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拉西亚的魔法师

风云祭司

第十二章 屠龙战士
因为艾尔威的事情，最近我，达克·帕拉金的心情郁闷了好一阵子。好在我总是有一个特长，那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尽量不去想那令人忧心的事情。

但是一到晚上，我的脑海里总是浮现了艾尔威的身影，挥之不去；总是想起和艾尔威相处的日子，久久难以入眠。直到第六天，我终于意识到了这是什么人的心灵召唤。

第七天，我一早儿就兴冲冲地叫醒克利恩，激动地对它说道：“我得到艾尔威的消息了，我得到艾尔威的消息了。”

克利恩看着我。它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明显变化，但我可以从它红色的龙眼中看到它迫不及待的催促和喜悦。

“这几天晚上我总是想到艾尔威，”我说道，“我开始时以为这只是思念的缘故，直到昨天我意识到有一股心灵的力量在影响着我。于是我集中精神，敞开心灵之门，试图接收这股力量。我成功了，但是这股力量的主人似乎不在附近，我只能感受到它是从西边传来的，并且和艾尔威有关。这似乎是施法者意念最集中的部分了。”

我很庆幸，因为我们一直以来准备离开尼贡国境就是向西前进的。我们准备加快步伐，向西前进。得到了艾尔威的消息，克利恩那冷酷的脸和沉重的脚步也洋溢着好象新生般的气息——也许是我的错觉吧。我的马一样感受到了希望的气息，昂首挺胸地走在通往尼贡关口的道路上。

说起心灵感应，这是极其高深的一种魔法，施法者通过魔力，能将自己的意识传向世界，再传递给其他人。而只有在对方将心灵向施法者敞开的时候，意识才能较为顺利的传达过去。因此，心灵感应多在晚间使用，因为夜晚人的心灵障壁相对比较薄，容易入侵。由于艾尔威的失踪，我最近精神不佳，所以就更容易被心灵感应影响了。实际上对于一般人来说，心灵之门是很难控制的，几乎完全由感情状况决定，不过以我现在的水平，已经基本可以控制自如了。另外，以我这种程度的法师来说，无论使用心灵感应还是接收心灵感应时精神一定要高度集中，此刻哪怕是一个小女孩上来也能一下子让我死于非命。不过我说得是普通的法师，有些人天生或者是由于什么神奇的机遇掌握了心灵感应，可以自由使用，就不在我能解释的范畴里了。

我们有了目标，好象行动也迅速了，没几天就来到了进尼贡时经过的那个要塞都市。当我通过标明"弗鲁特关"的关口时，突然想起上次来这里，艾尔威和克西隆争斗的一幕幕，不禁有些伤神。不过，没关系，我们很快就要找到艾尔威了。

我找了一个旅店投宿，也让克利恩在城市附近找个地方休息。路途中每天晚上我都要试图接收心灵感应，以确定施法者的位置。最近这股心灵的力量越来越强，施法者也越来越近了。我也曾经把意识传达给他，告诉他我正赶来，并询问艾尔威怎么样了。不过想是他没有清晰地接收到，所以只是不断地给我指引方向。既然这样，我也就放弃了使用自己掌握还不纯熟的心灵感应，准备和他见了面再说。

这天晚上，我静坐下来，刚开启心灵之门，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心灵感应也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帕拉金，要塞都市弗鲁特，城西松林。你那只黄金龙在这里。一个人来。每晚候教。”

我的心怦怦直跳。果然没错，就在这里。看来这位施法者每天晚上把他的意识发散到空气中，让空气把信息带给我。而我那几个晚上脑海里出现的艾尔威，也是由于这股心灵感应力量的影响了。

我立即准备好东西，拎上背包，走出旅店。已经是晚上了，黑暗的苍穹中密布着星辰，分外美丽。我一想到就要见到艾尔威，心里就无比激动。哼，看那施法者的意思，不像有什么善意，但这也无所谓，能见到艾尔威就好。其他的再说吧！

问明了城西松林的位置，我更加快了脚步。

进入松林的时候，我微微有点异样的感觉。好象突然气息不通，不过这种感觉很快便消失了。我知道这是某人设下的结界，一般人无法进入。当然我也能想象这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片松林虽然大，但是等待我的朋友并不是那么难找，因为他就站在松林中唯一的道路中央。明月当空，给松林光亮，但天空中时时飞过不知名的怪叫着的鸟，遮住月亮的一角，使这松林在月夜中看起来格外阴森。月下，一动不动侧对着我站立在路中间的法师，更是显得诡异无比。他好象是人类，相当年轻，披着宽大的法师袍，是随便在布拉卡德都可以买到的那种；但他全身的皮肤都是黑色的，没有头发，闭着眼睛，使他很明显区别于一般法师。显然他注意到了我的到来，慢慢地把头转向我。他五官还算端正，我想如果不是那种极少见的黑色皮肤，他大概还算英俊吧。

“嘿，每天在这里使用心灵感应不觉得不安全吗？”我保持着警惕向他走去。

“达克·帕拉金？你不会随便向陌生人动手吧？”他睁开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我。虽然他的表情既不可怕也不邪恶，但不知为何却给我很诡异的感觉，使我有些不自然。

“是的。”我简短地回答了他这两个问题。

他点点头，似乎相信了我的话。突然，松林中窜出了一个巨大的影子，我抬头望去，那影子的主人身上反射着柔和的月光，落到我身边——却不是我朝思暮想的艾尔威是谁？

正是艾尔威！我飞奔过去，扑在艾尔威身上，它也把头伸过来和我亲热。“艾尔威，这几天你没事吧！”

“没事，我好好的。”艾尔威亲热地叫道。

“现在虽然是好好的，但一会儿可不一定。”那诡异的法师突然冷冷道。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离开艾尔威的身体，不好意思地问道：“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哼，实话跟你说，这条龙是我带走的。”他冷冷道。

“什么？”我警惕起来了，下意识地看了艾尔威一眼，但正如它自己所说，它好象没出什么事，“你干了什么？”

他“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我先向你同通报一下姓名吧。我叫德拉肯，屠龙战士。”

我惊道：“屠龙者！你是屠龙者的人吗？”

“别把我和那些败类混为一谈！”这个怪人叫道，“我完成了消灭碧龙的使命，而他们只是满足于弄一点龙鳞来赚钱。”

我更加惊诧了。“难道你就是最近盛传的龙族杀手……德拉肯，不错，你就是那个有名的屠龙战士。”我突然想到了这个名字。

“哼，以我以前的性格，这个黄金龙恐怕得吃点苦头，但现在的我已经不对伤害这种家伙有什么兴趣了。看在你的面子上，这几天我可没对这讨厌的大家伙怎么样，”德拉肯顿了一下，说道，“虽然它想尽办法要逃出我的手掌心。”

“这一点我很感激。”我相信他的话。

“实话告诉你，我抓这只黄金龙的目的就是把你引出来。事实上我会来尼贡也是要来找你。”

“我？你找我有什么事？”我一听之下，隐隐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其实我接收他的心灵感应时已经预感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了。

“我想和你一决胜负。”

“……”我沉默了。也许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吧，自我挑战索梅尔以来，已经有不少人向我挑战了，但是除了迪马，我没有答应过任何人的决斗。

“帕拉金，我都跟你说了吧。屠龙之旅给我带来了很多有用的知识和经验。当我消灭碧龙之后，我如愿地成为最伟大的屠龙战士。但是很快我便发现我的旅途并没有结束，我的人生其实才刚刚开始，我还需要磨练。这时我注意到了你，帕拉金！我以屠龙战士的身份向你这个‘龙之魔法师’挑战！如果能够杀了你，我的屠龙旅程才会真正终结！”

“我拒绝。虽然你的理由听起来很有意思，但我还有要事在身。而且我不想死。”我冷冷地回答道。我并不喜欢和别人决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你是要去参加对魔龙的作战吧，这个我在尼贡首都附近时听说了。放心吧，如果你死了，我会代替你去的。”德拉肯也冷冷地回道。

“德拉肯，你是一位成功的年轻人，”我试图劝说他，“你和你的伙伴杀死了碧龙。虽然我不能认同地你的做法，但你确实拥有强大的力量。把你的力量用于为大陆上的人们服务吧，他们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也许是和迪马相处一段时间的熏陶吧，为了劝服德拉肯我竟然能抬出这种我平日嗤之以鼻的论调。

那怪异的法师回答道：“我会这么做的，等我完成屠龙伟业之后。”

我诧异道：“你已经完成了呀！”

“哼，还没有。还有一些龙以我的力量无法杀死，怎么叫完成了屠龙伟业？”他冷笑道，说着一指艾尔威，“由于有你，龙之魔法师！不战胜你，我就无法杀死这条龙，还有你的另一条黑龙！”

“看来确实是这样。”我冷冷道，现在我已经生气了，“不杀了我达克·帕拉金你就休想对艾尔威和克利恩做什么！如果你认为完成你的伟业就是杀死所有龙族的话，那我要让你失望了。我告诉你，别说艾尔威和克利恩，任何一个无辜的龙或者其他生灵，也不应该被你杀害！”

“哈哈，果然，”他笑道，“看来我们之间难免一战了。”

“德拉肯！我听说过你的事迹，”我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想办法说服他，“你不是一个坏家伙，你在屠龙之旅中也做了一些行侠仗义的事情，那里的人们都很感激你。我达克·帕拉金纵然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但我自以为也并非是万恶之徒，你何必苦苦相逼呢？说实话，我从没有以什么生物卫士自居，因为我知道我一个人的力量无法阻止人们和这些生物之间的争斗和互相残杀，我也无意尽力去阻止。但是艾尔威和克利恩，我必须保护！我不想和你打！”

“帕拉金，嘴巴永远没有魔法好用，用你的魔法把我说服吧，否则你身边的那只龙就要遭殃了。”德拉肯一副挑衅的样子。

这家伙，狂什么啊？我说的全是实话，我真的希望他能理解，可是没想到这不识好歹的老黑居然无视我苦口婆心的劝告！可恶，你以为你是谁？以为我达克·帕拉金怕你啊？我终于忍耐不住了，自艾尔威失踪以来积攒的怨气一起爆发出来。我真的生气了。

“想让艾尔威遭殃，你恐怕还没有这个本事！”我叫道，伸出右手一个流星雨魔法使了出来。巨大的魔法陨石向那个家伙撞去，黑暗的夜空中闪烁的群星似乎也在为我助阵，使我的流星雨魔法更增威力。

“达克·帕拉金！你犯了大忌！高手过招忌讳焦躁！”德拉肯嘴上说着，手上可也不闲，黑色的强壮的手臂从法师袍中伸出，一个闪电魔法击向我，又将双手放置胸前抵挡我那化做陨星的魔力。这闪电魔法力度不小，迅速地打在我毫无防备的胸前，疼疼的，好在这种程度的闪电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借闪电之力我后退了两步，收回了流星雨魔法。

“怎么了，帕拉金？”德拉肯嘲笑道，“你不会这样就不行了吧！”

“哼，刚刚我是太不冷静了。我不应该向你出手的，”我冷笑道，“你不值得我出手。”不管德拉肯有什么样的名声，现在我实在对他难有好感。

“你的流星雨魔法没起作用，你还敢说大话？没想到达克·帕拉金是一个徒有虚名只会动嘴的家伙。”德拉肯怒道。

“哼，当你见识了索梅尔的闪电魔法，再来这样和我说话吧！和他相比，你还像一个孩子！”

“‘魔法天尊’索梅尔？连你这样的家伙都解决不了，他也不过浪得虚名罢了。”德拉肯冷笑道。

“你想见识一下我的闪电魔法吗？索梅尔的要比这强百倍。”我冷冷道。流星雨是持续性魔法，而闪电是瞬间魔法，这是有所不同的。流星雨魔法施展起来会持续起作用，随着施法者不断加强魔力，效果也会越来越强；闪电则是突发一击，全力致人于死地。也因此我和迪马那场流星雨中之战，最后决定胜负的虽然是闪电和破裂术，事实上流星雨才是那次决斗中我们真正比拼的。以德拉肯的见识，不可能不明白这层道理，也许他一时不会去想这些，反正我真是懒得和他废话了。

“我到要看看，达克·帕拉金手中的闪电魔法和我的有什么不一样！”德拉肯也冷冷地回道。

我不想再废话，手中聚起一支闪电之箭，全力向德拉肯射去。我相信这个魔法会击倒眼前这个怪异装束的魔法师，事实上也是这样的。

他还可以站起来，但他没有，也没必要，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不会胜利。我正转身准备离去，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于是回过身低头对地上的德拉肯道：“德拉肯，如果你真要完成屠龙伟业的话，最好的目标是魔龙艾尔兰迪克斯。”然后我就带上艾尔威匆匆离开了这片松林，留下倒在地上若有所失、呆呆地看着天空的屠龙战士。

“克利恩，艾尔威回来了！”我对着黑暗的天空喊道。以往我很少在夜里叫醒不知在何处歇息的克利恩和艾尔威。随着黑龙落地发出的沉重声音，克利恩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它好象无所谓地对艾尔威点了点头，艾尔威对它微微一笑，这两个大家伙就告别了我，像往常一样飞向远处休息去了。我看着他们平平淡淡地问候方式，不觉也笑了。

回想起这次我和德拉肯不愉快的会面，我在愤怒之中说话是太霸道了，唉……听说德拉肯之所以走上屠龙的道路，是继承他母亲的事业，一定要成为最伟大的屠龙战士，他没有什么错，而且做得很好，他和他的伙伴把锈龙、水晶龙、仙女龙和碧龙这些极强大的生物一一打败了。和我之战也只是他的命运在作弄吧……其实他很厉害，平心而论他的魔法和我只差一点点，但他当时疯狂的心理使他被我的闪电魔法一下击倒。艾尔威终于回来了，我也没必要老去想那个令人不愉快的老黑，继续我的旅途吧！目标自然是艾拉西亚王国了。

风云祭司

第十三章 去往阿维利
前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艾尔兰迪克斯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也被我抛之脑后。现在这个使艾拉西亚大陆骚乱的课题，又一次摆上了我桌子的最前端。

大约是一种使命感和正义感吧，我决心要阻止这条长寿的魔龙。在阿维利亲眼见到魔龙军的行为之后，我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离开弗鲁特城不久，我们就来到了艾拉西亚王国沦陷的首都斯戴维克。这座号称“不落之金都”的军事要塞、行政和经济中心，现在讽刺般地掌握在尼贡王国之手，据说这其中有将军迪马很重要的功劳。说起来斯戴维克的陷落也不过是一年多的事情，这段时间我从未回过埃拉西亚，也就没和劳埃尼斯联系过，所以现在并不知道他的消息。于是我准备在这里少歇就向西方的现埃拉西亚王国领地进发，到了那里再打听劳埃尼斯的消息，反正劳埃尼斯是护国师，很容易找的。

在斯戴维克的旅馆定好房间，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我走进了城内最大的一家酒馆“路人之家”。酒馆里昏暗的光线，吵闹嘈杂的人群，都让我想起独自旅行时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我找了个角落坐下来，要了一杯很普通的卡士酒。这种酒很淡，是埃拉西亚王国的特产。其实我几年冒险赚得的金币就是一直喝最好的卡士也没问题，不过我不喜欢那样罢了，我之所以要这种酒，就是因为我和杰迪特那家伙一样并不是很喜欢喝酒，我觉得那会使我的魔力在战斗中消耗得更快。

精致的玻璃杯，很容易让人想到这里昔年作为艾拉西亚王国首都时繁荣的景象。事过境迁，酒杯是同样精致的酒杯，酒保是同样满脸堆笑的酒保，热闹却不是原来的热闹，气氛也不是原来的气氛了。我不得不承认，原来的埃拉西亚绝对可称是一个繁荣的王国，若不是老国王的猝死导致了国家的混乱，这首都决计不会落到尼贡人手里。

我把杯中的卡士酒一饮而尽，摸了摸腰间，掏出两枚金币，想向酒保打听打听消息。正在我想招呼酒保过来时，坐在离我不远处的一个大汉却一下叫住了我前面的酒保，抛给他五个金币，用粗犷的声音问道：“你知道埃拉西亚的护国师劳埃尼斯去哪里了吗？就是那个最有名的牧师领袖！我从埃拉西亚来，没找到他。”我心道这事倒不错，帮我省了金币，于是赶紧凝神倾听。

“您老人家真是问对了人了，前几天刚刚传来的消息，劳埃尼斯奉凯瑟琳女王之命去阿维利了，要共同商讨关于那个魔龙什么……艾什么的，反正就是那个轰动大陆的魔龙啦。”那个酒保满脸得意地说道，“要论消息的灵通，永远没有地方能比得上我们斯戴维克的‘路人之家’！”

“好，看来没白来尼贡一趟！”那大汉满意地说道，又要了一杯卡士酒。待我再一细看，此人一把胡子，看起来相当豪爽，竟然便是克鲁洛德的英雄特里克！我心中大奇，走过去打招呼道：“原来是特里克老兄啊，怎么到这里来了？”

特里克瞪大了眼睛：“啊？你是谁啊？难道我的威名已经传到尼贡了？”

我笑道：“连我都不记得了？”。

他大概突然想起来了，把嘴巴拉得长长的：“你是……你是……那个什么魔法圣手……通天战神……”

我这下可乐了，大笑道：“收回你的嘴巴。记住了，大师我是魔法圣手通天神君无敌战神达克·帕拉金。”

特里克的眼神陷入迷茫：“帕拉金？我记得不是这个啊……哎？这名字好象听过……”

真是天下少有的笨蛋！我暗道。“你听没听过‘龙之魔法师’的名字！”

“‘龙之魔法师’达克·帕拉金……原来就是阁下！”特里克叫道，“怪不得身手如此了得。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我懒得听他罗嗦：“行了，废话少说了。我问你，老兄来埃拉西亚干什么？找劳埃尼斯有什么事？”

特里克接过酒保端来的卡士，喝了一口，叹道：“我啊，特别倒霉。魔龙复活的时候，恰巧是我带领克鲁洛德的兵去抢那魔龙的水晶——三军抢水晶的事可是秘密，不过现在告诉你也没关系……”

我打岔道：“少那么多废话了，这件事我知道，而且比你知道得多。你就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吧。”

特里克惊道：“原来这件事您老已经知道了，真是了不得……我就说不废话了，那次魔龙出现，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这克鲁洛德的英雄也不当了，我赶快离开了克鲁洛德，因为我可不想和魔龙挨得那么近。后来我听说埃拉西亚护国师劳埃尼斯被凯瑟琳女王任命来总管此事，而他又在征求魔龙的一切情报，所以我这个目击者就想去投奔他啦。其实当年我一个人冒险的时候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才会想到投奔他的。”他把卡士一饮而尽，又招呼酒保道：“来两杯最好的卡士！我请客！”

我道：“算了吧，我不太喜欢喝酒。”

