然不出所料,叶平硬要给海翔讲他最不感兴趣的旅行计划。他把胳膊肘支撑在轮椅上,一个人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我跟你说啊,我们家也是那个完美蓝色的资助者,所以这计划非常简单。我们可以免费使用职员们的留宿设施。”
“哼……”
果然还是靠父亲的关系,不愧是大企业“株式会社赛特拉”的工资啊,虽然海翔很想把这话说出来,可是最终还是忍住了。而且,这也是为了第二天的考试的笔记。
“食堂也有折扣,包括交通费在内,每人只要交三千日元就可以了。肯定会有不少人愿意去。”
“啊,那不是很好吗……”
海翔根本没兴趣听这些,只是随口应付两句而已。
“时间就定在烟火大会的前一天,早上七点在宿舍大厅集合。海翔也参加吧,我都给你留下名额了。”
“哈啊?为什么我也……”
看海翔不由得扭曲了脸庞,叶平把一张纸贴在他额头上。
海翔把纸条撕下来,看到到上面印着一行字。“学生会主办·暑假社会参观 三天两夜学习旅行通知”。而且,印刷品的一端还盖着校章,文章末尾甚至还有校长的名字。这是分配给各个班级的公用通知书。
海翔看完一遍后,叶平得意洋洋地嘿嘿两声。
“这个合宿啊,可是我特意说服校长,让他同意作为学院公认活动来举办的你知道吗?学院公认的学生自治活动……就是这个意思了。”
“……什么意思?”
“笨蛋,你太迟钝了。就是说可以堂堂正正邀请女子部的女生们一起住啦。”
叶平轻笑着拍打海翔的后背。海翔他们上的绿月学院,是株式会社赛特拉经营的学校,女子部和男子部分别在不同的校舍。所以,除了文化祭和体育祭,男女声之间不会有什么交流。恐怕其他男生也会兴奋不已地大叫“真的吗!?”吧?
但是,海翔却毫无反应地把印刷品搁在一边。
“对不起,我没什么兴趣。”
“对女孩子没兴趣吗?不愧是最酷的海翔君啊,禁欲主义者啊。”
“我是说对这种团体活动没什么兴趣啦……好了,我要出去了。”
海翔准备从叶平面前横穿过去,迅速离开房间。可是叶平却突然抓住了他的衣服下摆。由于拉扯的力气太大,海翔差一点就翻到后面去了。
“不要逃走,海翔。”
叶平嘿嘿笑着。果然双脚不能使用了,手臂的力量就增强了很多。海翔的脖子被叶平卡住,都快要窒息了。
“咳!你干什么啊!”
“……我妈妈啊,说海翔不一起去的话她不放心,非的让宿舍医生跟着一起过去呢。真是的,开什么玩笑啊。难得找了‘学生自治课外教学’的名目,怎么能让老师混进去啊,对吧?”
叶平一边嘿嘿笑,一边加重手上的力量。
不过就算他问“好把”,海翔也不想管啊。
“我才不管!总之,我绝对不会去的!”
“喂喂,小翔翔~?昨天,是我帮你把考试范围的笔记拷贝下来的吧?”
“那时另一码事了!快点放开我!!”
就算他努力想往前跑,可还是敌不过轮椅的重量。海翔决定,就算衣服破了他也不会回头。
可是,叶平抢先开口了。
“随便说一句,姐姐好像也要来哦。说是要打工做研究员,暑假时会一直留在完美蓝色。”
“……关吗?”
这时,海翔的抵抗突然减弱了。叶平像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一样露出笑容。
“还有啊,姐姐的未婚夫似乎也是在那里工作的职员哦。在介绍给我们之前,他也想看看他是个怎样的家伙……对吧?”
第二个“对吧”,确实起到了一定作用。
结果,海翔觉得,被那些话怂恿而来到这里的自己真是个傻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他比叶平更愚蠢。
但是,能够和关见面这个事实的确让海翔很开心。尽管他们会定期发邮件,可是却已经半年都没有见面了。海翔的宿舍有门限,她的大学生活也非常忙碌。
——是的,就是关。
只要一想到她,海翔的嘴角就会绽放笑容。
如果到完美蓝色去,就能见到久违的她了。关,应该没有变吧?或者,稍微成熟了一些?不管是哪一种,海翔都会很高兴。
是啊,马上就可以见到关了。
见到关,跟她说话。
跟她聊天,说服她。如果能好好说清楚,关肯定……
“喂,海翔,好像马上就要到了呢。”
叶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海翔的思绪。
回头一看,海翔发觉叶平的轮椅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后了。
海翔不太想跟他说话,只是嗯了一声作为回答,随后再次把视线转移到窗外。不过叶平一点都不介意,还一边讲解社会参观的预定,一边把参观时间表硬塞给海翔。
“不过,很遗憾啊,海翔。如果时间多一点的话,说不定就可以参观诚一伯父的工作了。”
“……父亲?”
听到有关父亲的话题,海翔立刻有了反应。
“我的父亲,跟完美蓝色拉不上关系吧?”
接着,海翔用锐利的眼神盯着叶平。但叶平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你在说什么啊,伯父可是完美蓝色的研究所所长哦。虽然他出差去美国现在不在岛上,但他可是研究所的负责人呢。”
“完美蓝色研究所的所长是……父亲吗?”
海翔低声嘀咕了一句之后,便陷入了沉默。然后,他的表情变得阴云重重,露出了冥思苦想的深刻表情。
“干什么?海翔,伯父没有告诉你这些事吗》啊……你该不会是,到现在还处于对伯父的反抗期吧?嗯,到底怎么了啊?海翔君~?”
说着说着,叶平开玩笑似地笑了起来。
但是海翔没有笑,他看都没有看叶平一眼,只是皱起眉头来。
良久,他终于抬起头,拔腿就往入口处的楼梯跑去。
“喂……海翔!”
