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尹郁[出轨]
2016-8-12 04:01 编辑 <br /><br />[成长篇] 冬天来临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林可给我织了一条很长很长的围巾。我兴高采烈地围了将近八十圈,然后用很鄙视的眼神看着林可,说:你认为我有大脖子病还是把我当成了河马?这么长,可以荡秋千啦。1
出轨是一门学问。
很多天真的女生问我在大学里有没谈过恋爱,我常干净利落地回答没有。因为我和我女友在中学就开始交往了。稍微精明的女生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会提示性地说在大学里我没有女朋友。这也是实话。
这一招常招老K骂,说我是玩文字游戏,不够诚实。他面对该问题一律说自己单身。我说呸,你女朋友天天给你打电话一打就半个小时,跟新闻联播似的。杜卡这时就插一句,愤怒地说呸,俩禽兽。惹得我和老K就一起羞辱他,暗恋八年还不敢表白的人,禽兽不如。
杜卡的博客上一直有某个城市的天气预报,但那个城市离他千里之外。我起初以为他是在那置田搞种植所以关心气象,后来才明白他种的是爱情,一段可以上溯到初中时就开始的暗恋。八年后,种植的结果却是那女生已经换了N个男朋友。
他常说,有男朋友怕什么,又没结婚,我还有机会。
又说,结婚了怕什么,还可以离婚,我还有机会。
我说,人死了有来生,你也有机会。
老K蛊惑杜卡在大学里找个女朋友,光阴似箭,大学四年转瞬即逝,连场爱都没恋过,四年学费岂不白交了。杜卡却面如高僧,笑叹蚍蜉撼树,可笑可笑。
我一直很怀疑他是不是火星人,大学恋次爱像逃趟课一样平常,在这样春意盎然的环境,我和老K这种已经有“家室”的人都不由得蠢蠢欲动。但杜卡就是坚持做气象预报员,一点不为所动。所以老K说,他和火星人的唯一区别是:他有耳朵,火星人没耳朵。
其实我和老K的“出轨”也是有贼心没贼胆。我家那口子的脾气我知道,我妈管不了我一般都要她出马。而老K的女朋友更厉害,狮子座,发起怒来就舞剪刀,连我都吓得下盘不稳。说越轨,最多也就是两男的吃完饭没事吹牛玩儿。
2
我一直认为,大学里最无聊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学生会的,一群无聊的人聚在一起搞活动打发时间;一种是谈恋爱的,两个无聊的人互相打发时间。我属于前者,而且混到了学生会副主席,是无聊头头。而老K就是两者的综合体,他进入学生会的目的很简单,为了认识更多的漂亮女生。
第一次注意到林可是在他们部门招干笔试的时候。为了表示关心,我去视察了一趟,老K是监考官,站在讲台上人模狗样,见我来了,马上原形毕露。小声说:瞧这一屋子女生,漂亮吧。我说呸,别给我把组织搞乱了。他和我油,不屑地说:还器官呢,组织组织。
这时一个女生走了过来,我和老K马上装出领导的模样,严肃中带着点微笑,微笑中带着点威严。那女生大大的眼睛,睫毛弯弯。她交了卷,很有礼貌地问老K什么时候会有结果。老K说,到时候打电话通知你。于是我们很容易就弄到了她的电话号码。
后来林可和我混熟了,说起她第一次见到我时,以为我也是来笔试的,让我这么大个领导伤心不已。林可见我伤心了,安慰我说,哎呀,那也说明你年轻啊。
小丫头片子,总之你得罪我了,你别混了。我威胁她。
你敢!她威武不能屈,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
老K后悔不已,他划时代地招了一大群漂亮女生进学生会,后来却发现那些女生对我更青睐有加,一口一个主席。他才明白一山不能容二虎,官大一级压死人诸如此类的道理。于是只能成日叮嘱我作为上级领导,更要注意作风问题。我说呸,我才没想过要在学生会里闹出什么花边新闻。再说,都是些小女生,我才懒得去调教。不过杜卡你可以找一个,两个人都没谈过恋爱,正好一起学习一起成长,平时一起吃个饭、逛个校园什么的,还真不错。杜卡严词拒绝。我和老K对杜卡敬佩得五体投地。