特里克笑道：“嘿嘿，现在大陆上的英雄，尤其是成名的，哪个不会喝酒？你既然来了酒馆，就肯定要喝酒。没关系，卡士很淡，人人都爱喝。”盛情难却，我也就不坚持了。说实话，我觉得特里克这人虽然有点傻，但人也直，挺有趣。

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特里克问道：“帕拉金先生在尼贡干什么呢？”

我淡淡道：“我也要去找劳埃尼斯，大事，这个就和你无关了。”

特里克喜道：“那我们顺路一起去阿维利吧！”

我瞥了他一眼，回答道：“好吧，但你得和艾尔威、克利恩他们相处好——我说得是我的两个龙族朋友。”

并非我瞧不起别人，但确实我素来独来独往，平时只有艾尔威、克利恩陪伴我左右，朋友也仅劳埃尼斯、魔法学院的同学阿瑞斯等寥寥数人。也许是魔龙的出现使大陆上的人们同仇敌忾，团结在了一起吧，现在大陆的人们之间已经没有敌意，我和特里克这样的人才会走在一起。唉，难道只有在共同的敌人出现时，人们才能团结吗？只有这样人们才会终止互相之间的杀戮与争端吗？真是可悲。我不禁想到六百年前率领全大陆人民和魔龙战斗的八位英雄，他们的友谊至今仍令世人称道。但事实上他们相互之间本是敌人，若不是魔龙的出现，他们始终只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呢。

和特里克一路同行倒也不寂寞，一路上和他聊天才发现这人懂得还真不少，也难怪克鲁洛德王室会把争夺魔龙水晶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他。途中，我饶有兴味地问起克鲁洛德关于争夺魔龙水晶的事情：

“其实克鲁洛德的王公们早就注意到这件事了——大约是事情发生的三个月前吧。其实当时是布拉卡德炼金术士公会的人请求我们搜查帮助一件重要宝物，他们以为我们克鲁落德人都是傻瓜，没想到我们很快便有人把他们提供的情报和艾尔兰迪克斯紫水晶联系到了一起。当时由于没有明确的地点，所以王公们要一边搜查，一边准备瞒着世人军事。这其中有一件事很是蹊跷，就是我们从南部好不容易准备好的一千多头狼，不知怎么回事，在秘密调运途中全部葬身于荒漠之中，只有运送队的人逃了出来，据他们说有人用魔法消灭了狼群……”

我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特里克奇道：“难道这事您老也知道？咳，这件事当时还弄得我们好几个王公提心吊胆的，以为是布拉卡德炼金术士公会知道他们的行动，派出了高手呢！”

我收回笑声，问道：“你们王公在自己国家准备军队，有必要神神秘秘，怕别人知道吗？”

特里克正色道：“你有所不知，我们国家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普通国民知道，要不然一传十，十传百，立刻全大陆就都知道了。要知道我们克鲁洛德的人嘴最不严了……尤其是不能让布拉卡德的人知道我们在干这件事，因为关于这块水晶的情报我们知道得太少，还需要不断从他们嘴里套情报。”

我叹道：“我原以为克鲁洛德的人没脑子，没想到心机竟也如此之深！”

特里克拍着胸脯，得意地笑道：“还不是我们几个人类英雄的功劳！那些食人魔哪里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一路上，我有什么问题问特里克，他都认真地给我解答，就像昔年我旅行途中关于各种问题询问当地友善的住民时一样。偶尔说到高兴处他总会自吹自擂一翻，我也不以为意。

几天来一直是土石山路，这天早上路一个转弯，前面已是下坡，眼前景色和刚才便截然不同，恍如隔世。脚下的绿色充盈着我的视野，放眼远处，绿和蓝连为一体，早晨的眼光把它们编织得天衣无缝，天水交接处传来柔和的光。这证明着我们即将踏上阿维利美丽的国土。我们很快便溶入葱绿的草原和稀疏的树林之中。这就是阿维利，精灵与森林的国度。

艾尔威回到了家乡，兴高采烈地在空中飞舞；虽然由于它父亲孤高的个性，艾尔威在黄金龙中并没有什么伙伴，但大多数友善的黄金龙们总会很热情地欢迎它们同类的来访。当然现在艾尔威并没有急着去看他的同胞，只是在天空中回旋飞行着，俯视着自己美丽的家乡。

这到底是我第几次来到阿维利了呢？小时候曾有一段时间在这里学习魔法；第二次来时没发生什么大事；第三次遇上了洛亚斯和艾尔威；第四次来想看看艾尔威，洛亚斯却已经战死了；第五次替劳埃尼斯送一封国信过来，意外救了拉克里大公的公子……这是第六次来了吧。

“哇，这就是阿维利啦。我常年在克鲁洛德征战，何时见过这么美丽的景色啊。”特里克赞美地感叹着。“不过，”他的语气突然转变，“阿维利前不久也已受到了魔龙军的侵扰，如果再不人们再不想想办法，这美丽的森林终将变成骸骨废墟啊。”

我有些惊讶。虽然早就料到阿维利是魔龙军侵略的对象，不过也没想到来的如此迅速。我知道照这样下去，魔龙造成的破坏会越来越大，最终不可收拾。

说实话，对于我们几个人战胜艾尔兰迪克斯，我真是没有一点把握。不过，无所谓，打得过它大陆恢复太平，打不过它我去和上帝做游戏，反正魔龙控制下恐怖的日子我是不会过的，哼。

因为估计劳埃尼斯会在阿维利首都——美丽的洛加美克城，所以我们到了阿维利之后就继续向西前进。几天之后，我们接近了一个我每次旅途都要经过的美丽小镇——那西利瓦。

“前面不远就是那西利瓦镇，那里的酒——哎呀，忘了叫什么名字了——真是又好喝又便宜。马上，出了森林就可以看到了，那镇子在一片草原上。”我向特里克介绍道。我们现在正走在一片茂密的森林中，这完全是为了走近道。

“终于可以离开这见鬼的森林了！我在克鲁洛德十年也不曾走进这么大的树林。”特里克欢呼道，“而且咱们也该补充补充干粮了。”

“还不是一大半都被你吃了。”我瞪了他一眼，他“嘿嘿”地笑了两声。艾尔威和克利恩无论在哪里都会自己找食物，而且即使没有食物他们也可以保持数天不饿，就好象克鲁洛德王国沙漠上的骆驼一样，很是不可思议。特里克这家伙就不一样了，饭量足足有我的两倍。

艾尔威的声音自空中传来，它也跟着直窜到我们身边。“看到村子了？”我笑着问道。它点了点头，随即又告诉我：“好象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我问道，身体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是怪怪的。小心一点吧。我再过去看看。”艾尔威谨慎地说道。又飞向天空。

艾尔威刚飞走，特里克就凑过来，好奇地问道：“刚才这家伙在叫唤什么？你说什么不对劲的。”

我道：“前面情况好象有点不对劲，咱们小心些。”

特里克道：“怎么，有什么危险吗？”

我道：“不知道。”

我们继续前进，往前走了不远，突然就看到前面地上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我们快步跑过去，推了推他，又把他翻了过来。这人是一个精灵族男子，他胸前有一块凝固的血液，地上血迹却不多。

“死了。”特里克神色凝重，“而且是刚死不久。他本来已经受了致命伤，后来又逃到这里，终于不支倒地。”

我想了想道：“那么他只能是从那西利瓦镇来的，没有人能带着这样的伤从杰隆多斯或什拉文走到这里。就算能，也应该是从咱们后面来的，因为咱们走的是最近且最好走的道。”

特里克道：“这么说那个那什么瓦镇确实出了什么麻烦。刚才你那只黄金龙不是也说不对劲吗。”

我心想：难道是魔龙军？这里已经被魔龙军占领？

突然，黄金龙尖利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考，我向天空中看去，艾尔威出现在空中，并迅速地飞了回来。它刚落到地面上，数十只吸血鬼就从艾尔威飞来的方向飞出，降落在离我们不远的地上，用他们血红的怪眼睛注视着我们这边。

特里克沉声道：“是吸血鬼。看来我们是撞上魔龙军了。”

我笑道：“特里克，你害怕吗？我都不怕，你有愧于你这把胡子呀！”

特里克怒道：“谁怕！你没听说过特里克勇士之名吗？”说话间，吸血鬼已经袭来！这种数量的吸血鬼我倒是不放在眼里，但谁知道还有什么在等着我们呢……

小镇那西利瓦，名酒“捷克斯毕尔”的原产地。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我面对这座废墟一般的无人之镇时，会突然想起这我并不怎么爱喝的酒名。也许是故地重游，引发了我的一些回忆吧。

我们四个——特里克、艾尔威、克利恩和我——来到了小镇的入口。路边树立的牌子依旧是“欢迎来到那西利瓦镇”，但热情好客的阿维利村民却不见了——应该说并非不见，而是化做了尸体和血泊，倒在地上，好象在提醒外来的旅人，这村子已经不再欢迎他们。虽然已经听艾尔威讲过，但亲眼见到这满街的尸体，我和特里克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也亏我们两人都可称上见多识广，才没有被这残酷地景象吓退。

特里克做了一个深呼吸，吐出几个字：“这些是军人吗？”

我没有回答。没有必要回答。我凝视着眼前的尸体，心里燃起一股怒火。

特里克的声音已经不像刚才那么镇定：“是包围，也许是突袭。只有极少数人逃出村子，村人们根本没有大规模逃跑的迹象。”

突然克利恩高声鸣叫。我回头再看镇子，镇里不知何时闪出一支不死军队，挡在道路中央。骷髅和僵尸对着我们露出邪恶的笑容，鬼魂在房顶上盘旋，地狱骑士们排好了整齐威武的阵型，我还隐隐看到这支地狱骑士部队后面，不断扇动的幽灵龙翅膀……再看四周，也已有无数骷髅和僵尸围了过来。

我根本没有想逃，任由他们把我们包围起来。手里做好施法的准备，心中却也暗暗佩服魔龙军的指挥效率。特里克拔出了他的刀，艾尔威和克利恩挡在我们前后。

地狱骑士队前，领头的死亡骑士威风凛凛，用它冷酷的眼神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他没有急于发令进攻，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们。我也不甘示弱地回视他，我们的目光交汇时，我身上竟感到一阵寒意。

突然之间，我脑中闪过一个名词。

八魔将！

风云祭司

第十四章 八魔将
我，达克·帕拉金，一位埃拉西亚大陆上平凡而又不凡的魔法师。自从魔龙现世以来这段日子我一直没有闲着，这几天正为给劳埃尼斯送一封信而来到森林王国阿维利。

在埃拉西亚大陆上，个人和军队发挥着同样不可替代的作用。这就是我们这些魔法师要联合起来对付魔龙，而不是借助军队的原因。只有军队，是无法真正消灭魔龙的，最多是战胜他手下的魔军；而只有几个魔法师，同样是无法消灭魔龙庞大的军队的，然而却可以杀死魔龙本身。埃拉西亚的战史，就是由个人的力量和军队的力量共同编织，交汇而用鲜血写下的。

传说六百年前，魔龙出现在埃拉西亚大陆。在它现世短短一年多里，大陆上涌现出八位杰出的英雄：一位英勇光荣的骑士、一位野蛮人部落正义的勇者、一位狂傲的恶魔战士、一位骁勇的死亡骑士、一位睿智的魔法师、一位法力无边的神怪巫师、一位沉默寡言的亡灵巫师和一位心地善良的上位僧侣。他们团结在一起和魔龙军英勇作战，最终虽未能成功，但人们已经记住了他们——他们被称为“八英雄”。

八魔将，魔龙艾尔兰迪克斯麾下最精锐的战士。据说昔年八英雄讨伐魔龙时，艾尔兰迪克斯曾畏惧于八位英雄拥有的强大力量。为了对付八英雄，它以八位英雄为原形而创造了“八魔将”。在“黄昏的决战”中，幽灵龙王杰诺斯与八魔将率领的魔龙军一举击溃了八英雄率领的抗魔军，从此大陆上再无人能阻止魔龙军前进的脚步，直至它寿终正寝，被封印在水晶之中。这场战役中八英雄有六位牺牲，两位逃了出来，不知所终，而魔军与八魔将在魔龙被封印后也随之销声匿迹，似乎也被一起封印，等待着复苏时刻的来临。

魔龙复活了，当然就意味着八位魔将的复活。虽然这并不是我们所希望的。

通身漆黑的骏马披着华丽的银色战铠，马上同样银白的甲胄骑士握着黑柄的剑。他用毫无感情的红色瞳孔冷酷地凝视着我们，却迟迟没有下令进攻。我可以看出他身旁的骷髅战士早已蠢蠢欲动，然而没有首领的命令，这些骨架组成的士兵却不敢有一丝行动。

这种被称为死亡骑士的家伙，多半是德加的贵族，也是中级军官或高级军官。他们佩带着象征死亡骑士地位的长剑，为不死军团的利益而战斗。然而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装备银白色甲胄的死亡骑士，更没有见过如此令人胆颤的死亡骑士。也许，很快这里就将再加上两具新鲜的尸首了吧……看着地上被魔龙军队践踏过的成堆尸首，我不得不产生这样的想法。看来这次如果不使出全力，我们很难生还。我想了又想，只有使用“末日法术”了吧！哼，我达克·帕拉金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末日法术乃是攻击魔法中最残酷的一个，其爆炸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会使方圆数千步之内的生物尽遭受灭顶之灾，无论敌我均难以幸免；只有练过魔法的英雄和少数强大的生物才能躲过此一劫。说来话长，由于一个偶然的机缘我学到了这个魔法。从那时起我便知道：这个魔法绝对不可乱用，因为它的威力和后果都太大了，以致至今我也从未动用；然而可能就是由于有这个魔法，所以我旅行时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有恃无恐，因为无论艾尔威还是克利恩都可以抵抗这个魔法，我可以放心大胆地施展。然而事实上无论遇到多么危险的情况，只要我还可以用其他魔法解决问题，我就不会去碰这个法术，因为它太可怕了。大概要说这个法术本身的缺点，就是需要的准备时间相对较长吧！

在这镇子使用末日法术的话，这些尸体、房屋可能都要受到损伤。然而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人了……我悲哀的目光在尸体上停留了一会儿，又移动到那魔龙军死亡骑士的身上。经过权衡之后，我已打定了主意，就让一切都随末日的风暴而去吧……

“不如动手吧，”我注意到特里克转回头，不安地对我说道，“总比坐以待毙强，被穿白铠甲那家伙盯着，我心里直发毛。嘿，帕拉金先生，有胜算吗？”

“不知道……”我心不在焉地回答道，突然语气一变，“特里克，做好魔法防御准备。要尽可能地防备好。”

“啊？好，好。”特里克回答道，一边对自己施加了反魔法。

我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把双手举过头顶，并抬头望着两手之间。随着我魔力的聚集，一个红色的光球渐渐出现在我的手中，闪烁着。这个光球又慢慢扩散，越来越大，颜色也越来越淡。

就在我抬起头的一刹那，我似乎看到那银色铠甲的死亡骑士挥动了手中的剑。

“他们冲过来了！”只听特里克叫道。随后，是克利恩尖锐的吼声以及噼呖啪啦的闪电声。然而我已经无法顾及这一切了，我的精神集中在末日的法术上。很快就要完成了！我看着天空中渐渐扩散的光球，心里暗暗安心。突然，我仰望的目光注意到一条幽灵龙正在像我扑来，然而还没来得及我做出什么反应，一道迅疾而有力的闪电就把它打了下来。

光球终于消失在空气中。霎时间，原本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突然被浓郁的暗红笼罩了，随即空中降下无数火与石交织的雨。地上燃烧起熊熊的烈火，巨大的石块飞快地撞击在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放眼天边，尽是燃烧得通红而又深邃得发暗的无边的天。大约世界末日的景象便是如此吧！实际上这也只是我第二次见到这情景，第一次就是学习这个魔法的时候了。

我和特里克——包括我们的坐骑——对这个魔法早有准备；艾尔威是黄金龙，克利恩是黑龙，这两种龙都可以完全抵抗大多数法术的伤害，其中也包括了瞬间破坏力不强而持续作用的末日法术，所以我们在这个法术中几乎毫发无伤。只见骷髅逐渐被高温火焰烧成灰烬，飘散于地狱般的战场；僵尸被融化，最终也难以摆脱骷髅一样的命运；鬼魂虽然没有实体，但他们在末日魔法面前也脆弱得像纸片，被狂吼的火雨撕碎；吸血鬼们把身体缩在黑色的披风里；黑暗巫师们念着咒语，想保护自己；一些幽灵龙还顶着火雨飞翔着，和克利恩拼杀着；少数地狱骑士，则在首领的带领下，冲向特里克和艾尔威。

也是在意料之中的，末日的火雨好象丝毫伤害不了那领头的死亡骑士，甚至他连表情都和刚才一模一样，冷酷而平静。他的坐骑已被特里克的魔法打倒在地，然而挥舞起银色的长剑，他仍然是那么的威武而恐怖。特里克的坐骑也一样被对手魔法击中，他们两人搏斗着。我心知特里克决非此人的对手，顶着隆隆的巨石撞击声，高声喊道：“特里克！这家伙由我来对付！”特里克也不是傻瓜，到底身经百战，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他手中虚劈一招，趁那死亡骑士向左边一闪，就势跳出了战团，向艾尔威那边奔去。只见那银色的死亡骑士对我冷笑一声，也不追赶特里克，转身向我走来。

我早下了马，我在马上活动不方便，而且我也不想因为这种战斗而使我的爱马死于非命。刚才我已经看清了那死亡骑士和特里克的战斗，知道他剑法凌厉，出手决不能手软，否则很可能丧了性命。由于大多数法师的身体并不强，很容易毙命在战士的剑下，所以艾拉西亚大陆上魔法师在战斗前都会用魔力护住全身，并施展加速术使自己更加敏捷，这几乎可算是规矩了。同样的，战士在与魔法师战斗前也会使用简单的抗魔术，减轻魔法的伤害，避免致命的魔法攻击，因为人的生命力毕竟是有限的，而魔法的威力时常超越这个极限。

此时末日法术渐渐接近尾声，天已微微透出一丝淡蓝，把暗红的天色冲淡了去。当然我现在已不可能有时间再施展一个末日法术把火海延续下去。借着淡红的天色和眼前燃烧着的烈火，冷笑着走来的死亡骑士更加威风凛凛，那冷冷红色瞳孔又似乎在燃烧着，令人不寒而栗。

现在不是感叹敌人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一道闪电之箭向他胸前打去。只见他举起手中那尚未被鲜血染红的剑，将这道闪电从中间劈开。这并没有阻碍他前进的脚步，反而快步向我冲了过来。

我抛出火球，但这也一样无法阻拦他的前进。霎时间，他已经向我攻出三剑，我也不甘示弱地使出了三次闪电魔法。我向后闪了三次，避开了这三剑，并三次尽可能地全力用闪电攻击他，因为我知道闪电是此时最具伤害力的魔法了。他在挥剑的同时灵活地闪过了我的魔法，并继续向我猛攻。又是雷霆般的一剑向我袭来，我反射性地用左手使出引力盾抵挡，右手则全力发出闪电。他此时已经不能闪避，于是也伸出左手，发出一道闪电和我的闪电相抗。

