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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8-8 18:05 编辑 <br /><br /><P align=center><B>绝对在乎你(四)</B>
<P> 这明明是阴天,而她却戴着墨镜,搞什么飞机呀?我百思不得其解。
她穿着蓝色T恤,浅白色裤子,reebok鞋,我想起了第一次见面,她花枝招展地站在新华书店门口,象个呆瓜一样,望穿秋水地猛看那些遛街的土匪。唉,当时真好玩呀,我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取代之的是一丝酸楚。她站着不动好象在呆望着我,其实隔了一层镜片,我看不到她的眼睛,所以就不太清楚她是不是在看我。据说杀手都是戴墨镜的,我想起了一部电影,有位很帅的杀手冷峻地说,戴上墨镜,对方就不知道我们在看他,这时我们就可以伺机拔枪,一发命中,真是酷得要人老命。看过这部电影后,我和阿蔡,老K,戴了一星期墨镜,大摇大摆,连走路都会起风,后来在公车上一些不了解内情的热心人还以为我们是瞎子纷纷让座,搞得我们脸红耳赤,很尴尬。
“你是不是在看我呀?”,我觉得不问个明白,似乎有被一发命中的危险。
而她好象过于专注,并没有听见,仍旧默默地看着,一言不发,被幽深的墨镜盯着,不是件好玩的事情。我被看得满脸通红,冷汗直冒,正想抬手擦擦额头的汗珠。
“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她轻轻地把我的手移开,细声轻语道,还是安详平静地望着,就象在研究一件沉积多年的稀世珍宝。
是啊,以后就没机会了,这种心情我懂,想到这儿,我吹了声口哨,摆了个pose。
“王小小,你什么时候才能认真点呀。”她叹了口气,缓缓地低下头。
“喂,别搞得象生死离别嘛,就要见到老爸老妈,你应该高兴才对呀。”我强忍住不断涌起的悲伤,恰到好处地装出迷人的笑容。
“这次我真的要回家了。”她依旧低着头,声音似乎有点颤抖。
顿时我的心象被什么蛰了一下,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知说什么好,如果澳洲沉了该多好呀。远远望去,茫茫人流中,我和她就象两只找不到家的蚂蚁,孤独地站在那儿茫然不知所措。出租车一辆,一辆地从身边驶过,谁也没有勇气拦住它。。我们都在拖延时间。
“哦,对了,给你一个东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翻动她的行李。
是什么呢?不会是把手枪吧,我胡思乱想。
等了半天她掏出了一个塑料小西瓜,轻轻地递给我,我提着它,觉得很好笑,迷惑不解地望着她。
“西瓜吃太多对身体很不好,晚上少吃点,望着它解解谗吧,呵呵~”
她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好久没见到这朵出水芙蓉了,虽然看不到她的那双迷人的笑眼,但至少能看到她嘴角轻轻地上扬。
“这样就对了,这才是湖面之舟呀,笑起来连花也会羞愧得闭上。”我笑眯眯地望着她欢快地说,
“真肉麻。.嗯,王小小,你能不能装个痛苦的表情。”她笑着打了我一拳,催促道。
“好,各位观众请注意。”我脸呈悲痛欲绝状,又摆了个pose。
“呵呵”她笑得花枝乱颤,弯下了腰。
笑得真开心呀,我不禁为自己的表演天赋,暗暗自得,悔当初没报考电影学院。笑声停了,奇怪,怎么这么久还没起来呀,该不会笑得断气了吧,想到这儿我急忙上前扶她起来,她仰着头,那嘴角仍然上扬着,好象还未笑完,哎,笑成这样,我摇摇头又好气又好笑,全然没有察觉到她的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突然,我惊诧地发现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清泪,悄然无息地从墨镜里滑出,沿着那白晰的脸庞,艰难地滑落下来,滴在我的手臂上,在这一瞬间,我深深体会到了冰凉,就象触摸到南极寒冷的冰川。这冰凉的感觉前赴后继地一波接一波地侵袭我的胸口,强烈地刺激我的泪腺,不,我是忍者,我告诫自己,慌慌张张地望望四周的景物,仰头冥想一些好笑的事情,以此来转移注意力,让这股难以遏止的冲动得以缓解。
“对不起,我又......”她转过身,避着我,摘下墨镜,擦擦眼睛,又将墨镜戴上。
这微小的动作似乎使我有点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这绵绵的阴天里戴着墨镜,我猜她的眼睛应该是红肿的,天呀,她笑得应该是多么艰难呀,我上前怜惜地把她紧紧搂住,不管路人投来诧异的目光,猛地吸了一口气,让眼眶里那闪动的东西不至于流出,我刻骨铭心地感受到她的冰凉,当这一切真的要来临了,我们彼此都感到恐惧而无助,再过十分钟,这条船就要永久地离开我了,否则将赶不上飞机,而我呢必须赶回去上班完成一项很重要的任务。这时我体会到了时间的宝贵,假如能用我生命中的一天,换取现在的一分钟,我宁愿少活二十年。我看了看手表,该是告别的时候了。
“喂,换你了,给我一个笑容吧。”我的脸努力挤出微笑,不过看起来一定很假。
她的眼泪如同那拧开的水龙头,哗哗地落下,嘴角缓慢地上扬着。我不忍再看下去了,抬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我把行李提进去,然后拍了拍手,故作轻松道:
“喂,湖面之舟该启航了。”
她呆呆地望着我一动不动。
“再见了,到那边记得帮我吃一份袋鼠肉。”我舔了舔嘴笑道,说完转身就走。
我知道如果我不走的话,她是不会上车的。我和她的距离慢慢拉开了,五步,十步,二十步时,我听到后面传来带着悲腔的声音,那声音让人心碎。
“你...这个坏蛋...大坏蛋...”