为了表明我的作风不会出现问题,我要那些小女生们都叫我叔叔,用伦理纲常来束缚自己的言行举止。一开始效果不错,让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出土文物一样苍老。但后来不知道哪个导演拍了部叫《夜宴》的乱片,彻底毁了我的名声。那里面有句台词被小女生们学会了,成日一见我就说:“叔叔真会伺候女人。”
林可没叫过我叔叔,她从一开始就叫我小曾。现在想想,还真没大没小。
3
老K说,你和林可有问题。
杜卡说,你和林可有问题。
我白眼说,你们两个有问题。
我不可能和林可发生什么。我是个理性得像被编程的人,虽然在大学里流行毕业后我们一起失恋,轻松快捷得像经历一场契约合同。但感情的结束不可能像关掉游戏一样按下“YES”就行,它的收回将伴随着长时间的回忆和阵痛。所以在我看来大学里谈恋爱的人多半是没事找抽型。
当然还有一种感情,它介于朋友和恋人之间,像水草一样温柔又危险,这就是暧昧,可我不喜欢暧昧,或者说我讨厌一切含糊不清的东西,比如多选题,比如稀饭。我相信自己可以将一段暧昧的感情收放自如得像一只游泳的章鱼,玩弄一段感情是很简单的,特别是对这些善良的女生,可我有什么理由去伤害一个善良的人?
我不希望任何人会因为我而痛苦。
正如我不希望自己会痛苦一样。
再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脚踏两条船是不道德的事情。
道德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老K反问。
确实,我们的专业是法学,一群视道德如无物的人才。按照我们的思维应该是这样:
有法条规定不能脚踏两条船吗?没有,所以脚踏两条船是法律赐予人民的自由和权利。
林可很快融入了我的圈子。我没把她当学生会干事,她也没把我当主席。当她第一次来到我们三人的住处时,凝视着我凌乱的屋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拿起扫帚从我房里扫出将近一吨的**。我指示她扫到老K房子里去,她白了我一眼,说,这么乱,也好意思带女生来。我突然觉得她好可爱。
后来林可成了我们家的常客。老K和杜卡用意险恶,表面上欢迎她来,实际上是希望林可帮忙打扫卫生。被我识破,我于心不忍,只好亲自打扫,不想劳累了林可。老K每次见我扫地,总会说:唉,这么大个领导,亲自扫地啊?我得启发,于是用职权压他和我一起扫地,屡试不爽。
我说,林可,我干脆认你做妹妹得了。
林可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做妹妹,最讨厌认哥哥认妹妹这类事了。
那你讨厌多选题讨厌稀饭不?我突然很好奇地问道。
4
老K最喜欢说把我当他亲哥哥看。说这种话一般在三种情况下:第一种是要我请他吃饭;第二种是喝醉酒后和我肉麻;第三种就是骂我说,要不是把你当亲哥哥看早一脚踢死你了。
老K在亲哥的影响下,迅速在另一个部门认识了位漂亮的女生。当杜卡知道这三个男人中就他现在还坚守阵地后怒斥老K:你简直是禽兽啊。
禽兽不如啊。我说,竟然找了个民族预科班的女生,比大一还低一年级,快成幼女了。
老K很有专业素养地说:问过了,早满14岁了。
连少数民族同胞都不放过。我继续数落他。
呸,还说我呢,要不是把你当亲哥哥看早一脚踢死你了。老K说。
那女生单名一个玉字,正如她本人,漂亮得像个仙子。我常思考她怎么就看上了老K,思考来思考去,得出结论是老K长得像天界异兽,仙子因此而有亲切的感觉。
连杜卡这样蠢的人都能看出,玉儿是喜欢老K的。按他的话说,这女生天天给老K买早餐,又不是欠他钱,肯定有问题了,除非这女生母性世界第一强。
当一个女生像亲娘一样对自己关心的时候,男人总是容易感动。