战斗进入了微妙的胶着状态，胜负就在于我的闪电魔法先冲破他的抵抗还是他的剑先劈开我的引力盾。他的剑闪着金黄色的光，一分分向我逼近，而我激烈的闪电也不断侵蚀着他手中之光。我眼睛凝视着他，集中了每一分精力，不敢分一点心去想其他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坚持着并不好受，我感到时间过得很慢。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几秒吧，我突然注意到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特里克，让开！”我怒吼道，那是特里克，我分明看到他举起了手中的刀。

听到我的叫喊，那死亡骑士和特里克都是一愣。只见那死亡骑士傻乎乎地回过头去，我两只手上的压力立时减轻了大半。见状我也收回了魔力。那死亡骑士似乎又是一愣，随后就势从我和特里克中间跳了出来。

此刻末日的红色已经褪去，天空又变为蔚蓝的了。地上的魔法之火已经熄灭，烧焦的土地还余烟未尽，遍野一片荒凉，惟有成堆的尸骨点缀。死亡骑士的表情依旧是冷酷的，而又似乎多了一丝不可思议的奇异。

他突然说话了，声音正如他的表情——冷酷又带有一丝惊奇：“对不死的军人也有必要讲道义吗？”

“是的。”我简短地回答道。实际上在我看来，无论不死军团、人、精灵、牛头怪、龙、恶魔，都是没什么本质区别的，只是立场有时不一样罢了；然而我并不准备对他这么说。

“……好。”他吐出这个字，并对四周挥了挥手。那些正在和艾尔威、克利恩战斗的幽灵龙、吸血鬼、地狱骑士以及少数残余的骷髅部队迅速整齐地集结在他的周围。

“承蒙留情，以后再会吧。”他跨上一位地狱骑士的马，准备离去。特里克在旁边向我打手势示意我别放他们回去，但我摇了摇头。

这位死亡骑士又用他冷酷的眼神扫了我们一眼，并指了指他身边的一匹骏马，然后拉了拉缰绳。当他掉转马头向西时，我突然问道：“阁下可是‘八魔将’中的死亡骑士吗？”

“骑士。”

人已远去。西方，那是克鲁落德王国的方向。

骑士格伦次，八英雄之首，传说他实力仅次于巫师欧弗斯。无论从我遭遇的这位死亡骑士朴实无华的剑招、速度、抗魔力还是剑的穿透力来看，都是我平生所未遇——事实上我所见到的战士中，有可能穿透引力盾的就寥寥无己，更何谈冲破我的魔法，还向我出剑？若真是“八魔将”中的“骑士”，我心里到还宽慰一些了。八魔将的实力，也就大概如此吧！然而六百年间艾拉西亚大陆魔法发展很迅速，若以当时的情况来看，他的力量便更加可怕了！

事后我反复考虑了当时的情况，若特里克不插手，最后胜利的会是谁呢？我觉得自己占有少量的优势，当时我分明感觉到他的抵抗力就快要瓦解了；然而我又不敢太相信，生怕太过高估自己了。

后来特里克也问过我为什么放了他，不知为什么，当时我和那死亡骑士已经都没有战意，也许是之前惊心动魄的十几秒中已经使我们劳累了吧！我当时已经无意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一段时间了！

这里原本是美丽的草地，现在已成一片荒野。破坏面积并不很大，甚至刚刚覆盖过整座那西利瓦小镇——灾难是以镇前三十步为圆心的。我并不否认这是我和魔龙军共同作用的结果，并且我是灾难的主因；然而我也没有什么好自责的，我觉得对于那些尸体来说，这使他们回归于自然的火之洗礼，比之被魔龙军召唤成骷髅士兵要好多了——我相信他们就是要这么干的。

特里克的马死了，而那骑士留下了一匹地狱骑士骑过的骏马，我们把它身上的盔甲拆下来之后让特里克骑，所以我们行进的速度倒是没有下降。虽然已经几乎没有了食物，但我们还是匆匆地离开了这里，向北方不远的一座小城前进。好在我长年四处旅行，特里克奔走于荒凉的克鲁落德荒原，加上艾尔威和克利恩有时也能找些食物给我们，所以吃的并不是什么问题。不久我们就发现了阿维利的人家。

开始有人家，说明我们的判断是对的，魔龙军邪恶的脚印还没有踏上这里。很快我们就到了小城普斯弗，并在这里补充了日用品。我们还询问这里的市民得知劳埃尼斯确实出使到了阿维利，而阿维利王国军正在和魔龙侵略军交战。

休息了一晚上后我们就继续向北前进，两天之后我们终于来到了洛加美克城。途中，我们在这片草原与森林，山岳与瀑布交织的美丽土地上，欣赏着阿维利最美好的风光。战争，残酷的战争就发生在不远的土地上，而阿维利勇敢的村民们却没有一丝混乱，依旧像往常一样平静地生活着，并随时准备为自由和和平参加战斗。这种团结的勇敢是埃拉西亚王国所没有的吧。

我知道那天我们在那西利瓦镇击退的只是魔龙侵略军的一个小分队。我推测可能是“八魔将”中的骑士要亲率一支精锐部队从敌人后方袭击吧。魔龙军当然不会只有这些，不过我消灭了这支部队应该也不会毫无影响，至少可以从侧面给阿维利王国军缓解一部分压力。

洛加美克城同很多阿维利城镇一样，坐落在茂密的森林边缘。洛加美克城处于阿维利王国的中部稍稍偏西，出城再向西马上就是尤尼森林，北边倚着罗尔盖斯山，一条绕过罗尔盖斯山的大路则直接通往阿维利第二大都施瓦汀。这座并不显大的城市给人很幽雅的感觉，但有一点令我不满的是，这里温和的门卫居然不允许艾尔威和克利恩进城。这一点比起尼贡来说就未免显得小气了，尼贡人根本不禁止龙族进入他们的城市——虽然这种情况并不常见。

我和特里克两人进了城，在这里我们终于见到了劳埃尼斯。他总带着和善的微笑，大约我差不多高吧，比特里克、迪马稍矮，拥有睿智的黑色眼睛和深邃的黑色头发。接见我们的时候，我注意到这位只大我八岁的护国师好象突然苍老了许多，我们才仅仅两年没见面啊！朴素的招呼过后，特里克给劳埃尼斯一份关于魔龙军的情报书和克鲁落德关于魔龙水晶的计划书，然后通报了克鲁落德灾后的一些状态，这我早就听说了：特里克离开克鲁落德时，克鲁落德王国的政权已经迁移到南部，一小半的国土沦为了魔龙军的地盘。然后我把迪马的信交给了劳埃尼斯。

“我明白了。过两天处理完联盟抗魔龙的事，我就和你一起去见见‘龙城双璧’吧。有他们和老兄你出手，也许真可以消灭魔龙那家伙。”他似乎有些高兴。

这件事我一直没有跟特里克说，他也就不问。但是此时他再也沉不住气，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啊？”

我正怕告诉他以后被他到处传播，劳埃尼斯已经回答道：“大陆上有一些知名的魔法师要联合起来向魔龙挑战，他们也邀请了我和帕拉金。”

我赶紧叮嘱道：“特里克，这件事最好不要乱说出去！”

劳埃尼斯笑道：“帕拉金，这又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说出去又怎样？”

我无话可说了，但总觉得这件事隐蔽一点比较好，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那魔龙算了，千万别弄得人尽皆知；然而世事常常与愿望相违背，我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曾问起特里克今后的去向，他说要先去埃拉西亚，于是我们依旧同路。三天之后，劳埃尼斯处理完和阿维利国王的事宜，和我们一起离开了阿维利。他准备先回埃拉西亚，然后前往斯戴维克——前埃拉西亚首都去和迪马他们会合。这第七次阿维利之行就这样匆匆结束了，此行留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烈火中燃烧着红色瞳孔的死亡骑士，以及他手中似乎在冷笑的剑。

风云祭司

第十五章 永恒的月夜
现在大陆上最强大的法师终于会聚在一起，来到了魔龙的老巢——废墟之国克鲁洛德。

入夜，圆月悄然升起，这已是我们看到的第四个克鲁洛德的月亮了……也许是最后一个吧。

夜。这是战斗前夜。

艾尔威和克利恩被我留在了斯戴维克。虽然它们起初并不同意，但是我说到“你们去也不能起什么作用，还不如让我一个人和迪马他们把这魔龙干掉，免得还得替你们担心”的时候，他们终于答应了留在埃拉西亚王国。唉，它们其实还是不懂得那魔龙的厉害，我这一去，回来的机会实在是……

我把他们托付给了留在埃拉西亚的特里克。我像往常一样平静离开了它们，就像平时让它们去野外休息一样；直到他们已无法看清我的背影，才伸手擦干了眼角的泪。我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这次分别本就和往常一样，一段时间后我还会回来再次见到它们的。

这本应该享有自由和幸福的可爱的生命啊！你们其实该回去了！我想高喊，却没有喊出声。我决定出发以后便不再想念它们，我心里想的应该是另一条龙——魔龙，艾尔兰迪克斯。

现在大陆上局势已经相当明朗了。魔龙的魔爪目前基本伸展到了克鲁落德、阿维利和塔塔利亚三国，三个国家都有部分领土已经沦陷，埃拉西亚也有少部分国土被侵蚀。埃拉西亚王国一面同侵略者作战，一面派出外交官——劳埃尼斯早为我们的行动而跟女王请了假，外交官换成了别人——与尼贡、依欧弗交涉，不过他们的回复我们就无从得知了。布拉卡德王国的主力军队也已经前往与魔龙军作战，不过他们主要是协助阿维利方面，在侵略战争中保持中立的塔塔利亚人处境就比较惨了。好在魔龙军调集了大量军队与埃拉西亚联合军作战，使塔塔利亚训兽市国的珍奇动物们暂时还不至于就灭绝。

虽然魔龙军有“八魔将”为统帅，但埃拉西亚联合军也勉强能够抵抗。听劳埃尼斯说，在阿维利作战时他曾和“八魔将”中的僧侣战斗，最终杀死了那个家伙。又听说埃拉西亚王国的克里斯蒂安爵士率领皇家骑士团消灭了身穿黑盔甲的死亡骑士首领——我们可以确定他是“八魔将”中的死亡骑士，看来这个的死亡骑士的实力并没有他的同伴那样可怕。实际上，大多数人对于“八魔将”这个名字还不太了解——也许包括那位克里斯蒂安爵士——但我们一行人已经把这些魔龙的精锐部下研究了个透。我们知道大陆军最终决不是魔龙军的对手，但他们英勇的战斗为我们的行动提供了良好的条件。我们准备从埃拉西亚王国西边进入魔龙军管辖之下的克鲁落德领土，直接攻击桑特本人。迪马深信，只要消灭了魔龙本身，他庞大的势力和强盛的军队马上会瓦消冰释。

说实话，一想到每天都有无数士兵和无辜的人们死于魔龙军的刀下，我就恨不得马上冲到桑特那老魔王的宫殿去，把他千刀万剐。

除了我达克·帕拉金外，来的还有“龙城双璧”迪马和杰迪特，素有“烈焰魔鬼”之称的克西隆，埃拉西亚王国护国师劳埃尼斯，屠龙战士德拉肯，以及一位神秘的黑色法师，一共是……七个人。索梅尔这老家伙毫无音信，而阿维利的阿拉格长老多年隐居不出，细打听才知他原来竟已仙逝了。

据迪马说，德拉肯在他们离开尼贡前找到了他们，并要求加入与魔龙作战的队伍。很快迪马便确认了他的实力，并答应了他的加入。

至于那名神秘的黑色法师，我们就所知甚少了。他把全身包裹在漆黑的法师袍中，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从他仅露出的面部来看，这是一个久经风霜、略显苍老的人类男子的脸，然而我们却根本无法判断他的年龄。他的目光时而明亮时而昏暗——明亮时，他目中精光逼人，足以震慑每一个人，好象这对眸子并不属于他这个黑暗的人；然而大多数时候这目光是昏暗的，似乎要和这个人溶为一体，永远地遁入黑暗之中。我只一次看到他的眼睛放出光芒，那便是我和劳埃尼斯与迪马他们相遇的时候——那时候他已经与迪马他们在一起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年龄，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个国家来，他自称叫塔德，我们便只好这样称呼他。听迪马说，这个人在我离开尼贡后两天就找上了他们，要求加入消灭魔龙之旅；然而迪马也只知道这个人希望消灭魔龙，并且具有力量。我们总是不介意多一个盟友的，于是他就留了下来。他平素沉默寡言，行动吃睡都和我们一起，显得很随便；然而他却很少开口说话。上路之前迪马曾在不少地方发布征讨魔龙的消息，有不少法师闻讯赶来，这人能找到迪马他们也就并不奇怪了。

“帕拉金，你看这个人如何？”旅途中，迪马曾悄悄问我道。

“现在这个混乱的年代，咱们一没财二没干坏事，他总不会对咱们有害吧。”我笑道。

“我和杰迪特也是这么想的，”迪马点点头，“但是他的力量绝对不可小看。这些天来得到消息而要求加入讨伐魔龙的法师共有二十多人，但我们认为有实力留下的只有德拉肯和他。我和杰迪特估计，他的法力只怕不在你我之下！”

“……如此强大的法力，这人是谁呢？”我吃了一惊，问道。

“不知道，这样的人不应该默默无闻才对。不过草莽之中乃藏龙卧虎之地，天不知有多少无名的大法师，只是我们未曾知道罢了。对于这个人，我们还是稍微注意一下吧。”迪马道。

“好吧。”我应着，心里思索着这个人的来历。

说起旅途，离开斯戴维克之后我们便销声匿迹了。虽然我们这次行动在大陆上并不鲜为人知，但离开斯戴维克之后我们便不再希望有什么人关注着我们了。不过我知道我们身上凝聚了人们的希望。每当想到这一点，我总是很受鼓舞——嘿，也许我还是太天真了吧。

我想我们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能否回来，但我们旅途中的气氛却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份沉重。像从前一样，迪马一路上不断地和我讨论着魔法知识以及埃拉西亚甚至恩洛斯大陆的历史，他对各种方面的丰富知识确实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几天我渐渐发现这个严肃古板的牛头人法师也有亲切之处。他总是小心翼翼地把他独特的见解说出来，然后利用他丰富的知识和我辩论，毫不客气地指出我的错误，然后亲切地给我解释。说是辩论，其实我能与他争论的问题很有限，多数时候就是他给我讲述着未知的事物了。迪马给我感觉就好象良师一般，毕竟他年龄也比我大了二十多岁。除了历史，我们也在谈论魔法。

很清楚地记得他曾经兴奋地这样对我说过。“帕拉金，我认为现在大陆上的魔法还极其有限。杰迪特和我都不甘满足于现在仅有的魔法。事实上，近几年来我一直在钻研一种新魔法，它跨越火系和地系，同时带有流星雨和末日法术的特点——我给这个法术定名为‘流星火雨’。流星雨这个魔法，只是起名字好听罢了，实际上根本不能说是流星，也许你知道吧——这个魔法在恩洛斯大陆上被称为落石术，实际也是——仅仅是落下来的石头而已。流星雨和末日法术都具有强大的杀伤力和比较广的范围，而相比之下流星雨的特点是针对性强，命中率高，末日法术则比流星雨范围更广，威力也更大，却难免击中自己方和无辜的人。流星火雨不同，它能完全体现出流星的超高速度与温度，同时又具有瞄准性。这个魔法的研究我已经进行了一大半了，战胜了魔龙之后，”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我明白他心里也知道战胜魔龙之后是一个多么飘渺的概念，“我是说如果能战胜的话——用不了多久这个魔法就可以完成了。”说着他从旅行袋里拿出一本魔法书，上面整齐地记录了他创造这个魔法到目前为止的全部思路。我恐怕永远也忘不了此刻这位大魔法师谈起“流星火雨”时的眉飞色舞，如同一位将军在讲述他一生中最伟大的战役一样，那是多么诚挚而坚定啊。

杰迪特最初常常和劳埃尼斯谈关于一些挨拉西亚王国和魔法的问题，但后半段路的大多数时候就都是在魔法书中度过的了。偶尔他也会凑过来跟我和迪马讨论一些魔法方面的问题，也会向其他几个人请教。杰迪特和迪马确是不同的，隐居已久的他对政治、战争和历史并没有什么评论，甚至和劳埃尼斯也丝毫不谈这些；然而他对魔法却有极深的研究，我几乎认为他把我们这次聚在一起当成了一次难得的魔法交流会。而且他十分自重身份，即使和我们这些人讨论魔法时也总是显得很谨慎，丝毫不肯有一丝失态；听到德拉肯自己悟到的一些独特见解，他总是不屑地道：“这是旁门左道的方法。”

劳埃尼斯平时总是看看经书，或者每天做一些祈祷。克西隆多次刻薄地讽刺他，说他要把魔龙这个麻烦的家伙推给他万能的上帝——我都能看出来他似乎是想使那个和气的牧师动怒。劳埃尼斯当然不会为这种事情生气，他甚至试图用上帝的旨意教诲克西隆，当然这是丝毫不起作用的。向克西隆这样的人，个人思想非常强烈，何况他诞生于恶魔之邦依欧弗，若说他归依了上帝，倒不如说上帝投靠了他更容易让我入信。克西隆带了一副象棋，不过正如一切暴躁的人一样，他的棋艺实在不怎么地，别说迪马和杰迪特，连我和德拉肯也下不过。每次输了他总是气急败坏地说：“我是迁就你们才带这种人类的破棋，哼，若是下我们的地狱战棋，你学一万年也赢不了我这个大师！”全然不似他刚拿出棋来时那副得意的样子；好在我们通过迪马得知他下地狱战棋的实际水平，否则真要被他吓住了。德拉肯有时候会有一些魔法方面的问题请教杰迪特，他在路上一部分时候休息，另一部分时间便用书籍打发；塔德则似乎有想不完的事情，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许这奇怪的家伙就是以这种姿态睡觉的也未可知。

我们就是这样来到了克鲁洛德，魔龙的老家——依贝鲁城已近在咫尺。

夜，永恒的夜。

圆圆的月亮横在克鲁洛德清澈而漆黑的天空中。月亮总是公平的，无论在废墟还是花园，天堂还是地狱，月都是一样的，每个晚上她总会安详地看着大地。我感谢上天让我在战斗前的夜里，还能享受到温馨美丽的月。不知何时，这里早已荒无人烟，周围寸草不生的土地上，光秃秃地裸露着岩石，进而是零零落落的尸骨。地面上如此荒凉而阴森，却丝毫不能掩饰天空中宁静的月。