海翔听到叶平在背后叫他,可是他根本顾不上这些,他爬上楼梯跑到阳光明亮的甲板上去。
甲板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海翔可以听到遥远的彼方传来海鸟呜叫声。
站在这里,就好像处在不同的世界,人们的气息都远去了。
海翔把身体倚靠在栏杆上,眺望蔚蓝的东京湾。微暖的海风轻轻撩动前额的头发。
真不舒服。
海翔不舒服到想要呕吐出来。
恐怕叶平知道只要提起父亲的话题海翔就会闹别扭。他绝对知道,诚一对他比对海翔更亲近这个事实,会让海翔心里不是个滋味。
但他想错了。早在母亲去世那天起,海翔就放弃了自己跟诚一的关系。
这种恶心的感觉并不是因为“诚一与海翔”的关系,而是因为“诚一和关”的关系。
叶平常常把海翔当作迟钝的傻瓜,但是有关姐姐的心情,他其实比海翔更迟钝。他知道诚一在完美蓝色的事实,却完全没有察觉关去那里打工的动机。
(不过,我倒是根本不想去了解这些……)
猛地抬头望去,目的地已经迫近面前。
建筑群都是统一的清爽天蓝色,被刺眼的阳光照射后,反射出闪亮的光芒。与其说是研究设施,倒不如说它更像度假宾馆或者娱乐设施。
但是,刺激海翔鼻腔的气味却跟那些名字都不搭配。
伴随海风,岛上飘来一阵微微发甜的腐臭味——好像廉价的除臭剂,有好像腐烂的水果——就是那种味道。闻着那种味道,海翔脑海中浮现出的都是些讨厌的事情。
是跟叶平打声招呼回去呢,还是就这样直接回去……海翔甚至想,说不定他的利用最终手段直接游泳回去。
海翔“要回去”的欲望已经变得如此强烈。
是的,海翔应该在这个时间回去。
但是,海翔想见到关。
不管这么说,都想要见关。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7:40:12 | 显示全部楼层

船进入码头后,海翔第一个迅速跑下去。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他趁着叶平帮助职员分配物品的空隙,直接跑到海边的人行道上去了。路上不远处就有个拐角,对叶平他们来说这里是个死角,谁也看不到海翔到底去了哪里。不管怎么说,总算恢复自由身了。
同学中既没有人注意到海翔的行动,也没有人叫住他。
于是,海翔就这样独自进了完美蓝色的建筑群。
天蓝色的建筑物颇有威严感地俯视着海翔。出入口全部是封闭的,正如职员所说的那样,没有卡片根本无法进入。大厦中有几百名职员在工作,可是站在建筑物外面却完全感觉不到人类的气息。能听到的只有轻微的机器运转声,以及东京湾的波浪声。
一时之间,海翔沉醉在这片舒适的寂静中。他准备等冷静下来之后,随便找一个大厦里的房间按响门铃,问一下关在哪里。
叶平正努力跟职员们一起进行社会参观,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过来找他,说不定他现在正着急该怎么办呢。
“活该。”
海翔想像着叶平张皇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抬头望望天空,突然觉得,能在这种地方散散步也不错。
但是,这种愉快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
过了一阵子,头顶的太阳开始好不客气地照射海翔,他觉得头发旋儿附近都要被烤焦了。
“可恶,好热啊……”
海翔一边擦拭从额头滑落下来的汗水,一边往蓝色大厦门前走去。
完美蓝色的建筑出入口,必定要装备最先进的卡片检验机。当人们靠近门前时,显示画面就会出现一只“指猴”,用愉快的声音指导人们如何操作。
“请用ID卡接触认证画面。”
画面中舞动的猴子——指猴,是一种全长只有十厘米,可以放在手上的猴子。海翔小的时候,曾经看过以这种猴子作为主角的动画片。恐怕画面中的这只,就是模仿电影角色做出来的吧。
“请用ID卡接触认证画面。”
指猴一边转圈,一边重复同样的台词。
在最初一座大厦中,海翔还很愉快地操作那机器画面。可是他发觉这个系统看上去并不像它演出那么有趣。如果没有ID卡进行操作的话,那不管怎么操作都联系不到管理员那边,只能吃闭门宴。
海翔找到一个个新大厦,把所有能看到的操作盘全部都试了一遍,可是每一台卡片检验机都做出相同的判断,重复说出同一句台词。
“请用ID卡接触认证画面。请用ID卡接触认证画面。请用ID卡接触认证……”
“可恶!”
海翔对准画面狠狠打了一拳,画面中的指猴一边发出笑声,一边跳舞。这特别的动作好像在嘲笑海翔很白痴一样,他不由得怒火中烧。
在这样下去,恐怕这次就见不到关了。海翔看着固若金汤的大门,深深谈了口气。
(果然,我就不应该来……)
这时,海翔的额发突然感觉到一阵潮湿的风。那是很凉爽,让人舒服的空气——海翔转身背对画面的指猴,往上风头那边走去。
海翔追逐海风往前行走,突然间视野骤人开阔起来。那是停泊着船只的混凝土码头。看来在海翔迷迷糊湖的时候,他已经围着小岛转了一圈。虽然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但是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这里像涂画一样绽放出绝妙的色彩。
真是个不错的修养地啊。海翔不禁感叹,他坐下来,准备在原地休息片刻。
脚下的宽展开来,和东京湾的海水连接到一起,四周时不时还传来海鸟呜叫的声音。
这里和全自动化的小岛中心部位不同,海边有外部的气息流传过来。这里的空气带给了海翔暂时的平静。
海翔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四方的木片,这是从岛上各处种植得整整齐齐的树木上割下来的。随后,海翔拿起刀子开始削这木片。刀刃往中间一划,里面马上露出乳白色来。
(嗯,着木头感觉不错。)
心里这样想着,海翔也开心了一些。
海翔早在以前就有用捡来的材料雕刻东西的兴趣,纸、橡皮、木片、水果、蔬菜……什么都可以。利用它们创造出新形象,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海翔感觉到手上有一种冲击感——木头屑像融入了空气中一样飘散到天空。等最后东西变成自己想要的“形状”时,能够体验到的是无上的成就感。
海翔忘记了一切烦恼,继续动手雕刻。
他好不容易才把茶色的树皮从木片削掉,结果手部却突然变暗了。海翔抬头一看,发觉自己找得天翻地覆都没找到的关,居然就站在他身后。海翔的面部不由得抽搐起来。
“呃、关……”
“什么‘呃’啊?你一个人躲这里干什么呀?”
由于逆光,关脸上的表情海翔看不清楚,可是他吃惊的面容可顶清楚地暴露在阳光下了吧?时隔半年的久违的再会,居然就这种场面开始吗?
(可恶,丢脸的样子被她看到了……)
海翔一脸苦闷地望着背后,她的长发轻轻扫过海翔的面颊。“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海翔君?”
关恶作剧似的露出微笑,久违了的关的声音啊,海翔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还好啦……”
海翔故意若无其事地回答道。他不想被关看到他内心的想法。
关似乎误会了什么,立刻用充满担心的声音问道。
“……难道,我在这里碍了你的事了?”