可感动不是爱,你要明白。我对老K说。我不希望他们俩真的发生什么。虽然我也喜欢玉儿那女孩。玉儿就像是一朵安静的兰花,成日陪在老K的身边,听老K讲那些蹩脚的笑话,细致的眼睛,恬静微笑的脸。老K说他喜欢这种感觉,他可以毫无保留地展示大男子主义或者小男子主义,每天都很开心。
但现在的开心就够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将接踵而至。我想,但没说。
控制好和她的距离,必要的时候提醒她一下,你有女朋友了。我叮嘱他。
如果她不在乎呢?老K问。
那恭喜你,被杀或者自杀,请选择。
杜卡说,我们或许应该告诉玉儿老K他有女朋友。我说那不如我们告诉老K女朋友他最近和一个女生来往得很密切吧。杜卡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条件反射地否定了我的提议,他说还是暂时帮他保密,万一闹大了,他女朋友一生气,把他杀了,又为了灭口,把我们也杀了,你死了是为民除害,我就可惜了。他从我桌子上抢过一支烟:让老K自己去处理好,我们提醒玉儿就够了。
于是,我在网上找到了玉儿。杜卡坐在我旁边,监督我。我说,这话还真是难说出口。杜卡鼓励我说这是为了玉儿好。我说,不如让老K主动告诉她吧。杜卡煽动我说这是主持人间之正义。我问,那算不算出卖兄弟?
算。杜卡马上回答。
我正在挣扎要不要当叛徒的时候,玉儿发来了一句话:叔叔,你有没女朋友?
我想了想说:我跟老K一样,在大学里,没有。
是在这所大学里没有吧?玉儿果然很聪明。
被你发现了。附加一个尴尬的表情。
那杜卡叔叔呢?
在人间都没有。
笑的时候突然想到林可,我是否也该告诉她我有女朋友呢。眼前浮现出林可的笑脸,心却陡地乱了。
5
秋天在一个气温突降的夜晚宣告来临。校园里的人都换上了厚厚的秋衣,情侣们相依偎着走过一片片落叶。浪漫的情景,总是带着一点点萧条的气味。
老K在学生会里招的那一批美女如同秋天的蚱蜢,呼啦就不见了一大半。有的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消失在三万多校园人口里。我对老K解释说,那是因为她们终于有男朋友可以打发时间了。老K扛着去做活动的长桌子一个劲地抱怨:太可恶了,以后该签劳动合同,以为学生会想进就进想退就退啊,封杀你!看着他的样子我老想笑,谁叫你把爱情高发群招进学生会,活该。我不会帮他搬,我是主席,怎么说也是这么大个领导。
林可没有离开。在工作中她越来越出色。她总是调皮地对我说:主席,还有什么指示吗?我也就主席味十足地说:给朕更衣、沐浴。她踢我一脚,骂我流氓。
我觉得林可可以留在学生会做下来,一年后升部长,再过一年进主席团,她指挥大伙风风火火办活动的样子颇有我几分风采。虽然我老说学生会很无聊,但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总会产生感情,而把一个充满感情的希望交付给一个人,我想那就是信任了。
我信任林可。大学近三年来我几乎没有和女生做过朋友,并坚持要做一个在大学里烧香的和尚,结果这小丫头用她的一个笑就颠覆了我,让我最多做一只烧香的熊猫。做朋友就做朋友吧,我这样的老男人,什么也没损失,当然,我也不会让林可损失什么。
玉儿和老K的交往依然在继续,老K已有配偶的身份仿佛并没有起到什么影响。我问老K到底是怎么想的。老K眯着眼,半晌后说:玩玩而已。
他终于不说只是朋友了。
杜卡对老K的印象大降,有段时间甚至对他不作理睬。我知道杜卡不是因为嫉妒或是什么,那都是开玩笑而已,真正的原因是他为玉儿感到不值。我们只是朋友,局外人而已。我们已经提醒了当事人,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保持沉默,再说,玉儿的付出是她明了事情真相之后的。就像购买商品的瑕疵责任,你知道有瑕疵依然要买,就得接受这一瑕疵。
爱情让人太盲目,盲人都会摸一摸,恋爱的人摸都不摸,完全靠感觉。
每次看到老K躲着玉儿到阳台上接他女朋友电话的时候,我也会有些莫名的愤怒。