出乎意料，天空中没有滚滚的黑雾，没有阴森的怪鸟，吸血的蝙蝠，这与我在德迦时看到的景象相去甚远，同时对魔龙不禁产生了不错的印象——至少没那么讨厌。

月亮散发着温柔的金黄的光，这光就如同祝福的圣水一般洒在我们的营帐上。德拉肯、塔德和劳埃尼斯已经早早睡了，明天的战斗需要足够的精力。克西隆说他去探察一下周围，早就不见踪影。迪马和杰迪特我就不清楚了，也许他们在思考什么事情吧。我一个人在帐外踱着，体会着月光的神秘的魔力。

祝福之水也洒在我身上，使我的脸上溢着金色，使我黑色的头发映着光茫，使我陷于迷醉，又使我清醒，能静静地想。

——明天能活着回来吗？我真的不知道。魔龙的力量究竟是怎样的，谁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也只能更加不安吧。

——我究竟该不该来？我根本无法回答，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本没有意义。也许，我可以带着艾尔威和克利恩在大陆上漂泊；也许，我可以扬帆离开这片大陆，前往令人神往的恩洛斯大陆；这样也许我就能安稳地活下去。大陆上本没有我的亲人，这里居住的人类也并没有给我很多好感，我为什么还这样留恋它？也许我本不该来，只是一时冲动答应了下来；然而一想到迪马，我似乎就感到了责任，无可推卸的责任。也许这就是我的性格吧。我没必要考虑该不该来这个问题，我要考虑的是怎样战胜魔龙。

——魔龙究竟是什么东西？它为什么六百年前出现又消失，最近又被发现？这些问题我都无法回答。也许这本是迷，我解不开的迷，随大陆存在的迷吧。

我又想到我朋友们。

劳埃尼斯。我想起刚毕业时没有冒险经验，险些被盗贼骗了时，是他出手相救；我无处可去时，是他接纳了我，并资助了我的冒险费用。我们就这样结成了好友。至今回想起来，这些事情仍然记忆尤新，虽然后来我也帮助过他好几次。

突然蓝色的精灵索梅尔在我脑海冒了出来。这个老妖怪，魔法的天才，他在哪里？他一定也在为消灭魔龙做着什么吧？虽然从未交流过什么意见，甚至话也总共只说过几十句，但我却天真地相信他会这样做。也许我盼望着他能来吧。

又想到迪马。我曾说过这个牛头人是第二个让我报有尊敬的人，第一个便是索梅尔。我曾经非常奇怪，这个牛头怪为什么会为尼贡王国效力。现在想想，这也是他贯彻理想的一种方式，本没有什么奇怪，反倒是和天下英雄格格不入的我比较奇怪了。

——我的理想呢？我的理想在哪里？从小到大这个问题我已不知问了多少次。所谓的“远大”理想，我从来便没有过。曾想过成为埃拉西亚最伟大的英雄，最强大的法师；曾想过为祖国埃拉西亚王国效力扫灭来自东方和北方的夙敌。然而随着我的成长，我发现我并不热衷于这些。相比之下，我选择了四处游荡，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和值得信任的朋友在一起。我相信这比带着一群可笑的士兵出征更合适我。

猛然发觉，原来自己竟一直以此为荣。大约这就是所谓的“清高”吧。我暗暗地想着，嘴角不禁扬起一丝笑意。自己其实也很迷茫啊。

清澈动人的月光又使我想起了艾尔威、克利恩。本打算在路上忘掉他们的，谁知道这时候又挂念起来了。他们现在过得怎样？大约不会有什么事吧，他们现在一定像往常一样，安稳地睡着，不许任何人打扰他们宁静的睡眠，若真有人敢触犯他们美丽的梦，艾尔威会怒视着那蠢家伙，直到他被吓跑；克利恩则会大发雷霆，口口声声要那人赔命，这时不管那人听不听得懂龙族语言也得赶紧开溜了。我三四年前还经常客串这个倒霉的角色。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我又想到上次来克鲁洛德的时候了。那时这里是奇异的异国风光，如今已尽作坟场。原本仅有的小动物现在居然已经绝迹了，大约也只有顽强的昆虫，还潜伏在不为人知的暗处。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我和艾尔威、克利恩曾拜访过远古巨兽居住的夫洛温山谷，它们意外的和善……他们现在怎样了？我突然很想去看看他们。那山谷距这里大概也就几里的路，如果使加速飞行术的话四杯酒工夫就到了……好，去看看吧！

月，明静依旧的月。夜，永恒的月夜。

风云祭司

第十六章 亡灵之心
面对阴森的山谷，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是半年前我，魔法师达克·帕拉金曾到过的夫洛温山谷吗？那时我感受到的是粗犷的原始气息，而现在我却只能嗅到死亡的味道。

变了，都变了！魔龙出现以来的几个月，克鲁落德王国广阔的领地翻天覆地地变了，这变化遍及每一个角落。

这座山谷屹立于附近的群山之间，入口相当隐秘。两侧峻峭的山壁挡住了平和的月光，所以我不得不施展火焰魔法照明。随着对谷内的渐渐深入，我不禁越来越担心：那些热情好客的远古巨兽们会不会被魔龙军残忍地杀死了？

我觉得我接近远古巨兽居住的地区了。不错，我很快便发现一个奇特形状的山洞出现在山崖上，洞口好象张开的血盆大口，布满尖利的牙齿，散发着红色的微光。这自然便是远古巨兽的巢穴了。我继续前进，无数发着微光的洞穴映入我的眼帘，在黑暗的夜晚，这不能不被称为是美丽的奇观了。它们的洞穴之所以发光，是因为它们的洞穴里都有一种特殊的，可以储蓄光的水晶，相当明亮，以至于外界看的清清楚楚。我沿着一条斜坡走向最近的一个——也许就是上一次来时艾尔威曾扑入的那个，边走边回想起上次来这里时的情景。对，人和这种动物，本没必要互相伤害，可以一起生存的啊。

它们平安无事吗？我暗暗祈祷着，祈祷这些家伙别被魔龙干掉，同时踏进了这座巨型洞穴。一进洞穴，我便愣住了：我并没有看到远古巨兽，却看到了一个人坐在洞穴中。

我马上警惕起来，停止了前进的脚步。他背对着我，使我只能看到他深黑的法师袍。在这深邃、诡异而凶险的洞穴中，四面洞壁上镶嵌的水晶发出的红光映照出一个个孤独的影子，影子的源头则是比它们还要黑、还要暗、还要孤独的巫师。我感到一丝寒意，确实，这里真的挺冷。他没有回头，不过我猜到，他早已注意到我的到来。

还是他首先打破了宁静。“谁？来找我做什么？”声音空虚而深邃。听到他说话，我才猛然意识到我来这里的目的。

“这里原先是一群远古巨兽的住所。”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远古巨兽？”他冷笑道，“现在是我的居所。你是谁？”

“在下达克·帕拉金。那些远古巨兽呢？”我急切地问道。

“它们？哼，它们现在的名字叫幽灵巨兽。”他冷笑着回答道。

“什么？”我愤怒地吼道，震得洞穴嗡嗡响，“是谁干的？桑特那家伙？”

“可以说是吧。也可以说是我干的。”

“你是谁？”我叫道。

“我？”他回过头，那是一个包裹在巫师袍中的阴沉的亡灵，“我叫仙多拉。”

“仙多拉！”我吃了一惊，“……你们为什么这样做？只是为了屠杀吗？”可能是对他的实力有所顾忌吧，也可能是由于山洞中诡异而安宁的气氛吧，我并没有冲上去，而是意外地冷静。

“只是为了屠杀？”巫师袍包裹的骷髅头骨显露出一丝愤怒，“那是你们人类才会做的事情！你以为我们不死一族会那样的残忍？”

这几句话使我呆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听他解释道：“我们不死一族只进行有价值的屠杀，也就是说消灭反抗者或用屠杀者的尸体来增强不死军团的力量。你们认为我们邪恶？残忍？那只是以你们人类的标准来衡量我们罢了！你倒是说说，你们到底比我们不死一族强在哪里？”

我也有些气愤了，厉声回道：“我们至少不会号称什么增强实力就滥杀无辜！我们至少不会到处灭亡其他种族！”

仙多拉冷笑了一声，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也可能是洞穴里本身就寒冷吧，我觉得自己从未听到过如此阴冷的笑声。“天真的小子。我们不死一族算不算‘其他种族’？在我们眼里，你们生物是一族，而我们则是另一族！你说你们不会滥杀无辜？难道无辜的人你们杀得还不够吗？我们只杀害想灭亡我们，不容接受我们的生物，这难道比你们还过分？”

“你这是狡辩！邪恶的家伙！你以为我会听信你的胡言乱语吗？”我激动起来。

“哼，邪恶？那是你们人类的看法！在我们眼里，你们才是真正的邪恶！你仔细想想，你们人类统治整个大陆比我们不死一族统治整个大陆好在哪里？”仙多拉反问道。

“人民会安居乐业……国家会平安富强！各民族会和睦相处！”我勉强回答道。实际上这些平时我都是丝毫不在意的。

“我说过，那只是你们人类眼中的平安罢了！若是我们不死一族统治大陆，不死的子民一样平安而幸福！而且，我们的社会争端不会向你们的社会那样多！我们不会动不动就挑起内部战争！当然，这一切是以你们人类和其他种族的牺牲为代价的。不过相对的，你们所谓的平安盛世也是以灭亡我们不死一族为代价的！”

“不死的子民幸福？连思想和自由都没有，何谈幸福？那只是你们的专制罢了！”我竭力反驳道。

“哼哼哼……又以你们的标准衡量我们。很遗憾，你对我们不死一族的了解太浅薄了。我们的信念与幸福不是你所能理解的。不过，”他突然厉声道，“你应该明白，这里其实是没有正义与邪恶的分别的！不死一族与你们这些生物之间，只是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而已！以你们的标准，我们固然邪恶无比，但以我们的标准，你们也不过是一群虚伪的骗子！”

“这里面总该有个公道！你们侵略我们人类，是你们的不对！你们不可以不侵害人类，自己生存吗？”我怒道。

“公道？你想想，是第一个吸血鬼先咬死人呢，还是第一个人先诅咒吸血鬼的？在我们不死一族做什么错事之前，一切都已经被你们人类决定了！当僵尸从墓穴中爬起来，当骷髅从坟地中苏醒，它们就已经被决定为被你们消灭的对象了！”仙多拉激愤道，“你以为你们很正确，很正义？不错，我们是长得可怕，比不上精灵、神怪；我们是不热情，比不上野蛮人；我们是没血没肉，比不上你们；但我们就一定要遭受灭亡的待遇，谁规定的？”

我沉默了。我从未想过一个亡灵巫师会有这样的思想，一时实在无言以对。仙多拉好象冷静下来了，只听他道：“对不起，刚才我好象太激动了。这其中的公道其实就是适者生存，成王败寇，这其间本没有正义与否的分别。帕拉金法师，我听说你是一个很特殊的人。你对其他生物不像大多数人类那样无情。也正是因此，我今天才会对你说这些话。”

我听了，心里不知涌起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象酸，好象涩，又好象微微有些自豪。只听仙多拉续道：“反正我们抛开敌人的立场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将不会再为桑特大人效力了。这山谷将是我的隐居之地。若不是你今天的到来，可能我将很长时间看不到人了。”

不知为何，此刻我对他的气愤之意全消，反而对他说得话有些好奇，问道：“为什么呢？”

“不死一族的事业不再需要我了。有桑特大人、八魔将和幽灵龙王杰诺斯，不死一族很快就将统治大陆了。这时，我只要静静地等候佳音就可以了。”仙多拉平静地说道。

我没有反驳。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谈论起明天的战斗，或者告诉仙多拉我们将干掉艾尔兰迪克斯。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我反思着他刚才的话。……这本是没有正义与否的区别……那只是以人类的标准来衡量我们……

“帕拉金，”仙多拉又开口了，“你可能知道，我原先在恩洛斯大陆上。当时，我作为魔法师为阿拉玛国王工作，他的王国灭亡后我就在恩洛斯大陆上漂泊了。我原先也很天真，以为自己可以和人类平安的共处，后来我才发现这一切都是错误的。没有人会接受一个亡灵巫师，也没有人会接受不死一族。无论我走到哪里，到处都是敌视的目光；只有阿拉玛王朝高傲的魔法师们才不会把我赶出去，但他们也并不尊重我的人格，只是注意到的我的魔法而已。”

我静静地听着这位老资格的亡灵巫师在洞穴水晶光的映照下叙述往事。这是一个可怜的家伙啊……

“我曾亲眼见到一个野蛮人怎样通过努力获得了所有人的承认。我气愤，因为无论什么事情我都做得比他好得多！一次我救了一个人家的孩子，可是当那家人看到我的时候居然叫了警备队！”他发光的眼中流露出无可奈何的哀怨。虽然亡灵的表情比较难以洞察，但我分明看到了这份哀怨。

“当我回到自己的故乡的时候，终于了解到和人类相处之后的我是多么的天真。我明白了不死一族在人类的逼迫下应当怎样生存，怎样存在。那是不同于一切生物的存在，那是建立在其他生物灭绝的基础之上的存在。帕拉金，你可能不明白不死族生存的条件。如果没有其他生物的死亡，其他生物的尸体，不死一族是无法自己繁衍的。其他生物既然要逼迫我们，我们也只有杀死他们。换句话说，上帝已经规定好了，不死一族的存在是建立在牺牲其他生物的基础上的。”

我沉默着，为他悲哀，也确实迷惑了。究竟不死一族真的是那么十恶不赦？还是它们确如仙多拉所说，是被其他生物逼迫的？

仙多拉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开口了：“今晚我说得太多了，嘿……帕拉金，你是人类。我本不该和一个人类说这些的。唉……虽然其实你们人类和我们亡灵也没什么区别，但是，你是人类。你应当为有生命的而和我们不死一族作战。不必迷惑，这于你而言是正确的。去吧！你来这个国家是想打倒桑特大人吧！”

我凝视着他，眼前这个亡灵巫师今晚说出了我意想不到的话。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亡灵巫师们原来也有他们的思想，有他们的喜怒哀乐。这是我第一次发现，他们是那样真真切切地像是一个……“人”。

仙多拉好象突然想起了我的来意，又解释道：“原来住在这里的那些远古巨兽，被我率领军队消灭了。他们现在已经作为‘幽灵巨兽’被送往前线。现在你只能为它们祈祷了。”

“为什么找到它们？”我又想到这群可怜的动物，厉声问道。

“从战略上考虑的。这里的远古巨兽数量大约是克鲁落德王国军的五倍，转换为‘幽灵巨兽’后对我们的战力有很大的帮助。这都是迪克的功劳啊，哈哈哈哈……”

我当然知道迪克是八魔将中亡灵巫师的名字——更确切的说是八英雄中亡灵巫师的名字。不知为何我现在已经不再愤怒了，只是觉得悲哀。现在的仙多拉似乎又恢复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亡灵巫师，邪恶而飘着死亡的气息。然而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一个虚幻的表壳而已，好象大天使用正义的光环包裹着一样，他们的心都一样——都是跳跃着的生存的心，只是一个不以物质形态存在而已。

“为什么选远古巨兽？它们的优势是巨大的身体啊！失去了身体的震慑力，那些所谓的‘幽灵巨兽’的力量恐怕还不及幽灵龙吧！”我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人类小子！骨骼越大，转化为不死怪物以后的威力就越能显示出来！无论是黑龙、黄金龙还是大天使，现在全不是幽灵巨兽的对手！”仙多拉狂笑道，“帕拉金！如果你不想见到全大陆人民的屠杀就赶紧向桑特大人挑战吧！”

“我会的。”我留下了这三个字，转身离开了这个发着光的洞穴。身后隐隐传来仙多拉阴沉的自言自语：“虽然这是完全不可能成功的……”

当我回到营地的时候，迪马他们已经睡了，只有鲜红皮肤的克西隆还在营地徘徊。一看到我，他那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的严肃的表情很快便舒展开，向我走了过来。

“小子，你去哪儿了？赶快睡吧，明天才有精神。难道你想让我们明天死在桑特那混蛋的手里？”他笑道，“如果人们听说将要拯救他们的英雄因为睡眠不足而被魔龙杀死，不知会怎么想呢！哈哈，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心中不禁颇为感动。克西隆似乎也很困倦了，留下一句“快睡，小子！”之后，好象很满意似地钻进了他的帐篷。

我也走进了自己的帐篷。大概是年轻人的优势吧，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谁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个梦乡呢？

这天夜里的梦，第二天早上我依旧记得。我梦见桑特和仙多拉站在一起，我们不知为何动弹不得。只见他们狰狞着面目怒斥我们，历数人类、精灵、神怪、恶魔和其他生物的罪行，而我们无言以对。接着，劳埃尼斯被杀死了，迪马被杀死了，然后克西隆也被杀死了。后来我醒了，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劳埃尼斯把我叫醒。当然，他还活着。

“帕拉金，昨晚你去哪里了？回来得那么晚。”他关心地问道。

“去了一个旧地……”我随口应付着，一边穿着衣服。

“是那个有很多远古巨兽的山谷吧？离这里不远，你跟我说过的。”劳埃尼斯问道。

“对。”我又想起昨晚和梦里仙多拉的话。

“那里那些远古巨兽怎么样了？”

“它们？它们现在已经是幽灵巨兽了。”我悲哀地回答道，觉得自己口气好像是仙多拉。

劳埃尼斯听了，低下了头，嘴里轻轻地念叨着什么。我知道他在超度这些可怜的亡魂。接着，他又低声对我道：“今天就和它们算个总帐。”

“嗯。”我答应着，同时把东西整理好了。

很快我们上路了。中午之前我们就可以到达伊贝鲁城，这之前我们可以享受好一会儿安逸——也许是最后的安逸——直到接近伊贝鲁城。

一路上我心事重重，仙多拉昨晚的话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甚至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和桑特作战——我们本河水不犯井水——难道真是为了拯救人类而战？为了成为一个人人敬佩的“英雄”？我的内心告诉我，我不是为了这个目的。也许这本是我的一个冲动，也许这是我本性使然。然而我也深刻地意识到，如果大陆都变成荒野，人们全变成骷髅，我是不会同意的。想到这一点，我的战斗还不能说是毫无意义吧！也许正如仙多拉所说，因为我是一个人类！不管我多么了解人类这个种群的弱点，我依旧是个人类，所以必须战斗。想明白这一点——与其说想明白不如说不负责任地不去想——我就轻松了许多。

昨天的一席话，使我不由对那个黑色的亡灵法师肃然起敬。我很庆幸他不再会作为我们的敌人。昨夜我清楚地看到了一个“心”——亡灵之心，虽然很难为一般人所见到，我却偶然之间发现了的心。不比任何人的心低等，也不比任何人的心神秘的普通的心！