怎么可能会碍事啊。海翔本想这样解释,可是话还没有出口关就继续说道,
“如果我碍事了,那我把ID卡给你之后就走喽。你看,没有这个就没发进入大厦……”
关把天蓝色的卡片递了过来,随后,还对海翔露出非常温柔的笑容。
海翔非常喜欢他担心的个性。他一边接过卡片,一边盯着她的脸庞。
“怎么了?海翔君?”
关似乎十分不解的歪着脑袋。海翔猛地回过神来,赶紧移开了视线。
“没……没什么啦。刚才我只是消磨时间而已,只是想试试这刀够不够锋利。”
海翔把卡片装进裤袋里,还故意把刀子合上,让关看清楚。
“哼,那难得见一面,我们就聊一下天好了。”
关在海翔身边坐了下来。
她长长的黑发扎成一个辫子,穿着一件看起来很凉爽的白色连衣裙。裙子底下露出细长有强韧的双腿。
关比海翔大四岁,是大学生。但是从外表看来,他跟高中生也差不多。不仔细看的话,说不定人家会以为她跟海翔一样大。
海翔盯着关的侧脸看了一阵子。
“这里的景色真好啊……”
海风在两人见静静吹过。
海翔很想问问关的婚约问题。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关决定要结婚了。
三个月前,海翔接到一封毫无预兆的“我要结婚了”的邮件。里面的内容只是事务性地间接叙述事实,丝毫没有欢乐、恋爱和爱情等感情融入其中。
对于这从天而降的婚约,海翔当时有些生气,他不知道关在想些什么。海翔一直音乐感觉到,关其实另有喜欢的人。
或许海翔就是为了问清楚这个,才特意到岛上来的。
但是在他组织好问话之前,关却抢先再一次开口了。
“那刀子是什么?”
“这个?……是在涉谷买的。”
“不是啦,我是问你用来干什么的?”
“这个……”
是为了雕刻木头和橡皮。
但是,海翔不可能把这话说出来。那实在太丢脸了。
“护身用啦,还有其他很多用处。”
“带着那种东西走路,才会更‘恐怖’呢。”
“……‘恐怖’?我吗?”
海翔瞪圆了眼睛。他很意外关居然这样说自己。
:海翔君今天乘船的时候,是不是瞪着眼睛嫌难得能有机会聊天的女孩子很吵闹?叶平都告诉我了,还让我劝你多注意一点。“
“啊……这么说起来……”
海翔想起乘船的时候,身边的女孩子的确说了什么。因为他心中在想别的事,所以直接无视了对方,可是他并没有瞪那女孩吧……?
“你还是注意一点好哦。就是因为你在学校老是板着脸孔,所以好像才有传言说你在外面跟高中生打架吧?这样下去,不好的流言可是会愈演愈激烈哦。”
“……可是,那个……”
那并不是因为自己生气,只是话不投机不想谈了而已。海翔也想过,如果对方的话题能引起他的兴趣,他还是打算回答她的。
而且,跟高中生打架也只有那一次而已。海翔在街上被人纠缠,双方狠狠打了一架,不过当时被传得很夸张。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7:40:31 | 显示全部楼层
海翔觉得自己一直有尽量做一个认真的学生,所以关突然再次提醒注意,让他觉得很意外。
“我根本,没有做那种事啊。”
海翔闹别扭似的解释道。
“所以啊,至少说些什么解释一下啊,好歹也要给自己找个借口,至少人家也是你的同学啊,因为很多事你闭口不谈对方根本不会了解。”
“我也不是不想辩解,可是……”
可是,海翔最不擅长就是正确排列语言,尤其在脑袋里想的乱七八糟的时候,他会越来越觉得麻烦。不过,这些到底该怎么说明呢?
对这些开始冥思苦想的时候,海翔又想继续刚才的雕刻工作了。手又痒痒起来了。
(不行,难得跟关在一起。)
海翔把削好的木片扔到海里去。
才刚刚雕出形状……可恶。海翔竟然有些心痛。
“好啦,你又摆出这种恐怖的表情不说话了。就因为这样才会被误解的。难得你长了这么一张酷酷的脸,太浪费啦。你对人这么冷淡的话,就不会吸引女孩子喜欢哦。”
“没关系拉,我不介意。我讨厌那些被外表欺骗的轻浮女人。”
“啊哈哈!你不就是个中学生嘛!”
关摸了摸海翔的脑袋。海翔突然很生气,他不愿意被关当做孩子对待。
但是,不管怎么争论,他都是作为‘弟弟’而存在的,不可能突然升格为恋人候补的“男人”。所以,海翔什么都没有说。
而且,关已经和一个年长的男人定下了婚约。就算现在说什么,听起来也只是嘴上不服输而已。
“喂关的未婚夫,是个怎样的人?”
“咦?怎么突然这么问”
关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海翔第一次看到过她这样。
可恶,这是什么表情啊?海翔越来越火大。
“他不是在这里工作吗?我想我们难得见一面,所以想跟他打声招呼,作为表弟。”
跟平静的口气相反,海翔胸中焦躁不安。
这样子的关竟会突然跟海翔说她定下“婚约”,准备“结婚”,海翔当然马上就懂了。
她跟男人接吻过,跟人在床上做那种事的样子,海翔根本无法想像。
“肯定是叶平告诉你什么多余的事了吧?那个笨蛋,太大嘴巴了。”
关撅嘴巴。这种表情对海翔来说非常有魅力。
“有什么关系啊,告诉我吧。”
“……他叫十冈,是政府派来的委托业务员,在完美蓝色工作的业务员,又认真又温柔。他父亲是个律师,而且他还是个喜欢打网球的运动健将。虽然看起来很普通,不过为人还不错。”
“你们在哪里认识的?”
“是介绍的,朋友介绍的,无意间认识的……”
“哼,无意间啊。”
海翔注意到自己的口气非常不好,连自己都觉得吃惊。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关目不转睛盯着海翔。海翔顿觉糟糕,可是话却停不住了。
“因为和真名天子没有可能,所以就在身边随便凑合?”
“你什么意思啊,我……”
“我啊,什么都知道。”
海翔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多么难看。他不断在心中警告自己不要这样,可是事到如今也无法挽回了。
“关喜欢我父亲对不对?”