我跟林可说了老K和玉儿的事情。林可很安静,听的时候一直微微笑着。然后她说:玉儿不可怜,因为她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爱。而老K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不要故意伤害这样善良的女孩。
故意伤害?过失伤害呢?我问。法律名词。
可以原谅吧。我们没有理由去记恨一个爱你的人。林可看着我的眼睛,说:哪怕他不小心伤害到了你。
我的心一颤,秋天的风让人头脑格外地清醒。
我有女朋友。我说:林可,我们交往很久了。我不等她说话,一口气全说了出来:我很爱她,她为我的付出足够我为她承担起一个永远幸福的承诺。林可,我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觉,我只想告诉你这个,我希望自己对你是真诚的。
林可的眼睛里竟有了闪闪泪光。而后,她用一种感激的笑容,对我轻声说:谢谢你。
落叶在她身边旋舞起来,如同梦境。
6
老K的行为终于让他的女朋友感觉到了些许怀疑。
那晚我们正一起唱K,老K的电话突然响起。老K接完电话后冲进来,惊慌地对我说:救命。我简洁地回答:去死。老K差点给我跪下来。他女朋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晚上造访,他得赶回去,只好拜托我送玉儿回寝室。我看着他的样子,说,要不是把你当亲弟弟看,我早一脚踢死你了,跟玉儿编个好点的理由。
我的亲哥哥啊。老K肉麻地说。
老K走后,我坐在玉儿的身边,邀她唱歌。我说,别管他,扫兴药子。玉儿只是笑,那种笑像是夜晚透过玻璃窗打在地板上的月光,惨淡得如同无底洞。
叔叔,喝酒。
杜卡和我相视一眼,苦笑。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玉儿喝醉。她本是善酒的女生,却还是醉了,靠在我肩膀上,一句话也不说。散场后,我背着她,慢慢走在空无一人的校道上。耳边只有玉儿平缓的呼吸。
叔叔,老K的女朋友来了,是吧?
瞎说,他有事。
嗯,玉儿喃喃道,像是自我安慰一般:他有事。
我不明白老K的游戏要玩到什么时候,他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可那两个女生都清楚他的一举一动,更不想向他隐瞒,只是怕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所以假装被隐瞒着。
有一日,老K无意中找到了玉儿的博客,经过他研究,发现重要的文章都有着加密锁。这种事难不倒杜卡这种电脑达人,用个小小的软件,密码清楚地显示出来。
竟然是老K的生日。
文章的内容我没有看。但我看见了老K阅读后的表情。我有些高兴,至少从他脸上我看到了感动的痕迹。
我不是玩玩而已。老K对我们说:我觉得,我喜欢上了玉儿。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像个做错事的大男孩。
7
冬天来临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林可给我织了一条很长很长的围巾。我兴高采烈地围了将近八十圈,然后用很鄙视的眼神看着林可,说:你认为我有大脖子病还是把我当成了河马?这么长,可以荡秋千啦。
不过,谢谢你的围巾,我很喜欢。我接着说。
林可皱着她的小眉头看了我半天,最后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戴上去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帅哦。
林可看着我哭笑不得的样子哈哈大笑。
那送你什么呢?我问她。
她想了半天,说:那要看你的心意啦。
我说,那好吧,我送你一个祝福。
林可:……