当然我没有把这件事和任何人说过。没有必要在大战之前让战友们去为这种事情分心，我想。

“帕拉金，怎么了，害怕了是吧？真是胆小哦，桑特有什么可怕的！”克西隆注意到我有些反常，挑逗着。

“自己害怕的时候不必也怀疑其他人嘛！”我回答着。

“帕拉金，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迪马也注意到我的精神不太好，严肃地问道。

“没有什么。”我淡然回答道，迪马也不好再问。他转回头，继续坐在马上前进，再也不发一言。

劳埃尼斯的神色安详而坚定；杰迪特不断地翻着魔法书；德拉肯则好象很紧张的样子；塔德自始至终沉默着；克西隆喊着：“几个月以来的问题今天就要解决了，真是激动人心！”

是啊，为了这一天我们已经准备了三个多月，是了结一切的时候了！

似乎只是转眼间，我们已经来到了伊贝鲁城前。

眼前一队骷髅兵已经拦住了去路。

风云祭司

第十七章 魔龙城
虽然外观很难让人相信，不过从位置来判断依贝鲁城确实是在依贝鲁大金字塔的基础上修建的。主城堡大概比斯戴维克城堡还要大一点，通身由灰白色覆盖，在这一片黑色的墓地中，也算是十分醒目了。城堡左右对称，中间竖起一座高耸的塔，塔尖直接指向天空。建筑样式和德加的建筑并不很相似，但也略有共通之处，迪马解释说这是古代亡灵巫师聚集所的风格。远处看来，这座城堡似乎坚固无比，外观整齐庄重，若不是它旁边成片的墓地，还真难以令人相信这会是一位不死军团最高统帅的居城。城堡上没有任何骷髅或亡灵的标志，仅仅城门上雕刻着一只展翅翱翔的五彩巨龙：头是金黄色，眼睛是红色，身体的鳞片由红、绿、紫、青四色构成。尾巴是黑色的，翅膀靠近身体的地方被金黄覆盖，远一些的地方渐渐被黑色占领。乍一看之下，这条龙的体形和黑龙没什么区别；但细看之下，似乎身体略长一些。然而更让人不能相信的是，这条龙通身无法让我感受到邪气，那紧闭的龙嘴和并不凶利的眼神不得不让我产生它只是在遨游空中的感受。

“这是，魔龙艾尔兰迪克斯吧……”迪马感慨道。一边顺手一道闪电解决了一队冲上来的骷髅战士。环顾四周，居然没有敌人出现在视野内。这天天气不错，万里晴空，似乎要和附近的墓地对应似的。

“不管怎么说，先冲进去吧！”克西隆喊着，一边便要纵马冲向城门。

“慢着，你怎么还是这么卤莽？”杰迪特皱眉道，“我们在这里架设一道空间之门，以备随时逃出来。”说着他抬起双手，低声了一段咒语，随着一道闪光，一扇空间之门应而出现。

“把东西都放在附近隐藏好了，”迪马道，“马也留在这里吧，在里面骑马会不方便。”

没有魔龙军团上层贵族的指挥，即使在他们城门口扎营，不死生物不会袭击的。因此我们才敢于把东西都留在这里。我们各自带了点随身用具，准备迎接这决战。

“好，大家进城吧！”克西隆大声喊道，似乎刻意让亡灵们都苏醒似的。

对于一个实力全然未知的敌人，我们只能把魔龙当作一个法力强大的法师来处理。我们甚至不知道桑特现在是什么形态——是龙，还是吸血鬼？亦或是神？这可能是最让我们头疼的问题吧。

我们一行人虽然都是法师，但所长有所不同。劳埃尼斯善于水系魔法，治疗，解毒，和祝福都是他的专长，不过攻击魔法他就不太行了；迪马和我，达克·帕拉金长于土系的魔法，尤其是流星雨魔法，此外空气魔法也还可以，闪电几乎是我们最常用的法术；杰迪特对土系魔法的领悟不在我和迪马之下，但他偏重于防御性的法术；德拉肯在魔法方面可以说是个天才，他几乎掌握了一般法师所能掌握的所有魔法，但没有什么特别的专长；克西隆擅长的是火系法术，尤其是火系的攻击法术；至于塔德，我们问起他的特长，他只不过说一句“什么都可以”而已，当我们让他演示一下时，他的表现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更令我们惊讶的地方。

我们一行人中主要的攻击法师是我、克西隆、迪马和塔德。由于不知道城堡里有多少不死怪物，本着保留法力的原则我们还要尽可能多用肉搏战来解决战斗。我们一行人中肉搏能力最强的是经历过屠龙之旅洗礼的德拉肯，他使用一根镶着宝石的法杖，但他的战斗力不输于任何一个战士。其次就是手持火剑的克西隆，再次是我。

进城之前，杰迪特召唤了四个魔法元素战士，让它们走在队伍的四个角，以防备来自各个方向的突然袭击。我们知道，进入城堡之后的窄小空间中，魔法将难以发挥其恐怖的威力，随时从斜地里杀出的一把大刀就可能使我们之中的某个人送命。因此我们行动的时候必须尽量谨慎。至于之所以没有带几个强大的战士进来，则是由于有了召唤元素魔法，可以不必要求战士的保护了，如果要随时顾及战士的生命，可能反而会拖累我们几个人。

当我们小心地靠近城门时，灰色的大门自动打开了，似乎在早已在等待着我们的到来。路过时克西隆像对待老伙计似的使劲拍了拍左边的门页。我想如果不是为了保留法力，他一定会烧了这讨厌的东西。城门后面便是漫长的甬道，我想这将一直通到桑特所在地了吧。

进入了城堡之后，我就不再思考其他的事情，专心投入战斗之中。我懂得在这种时刻专心地战斗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情。

我们谨慎地走在昏暗油灯照射下的宽敞甬道里。正如预料的，前面不断涌来拿着剑和盾的骷髅兵。好在这些没有思想的家伙力量不强，魔法元素的剑总能准确无误地穿破它们的盾牌，砍碎它们。甬道虽说还宽敞，但并没有给骷髅兵提供一拥而上的机会，只让它们一个个在魔法元素的剑下化作了一堆堆白骨。

德拉肯拿着宝石魔杖走在队伍最前面，他坚硬的魔杖已经打倒了不少白骨兵。后面我、克西隆和杰迪特走在一排，迪马、塔德和劳埃尼斯走在最后。魔法元素忠实地守卫在队伍四角。可以说很幸运地，杰迪特曾在桑特争夺魔龙水晶的时候曾进入过依贝鲁金字塔。虽然当时没有刻意去记，但他后来还是把大概的路线复述出一张地图来。

“哼，和我上次来的时候大同小异。桑特还真是会偷懒啊。”杰迪特一边抬头看着甬道墙壁，一边给我们指着通往中心地带的去路。当然了，如果内部都重造还何必把城堡修在金字塔上呢，我心想。此刻一队骷髅兵已经被打倒，不过远处似乎又有了白骨的影子，后面也传来骷髅的脚步声。

很快前面的魔法元素一剑砍翻了迎面而来的第一个骷髅兵——这可怜的东西依旧想用它那木制的盾牌格挡魔法剑的一击。后面的敌人也赶上来了，数不清的骷髅之中混有僵尸和鬼魂，居然还有几个我从没见过的怪物。当然，现在不是惊奇的时候。我刚挥剑砍倒了一个冲过来的骷髅，只见一块巨大的陨石从迪马手中飞出，直顺着甬道撞向后面追来的不死怪物们。

“边打边前进！否则它们会越来越多！”迪马喊道，回声在甬道里回荡。确实，在室内这种狭窄的地方，想全歼城堡里的不死怪物无异是白日做梦。

于是我们边打边沿着甬道前进。迪马召唤了一群土元素阻挡后面的追兵，看来可以坚持好一阵子。于是我们便尽量向前冲。一个骷髅向我冲了过来，我用手中的剑无情地把它送和它的盾牌一起变成了废物。但是当我的剑砍到第二个骷髅盾上时，它并没有应声而碎，反到是一把大刀向我砍了过来。我赶紧缩身向后躲，左手想施展护盾魔法，但这已经迟了。我敢说，若不是劳埃尼斯的那道魔法箭正好从侧面击中那骷髅的颈部，我非得受重伤不可。

脊椎是不死生物的弱点，我在德加旅行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后来迪马的解释使我确认了这一点。我喘了口气，继续加入战斗。

“这些家伙和刚才的骷髅不一样！装备完全不一样！”德拉肯叫道。我注意到他的魔杖也无法击碎骷髅的盾。我看了看，眼前的还有三十多个这样的家伙站着。它们确实和刚刚的骷髅兵不太一样，身上的盔甲整齐了很多，盾也好象是金属的，细看之下，漆黑的眼眶之中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是古代的骷髅魔兵，”迪马道，“要小心了！”

根据我的知识，这种兵甚至具有自己的思维，对于古代的冒险者来说是非常可怕的对手。我不得不谨慎起来，一道魔法箭向面前的骷髅魔兵射去。只见它左手举盾一挡，接着一刀便砍过来，魔法箭于它竟毫无损伤。我只好用剑格住，正想弹开它的刀，却只见面前的骷髅被一道光剑划过，断成了两截，倒在地上变成一堆碎骨。这是旁边魔法元素的魔法剑。

我正暗暗舒了口气，却发现德拉肯被三个骷髅围在了中间。他正在施展冰环法术，一个水平的巨大冰环从他身上向四周扩散开。但骷髅魔兵举起盾牌，冰环术也无法伤害到它们。我瞅准时机对它们疏于防备的脖子补上三道魔法箭，让它们永远倒在了地上。

只听迪马叫道：“大家别忘了，攻击脊椎！这是骷髅兵的弱点！”

“你以为我们都像你一样老年痴呆吗？”这是克西隆的声音，随着叫声，他手中的火剑又砍中了一个骷髅兵的脖子。比起我们，身为火怪的他战斗起来要灵活许多。

魔法元素总能在三四招之间解决一个骷髅，克西隆、德拉肯和我也越杀越顺手。我正在奇怪为什么这些怪物的动作越来越迟钝，一斜眼才发现劳埃尼斯正默念着什么。一定是超度法术，这个牧师超度亡灵的本事大陆上可少有人能及。在劳埃尼斯超度法术的影响下，即使是骷髅魔兵也不得不实力大减。

“这种战斗真不习惯。”最后一个骷髅魔兵倒下后，杰迪特道。如同大多数法术师一样，他对武器间的战斗相当的轻视。

“这里没办法使用太大型的魔法，何况我们还要留着法力对付桑特呢，”迪马道，“肉体上这一点疲劳治疗一下很容易恢复，总比消耗大量法力的魔法好吧。”

“这东西是什么做的？”克西隆一脚踢了一下地上一个魔兵的盾牌，又把它捡起来敲打着，“这东西居然能防住帕拉金大师的魔法？”听得我脸上一阵热，险些又要回他两句，不过想到这也是自己的失误，还是忍住了不去骂他。

“这是被魔法灌注的魔盾。快前进吧，后面的土元素不知还能坚持多久。”迪马严肃地说道。

“帕拉金，这种盾你要不要来一块？那样就更像一个战士了。”克西隆嘲笑道。如果拿了盾，那就无法施法了，何况魔法师大多很瞧不起战士，觉得他们太野蛮。

“可是你现在一手拿盾，一手拿剑的样子，很合适啊。”我回敬道。

队伍在我和克西隆的吵闹声中前进着，我正瞪着克西隆，思索着怎样骂他两句。突然，一只白骨组成的手无声无息地伸到了我眼前，当时和我的眼睛大约只相距十厘米吧！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旁边一躲，再仔细一看，甬道壁上竟冒出无数只鬼魂，邪笑着，嘴里似乎正念叨着什么。想必另一边的甬壁上也是如此吧！

我条件反射般向离我最近的鬼魂刺出一剑，却刺了个空，随即便感受到一阵魔法的波动向我袭来。虽然死亡波纹的伤害力很弱，但在二十多个鬼魂的共同施展下还是让我感到一阵眩晕，幸好随即便镇定下来。我刚想一个火球抛过去，就听迪马道：“这种鬼魂没有实体，普通攻击伤害不了，即使是魔法也无能为力！只有受过祝福的武器才能伤害它们！”

我回头看着劳埃尼斯，只见他正在念诵着超度的法术。对，鬼魂这种怪物最怕的就是超度！等我再回头看那些鬼魂，它们竟已开始四散逃窜，很快便消失在甬道壁上了。

“它们很快就会完全从世界上消失，”劳埃尼斯停止了念诵，说道，“这些怨灵，似乎也已经存在六百年了。”

“咱们继续前进吧。”我看了看前面好象无限长的甬道。突然，又是一只白骨组成的手无声无息地伸到了我的眼前。我下意识地便想向旁边躲，突然听迪马道：“克西隆，你不要这么无聊。”

我一听，回头一看，果然是克西隆，只见他手里拿着一跟不知道哪找来的骷髅手臂，笑嘻嘻地看着我。我把他手里的骷髅手打掉，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们赶紧走吧。杰迪特，不远了吧？”迪马道。

“这附近应该有一个上二层的阶梯。上去以后再经过几个比较大的房间，然后到三层就是了。”杰迪特回答道，一边掏出了他画的地图。

“真是怪异的金字塔，居然还有三层，而且做得跟迷宫似的，真不知道建筑者怎么想的。”克西隆道。

“这个金字塔的确与众不同，好象就是为了魔龙而造似的，”迪马解释道，“现在考证不出来这个金字塔的建造时间，反正克鲁洛德王国建国之前这些金字塔就已经在这里了。”

“哈，这些金字塔当然不会是那群野人做的！”克西隆笑道，又转向杰迪特，“还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该注意的进来之前迪马都说了。不过，”杰迪特回答道，“还是提醒你不要乱翻这里的什么箱子之类的，里面都是怪物！”

说着，我们来到了杰迪特所说的阶梯，而拐角处恰巧有一个好象宝箱的箱子。

“不能打开是不是？”克西隆笑吟吟地走向箱子，“我来看看里面有什么怪物？是不是比桑特还厉害？”便伸手去掀箱子的盖。没想到箱子是上了锁的，气得他哇哇大叫。“是不是上了魔法的箱子？”他用手对着钥匙口使起火球魔法来，但是无济于事。

“哈哈，算了吧。”迪马劝道。

德拉肯突然道：“你身边地上好象就是钥匙，克西隆先生。”

“喔！可恶！”克西隆说着，捡起了地上的钥匙。“还真合适。”他自言自语道，一面拧动钥匙。听道“叮”一声，他便伸手把盖子掀了开来。

“我们来看看，这是什么怪物？”我凑过来道。只见箱中躺着一个被烧得乌黑的可怜的骸骨，还冒着烟。

“这家伙一会儿之前可能是小型骷髅魔兵。”迪马看了看箱子里的尸体道。

克西隆在一边直剁脚：“我不过是试验一下这箱子上是不是加了魔法而已……”他一脸沮丧，自怨自艾起来。

“好了，别浪费法力了，上去吧！”迪马一把拉了克西隆，向二层走去。到了二层，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扇巨大的铁门，门的边缘发着金黄色的光芒。

“杰迪特，你上次来的时候有这东西吗？”迪马问道。

“没有啊……桑特弄上去的吧。”杰迪特道。

“好象是上了魔法的门，”门上似乎没有钥匙孔，我试了试推了推门，没有推动，“土系的封印，只能用魔法破解了。”

“打开它！”克西隆叫道，把手按在门上。等了大约五秒，门丝毫未动。

“怎么样？”迪马问道。

“不行，我土系的修为不够。”克西隆沮丧地回答道。

“我来。”迪马道。他也向克西隆那样把手掌贴在门上，两秒钟之后，门开了。我们走进了一个相当宽敞的房间。房间长大概有二十米，宽也有五米左右，虽然没有任何陈设，不过仅仅四壁上较甬道中明亮数倍的灯光就已经使我们相当满足了。在甬道中走了那么长时间，眼睛要适应这种光线也需要一会儿时间。

“好象有人来了！”迪马首先说道。我们一齐向前看去，只见房间另一头的门打开了，一群吸血鬼向我们飞了过来，地上则站着不少骷髅魔兵。令我们惊奇的是，为首的竟然是一个黑色皮肤的恶魔——我不知道该不该称他为恶魔，但他的外形确实只能让我联想到恶魔这种生物。

“八魔将中的恶魔！全力应付！”迪马吐出这么几个字，大家就已经投入战斗中了。那恶魔战士举起着镰刀冲向德拉肯，其速度之快叫人难以想象。不过我不能再注意那家伙了，我必须专心对付面前的吸血鬼。

吸血鬼的力量远在骷髅兵之上，即使骷髅魔兵的能力也比不上他们。但这里换了宽敞的场地，我们可以放开手使用大型法术，倒使我们轻松不少。我还没出手，迪马的流星雨就笼罩了整个房间；接着，就是我面前的吸血鬼一个个地被我砍翻。不愧是迪马！和他决斗时惊心动魄，现在他作为同伴我又觉得十分安心，这才算上是一个真正的大魔法师吧！

克西隆的火剑不时袭向那恶魔战士，但他的镰刀同时应付克西隆和德拉肯两人似乎还游刃有余。不过我仔细一观察，便发现两人并不需要我的帮助，于是便转身收拾吸血鬼们去了。

四个强大的魔法元素还在流星雨斩杀着骷髅魔兵，迪马流星雨无法伤害到魔法元素却让那些可怜的魔兵吃尽了苦头。奄奄一息吸血鬼蜷缩着躲避流星雨的侵袭，可惜的是这样他们就好象毫无抵抗般随即纷纷倒在了我的魔法之下，当然其实我只是让它们更快地死掉而已。两只勇敢的吸血鬼接近了我的身后，但不幸的是他们迅速被劳埃尼斯的魔法箭射了下来。很快地，敌人明显地少了，我们渐渐围向那个黑色的恶魔。他似乎也察觉了这一点，手中镰刀横砍向克西隆，然后竟一转身，一个传送溜走了。

“他跑了。会不会和桑特会合呢？”我问道。

“没关系，我给了他一下子破裂术，短时间内恢复不过来。”德拉肯道。我惊异地看着他，原来这家伙也有一手，竟能用破裂术击中那恶魔。

破裂术虽被称为是常用法术中破坏力最大的一个，但施展时却不像闪电、火球那般具有强烈的现象，破裂术施展时可以说是无声无息的。破裂术是利用空间压缩，释放大量的能量来撞击敌人，虽然威力大但是范围很小，而且对有一定实力的法师或战士就很难命中，因而我们并不常用。因此我却没想到德拉肯能用破裂术击中那恶魔，不得不为此惊异一下了。

“还好这场战斗消耗的法力不太多，”迪马道，“我们还可以以较好的状态迎战桑特。”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对那家伙已经都不叫魔龙，通称桑特了。

“八魔将不会都在城堡里吧？那样就太可怕了。”劳埃尼斯担心道。

“肯定不会。我估计就那个恶魔恰巧在城堡里而已。”杰迪特道，“剩下的八魔将和杰诺斯应该都在前线。”