关的脸立刻僵住了。
啊,果然如此啊。海翔的绝望有增加了一分。
海翔已经看了她很多年,不知何时就察觉到,关可能是爱着父亲的,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属一样可以结婚,所以把没有的伯父当作恋爱对象,更不会显得不自然。
但是,最初海翔的确觉得很讨厌。他一直把表姐当作青梅竹马的朋友,想不到她竟然爱上了自己的父亲。一般人肯定会觉得厌恶吧?
但是最近,海翔终于想通了,他觉得既然关爱上了,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因为讨厌所以不能认同的做法实在太卑鄙了,所以海翔觉得应该支持表姐。他努力把思想转变到这个方向。
可是,关却突然跟其他男人结婚了。而且,还是个她根本不喜欢的公务员。
开什么玩笑啊!这句话卡在喉咙里,海翔心里混乱的怒火越烧越旺。
“喂,你为什么要跟其他男人结婚啊。如果你态度强硬一点,或许回进展顺利不是吗?为什么要勉强自己接受那种超级无聊的家伙啊?再说了——就算你从我身边抢走父亲也没关系啊。”
海翔步步紧逼。讨厌的感觉让他气氛高扬。
尽管关的表情僵硬起来了,可她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等一下,海翔君……你冷静一下,好吗?”
关用温柔的声音劝解海翔。
海翔对这样的自己讨厌到无法自制。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在中途停止。
“还是说,你害怕被我父亲甩掉?”
“………………什么!!”
啪的一声,关一巴掌命中海翔的面颊。因为常打网球的她手劲不小,所以这一击就把海翔打得头昏眼花。海翔感觉脑袋摇晃了半天,好不容易把手放在面颊上,才感到那里有些发烫。
“你啊……你就不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吗!?”
关大声吼道。这跟平时的吵架不同,他眼里浮出的泪水,嘴唇也在颤抖。
(啊……)
迟了一拍,海翔才察觉自己做的太过火了。海翔这次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本来不打算这样做的。
但是后悔总会迟来一步。伴随面颊的疼痛,海翔逐渐陷入自我嫌恶中。
她张开嘴巴似乎要说些什么。那时海翔看到都会心疼的,被深深伤害到的表情。
海翔一边沐浴在关的视线中,一边拼命编织语言。他觉得不管关怎么骂他都是应该的,可是她最终碍事什么都没说。关咬住嘴唇,就这样离开了。
海翔的身边,只留下了凉爽的风和沉默。
海翔连追上去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这样躺在码头上,混凝土的热量顿时在背散开来。
天空和海洋,还是一如既往的蓝色,扮演着清爽的修养地。
——我根本就没打算要说出那种话来……
雕刻木头就可以按照海翔想像的进行,可是为什么语言的形式就如此不同?每次,每次,每次都让人感到非常心烦。
海翔的右手无意识地伸向天空,像是要雕刻天空一样动手刻画。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7:40:51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么,先生们女士们,明天就是烟火大会了,我们要召开一场特别的情侣试胆大会!那——!”
随着叫声,音箱突然震动起来。
叶平在完美蓝色的食堂通过麦克这么一喊,坐在餐桌前的男生们都朝着他起哄。傍晚的食堂,居然上演了一幕深夜电视节目里搞笑艺人联谊大会的场景。叶平的主持技术都可以媲美职业住播了。
(不过,晚饭前的讲话就这么兴奋,这家伙不要紧吧……)
海翔一边摆出似乎很郁闷的表情,一边端起装满麦茶的杯子。冰块碰撞,发出喀啦喀啦凉爽的声音。
海翔觉得他和叶平的血缘关系非常不可思议,他们的性格可以说完全相反。与其说是亲戚,倒不如说是相距最远的人种。
“吃过晚饭之后,我们到正面的玄关集合。至于分组,我们一边吃饭一边抽签决定,大家按照顺序过来!可不能交换,听好了吗?!”
接着又是一阵喝彩。耶!哦!讨厌,该怎么办?喂,把签拿这边来!
……哈啊,这算是什么啊?海翔不由得叹息一声。
用一次性筷子改造成的签,一只手一只手地传了一圈。是什么时候做了这么个小道具啊?叶平在一些奇怪的事上还真是很有一手。
“哟,小翔翔~”
要是在平时,海翔都会帮他拿动周围的椅子,可是他听到叶平得意洋洋的语气实在很火大,所以就直接无视他了。
不过叶平这次倒是很灵巧地摊开椅子,在海翔身边坐下来。随后,他说嗓子很干,竟擅自端起海翔的杯子喝起茶来。
“喂,这次旅行是不是出人意料的有趣啊?”
“……你看我的表情像是很有趣吗?”
“我不是说现在,刚才你一个人去海边的时候,姐姐不是也去了吗?那可是我特意拜托职员安排哦,我很好心吧?”
叶平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海翔默默地把肉虾米饭送入口中,一不留神,就连最讨厌的青豌豆都给塞进嘴里了,不过他根本尝不出味道。
“你啊,在姐姐嫁人之前,不是有很多话要跟她说吗?姐姐是唯一一个可以跟海翔聊些普通话题的贵重谈话对象啊,嗯……可惜之后不能轻易见面了。”
叶平轻浮的声音更加忤逆了海翔的神经。他正慢慢地把海翔心中拼命缩起的荆棘,一根一根全部拉出来。
“说起来,你左边面颊是怎么回事?很红啊……”
叶平很没神经地想把手伸过去,海翔立刻好不犹豫地推开了他。叶平的手就这样直接反弹到自己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在食堂响起。
那声音让整个食堂瞬间安静下来,大家的视线全部集中到海翔这里。
“好……疼!你干什么啊!海翔!”
“吵死了,谁让你叽里咕噜净说些不该说的!看到你傻乎乎的脸我就很火大!”
“哈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连叶平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坐在轮椅上目瞪口呆地捏着鼻子。
其他学生们开始窥窥私语,说海翔很可怕,说明良果然不是一般人。其中还有一名同学走到叶平身边,拿出餐巾纸给他。叶平压住鼻子上的手,沾上了一些血迹。
“你不要紧吧?瀬户内。”
“啊……没事没事。就是鼻子里面破了一点。”
海翔背着他们,留下还剩了一半的食物就这样默默离开了。
当海翔走到走廊的瞬间,背后马上传来同学们对他的负面评论。
“喂,瀬户内,你……居然还真能跟明良玩到一起啊 。就算他是你表弟,你不觉得他很糟糕吗?老实说,我是不大想跟他扯上关系。”
海翔粗暴按下自动门“关闭”按钮,终于切断了他们的声音。
“……我才更不想跟你们这些家伙扯上关系呢。”
低声嘀咕了一句后,海翔把手插进裤袋了,沿着走廊往前走去。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7:41:17 | 显示全部楼层

天空中的太阳慢慢倾斜,完美蓝色亮起了发出微光的照明灯。青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小岛,更加强调出它自身的名字。
一个男人正在海边蓝色的人行道上走着,他就是关的未婚夫十冈实。
他为了要见关,正要去职员宿舍那边。中途因为一个擦肩而过的人,他突然停住了脚步。那个是跟这种地方完全不搭配的中学生少年。
“咦……?”