我把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是一副手套,之前听她们几个小女生闲聊,林可说学校有个商店里有副手套她好喜欢。于是我当天就跑去把那副手套买了下来,并威胁店老板在近四年内不许卖同样的手套,否则喊学生会的人封杀你,哼,我这么大个领导。
女生是很奇怪的动物,平时的关心往往不如给她来个惊喜所带来的记忆深刻,浪漫是她们的致命伤。我不是一个期许浪漫或者利用浪漫的人,但我愿意为在乎的人营造那么一个小小的浪漫,这是男生很容易做到的,就像我跑去买手套只花了两元钱的车费,手套钱都作为学生会某活动经费报销了。
林可给了我一个拥抱,她抬头看着我,咬着嘴唇朝我幸福地笑,香香的味道弥散在我的房间。
老K和玉儿仿佛开始了正式的交往。他无法拒绝那样好的一个女生,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什么都可以不要,哪怕是K对别人说,这是我的妹妹。哪怕是老K“又有事”而让她一个人回家。玉儿总是能一如既往地笑着,等他再回到身边陪她说说话。
老K有时候晚上会和我谈心。我劝他早点做个选择,反正迟早要选择的,重婚罪可是归《刑法》管,不能知法犯法。老K希望回到古代,一夫一妻,加个妾,多好,三个人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说呸,你小子够贪心,中国男女比例17:11。现在资源紧缺,你还痴心妄想。
怎么办啊,亲哥。
我说,如果真是割舍不掉,那就等待吧,拖着,看哪位女生先退出。你女朋友退出了,你满意不?老K摇头。玉儿退出了呢?K继续摇头。
那施主只有自杀了。阿弥陀佛。
其实我觉得,我说:你应该选择你的女朋友,趁早了断和玉儿的感情,长痛不如短痛。K说玉儿是他喜欢的那种女生,很想和她就这么走下去。我说:那就跟你女朋友讲明白,两个人不合适,不要再欺骗她。老K说:但我和她感情很深了。
我突然感觉有些生气:你这个男的,怎么这么摇摆。
他委屈地说:这个寒假,我会让玉儿稍微冷一下,希望她能明白些什么。
可我不觉得玉儿会想明白什么,因为她早想明白了,她全心地去爱着她所爱的人,而那个人又不停地让她体会到现实的幸福与虚幻的希望。她还会放弃吗?不会。哪怕她有一天看不到希望,她也会用曾经的幸福时光为自己捏造一个希望的假象,痴痴等下去,直到撞得头破血流。
杜卡问我,那你呢?
我?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老K感情上的所想所思,所有的词汇一时间全朝我袭来。我匆忙地点燃一支烟。看见杜卡的眼睛里同情和责备杂糅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想,我只知道和林可在一起很快乐,轻松得像生出一双透明的羽翼。没有负担没有思考没有犹豫,纯粹的笑纯粹的闹纯粹的悲伤和祈祷。当她看着我的时候,我甚至能通过她美丽的眼睛直达她的心灵,那种不需要过多言语的交流就相互明白的默契真的感觉好好。
我不知道她是否喜欢我。或者是我不愿意知道。
刹那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一个清晰的结论出现在我的计算结果内:林可喜欢我,未知。已知的是,我喜欢上了林可。
可是,拒绝,真的如此之难。
8
我依然无法给林可一个承诺,也不能给她一个承诺。即使我是一个理性得如同编程的人,即使我是这么大一个领导,即使我是如此地喜欢林可。
常笑话自己是百花丛中走,片叶不沾身,挥一挥衣袖,走得格外徐志摩。
而今,我真的是出轨了。
即使这是一段很美好的旅途。
我甚至很自私地想,我可以将这段感情好好地隐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觉,就一直和林可走完大学的最后时光。但两年之后当我离开校园呢?对林可而言,那是一种无期的等待。这才是真正的残忍。谁也无法保证自己将变成何人,我又怎能让这么善良的林可将希望寄托于连个承诺都没有的未来?