“不错。”迪马道，“我们赶快前进吧。”

“桑特不会逃掉去会合八魔将吗？”我问道。

“我想不会，”迪马微笑道，“以他的性格，即使八魔将都在身边，听到我们来的话也许还要都派走呢。”

“迪马先生和那个魔龙桑特很熟吗？”德拉肯小声问我道。

“看来是这样。”我只能这样回答他，因为我对两人的关系也搞不清楚。

“这扇门发着蓝光，水系封印。”只听克西隆道。我们已经来到了房间的另一端，一扇边缘散发着淡蓝光芒的铁门挡在我们面前。

“这地方好象天生就要造门似的。不过我上次来的时候确实没有门啊。”杰迪特道。

“水系的？我来吧。”劳埃尼斯用掌心对着门，发出一道蓝光。门打开了。门后面又是一个大厅似的房间，房间中央站着一个巨大的怪兽骨架，看到我们之后这骨架便向我们大步走来。

怪兽大概有三四人高，就像远古巨兽那样……我猛然想起了仙多拉的话。这大概就是幽灵巨兽吧！

四个魔法元素迅速冲了上去和这庞然大物周旋。几乎是同一时间，三道闪电袭向那大家伙。是我、迪马和塔德。本以为这家伙被解决了，没想到它只是碎了几跟骨头，丝毫没影响到它的行动。我不禁感到一阵寒意，我这闪电魔法，远古巨兽中了也必然要倒下，这家伙居然同时挺住三个人的闪电？几百个这样的家伙埃拉西亚同盟军怎么可能对付得了？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迪马叫道：“打它脊椎！”又是一道闪电向它庞大的脊椎射去。没想到这巨兽如此精明，它粗壮的手臂快速地一挥，挡住了迪马致命的一击。另一边，眼看魔法元素就要顶不住了，四个魔法元素战士频频后退。

闪电链！我脑中突然闪过这个法术的名字，因为我曾利用它的反弹攻破迪马那密不透风的防守！一道迅疾的闪电链射向远古巨兽的肩头。这只巨兽似乎没理会这道闪电，然而当闪电在它巨大的骨架上来回反弹的时候，再想理会已经迟了。闪电链的第六环正中那巨兽的脊椎，它很快便在克西隆的欢呼声中倒下了。

“把脊椎切断，否则它还可能战起来。”迪马的话音刚落，克西隆便已经把那巨兽的脖子砍断，让它永远地沉睡了。

看着这倒下的巨兽，我心里暗暗超度着远古巨兽们的亡魂。即使这不是其中的一只。

再回头看到大家已经向前走了，我赶紧赶了上去。

“这扇门是空气系的，”劳埃尼斯看着挡在我们面前的银白色铁门说道，“帕拉金，你试试吧。”

我走上前去，对着门祭起空气之力。大约过了三秒钟，还是毫无动静。我撤回了法力，摇头道：“我不行。”

迪马道：“你也不行？那我试试。”他也如同我那样做了，但一样徒劳无功。

我们傻眼了：如果无法通过这扇门，我们就不可能见道桑特。可是如果法力不及，无论如何也过不去。克西隆一剑向门劈了过去，但是门丝毫不为所动。

“别急，我试试。”塔德突然说道，走向那扇门。老实说，他突然说话使我下了一跳，我几乎一直忽略了他的存在。只见他把手掌心对着门，“嗖”地发出一到白光，坚固的魔法门便应声而开。

“你究竟是什么人？”迪马盯着那黑衣的魔法师，一字一句地问道。

“塔德。”昏暗的眼神看着前方，他似乎不想多说一个字。

“继续前进吧。”迪马转向前面，叹了口气。

第三个房间出乎我的意料，没有任何的敌人迎接我们。一边穿越这个空旷的屋子，克西隆一边问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把那巨兽从别处放进那屋子里的？传送魔法吗？”

“临时用魔法传送的吧，”迪马道，“否则为什么要叫这家伙毫无胜算地和我们打，一定是临时无法布置了。”

“确实，如果他们布置好了咱们确实要危险很多，”克西隆道，一边拍着一个魔法元素的肩膀，“其实今天也多亏这几个元素了，要不然我们早吃了好多苦头！”

“这大概是最后一个门了，该你上了，克西隆！”迪马走到发着红光的门，叫克西隆道。

随着克西隆的火魔法，最后的一个门打开了。门后面便是通往三层的阶梯。

“到三层一直走就是搁水晶的屋子了，再往后是什么样子我就不知道了。”杰迪特说着，跟在德拉肯后面走上了阶梯。

到了三层，我们继续走了一段甬道，便来到了从前放水晶的房间。这里确实如杰迪特所说，相当宽敞，房间的中央现在是盘旋而上的阶梯。

“这阶梯看来通向塔顶，桑特应该就在那里。”迪马道。

“他们这种家伙总爱躲在高处。原来我冒险的时候，有一个大恶魔也躲在他迷宫的塔顶呢！”克西隆讽刺道。我想，类似的经历我也有过。

“以前没有这个阶梯……嘿，原来桑特连水晶飞出去的时候撞的大洞都用上了！”杰迪特笑道。

“无法补上那个洞，才是修建高塔的真正原因吧？”克西隆打趣道。

大家都笑了。

“好，上去吧，别让桑特等得不耐烦了！”克西隆道。

于是我们终于踏上了通往塔顶的阶梯。

风云祭司

第十八章 魔龙
这段阶梯确实是相当的长，向上望去不见尽头。石阶塔的半径只有三米多，可以算是相当的细。塔是中空的，塔中只有这一条盘旋而上的石阶，这种建筑风格也有些让人不可理解。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塔，我印象里的塔都是一层一层的。

上了大约十多米，也就是穿过金字塔顶端破口的时候，迪马突然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停下来，并低声道：“有脚步声……有人来了！”

听他一说，我也发觉了，下面确实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我们蹲在石阶上往下看，魔法元素也在杰迪特的魔法之下隐了形。随着脚步声的扩大，脚下房间的一面墙壁上浮现出一道金黄色的门，正对着我们进来的通道。门打开了，一群蝙蝠从门后疾飞而出，接着一个黑色皮肤的恶魔从门后冲了出来，后面跟着十来个黑暗巫师，最后是四五十个骷髅兵跑了出来，随后门又关上，消失在墙壁上。

只见那恶魔右手拿着惯用的镰刀，左手捂着腹部，边前进边对身边的一个黑暗巫师叫道：“绝对不能让敌人伤害到桑特大人！你带一部分人守护这里，不许让任何人上阶梯！”他几乎是喊出来的，大约是破裂术产生的痛楚使他皱紧了眉头，说完这几句话就带领吸血鬼冲出了屋子，很快就消失在甬道中，屋里留下了五个黑暗巫师和三十个左右的骷髅兵。

“看来咱们走对了，”克西隆道，“那些蠢家伙还好象很拼命地要阻止咱们啊！”

“怎么好象有点不对劲？”迪马皱眉道，“算了，上去吧，看来桑特的确是在上面。”

“要不要灭了下面这群家伙？”克西隆跃跃欲试地问道。

“这些家伙可不是很轻松能解决的。万一再引来一群敌人就麻烦了。”迪马说道。

“那就走吧。”克西隆站起身来，不情愿地迈开了步子。

“小心一点，最好不要惊动下面这些家伙。”迪马提醒道。

“放心！”克西隆回答道。杰迪特也站了起来，让魔法元素现了形，因为持续隐形要消耗为数不少的法力。

我们继续前进，又上了几米的高度，我回头看了看下面。只见几个黑点突然冲进了下面的房间，骷髅兵和黑暗法师正在和他们激烈地搏斗。

“这是怎么回事？”我指着下面，问迪马道。

“看来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其他入侵者，”迪马也不回头，一直盯着下面看，“我召唤一个神圣之眼看看怎么回事。”

“等等，迪马！”杰迪特叫道，“那是什么？”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十余个黑色的影子正从塔的阴影中显现出来，向我们飘过来。乍一看似乎是鬼魂，但这种家伙披着相当长的斗篷，手中拿着一把看上去很锋利的镰刀。

“是死神！”迪马道，我也已经想到是这种可怕的家伙了，“这种东西相当厉害！大家要小心！”

“是实体吗？迪马老哥？”克西隆问道，边问边拔出了他的地狱火剑。他的声音像是在玩似的，丝毫无法让人感到紧张感。

“是实体！”迪马回答道，“但要消灭这些家伙只有把它们的力量耗尽！无论砍掉什么部分，只要死神消耗一些自身的法力，都可以恢复过来！”

说着大家纷纷投入了战斗。据我所知，死神这种魔物，并非以精神形态存在，而是将精神转化为物质形态出现在物质界，因此它们和怨灵不同而具有实体。然而由于物质形态是由精神凝聚而成，所以并不像骷髅兵一般把活动中枢放在脊椎上，想要消灭它们也只有将其所有的精神能量耗尽。这种魔物更恐怖的地方在于其魔力与低等的鬼魂不可同日而语，它甚至可以吸收施法者的攻击魔法，如果是高等的死神，即使我这种程度的魔法也可以被吸收。

至于这种魔物出现的原因，我便不很清楚了。死神是不死魔物中的上位种族，在埃拉西亚应该是形体早已灭绝的古代种族了。大约是它们和古代魔龙订立了某种盟约，所以才会协助魔龙作战。事实上来说，绝大多数不死族都和与它们属性一致的魔龙订立了盟约，因此魔龙除了本身魔力创造的部下以外还获得了不少其他不死怪物的援手。不过令人高兴的是，六百年前大陆上的不死王国并没有与魔龙订立盟约，反而是在八英雄中死亡骑士与亡灵巫师的领导下抗击着魔龙的侵略。等魔龙绝迹之后，大陆上绝大多数强力的不死怪物都已经灭迹了，直到四百年后不死一族才又重新振作起来，而其中主要的部队实力也根本不能和古代强力的魔物相提并论了。

“大家分散一些！”迪马叫道。我注意了一下与克西隆和劳埃尼斯的距离，同时一剑刺向面前的一个死神。谁知死神的身手远比我想象的敏捷得多，只见它轻易地躲过了我的攻击，并向我一镰刀砍过来，我只得回剑挡住。由于杰迪特已经给每个人施展了石头皮肤的防御魔法，而劳埃尼斯也祈祷而得到圣光之神的保护，所以即使并不擅长肉搏的我们也勉强可以和死神近身做战。

为什么塔是中空的，此刻我好象明白一些了——死神可以飞行，使用的又是死亡镰刀这样大而长的武器，而我们站在石阶上行动不便，又挤在一起，与之作战自然凶多吉少。我想到这一点，不由得愈加谨慎起来。

要打倒这个家伙，必须先破坏死亡镰刀。于是我趁着死神用力格我的剑时，左手一道魔法箭斩断了它的镰刀刀柄，巨大的镰刀刃和前半段刀柄就一起了掉下去。

但愿希望别砸着那些和黑暗巫师作战的人。我一边暗暗祈祷着，一边向死神发出一道闪电。这家伙张开双手，似乎想吸收我的魔法，但这次它的动作太慢了，一道闪电已经击中了它的头部，它就惨叫一声，抽搐着倒向了踏壁。我知道这一击不还足以消灭它，于是又补了一道闪电。闪电击中了它，这家伙终于不动了，黑色的斗篷慢慢消失在我的眼前。我知道它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精神力量，离开物质界了。

我瞥了一眼周围了人，发现大家都陷入了苦战。魔法元素已经在杰迪特的魔法之下漂浮起来了。实际上，虽然这种魔法战士不受魔法的影响，但召唤者却可以用他的魔力来调节魔法元素的状态，当然这些精妙的细节目前只有杰迪特大师能控制了。只见他指挥着四个魔法元素对付四个死神虽然有些吃力，不过暂时倒还不会有危险；迪马运用着他强大的魔法以一敌二，也还不至于落了下风；德拉肯和他面前的死神难分胜负；劳埃尼斯的手和死神抵在一起，他正用神圣的魔法和死神的魔法对抗；塔德对付一个死神已经占了上风，不过正有另一个死神向他扑过来；克西隆在面前两个死神的夹攻之下，眼看要坚持不住。

我发现克西隆身边的一个死神背对着我，如此良机我赶紧一个破裂术爆了过去，那个死神应声而倒。然而即使如此，它临倒下前还是一刀让克西隆右臂负了伤。只见他表情未变，剑交左手继续与面前的死神战斗着，任由鲜血顺着他暗红的皮肤淌下。

我瞥了一眼劳埃尼斯，看来他的神圣之力已经战胜了死神的黑暗法术，死神已经化为一团灰烬而消失。于是我指了指克西隆，示意让劳埃尼斯给他治疗一下。劳埃尼斯点点头，向这边走来，再回头看克西隆，他正好一剑砍中了面前死神的脑袋，接着又一剑刺穿了那怪物的身体，然后又一下把它斩段。我知道他没问题了，于是向塔德跑过去。

塔德站在比克西隆低七八个台阶的地方，他在两个死神的包围之中，丝毫不见混乱，有条不紊地组织着进攻和防御的魔法，死神的镰刀一次次地挥舞着，却总是半途中被引力护盾挡了回去。虽然我认为在这种战斗中消耗引力护盾是相当不值得的事情，但我也确实不相信没有引力护盾的自己能战胜两个死神。我给剑上加了闪电的魔法，一剑向一个正挥舞着镰刀的死神刺去。剑刺中了，死神被迫向前一跌，接着塔德的冰箭就也打在了这家伙的身上。接下来的闪电就让这倒霉的东西从此永远地和这个世界告别了。另一个死神趁我们收拾他兄弟的时候，不停地用镰刀砍塔德的引力护盾，似乎它马上便能攻破这最强之护盾。塔德和我一人赏了它一道闪电，虽然它已经做好准备，双手吸收了塔德的魔法，但不可避免地被我的闪电击倒了。倒下就等于被消灭，我和塔德很快便处理了这个家伙。

“你去帮助迪马，我帮杰迪特去。”我指着下面走在队伍最后，正陷入苦战的迪马，对塔德说道。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我再看杰迪特那里，四个魔法元素不知何时已经少了一个，而死神中也有一个正在和劳埃尼斯的神圣魔法僵持。只见劳埃尼斯手上发着光，那死神黑色的阴影就渐渐地被强光照亮，化成灰烬。我刚想出手，却看见好几个石头飞上来砸中了那几个死神，魔法元素随即抓住机会用魔法剑狠狠地把敌人斩断。

我诧异地向下面望去，由于看不太清楚所以使用了神圣之眼的魔法。只见几个独眼巨人拿着石头正顺着石阶走上来，下面还有十来个食人魔，好几只蛇皮兽和三个树妖，不死怪物们则已经被全部解决了。的确，除了以石头作为武器的独眼巨人以外也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如此准确地用石头命中空中的死神了，但看到如此奇怪的组合还是不禁使我感到不可思议。

此时德拉肯和迪马也结束了战斗，大家又汇拢到一起。在大陆最强大的神圣牧师劳埃尼斯的治疗魔法下，克西隆的伤口恢复了原状。迪马也受了轻伤，不过劳埃尼斯也给他治好了。

“这些死神比我预想的还要厉害，”即使有劳埃尼斯的治疗，迪马也好象还没恢复过来般喘息道，“幸好没什么死伤。下面这些是什么东西？”

“遇上这种程度的死神便有死伤的话，还何必来这里呢。咱们可是为打倒魔龙而组建的队伍啊。”杰迪特道，同时向下望去。

“不知到那些是什么人……不过它们好象对咱们没有恶意。”我也向下望了望。

“独眼巨人……蛇皮兽……树妖……这种组合还真是少见。”杰迪特皱眉道。

说话间，独眼巨人们已经靠近了。为首的一个穿着金色的铠甲，而其他人都没有铠甲而赤裸着上身，足可以看出前面的那个家伙的首领地位了。这些独眼巨人当然没有传说中的巨人族那样恐怖，它们大概也只有两米高吧；不过以实力而论，这些独眼巨人的实力绝对是不可小瞧的。

“各位，你们快上去吧。我们不会干扰你们的，但我们会抵御后面来的追兵。”独眼巨人首领开口对我们说道。

“请问你们是……？”迪马问道。

“我们是什么，你们没必要知道。”那独眼巨人首领有点不近人情地回答道。然后他好象发现了什么似的看着我：“啊，是你啊，你也在这里。”

“我？”我诧异了，“我认识你们吗？找错人了吧？”

“你不认得我了吗？我可记得你。你叫……等等，我们巨人族不善于记住别人的名字。反正我认得你！”独眼巨人笑道，它们向来以自己是巨人族而自豪。我确实看他有点眼熟，但说实话，这也许只是错觉而已。一个人类如何能分辨独眼巨人中谁是谁？我见过不少独眼巨人，但至今我还觉得他们都是一个样子。

“呵呵，你会想起来的，”看到我一头雾水的样子，这个独眼巨人笑了两声，“好吧，你们快上去吧，这里的不死怪物可不只至今为止看到的那么一点。”

“不管如何谢谢你们各位仗义援手。如果最终能战胜魔龙、拯救大陆的话，人们会记住你们的。”迪马道。

“哈哈，保卫大陆每一个生物都有责任的。不过要谢，还是谢我们的主人吧！”独眼巨人首领又豪爽地笑了。

“敢问尊主人他老人家的名字？”迪马追问道。

“名字？”独眼巨人想了一下，“好象是……哦，没听过几次，不记得了，我们认为这不是很重要的事情。算了，你们问这些赶什么？还是赶快上去吧！”

“好，代我迪马向你们主人问好吧。希望将来还可以看到你们。”迪马向它们行了一个尼贡魔法师的敬礼，转身和我们一起继续向上前进了。

大约又向上走了二十米，我们听到下面传来战斗的声音。借助神圣之眼的法术，我们看到从墙壁上的魔法门中又涌出一批吸血鬼和一群骷髅兵，还有十来个身穿黑色盔甲，手持长刀的武士。

黑盔甲的武士应该就是不死军团的精锐力量——地狱骑士了，我不由得暗暗为那些独眼巨人担心。不过这担心似乎是多余了，虽然不死军团的士兵比德加的不死军要强大，但那些正在作战的生物似乎也受过特殊训练，比一般的怪物要更加有力。在独眼巨人具有高度优势的投掷射击和树妖的缠绕下，这些不死军团丝毫无法占到便宜。而且我又看到甬道口出现了四五个树妖战士和六七个神怪战士的增援，似乎这边的人也不在少数。

“真是不可思议啊，那些家伙是怎么来的？它们的主人是谁？帕拉金，你能想起来吗？”杰迪特边走边问道。

“会不会是索梅尔那老东西？”克西隆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索梅尔？对了，就是他！

经克西隆一提醒，我终于想起来了。那大概是六年前的事情了。那时还是刚刚认识艾尔威，我和艾尔威为了得到一种名为“天魔圣水”的宝物而闯到了索梅尔居住的乌兹瓦山去，在那里遇到了索梅尔和他手下的怪物们，也第一次见到了索梅尔那种超凡脱俗的法力。