十冈因为一种淡然的既视感,不由得歪了歪脑袋。
那个少年的脸,似乎在哪里见到过。是哪里呢……
片刻之后,十冈突然注意到,他和自己崇拜的研究员明良诚一简直一模一样。
十冈不由得啊了一声。
(说起来,听说从今天起,关的弟弟们要到这里来进行社会参观呢……)
原来如此,那个少年就是她所说的表弟——明良海翔啊。
十冈想,既然如此就打声招呼吧。可是等他回头的时候,海翔早就走得没影了。
“算了吧,反正和关的结婚典礼上还会见面,以后我们就都是亲戚了……”
低声说完,十冈便继续在空无一人的人行道上继续前进。
从现在算起的半个月前,关和十冈乘坐同一艘船来到完美蓝色。于是两人进行约定,每逢大休假,只要可能就一定留在这个小岛上。
就这样,在来人工岛的船上,十冈和关很难得地谈起了家常。
“我上中学的时候,就只知道运动呢。那时侯我除了网球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还曾经想过要成为职业网球选手哦。”
“呵呵,十冈竟然也打网球啊,有点意外……”
听人说起自己喜欢的运动,关的声音也比平常柔和了很多。十冈也因为受她影响,说话口气也轻松了一些。
“别看我现在这幅样子,以前也曾经是个运动少年呢。我很讨厌学习,一直都是父亲烦恼的根源啊。”
“真不敢相信,那不是跟我一样吗?”
关忍不住笑了起来,十冈也腼腆地回以微笑。
“不过最终,业余和职业之间还是隔着一堵厚厚的墙,大学考试的日子就这样到来了。结果,我还是选择了父亲希望我走的道路……不过对网球我已经用尽全力,即使遇到挫折,我至今也没有后悔。”
关初次听到十冈讲述过去,她听得认真入迷。
十冈呆呆地望着天空,继续能够填补两人之间那条鸿沟的话语。
“那是……距全国大赛两周前的重要时期。我在练习比赛中右腿骨折了。”
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描绘出一直都非常鲜明的回忆。那时炎热的星期日下午,十冈要和其他学校打友谊赛。
让人怀念的中学校园和操场,热气在空气里流动,还有学生们呐喊助威的声音……火热的身体,和金绷的肉体感觉非常好。还有观察对手细微的动作来猜测发球方向的紧张感——这些对于那时侯的他来说,就是一切了。
分数是五比零,跟以往一样。再这样继续打下去,十冈对胜利十拿九稳。
然后,就在十冈为了接住对方的发球,准备用力以右脚蹬地的瞬间。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让十冈失去了重心,就这样倒在比赛场上。一时间,他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他知道自己必须站起来,可是脚上怎么都用不上力气。
“你没事吧?十冈!你怎么了?!”
十冈听到顾问老师焦急的声音,部员们也一起围了上来,问他到底要不要紧,可是他却因为右脚的剧烈疼痛,只能惨叫不停。
比赛到此中断了,十冈马上被人送往医院。
此后经过了长时间的检查,结果医生用忠实的声音告诉他,
“你右脚感染了指猴病毒。”
只有这个名字,就让诊疗室的空气紧张起来。
“怎么会……!不可能,你骗我,医生!”
不由得惨叫起来的,是陪十冈来医院的母亲。十冈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有指猴病毒引起的急性瘦身症,是当时死亡率最高的感染性病毒。
“请放心把,这位妈妈。幸好发病早期就发现了,不会有生命危险。”
医生说幸好,可是这对十冈来说,是最坏不过的情况了。
那时侯,世界正处与之后病毒感染爆发的最盛时期。每一年都有数百万的人因为指猴病毒失去生命。由于病症不容易发现,病毒潜伏期长,使得这种病毒很难被消灭,逐渐在整个世界扩散开来。
但是十冈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得上这种病。尽管他常常因为病毒的新闻皱起眉头,但他一直相信那根本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话题。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只要把右脚切除,就可以阻止病情漫延。”
医生的话不出所料,这对他来说,与宣告死亡没有什么两样。
这种感染症的原因是指猴病毒——通称“骨病毒”,是一种可以潜入血液中,名副其实可以伤害骨头的RAN病毒。
这种病毒原本寄生在“指猴”这种猿猴的身上,不过一部以指猴为主角的动画电影让它大红大紫,很多人都把指猴当作宠物来养,所以这种病毒才蔓延到人类中来。
指猴病毒入侵人体后,会马上占据“骨芽细胞”和“骨细胞”等制造骨头的细胞,在体内迅速繁殖。
但是,这种感染病最让人头疼的并不是病毒繁殖。指猴病毒致死的主要原因是它的副产物,也就是它分泌出“荷尔蒙”。这种荷尔蒙可以活化溶解骨头的“破骨细胞”,发生异常之后,大量破骨细胞会溶解骨头中的钙质,钙质会随着血液一起流出,根据医生的说明,“钙质浓度稳定维持机构正常的话,钙的浓度应该在7~9.7mg/de,如果这个数值大幅度下降,就会引发很严重的症状……”
首先,人就会出现恶心、呕吐等症状,之后会引起脱水症状,然后会失去意识,心脏出现问题,最严重的情况,就是会出现心脏停止跳动的危险。
而且,在感染者身体越来越虚弱的期间,病毒会复制出一个个新细胞,产生的分身持续分泌荷尔蒙,将人身体中的骨头消灭殆尽……最终感染者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直接暴死,要么就适应水母一样的身体活下去。
选择水母道路的感染者,将会体会全身疼痛的痛苦,心脏也会随时停止跳动——血液中的钙质固体化后,人可能会因为心肌梗塞和脑梗塞死亡——所以感染者职能在这种死亡的恐惧中度过每一天。
他们能活多久,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治疗方法,这些都没有人知道。
医生能断言的也只有“在完成变成水母之前,期待心脏能够停止”这样而已。
这种病毒的潜伏期很长,症状出现的也比较晚,一般不到末期根本不会出现症状。运气好的能在发病初期查出来,把感染部位的骨头直接切掉或者取出也算是一种治疗方法。不过一旦症状出现医生也没有任何对应方法,感染者只能静静等待死亡。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种病毒不是通过空气感染,而是通过亲密接触而感染的接触感染。但是,无论如何,世界上的感染者还是层出不穷。
为此,指猴病毒成了非常恐怖的一种疾病,曾一度被成为“死神”。
站在船上,十冈突然看看地面,站在地面的两条腿——那是自己的双腿。只要用力,神经就会传达那种感觉。
他看了一眼静静听他讲话的关的侧脸,继续谈论他的回忆。