寒假离校前的聚会,我最终选择向林可告别。
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我终于开了口,却发现悲伤和不舍立即涌上心头。我预测到我会悲伤,却没想到会这样强烈。
可我不能给你什么,林可。我看见她的头发已经很长,绸缎一样柔顺地散开。
所以……这不公平。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却看见那双熟悉的眼里暗暗的惊慌。
我仰起头,我的眼泪快掉出来了,我的脑海里全是和她一起走过的画面。沉默。听得到心碎的声音。
我看着她,强装微笑:你该去找个更好的男生。
又是沉默。她不再看我的眼睛。等了很久,她终于抬起头看着我,那张笑脸,一如往昔。
我明白。然后,林可有些艰难地对我说,你也要好好过。
我点点头。
林可猛地抱住我,伤心地,哭泣起来。
笨蛋,最后也要给我留个笑脸吗。抱着林可,我一时间泪如雨下。
那年冬天很冷,南方的天空也下了几场不小的雪。林可会冒着风雪给我送来刚煲好的热汤,她戴着我送的手套,托着下巴,像个小女孩看着我狼吞虎咽。那年的雪很干净,高高地挂在马尾松上面,铺在写满爱情的校道里,林可会猛地挽住我的手臂,对我笑得灿烂无比。那年冬天,空气里总是香香的,那是你的味道。
而今,我必须回去了。
我不可能属于你,你也不可能属于我。你这样好的女生,应该有一份对等的爱情,一个能够好好爱你的人。
只希望在多年以后你依然记得,在一个美丽的冬季,与我,曾留下一段心动的痕迹。
9
我与林可的故事就此告一段落。虽然我们还是好朋友,但我们都明白我们之间有着一道禁止触碰的墙。我不会告诉她我的思念和怀念,即使曾经的那些故事,现在最好都不要再提起。我像个残忍而健忘的人,又像个演员,时刻用冷漠和刻板提醒着自己和林可。我们形同陌路,让我们彼此遗忘,至少在现在。
老K和玉儿的故事却又延续了一个学期。时间并没有像万能药一样解决老K出轨的问题,相反,他越陷越深。伴着燃烧着的火焰的爱情,玉儿为他献出了一切。我们对老K和玉儿的同居也慢慢习惯,只是每次我看见老K为了躲他女朋友而让玉儿东躲西藏时,我就会莫名的难过。
直到有一天,老K和玉儿走出门时,发现他女朋友早已在门口等候许久。杜卡猜测他女朋友会杀人灭口的惨剧没有发生。那位狮子座的女生在那一刻竟是笑着的,我熟悉那种笑容,我曾从玉儿的脸上、林可的脸上看到过那种笑,巨大的隐忍的力量,试图击败心中海潮般的悲伤。那晚,我们从老K的房间里听见老K的哭声。撕心裂肺。
我们不能责怪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他们都是互相相爱的,真心地相爱,可是,三个人的电影始终不会有美好的结局。所以我只感到同情与自责。为老K,为玉儿,为老K的女友。如果我能更强势地拉他一把,或者,向他女朋友提醒点什么。
他们选择了分手。而老K最终却没有和玉儿在一起。他说想一个人静静。
令人庆幸的是,时间帮助玉儿走出了那段感情,她结交了新的朋友,和老K断绝了一切联系。她依然叫我叔叔,她告诉我,偶尔想起还是会痛,但她不愿再回去了,还有,叔叔让她相信世界上还是有好男人。我笑笑,说你会找到值得你去爱和爱你的那一个人,因为你是善良的女生。
杜卡终于向那位女生表白,结果虽然是预想中的拒绝,但他说现在对爱情有些憧憬了。
女朋友送的戒指我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我们都要好好珍惜身边的人。
今年的某个冬夜,昏黄的路灯,清凉的风。突然想起她,却埋在了心里,这是一个人的思念,不会让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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