于是我道：“那确实是索梅尔！我和它们有过一面之缘，这些独眼巨人是索梅尔的手下！”

“真是索梅尔？刚才问问它们这家伙来没来就好了！”听到我的话，克西隆激动得几乎跳了起来，他好象恨不得马上冲下去抓住那几个独眼巨人问个究竟。

“即使是他，你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向他挑战的，”迪马道，“如果真是他的话那些怪物的出现就完全可能了。不过他一定有自己的主张，我们不必管他，只管先上去就是。”

迪马说的有道理，但是不管如何，听说索梅尔也加入了行动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鼓舞。虽然我们这些法师，尤其是迪马和杰迪特这样的人是不为这种事情所动摇的，但索梅尔之名可以说无人不晓，总能在心理上给我们一定的支持。

又走了一阵，盘旋的石阶终于到了尽头。我们来到了一个屋子中，这是塔的一层吧。到了这里，即使是神圣之眼想要饶过着地板看到下面的情况也要费一定的法力了，索性我们也就不再管下面那些怪物。

“外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暗了。”杰迪特自言自语道。这里的墙壁上有窗户，透过窗户向外望去，不知何时天色已经颇暗了。

“看外面！”克西隆指着窗外叫道。顺着他微微颤抖的手指，我们看到无数幽灵龙在塔外盘旋飞舞着，不时巨大的白色身躯便擦过踏壁上的窗户，似乎在向我们显示着它们巨大的身体。

再向下望去，无数的骷髅和僵尸不知何时已经团团围住了这座城堡。现在看来即使用杰迪特的空间之门逃出去，也马上会被周围的骷髅和僵尸剁成肉酱。

“大概是知道主城有难，召集过来的吧，”迪马揣测道，“我们还是赶紧上去解决桑特吧！解决了桑特，这些家伙也没什么难办的！”

几个幽灵龙我们当然不看在眼里，但如果这群幽灵龙有指挥，有统帅地行动的话，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法力再高的法师，被幽灵龙扑上来咬一口也吃不消的，但事实上毫无统率的怪物实力常常大打折扣，它们总会让我们这种法师有机会准备好强大的法术，那时候它们就没有胜算了。因此对军队的指挥和统帅是绝对必要的，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即使法力强如桑特也败在克鲁落德军手下。

“是啊是啊。”迪马附和着，“不过一看到天色这个样子，我就想起来从早饭到现在一直没有吃东西耶。”说着他摸了摸肚子。他并不胖，平时饭量也不大，不过此刻还能想到吃东西的大概也只有他吧。

“现在按时间来看，无论如何也不会超过中午。这昏暗的天色应该不是到了晚上。”杰迪特道。

“魔法做出来的吗？还是天气？”我不解地问道。

“都有可能。这种乌云极可能是魔法的结果，克鲁落德本地毕竟是十分少雨的。”杰迪特观察着窗外，头也不回地回答着。虽然和他说话并不很多，但我清楚他的脑袋里装着不输于迪马的丰富知识。

“不要讨论这么无聊的问题啦！”克西隆打断道，“迪马，你带了浓缩食物吧？给我一点，吃饱了我好上去解决桑特。”

“我可不赞成在战斗之前吃很多东西。”虽然这么说着，但迪马还是把一小袋食物扔给了克西隆。浓缩食物并不美味，不过效率高，很小一块饼就可以解饿了。只见克西隆三两下就把那一袋食物解决掉，我们也继续向上前进了。

魔龙的实力究竟如何，没有任何人知道。因为见过它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六百年前“黄昏的决战”是埃拉西亚历史上最光荣壮烈的战役。虽然战斗最后失败了，但这次战斗是埃拉西亚大陆上各个种族，包括不死族前所未有的联合，而联合军在战斗中确实消灭了为数众多的魔物。虽然联合军总指挥官是当时埃拉西亚王国的将军，但真正的领导者却是名声赫赫的八位英雄。魔龙军也出动了接受调动的几乎全部战力，以幽灵龙王杰诺斯和八魔将为首，经历了为时半天的激战而终于打败了联合军队。除了八魔将具有不可估量的实力以外，和艾尔兰迪克斯同样身为当时仅存的古代魔龙、号称“幽灵龙王”的杰诺斯，也是一个相当可怕的对手，传说它具有凌架于八魔将之上的实力。虽然不能简单地用“八魔将加上杰诺斯大于八英雄”来解释这场浩大的战役，但这句话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双方战力的对比。这场战斗中，魔龙军确实损失不小，甚至据迪马估计，约有五种不死魔物在这场战役中永远地灭绝了。

这场战斗并非没有生还者，否则老人和吟游诗人也就无法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保持他们充足的底气了。一般的说法是，这场战役中约有十分之一的生还者，也就是近三千人，其中包括掩护撤退后下落不明的八英雄中的两名。

魔龙艾尔兰迪克斯本身并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它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在它长眠以后本该变成一个永久的迷。

但如今这个迷却将被我们解开！

如果加上索梅尔的话，我们八个人绝对有超越昔年八英雄实力的自信。事实上我认为，在魔法大幅度发展的现在，即使只我们七个法师也未必会逊于那八位英雄。如果八英雄能和魔龙相抗衡的话，那么我们也应当和桑特有一战。

而且，水晶经过六百年，还隐藏着多少魔龙的力量，也是我们所无法了解的。不过从桑特能够控制八魔将这一点来讲，他应该继承了魔龙的全部实力。也就是说，等待我们的绝对不是一场轻松的战斗。

桑特确实就在塔顶的房间。

这个屋子作为塔顶，确实比塔中段要宽敞一些，四周的窗户也大了许多。大概是由于外面光线有些暗，在圆弧行的墙壁上亮着不少好象油灯的东西。不过仔细一看便可以发现这些灯是靠魔法发光的。屋子里还算比较明亮，也挺空荡，一个桌子上摆着厚厚的纸和书籍，桌子前面摆着一把椅子，在我上来的时候桑特刚刚从这个椅子上站起来。桌子旁边还有一张克鲁落德风格的床，除此之外，这塔顶再没有什么陈设了。

当我们依次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我几乎不能相信眼前这位吸血鬼领主就是那传闻已久、魔力无边、让大陆闻之变色的魔龙。

血红的眼睛，微微有些尖的脸型，冷俊的灰色面庞，一如传闻中的“德加圣手”。

这家伙真的是获得无边魔力的魔龙·桑特？

“很久不见了，桑特。”当我们都从石阶登上这个房间的时候，迪马这样问候着。

“确实很久不见了，你还是老样子。”桑特微笑着回答道。他们的语气就好象很久不见的老朋友。

“不过这次我们是来打倒你的。”迪马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坚定地说道。

“这个我知道。你带来的人也确实都很有本事呢，”桑特笑道，“这边好象按耐不住的这位是‘烈焰魔鬼’克西隆吧。这位是见过一面的杰迪特先生，这位一定是劳埃尼斯牧师。这位年轻人，一定是近来的后起之秀‘龙之魔法师’帕拉金了……这位法师一看就知道实力非凡，不知这是哪位呢？”

我们一齐向塔德望去。不知何时，这个黑衣的一双眼睛变得十分明亮，似乎放射着光芒一般地盯着桑特。整个人也全变了个样，好象突然年轻了十岁，充满着力量。

“我是塔德。”他简短地回答道。

“塔德是吗……”桑特的视线视线离开了塔德，从我们身上扫过，“‘魔法天尊’没来吗？”

“凭我们就够了！”迪马厉声道。

“实话告诉你们，凭你们是绝对无法打倒我的。”桑特冷酷地说道。

“你以为这样说我们便会放弃吗？”迪马道。

我看到桑特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一丝孤寂，随即又恢复成冷俊的样子。

“看来你们确实不会的。不过如果打起来的话，即使是你，迪马，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少说废话，纳命来吧！”克西隆叫道，说着冲了上来，但被迪马伸手制止了。

“和古代魔龙作战，你们根本没有胜算。”桑特冷冷道。

“圣光之神会保佑我们战胜邪恶的。”劳埃尼斯平静地说道。

“圣光之神？你们几个人信仰不同，居然想借助神的保护来和我对抗？”桑特嘲笑道。确实，这我是知道的，迪马和杰迪特信仰的是智慧之神。和埃拉西亚王国的圣光之神相比，智慧之神拉达的包容性要强得多，无论是什么生物都可以得到他的庇护。

“拉达告诉我们，只要努力足够，必然能达到目的。”迪马也平静地说道。

桑特微微一笑道：“虽然我们之间最终难免一战，但其实我有很多事情希望与你们交流一下。你们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而来的？为了什么东西你们可以不惜生命？”

“这里的人虽然目的可能各不一样，但我们抱着同样的心情来打倒你！”迪马坚定地回答道。听到他这句话，我回头看了看德拉肯和塔德，他们两人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桑特。

德拉肯的目的大约在于讨伐魔龙，而塔德呢？他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呢？

“正义是不允许你的存在的。”劳埃尼斯缓缓说道。

“正义……你们知道六百年前的那场战争吗？”桑特突然问了这个奇怪的问题。

“那时大陆约二分之一的人口都死于你，不，艾尔兰迪克斯之手。”劳埃尼斯说着闭上了眼睛。对于身为神圣牧师的他，如此数量的死亡是非常令人难过的。

“如此就可以评价你们是正义了？”桑特以讽刺的口吻说着，“甚至原先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继承了艾尔兰迪克斯的知识和力量之后，我又明白了许多事情。在那场战斗持续的时间之内，不死怪物灭绝了百分之八十以上。虽然在艾尔兰迪克斯的魔法之下不死怪物大多可以再次被创造出来，但在短短的一年之中被消灭的不死怪物是存活下来的数倍。也许你们认为战争发起者是邪恶的？可事实上，艾尔兰迪克斯的苏醒正是由于它在地下迷宫中受到了一群冒险者的袭击。”

这两点我可以理解。不死一族看起来人数众多，但事实上是因为不死族人人都可以上战场才会有这样的错觉。也就是说，如果一场战斗中不死一族被消灭了三分之二的话，那么整个地区的不死一组可能也只有三分之一了。而艾尔兰迪克斯既然身为魔龙，拥有多少宝藏也不是不可能的，冒险者会斗胆向沉睡的魔龙攻击也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耳边又响起仙多拉的话。这本没有正义与否的分别……

我觉得自己握着剑的手在微微颤抖。不知什么时候，我对桑特的仇视和敌意已经降到最低了。

“魔龙一旦复苏，接下来面临的只有杀戮。这一点你们不知道，那就是身为魔龙的艾尔兰迪克斯，如果不能不断杀死生命获得力量的话，是无法存在下去的。事实上大多数高级不死族都是这样的，只是他们的魔力跟魔龙根本无法相比，所以他们需要的生命也少得多。艾尔兰迪克斯和杰诺斯虽不能算是真正的不死怪物，但是和不死怪物的属性差不多，他们需要大量的生命。这是本能的战斗，就好象你们捕杀野兽获得食物一样。你们能指责这样一个为了‘求生’的魔物吗？”桑特质问道。

听了这番话，我们沉默了。只听劳埃尼斯缓缓说道：“为了生命而战斗，圣光之神不会怪罪的。”

只听桑特续道：“你们知道六百年前魔龙消失的原因吗？传说都说魔龙已经寿终正寝。仔细想想看，这样一个古代的魔龙，可能那么凑巧地到了大限呢？事实上艾尔兰迪克斯去世的时候，它还不过是一只壮年魔龙而已！”

“那么说来，它是被什么东西杀死的？”迪马吃惊地问道。

“没有什么东西能杀死它，除了它自己。”桑特的表情有些悲哀，“它正是自杀的。”

“自杀？为什么？”迪马叫道。

“为了生存着的生物们。在‘黄昏的决战’之后不久，魔龙突然觉得自己杀死的生命太多了。看到人们团结起来反抗自己，魔龙也渐渐感到了不安。最终，它决定了牺牲自己而使其他生命可以继续活下去。它临死前把八魔将和杰诺斯召集了起来，向他们宣布停止对其他生命的一切侵略，然后就对自己施加致死的魔法而死去了。随着它的逝世，它所创造的八魔将也消失了，而幽灵龙王杰诺斯也躲进了一座深山之中。但是随后不久，杰诺斯就发现艾尔兰迪克斯的死是毫不值得的。人类和其他生物在那条伟大的魔龙牺牲之后，继续妄自尊大，互相残杀，丝毫不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杰诺斯愤怒地用自己的魔法把魔龙的力量封印在一块水晶之中，然后就这样愤怒地死去了。所以，艾尔兰迪克斯根本不是你们所说的邪恶之龙，反而是最伟大的魔龙！”

听了桑特这一番话，我被震动了。我做梦也没想到，魔龙之死原来竟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些事情都告诉你们，我也就安心了。至少你们现在也应该可以体会艾尔兰迪克斯的伟大之处，我也可以放心和你们一战了。”

桑特说完，举起了他的右手。

“我是为了建立不死一族的国度而战的！”

风云祭司

第十九章 最强之法术
这场战斗关系着整个埃拉西亚大陆的命运。如果我们失败了，那么所有的生命也许就将面临灭顶之灾。目前埃拉西亚的受害程度已经相当严重，大约十分之一的智慧生物和难以统计的非智慧生物已经死在魔龙军的铁蹄之下。

关于战争的状况，在来到魔龙城之前我们曾一起研究过。魔龙军以成群的骷髅和僵尸去消耗联合军队的有生力量，然后用强大的黑骑士团配合少数幽灵龙军团直接突击埃拉西亚联合军队的阵地。在这种战法的面前埃拉西亚联合军队损失惨重，虽然也曾经打倒了八魔将中的两人，但相比之下损失却越来越大。目前，伊欧弗和尼贡两王国已经与“正义联盟”尽弃前嫌，组成同盟，各自出兵协助联合军；然而这次和六百年前局势不同的是，魔龙化身为一个吸血鬼法师，从而和不死王国的利益达到统一而结成同盟。在目前的德加，像桑特这样的大领主是不怎么受国王支配的，所以现在的合作只是标志着他与德加国王是完全脱离支配而已。德加的军队已经从埃拉西亚北方展开了进攻。无论如何，灭亡总是早晚的问题。

但是如果消灭了魔龙桑特的话，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我们相信靠桑特魔力控制的不死军团将随其主人消失，就像六百年前一样。

只要打倒了他，我就可以继续在大陆上进行我的旅行了。也许我该当一个吟游诗人，当然那要等我战胜了索梅尔那家伙之后。哈哈，那时“魔法天尊”的称号将是我，达克·帕拉金的！

随着桑特举起右手的右手微微发光，我们也展开了行动。七道闪电同时射向桑特的身体。这是事先已经商量好的打法。我知道现在已是悠关我们存亡的时刻，再不能有一丝手软。

无论魔龙再怎么强，现在我们面前的不过是一个被它魔力灌注的强大法师而已。只要不断攻击，总能打倒他吧。

只见七道闪电刚过，克西隆就飞窜了上去，后面的德拉肯则好象是犹豫了一下才冲了上去。他毕竟年轻，经验显然没有克西隆那样丰富。三个魔法元素也跟了上去。

正如我所害怕的，桑特左手兜着漆黑的披风遮住了身体，那七道闪电便似乎被披风吸收般无影无踪了。接着他完成着他手上的魔法，一个白色的光球向最近的克西隆飞去；同时克西隆的火剑也砍向了桑特。

“引力护盾！”克西隆惨叫道，那剑在距离桑特五十厘米的地方生硬地停了下来，而光球也击中了克西隆。他被弹飞起来，同时我、迪马、杰迪特、塔德的第二道闪电和德拉肯的法杖也杀到了。这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虽然桑特右手用引力护盾挡住了德拉肯的宝石之杖，但我们的闪电也打到了他身上，使他向后退了几步。

我正准备发出第三道闪电，突然感受到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心底涌来。我知道这是劳埃尼斯祈祷产生了效果。和智慧之神不同，圣光之神是一个很严厉的神，对于邪恶联盟的迪马、杰迪特和克西隆的保佑效果微乎其微，相比之下只有无信仰的我与德拉肯、劳埃尼斯得到的庇护较多。当然，若不是圣光之神的严厉，也就不会有劳埃尼斯这样虔诚而坚定的信徒了。

当我的第三道闪电射向桑特的时候，德拉肯已经被桑特一个光球打倒在地上，而闪电也再度命中了桑特的披风。一个魔法元素一剑砍向桑特的披风，没想到那披风竟似刀枪不入，剑又被弹了回来。

“那是古代的魔法披风！由八英雄中魔法师持有的宝物！”迪马叫道。桑特表情似乎很从容，他左手施展着引力护盾和魔法元素周旋，另一只手聚集着另一个魔法。此时劳埃尼斯已经给克西隆治好了伤，他也拿着火剑加入了战团。不断有冰箭和闪电袭向桑特，但这些魔法就如同没命中要害一般，并没有产生什么大效果。

劳埃尼斯正在给德拉肯治疗。即使是他治疗起来也需要这样长的时间，可见桑特的魔法光球破坏力惊人。

桑特的魔法准备好了，他的手上开始放射强光。接着我的眼睛便看不清了。我赶紧闭上眼睛，双臂护在胸前，只觉得一阵阵冲击波袭来，疼痛传遍全身。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法术。似乎古代有一部分很厉害的法术失传了，而这个法术与刚才的光球均是其中之一。当我再度睁开眼睛时，三个魔法元素已经只剩了一个，而克西隆也再次被打到了塔壁上，即使是站得较远的我们也受了伤，若非劳埃尼斯的祈祷也许我就永远地倒在地上了。

不知何时，塔外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塔壁上，不时空中还传来几声幽灵龙的吼叫，令人不寒而栗。

“你们只有这种程度而已，战胜不了我的。”桑特像胜利者羞辱战败者似的环视我们一周，冷冷说道，“你们根本不能和六百年前的八英雄相提并论！”

“八英雄算什么，他们根本没有我们强！”克西隆挣扎着说道。劳埃尼斯正在给他治疗。不过他说的倒确实没错，这里的我、劳埃尼斯、克西隆和德拉肯都与八魔将交过手，事实上除去神怪巫师欧弗斯和骑士格伦次以外的八魔将实力都在我们七人之下。

“不错，他们个人确实没有你们强。”桑特冷笑道：“但他们八个人是一个整体，他们配合紧密，他们也随时会为了其他人、为了打倒共同的敌人而奉献生命。你们做得到吗？”

听了他的话，我不禁扪心自问，我会为其他人牺牲吗？他说的不错，这七个人是临时拼凑起来的，里面大多数人甚至在这次行动以前未曾谋面，而我和迪马他们三人认识也不过不到半年而已。