“我作为那时候的感染者,运气实在不错。因为骨折偶然发现感染了病毒,在无法挽救之前还可以进行治疗。不过,我不想截去我的双腿。如果不能打网球,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所以我暂时选用了药物治疗来控制病情,一直拖延时间。”
不过,大概在十五年前——选择手术的期限将近,病毒感染者突然大量减退,很快,世界保健机关宣布指猴病毒已经被消灭。
美国疾病管理预防中心和日本一家小制药公司“赛特拉研究所”共同开发了治疗药和疫苗。
全世界没有一个研究者预想到,治疗药竟然会以如此的神速研发出来,那时能让世界被侵犯的感染者彻底抵御病毒的魔法般的特效药。全世界的政府接二连三地承认了这种比预定时间早出现很多的特效药——《NTV》,义务为国民接种疫苗。因指猴病毒搞地人心惶惶的世界里,人们都很感恩《NTV》带来的效果。
而这个《NTV》开发小组的首领,就是日本病毒学者明亮诚一。
听十冈说了这段话,关好像自己被夸奖一样开心地说道。
“那么,诚一伯父就是十冈的恩人咯。”
“是啊,明亮老师是我崇拜的人。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想要做这个工作,因为这跟老师的工作相关。尽管我没有成为职业网球选手……不过至今为止,我一直觉得我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
十冈的话语让关的笑容加身了几分,她像个孩子一样露出天真无邪的微笑。但是,过了一阵子关却突然沉下眼帘,把话题转到平时古板的问题上。”
“对了……十冈,这次留在完美蓝色的期间,在完成规定任务后的空闲时间里,可以去研究所帮忙吗?”
“可以啊,不过,要在我的监视下活动。”
“……嗯,我明白了。”
关笑了。但是那笑容跟刚才的不同,多少有些造作。
她可能有些喊怕十冈。不对,正确来说,是十冈的“转变”很可怕。
十冈心想——或许,我和关根本不可能成为普通夫妻。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要说起那些回忆了。既然要做事物所的婚约者,就不能牵挂到感情上来。不幸扯感情的话,就不会出现刚才判断失误的情况。
十冈一边考虑这些一边往前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职员宿舍的玄关前面。蓝色的门前,屏幕上放映出指猴动画图像,还发出“请输入房间号码”的声音。
十冈熟练地按下了“301”这几个数字。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7:41:32 | 显示全部楼层

蓝色的屏幕上显示出“301”的房间内部情况——关的房间还是老样子,以蓝色为基调进行统一装饰。
关正坐在床上,出神地望着自己的手臂。
裂开的割伤伤口,在她左手手腕画出了一条红色直线。伤口每天都会像这样流血,而且总是这种鲜艳的红色。
确认过情况之后,关安心了似的叹息一声。
关透过手臂看着照明灯。白色的皮肤上,映衬出漂亮的红色血液。唯有这条红线,才能给予关心灵的宁静。
“……你又割腕了吗?关。”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关猛然回过头去,发现未婚夫十冈就站在玄关门前。
她不由得屏住气息,刚才她根本没有听到开锁和开门的声音。
“十冈……”
关目不转睛地盯着把自己当作怪物来看的未婚夫,或许他也注意到自己的表情不对劲,于是赶紧补充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我按了门玲可是你没有回应,我很担心所以才上来看看你。而且这个房间已经变成可以由任意卡开启了,你也要注意一点啊。”
“啊、对不起……”
关赶紧把房门设定成为仅限自己ID登陆。十冈一边观察关的言行,一边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关居然会这么不小心,这太不像你的作风了。”
他的语气还跟以前一样,像办公事一样,事务性的谈话,事务性的对答,还有事务性的未婚夫。
“因为弟弟发短信来说要过来,所以我就把门打开了……对不起。”
关用毛巾把流到胳膊上的血擦拭干净。血液渗入白色的毛巾,描绘出红色的花朵般的花样。
她悄悄看了一眼十冈,发觉他脸上已经换上了往常那种雕刻般的笑容。
“我没有生气,不过,要是关发生什么事就糟糕了……”
“嗯……我知道。”
他的语气跟以往一样温柔。这个将要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绝对不是个坏人。
但是,这是未婚夫妻的对话吗……她总是在怀疑这一点。
他们订婚已经三个月了,关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喜欢上这个男人,相信他也是一样。就算关个性选择,她也觉的结婚是很神圣的事。
十冈的确接受了关的一切,温柔地对待她,还非常珍惜她。他对关就像对待宝贝一样,不管她怎么任性他都会微笑着面对她。
但是他爱上的并不是作为“女性”的关,而是拥有“特殊力量”的关。拯救世界的使命感——这才是让他心醉的东西。
(可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关这样说服自己。如果转换立场,自己可能也会这么做。关小的时候,也曾非常崇拜拯救世界的电影里那些主人公。他们拥有特殊力量,是拯救地球的英雄!这种正义的伙伴,的确让人很崇拜。
而且,英雄们总是闪耀着光辉。只要不去亲身体验,肯定不会知道他们其实都带有世俗的味道。
“身体怎么样?每晚有能睡着吗?”
十冈像医生一样问道。
“……嗯。”
“如果有什么想要的,或者不够的东西,请尽管跟我说吧,我会马上帮你准备。”
听到这话,关不由得苦笑起来。
(仅仅是不够的东西吗?我们这对恋人都没有一起去看过电影,也没有约会过。不仅如此,我们之间甚至都没有培育出爱情。)
但是,如果关说出这些话,他的脸肯定要扭曲了。一定会问,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立场。
司令塔的人肯定不会了解这种心情。就好像不踏足战场的政治家,就无法激励士兵的斗志。这是只有背负同样使命的伙伴才能理解的心情。而真正可以理解关,能跟她一样感受到士兵痛苦的也只有“那个人”。
(诚一……)
如果是他的话,肯定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情。只要一想起那个名字、关的泪水就要涌出来了。不行……不行。
关的脸上增加的力量,压抑住快要溢出的感情。她深呼吸了一下来调整气息。
心跳数……没关系,还在正常范围内。
看到关压住胸口,十冈很担心似的偷偷望着她。
“你怎么了?关。”
“对不起……我想睡一会儿。不好意思,你能回去吗?”
“可是……”
十冈慢慢把手伸向关的背后,可是关却决绝了他。
“……拜托你。”
关竭尽全力,才挤出了这一句平稳的话语。
十冈似乎有些困扰,不过他马上又露出笑容。
“我明白了,那我明天再来。”
说完他就离开了这个房间,房间里剩下的只有沉重的寂静。关很快就关了灯,钻回床上去了。
关把毛巾覆在头上。浆过的床单贴在脸上凉丝丝的。进入黑暗之后,很多想法在她脑海里浮现有消失。
十冈肯定认为关不安的原因,起源于对“敌人”的恐怖吧。
不过,事情并非如此,她的心思也没有放在这件事上。不按的源头,甚至应该说就在“自己人”里。
(诚一伯父,我该怎么做……)
关想起她给诚一写的那封信的内容。那封信,也不知道有没有寄过去。最近关几乎都没有见过诚一,所以她才会下定决心写信跟他商量事情。因为电子邮件都是数字形式的,她担心别人会看到,所以才选择了邮寄的方式。她鼓起勇气写的那封航空信也寄了很久了,可是诚一一直都没有回信。或许公事太忙,他至今都没有时间去看吧。
(诚一伯父。父亲,母亲,叶平,海翔君……)
关的身体僵硬起来。每当她独自一人时时,恐怖就会唰唰袭来。
在那令任怀念的平凡日子里,她曾经恋爱过。就连中午跟海翔闹得不愉快,都让她爱到不得了。关很想回到那个世界去。
(海翔君……)
但是,关非常了解抑制感情的方法,所以她的心脏速率没有改变。她把与跳动的心脏正相反的,如同机械一般的身体静静地倒在床伤。
注意到这个事实之后,关更加感到恐惧。每到这种时候,肌肉裂开的感触就会在手掌苏醒。她似乎还能听到那些死者们发出的临终悲鸣。
那些不停呼喊“救命!救命!”的,在关面前死去的人们……
(讨厌,救命啊……)
关又产生了一种割手臂的欲望,她想看到自己的血。她想看到红色血液的证据。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心中不断重复呻吟着。
就在这时,关听到外面传来轻微的开门声。她已经把房门设置成自己ID登陆的了,从外面应该打不开才对。
应该是十冈或者叶平拿着备用钥匙进来了吧?关悄悄整理了一下衣服,,从毛巾空隙间偷偷看着外面。
但是,面前出现的既不是十冈也不是叶平。
闯入者穿着黑色长袍,狞笑起来。
“死神……!”
映照在床边镜子里的,是面部呈白色的“敌人”。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7:41:49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回事……?”
海翔突然抬起头,他察觉到完美蓝色独有的甘甜味道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有一种带有血腥味的腐臭微微刺激着鼻腔。
不过很快,黑色的海面那边飘来一阵海风,温柔地包围了海翔的面部,那腐臭的味道就如同幻觉一样消失了。
“是我多心了吧……”
海翔嘀咕一句,再次把视线落回到手上。他坐在中午和关聊天的地方,拣起一个土块在雕刻小狗。素材的触感倒是不坏,可是由于土壤干燥很快就破碎了,所以细节部分无法完成。
但是,这对海翔来说已经很值得庆幸了。只有什么都不考虑,全心沉浸在雕刻中,他就觉得很舒服。
在大海对面,东京的照明系统正在闪闪发亮。海翔借住这种光芒,一心一意制作小狗的耳朵部分。
“海翔……”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海翔赶紧把刀子藏了起来。那时叶平的声音。海翔没有回头,只是无言地坐着,他听到轮椅的声音慢慢靠近过来,最后移动到他身边。
“你该不会是,跟姐姐吵架了吧?”
“…………”
“如果是这样,我不管你们说过什么,你要跟她道歉哦。姐姐她很固执的,所以你不要拖太久比较好。”
说完,叶平就把一张折叠起来的纸递给他。
“这个,是姐姐房间的地图。我们去参加试胆大会,去那里吧。”
“我没什么……”
“笨蛋,你现在的表情让人一目了然。海翔自我嫌恶的时候,看起来非常忧郁。”
海翔总算抬起头,叶平根本没有因为刚才的事生气,脸上还是挂着无所谓的笑容。
“……你啊,还真细心。”
“什么意思?”
“夸奖你呢。”
海翔结过折好的纸。打开后他看到的是完美蓝色职员宿舍图,301室被做了红色记号。海翔看了看手表。
(七点五十分了……)
到这个时间,关的工作应该已经结束了。
“海翔你啊,考虑事情过分认真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总要有个限度才行啊。这个你冷酷外表的分歧倒是很有趣,你脑袋里要想什么也无所谓,不过这些会让人逐渐看不到周围,要注意适可而止,适可而止哦。”
说着,叶平从轮椅侧面的袋子里袋子里取出香烟点上火。他的动作是那么自然,让海翔把未成年吸烟属于违法的事实都忘在脑后了。他在学校可是担任学级委员的优等生啊。
“你比我……更像不良少年呢。”
“咦?你现在才注意到?”
但是,的确正如叶平所说的那样,考虑太多没什么好处。
即使到如今,海翔还是一直这样。能考虑多深入就考虑多深入,而且他无法全部用语言表达出来,只能说花簇一部分而已。有时候他说的跟心中所想正好相反,还让对方产生误解。为了解除误会他会更加深入考虑,就这样反而更加……于是就成了不良循环。
如果对班里的同学这样海翔倒是并不介意。
可是,对关就不行了。
(——去道歉。老老实实说“对不起”……首先要从这里开始。)
海翔把地图装进裤子口袋里,抬起沉重的腰部。他不喜欢对叶平说感谢,所以知识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看到他的反应,叶平不知为何爆笑起来,还被香烟呛得连连咳嗽。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7:42:04 | 显示全部楼层
红色的血之证明  





海翔站在有“301”标示的蓝色金属板的门前,和叶平给他的地图地址进行比较。应该就是这里了吧?在按下门铃之前,他已经确认了无数次。
关的房间位于职员宿舍的三楼。跟海翔他们住宿的大房间不同,是使用最新系统防护安全的单间。
海翔终于结束了确认,下定决心按下门铃。
在一声叮咚之后,麦克风接通了。海翔干咳了一下,慢慢把嘴巴靠近麦克风。
“那个……是我,海翔。”
“…………”
片刻的等待后,对方还是没有反应。海翔想看看关是不是外出了,可是显示屏却表示她在。因为系统是自动表示的,房间里应该有人才对。
好奇怪啊……海翔有些迷惑。
……难道说,她因为刚才的事生气不理我了?