我和劳埃尼斯是好朋友，我相信我们会互相牺牲而保护对方。交一个虔诚的牧师朋友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圣光之神的教义里是严禁对朋友不忠的，换句话说就是交到了绝对忠诚的朋友。迪马和杰迪特是过命的交情，他们和克西隆关系也相当好。然而除此之外，我们七人之间再没有值得信赖的友谊基础，甚至没有一个人和塔德交流过任何意见。这样的队伍，遇到强大的对手时就暴露出明显的弱点了。

“必要的时候我会牺牲自己的。”迪马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地说道。

桑特表现出有些失望的样子，不过我根本无法猜出这家伙的想法。

只听克西隆道：“迪马老哥你说什么呢，将要牺牲的是这家伙！他不过是纸老虎罢了，咱们不会输的。”

“会输的。”塔德简短地否定了那叫嚣着的火精灵。克西隆对他投以憎恨的目光，因为他知道这一句话对我们全体会产生什么样的负面影响。

然而他说得对，我们确实不是桑特的对手。我们的魔法根本无法伤害到他。虽然还没有人使用破裂术，但我相信即使使出破裂术桑特也能防御住。

如果输了……我心里闪过不祥的预感，……大陆就完了。没有人能幸存，这里将变成不死的废墟，以光荣和富裕著称的埃拉西亚最终会变成不死之大陆。

看来只好这样了！可恶，本来不想使这一招的……

大多数人们的死活和我是没关系的，如果他们继续活着，就会有无止境的战争和不断增加的死亡。然而即使这样，他们依然是和我一样的生物，我也不能看着他们死于魔龙之手。

我要打倒他。

我的手伸向腰间的布袋，指尖接触到一个圆圆的东西。出发前迪马还问过我那袋子里面是什么，不过我没有回答。不到不得已的情况，我不想用这种方式取胜。

我们从斯戴维克出发前，整理行李的时候我注意到了这个圆滚滚的东西。我当时就萌生了用它对付魔龙的念头。

封魔宝珠……这上古时代的秘宝，自从和布拉卡德炼金术士的战斗之后便一直静静地躺在我旅行袋之中。似乎就是为了等待这一战似的，我把它收藏到了今天。

虽然不知道是否有效，但也只能赌一把了。

“桑特，我本来不想使这一招的。”我把宝珠从布袋里拿了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说那样的话，似乎使这个宝物会产生一种罪恶感。黑色的宝珠映着墙壁上的魔法灯之光，闪闪发亮。宝珠上有一个旋纽，我缓缓转动着它。

只见拿着剑的魔法元素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克西隆手中地狱火剑的火焰熄灭了，而桑特背后的魔法披风也失去了漆黑的光泽，变成了暗淡的灰色。

说时迟，那时快，克西隆已经向桑特冲了过去，而桑特则伸出右手对着我。

我感到手中的宝珠在颤抖。桑特似乎要用他的力量破坏这宝珠。“快点，封魔宝珠的时间有限！”我叫道，同时也希望在场的所有人能明白现在的情势，因为这里除了我和迪马以外没有人见过这个宝物。

德拉肯也跟着克西隆冲了上去。然而，一个黑影以比他们更快的速度从我们上来的阶梯窜出，挡在了桑特的面前。

还没等我细看，克西隆的剑已经砍在了黑影的肩膀上。很显然，他是死命替桑特挡住这一剑的。

索梅尔！细看那黑影时，我几乎叫出声来。但我随即便意识到这不是索梅尔。他的皮肤是灰黑色的，然而除此之外和索梅尔相貌十分相似，我根本分辨不出。

神怪相貌和人类相近，因此我应该可以清楚地区别他们才对。而这神怪和索梅尔如此之像，不得不令我称奇了！

克西隆也是一愣，又挥出一剑，然而那灰色的神怪却又以身体挡住了这次攻击。剑深深地陷进神怪的身体，克西隆竟一时没能拔出来。

我感到手重宝珠的颤抖越来越严重。它坚持不了多久了。我拼命想把魔力灌注在魔球中与桑特抗衡。

但是以我的力量在这时根本无法控制一丝魔力。

德拉肯和迪马也冲了上来。然而他们晚了。

宝珠裂开了。

就像是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般裂成两半。

掉到地上。

我不知道当时其他人什么样的心情。

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意识到不知不觉间我们的全部希望已经寄托在这圆滚滚的宝物上了。

随即便感受到巨大的波动伴随着强光袭来，迪马、克西隆和德拉肯被弹飞了。然后我便闭上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了。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桑特的披风又变成了漆黑色的。火剑静静地躺在地上，燃烧起来。

当然杰迪特的魔法元素不会再回来了。

我脑中就好象刚才的魔法一般，一片空白。

什么都成真了。

自古以繁荣出名的埃拉西亚大陆。

将成为“不死大陆”。

“即使是古代魔法师的作品，也有它的极限，毕竟宝物是人造出来的。”桑特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他正观察着那灰皮肤神怪的伤势，然而想疗伤是没有可能的了。克西隆充满打倒桑特希望的剑是不会留情的，那家伙死定了。

“别废心机了！哼哼，刚才要不是我把火剑拔出来了，现在他的尸体已经被地狱火烧干净了！”克西隆挣扎着说道。

“最终是你赢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赶紧朝声音的源头望去，一个蓝色的神怪出现在阶梯的出口。悠闲自得的神色，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不错，他是索梅尔。

“我赢了，”那个灰色的神怪使出了最后的力量，惨笑道，“魔龙大人是不会失败的了，哈……哈……”

只听迪马惊道：“索梅尔，你就是……”他瞪着眼前的神怪巫师。

“没错，他是八英雄中生还两人之一，神怪巫师欧弗斯！”塔德大声说道，“和死去那家伙是一样的。”

“你是什么东西？”索梅尔上下着塔德，毫不客气地问道。

“我的名字是塔德。你如果有心留意我，不如多照顾一下这个家伙。”塔德不卑不亢地回答着这位当世最伟大的巫师，指了指桑特。

只听桑特道：“你们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如果你们承认你们的失败，就回去吧！”

桑特此言一出，我不禁惊奇起来。桑特为什么会同意放我们回去呢？

桑特随即解释道：“我是看在迪马面子上放你们的。毕竟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并不想刀剑相向……”

“我们不是为了苟且偷生而来的，是为了阻止你而来的。”迪马沉声道，“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不过这里的各位即使都走了，我也会留下来和你战斗到底。”他上前一步，回头道：“各位是我们的希望。如果各位都死在这里的话，就永远没有战胜他的可能性了。我要在这里和桑特一博，各位如果想走就赶紧离开吧！”

“我会留下来一战的。虽然我不认为有任何胜算。”塔德说着，也向前跨了一步。

“圣光之神会保佑我战胜邪恶的。”劳埃尼斯说道。

“那么我也留下来。”德拉肯道。

“我不干掉这个家伙回去也没意思。”我说道，“我想克西隆和杰迪特就不用说了吧？”

桑特怒道：“无谓的牺牲，你们真是愚蠢！既然你们执意要一战，那么有什么遗言留下来吧，也许能写入将来的不死王国史。”

只听索梅尔冷冷道：“轻敌会导致失败，桑特。你还不成熟，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吧！”

桑特道：“这里的各位都是当世首屈一指的法术师，他们已经领教过了。既然你们执迷不悟，那么只管一起上来。”

索梅尔冷冷道：“他们这群家伙打不过你并不代表我也打不过你！”

听了索梅尔的话，我们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和战意。我们又跃跃欲试，准备着攻击魔法。

“你们赢不了的！”桑特叫道，手中射出一个光球。索梅尔一道雷柱也向桑特袭去，克西隆又拿起了火剑。

索梅尔的闪电威力确实在我们之上。我、迪马和塔德的闪电应该也算大陆顶尖了，但和索梅尔相比还是逊了一筹。

然而桑特太强大了。而且我们七人经过刚才的战斗身心疲惫，索梅尔似乎也是刚经过一战似的有些力不从心，因此虽然我们人人拼命战斗，战局却一边倒向了桑特。

桑特，不，是魔龙，他太强了。他好象是不死之身，我们的魔法击中他之后依然若无其事，而大多数魔法则只能击中他漆黑的魔法披风。我们知道，只要有足够的法术击中他，他最终将倒下，然而这根本是遥遥无期的。相反的，他的光波法术几乎和闪电一样迅疾，威力又大得吓人，作为这里唯一一个和索梅尔交过手的法师，我能充分地感觉到这种光波法术和索梅尔的闪电在威力上的差距。

此刻我几乎连闪电也发不出来了，只能感受到身体靠着墙微微颤抖，嘴里喘息着。劳埃尼斯过来给我治疗，而事实上他自己也已经伤痕累累了。只听桑特道：“你们明白了吧，你们根本不可能战胜我！别执迷不悟了！”

“今天赢不了以后也没有机会了！”克西隆叫道。他浑身都是血迹，但仍然一边使着火焰魔法，一边挥着剑。作为近身作战的人，他受的伤是我们之中最重的，然而他没有一丝退缩之意，不断地发起着进攻。索梅尔虽然也受了伤，但他面色不改地发出各种魔法，似乎在寻找着桑特的弱点。看到他们没有一丝懈怠，我也不能松劲，继续加入了战团。

“既然你们这样，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桑特道，他显得游刃有余，“让你们见识见识失传的古代最强攻击魔法·审判之雷吧！”说着，他左手出招不停，右手开始聚集魔法之气。

“审判之雷？”迪马失声道，“这个法术真的存在？大家快逃开！被这个法术命中，绝对不可能生还的！”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迪马已经拖着受伤的身体向桑特冲了过去，挡在了克西隆的身前。“快从阶梯逃开！”

“逃？逃的话刚刚早就逃了！现在只能攻击桑特了！”杰迪特道。

“被破裂之雷击中的话，没有人能活下来！”

“那战死在这里！”克西隆说道，绕过迪马向桑特挥出一剑。然而，这一剑被引力护盾挡住了。我也早豁了出去，和塔德、德拉肯一起用魔法攻击着桑特。

眼看桑特右手聚集的光越来越亮，魔法肯定也接近完成的状态了。“你们不逃吗？”桑特冷冷地问道。

“唉！”迪马叹息一声，向桑特右手扑了过去。

桑特惊道：“迪马，你想用身体挡住破裂之雷吗？你是做不到的！不止是你，大陆上没有人能挡柱审判之雷！不要这样！”

“不试试怎么知道。”迪马笑道。克西隆见状，也向迪马扑去，却没迪马伸出右手拦了下来。

桑特手里的光陡然亮了许多，逼得我们睁不开眼睛。

我最后看到的，是一个蓝色的影子窜了上去。

然后，就是一片空白。我的意识也渐渐远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在一个好象监狱的大屋子里。四面是石头墙，墙上有几个加了栏杆的窗户，几盏魔法灯，墙边还有一个精致的木门。窗外阴阴沉沉的，雨点打在建筑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雨还没有停。

六七盏魔法灯并不能给房间照得很亮，不过这样的亮度已经可以让我看清周围了。旁边横七竖八地躺了一些人，是我的同伴们。窗户边还站着一个，从牧师服来看，那是劳埃尼斯。

“你醒了？”劳埃尼斯回过头来道，“太好了。咱们两人有圣光之神的保佑，所以最先醒来。”

“他们呢？”我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同伴们。

“我看了，都没死，一会儿就会醒来的。不过迪马和索梅尔并不在里面。”劳埃尼斯说着，我也注意道了这一点。我渐渐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了。

这么说来，我还能醒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然而我也不由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迪马和索梅尔似乎替我们挡了那审判之雷，我们才得以幸免。除了这样以外，我实在无法解释目前的状况。

“看来是他们替咱们挡住了那号称最强攻击法术的魔法。圣光之神会接纳他们的灵魂。”劳埃尼斯道。作为一个牧师，他似乎知道现在欺骗自己是没有用的。

我几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板着脸的迪马，那神仙一般的索梅尔，就这样消失了？那谈起流星火雨的眉飞色舞，那傲视一切的虚幻般的眼睛，就这样消失了？我突然想哭，然而我不得不抑制住自己。我心里清楚：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劳埃尼斯知道我心里难过，劝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不使死者的牺牲白费。”我点点头。此刻我才慢慢注意到，虽然我们的衣服被打的破烂不堪，但伤口却全都治好了。

“是你治好我们的伤吗？”我问道，一边走到窗前，向窗外望去。雨下得依旧很大，地上还是昏暗的荒原。一些骷髅和僵尸的小分队正在下面巡逻，而几只幽灵龙在空中徘徊。

“不是，我醒来的时候伤口已经好了。”劳埃尼斯回答道。

“谁治的？”我诧异道。

“我估计只可能是桑特了。”劳埃尼斯道。我心里也只有这一个答案。

“可是他为什么……而且他为什么不杀我们，却要关起来我们？”我又问道。

“那只有去问他自己了，”劳埃尼斯回答道，“我刚才试了，这个房间没上魔法锁，咱们可以出得去。”

“那……”我迷惑了。

这时，窗外突然射进耀眼的亮光。我和劳埃尼斯凑到窗前，向外望去。

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说世界上真有奇迹，这便是了吧！

天竟然放晴了，太阳柔和而又明亮地照射着地面。一道神奇的魔法之光在荒原上掠过，荒原就变成了美丽的绿色草原，甚至还开着各种颜色的野花。骷髅、僵尸和幽灵龙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活蹦乱跳的野鹿和自由翱翔的鹰。地面上似乎闪着光，我一时竟以为自己进入了天堂。

看到这一翻景象，我惊呆了。

“上去看看，出了这个门就通往塔上！”劳埃尼斯说道。我和他一起打开铁门，冲了出去。外面就是从前放水晶的房间，而我们出来的门就在曾经钻出过骷髅和吸血鬼的那扇门的旁边。随着我们的离开，门也如同我们以前看到的那扇一样消失在墙壁上。一踏上顶层，我们就愣在当地。

桑特倒在了地上。迪马和索梅尔站着，神情庄严地看着地上的亡灵巫师，

见到愣住的我们，迪马开口了，只听他缓缓道：“这就是最强的法术，也是最伟大的法术——生命之光。”

风云祭司

结局 魔龙的传说
当克西隆他们赶来的时候，我已经清楚这其间的来龙去脉了。得知真相时，我被事实深深地震撼了。

生命之光--最伟大的法术，以自己的消亡换来生命的法术。这个魔法的施展者是桑特--魔龙艾尔兰迪克斯力量的继承者，片刻之前还是我们可怕地敌人。

桑特桌上的笔记本这样写着：

“这是我，不死军团总指挥者桑特最后的时刻了。

我一直不明白，这些人是为了什么而不惜生命和我作对？他们为什么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如此拼命战斗？我给了他们再三的机会，为什么他们还是执迷不悟？迪马和索梅尔为什么要牺牲生命抵挡我的审判之雷？他们又为什么能以血肉之躯挡住这比泰坦之雷还强百倍的最强攻击魔法？

杀死了我最好的朋友迪马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他们是生物，仅此而已。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拥有无限的斗志，因为他们是生物，要保护生物的生存。

他们有勇气。虽然他们并没有什么伟大之处，但他们会不惜一切打倒我。他们虽然无法打倒我，但我也无法真正地消灭他们。

这些是不死族所没有的。

我能理解艾尔兰迪克斯为什么会自杀了。

它一定看到了这些生命不屈不挠的战斗。

它开始欣赏这些生命了，尽管他们如此渺小，卑贱，愚蠢而互相残杀。

它是伟大的。

我也意识到自己应当怎样做。

对不起了，不死族的子民，我们不合适生存在这里，和这些家伙争夺生存的空间。

我们去更高层次的空间，没有冲突的地方。

我带你们去。

迪马，我最伟大的朋友，最尊敬的敌人；塔德，我已经想到你是八英雄中魔法师塔克利斯的后代；索梅尔，和传说中一样神奇的精灵；再见了。

仙多拉，我最忠实的伙伴；格兰斯林，我最英勇的部下；欧弗斯，为我而牺牲的神怪；咱们走了，一起走了，不再在这个世界。

我会给这些生物留下一些礼物，让他们自己去主宰这个大陆吧！

我要点亮生命之光。”

他是伟大的，超越种族与一切隔阂的伟大。他虽然没有生命，却拥有伟大的灵魂，足以发挥生命之光威力的伟大灵魂。我得对亡灵一族肃然起敬，以后也不会再容忍任何人污蔑亡灵的灵魂。

“圣光之神会接纳他的灵魂。”劳埃尼斯这样说着。

大家在依贝鲁城前一片美丽的天然花园，把伟大巫师的躯体埋进了土里。

依贝鲁城还如我们来时一样，庄严而美观，竟似乎就是为了现在的背景而建的。

在城旁没有任何标识的土地上，沉睡着最伟大的巫师。

他的灵魂一定到了另一个美好的世界。

大家不约而同地沉默着，为回程做着准备。

即使是克西隆，也一反常态地严肃着脸。

上马走了一段路，远处飞来一黑一黄两个身影。

近看竟是艾尔威和克利恩。

克鲁洛德发出的巨大光芒把他们吸引了过来，当然还是因为担心我。

不过现在大家也都露出了笑容。

我似乎看到了联合军队的庆祝宴。

我似乎看到了尼贡和伊欧弗的联军继续和埃拉西亚开战。

我似乎看到了克鲁洛德和阿维利争夺依贝鲁城附近的富饶土地。

我似乎看到了后代无止境的战争。

我微微一笑。

我也看到了在不断的战争与和平中生活下去的人们。

这才是生物！这才是人类！以不可抵挡的力量生存下去的人类、矮人、精灵、神怪……

我似乎看到了隐居到山林之间再不出世的大魔法师。

看到了强大魔法"流星火雨"的诞生。

看到了骑在马上为士兵祈祷的虔诚牧师。

看到了狂傲的魔鬼与强大的神怪之间的决斗。

看到了消失在山野之间不见踪影的八英雄后代。

看到了黑色的孤独身影回到了布拉卡德的故乡中。

也似乎看到了一个神话般的伟大神怪巫师的传说。

还有一个带着两条龙的年轻小子，在埃拉西亚和恩洛斯大陆各地留下他们的身影。

埃拉西亚大陆有这样一个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亡灵巫师得到了魔龙的力量。他拥有无数的手下，无恶不作，残杀大陆无辜的人民。

这时候，八个法师站了出来，他们来到亡灵巫师的城堡，和亡灵巫师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战斗。

最终，他们消灭了亡灵巫师，亡灵巫师的手下也随之消失，被侵占的领土变成了富饶的田野。

这八个英雄，一个是擅长流星雨的牛头怪；一个是尼贡最强大的魔法师；一个是法力无边的神怪；一个是最虔诚的圣光之神牧师；一个是在大陆遨游的人类法师；一个是有名的屠龙勇者；一个是操纵火焰的魔鬼；一个是一言不发离去的神秘法师。他们拯救了大陆。

这是人们自豪的传说，一直流传到现在……

（全文完）

阿鲁咔多

这``这个``是英雄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