但是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如果说她还在生气,那她应该等不及海翔出现,就对他吼叫才是。而且,把所有想说的话全部吐出来后,才会清爽地恢复原样。就因为关是这样的人,所以海翔才能安心跟她交往。
“关,你不在吗?”
……房内没有回应。
说不定是睡着了吧?海翔看看手表,时间已经是八点多了,如果很疲惫的话,这么早睡觉也情有可原。
为了以防万一,海翔又叫了她一次,继续在外面等待。
“…………”
如果对方的沉默再多持续几秒,海翔肯定调头就走了。可是就在他准备回头的绝妙时机,门锁突然解除了,指示灯变成了绿色。
“……明良海翔。”
“……咦?”
海翔似乎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关的声音。可是他把耳朵靠近音箱时,除了杂音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海翔感到有些不安,但他还是按下了“开”的按钮。
“我进来了……”
自动门静静地打开了,里面有一股暗流涌出来。房间中相当按,海翔把窗帘打开,海对面微弱的霓虹灯灯光照亮了窗边。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种讨厌的味道充斥了海翔的鼻腔。
那带着血腥的腐臭味,让房间的空气变得混浊不堪。海翔不由得屏住呼吸。
(这是什么味道啊……)
他在里面的房间看到一个类似人影的东西,但是看不出那是谁,海翔不想就这样靠近他,于是开始摸索照明的开关。他在房间一侧摸到一个总体开关似的东西,把所有开关全部打开。电源在房间中流过的感觉通过开关传到海翔身体里。
空调开始运作了,香薰灯点亮,窗体投幕显示出清爽的树木,还传来了小鸟的叫声。然后,照明设备终于亮了起来。
那光亮把房间的各个角落都照得清清楚楚。
“…………!!”
海翔首先因为鲜艳夺目的红色目瞪口呆,那时非常具有冲击性且他还看到,那血迹描绘出的是大大的罗马字母。
B·O·N·E·K……?
海翔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海翔呆呆地站在原地不能动弹。他的双腿在颤抖。
再往前走几步就可以确认那个影子是什么人了,可是他却怎么都迈不动腿。
海翔极度缓慢地望前拖动两条腿。
伴随前进的步调,全身都在扑通、普通地脉动着。
看着这些血迹,海翔无数次想到这该不会是……可是每次又都被自己否定了。
在无数次反复之后,海翔确实地逐渐接近了真实。
海翔踢入了里面的房间后,味道比刚才更浓了一层。
他往正前方一看,关正躺在一张看起来非常柔软的白色躺椅上。她就好像断了线的人偶一样,无力地垂下脑袋。
突然间,海翔产生了莫名的感慨。这个场面是如此美丽。她的肌肤通透白晳,睫毛的阴影落在脸颊上。长长的黑发拖在地板上,在苍白的照明灯光里反射出光泽。而连衣裙上印着的红色的大朵玫瑰,更为她梦幻的美丽添了一份色彩。
……玫瑰的图案……?
不,不是。海翔走近她一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图案。
那红色,正在逐渐改变形状。
海翔的耳朵还接受到滴答、滴答的讨厌声音。
他往地上一看,发觉裙子中间有红色液体正往下滴落,下方已经出现一小滩血水。
海翔走到她身边,轻抚她的肩头。
手上没有一点反应,关的身体就这样因为重力滑落下去。
那一瞬间,海翔看到她喉咙的鲜红血肉中竟露出了白骨,就像腐烂一样的石榴一样……
“啊……”
刹那间,海翔忘记了该怎么呼吸。
关就好像不是关一样。
关摔倒在地上。
关喉咙的裂痕正在流血。
关一动也不动了。
关……
……这个人,是关吗?
“关……”
自己心中失去了意义的语言,零落地从口中吐出。
海翔慢慢地将她抱起来,温和的液体,让手变得很湿很滑。她的皮肤很柔软,还带着稍许热量。
白色的躺椅上,留下一大团玫瑰似的血迹,那时刚才关坐在上面留下的痕迹。
“关、关、关……!”
海翔知道必须叫醒关才行,他拼命呼唤关的名字。
但是她不但没有回应,喉咙里还发出了咕嘟声。
……不行,我必须要冷静下来!!
海翔几乎要惨叫出来了。闭上眼睛,能不能回到原来呢?就像玩游戏一样,可以回过头去重新开始吗?
他用尽全力拥抱住关。手臂越是用力,他就越是因为她的毫无反应而感到伤心。
终于,海翔的喉咙里还是发出了呜咽声。他知道只要自己恸哭起来,关的死就会成为现实,所以他努力压抑住感情。
海翔也没有考虑到救护车和警察之类的常识性的问题。
海翔还在想,为什么关会摔下来。
忽然见,海翔感觉到背后的空气在流动,似乎有个人,哼笑了起来。他猛一回头,马上就被对方擒住而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朵传进他的大脑。
“海翔君……”
海翔如同被迷惑一般凝视着关的脸。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停止运转,只有嘴唇却在震动。配合这震动,她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
“海翔君……”
是关,关的确是这样说的。
“关……你能看到我吗?关、关?!”
“我的……身体。”
关的台词嘎然而止,随后天花板的灯光突然被遮住了。海翔回头一看,发现一个手持大弯镰刀,身穿黑色衣服的“死神”正站在身后。他脖子的中心部分有一个圆环,里面镶嵌的十字架闪烁着银色光芒。
他的脸,突然像机械一样微笑起来。
“啊……”
海翔还来不及惨叫,“死神”就已经举起白色镰刀瞄准他的喉咙。镰刀犹如电影慢镜头一样猛地刺入海翔的脖子。出人意料的是,海翔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有让人麻痹的热感直接传到骨头。随后蔓延到全身,将海翔整个包住。
海翔被一种类似快乐的痛苦所支配。
然后,就在他要失去一切之前,他听到了关的声音。
……喂……把我的身体分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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