我没有回头继续走下去。
当走到第四十步时—
“喂!前面的,说一下,你的名字?”
“王小小!”我头也不回。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那声音分明有点着急。
我回过头,一脸茫然,困惑不解地望着她。
她满脸泪水,已经泣不成声了,只是无力地向我招了招手,默默地上了车。车发动了,那无情的引擎声将这场令人醉心的梦惊醒,车开走了,就在这一刻,我知道一切都成为了过去时,她不再是将要走,而是已经走了。。。
所谓天人感应,配合着心情,突如其来地下了场大雨,我慌慌张张地冲到附近的报亭躲雨,路上的行人被这措手不及的倾盆大雨吓得目瞪口呆,因为天气预报并没有报要下雨,等到缓过劲之后,纷纷撒腿就跑,形成了全民健身壮丽风景线,我朦朦胧胧地看到在淅沥的雨中有一对情侣以百米纪录的速度向这儿猛冲过来。
“我说过要带雨伞,你还不信,看你都淋成这样。”等站定后那女的擦擦那男的脸上的水珠,柔情万种地说。
这种标准的电影对白,换了平时我一定会大起鸡皮疙瘩,笑个人仰马翻,但眼前我却凄凉地站在旁边羡慕地望着他们,如果我和那条船能一起在这儿躲雨那该多好呀,或者那怕一起淋淋雨。猛然间我伤心地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孤独,一种从未有的失落感在周围弥漫着,久久无法散开。我不知不觉地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那条船离我应该还不算很远。其实由于平时生活比较有规律,使得手表形同虚设,而现在频频看表,大概总计有一两个月看表的次数吧,每次看表,我都心惊肉跳,感到自己的弱小但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让那时间无情的流走,不留任何余地,与此同时那条船正在一分钟一分钟地离我越来越远了。我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疲惫不堪地靠在墙上,竭尽全力地将凌乱的思绪平静下来。“我爱你。”这时耳旁传来了他们幸福的呢喃。
前面的雨不停的下,我有说过这句话吗?我陷入了回忆,想了半天好象没有,只记得那句“我最喜欢的小动物就是松鼠!”也许这也算是吧,虽然似乎有点牵强附会。
猛然间我感到手臂上一阵冰凉,睁开眼,抬头望望,原来是一滴雨水从屋檐的边沿落下,非常准确无误地滴在手臂上,这冰凉的刺激使我的脑袋异常清醒。就在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那条船最后的那道问题,我答错了,前面的雨仍然疯狂地下个不停,而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我重重地拍了一下脑袋,悲痛欲绝,气急败坏地叫道:“这还得了!”全然不顾狂风暴雨的猛烈,冲了出去。身后那对情侣惊愕地看着我在暴雨中狂奔着。。我拦住了一辆飞驰的出租车,大声喊道:“机场!”也许是被我失魂落泊,狼狈不堪的模样吓坏了,司机紧张地说:“对不起,前面有人等。”
“你他妈的,不去机场,就把你的车砸了!!!”我费劲地睁开被雨水打湿的双眼,任那雨水在脸上流淌,大声吼道。
这时我已经不再顾及任何修养,礼仪,什么重要任务,让它们都统统见鬼去吧!!只要能对我那条心爱的小船说声“天知道!我是多么在乎她!!”我不惜一切代价。
司机迷惑地看看我,无奈地说:“上来吧。”
在车上,我拼命地催促开快点,其实当时已经很快了,很多车纷纷被抛在后面。我不时地看看手表,那条船满脸泪水,默默上车的模样依稀呈现在眼前,她该是多么伤心呀。我心痛地闭上眼睛,王小小,你这蠢货,你耍什么酷呀!!那怕是绝无可能,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明白她在我心中占据着多么重要的位置。我和她的距离慢慢地拉近了,我似乎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她那发梢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隐隐约约感到眼前就是一根稻草,只是不知道这次我是否能抓得住。过了很久,机场终于到了,我做了个深呼吸,掏出一堆钱塞给司机,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往候机室冲去。里面的人真多呀,我心急如楚地边走边看那些穿蓝T恤的女孩,都不是,望着这么多蓝T恤的女孩,我茫然地站在中间,忧心忡忡,不知所措地抓着脑袋。时间慢慢的逼近了,我感到越来越害怕,我知道我快要失去这辈子最宝贵的东西。心被提到嗓子上了,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惊恐地,歇斯底里地喊道:“文诗!我是王小小!”
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我,就象在看一只外星球的怪物,也许此时她正坐在登机室里,没有听见,而我呢没有机票进不了,我唯一盼望的就是奇迹的出现。飞往悉尼的航班开始登机了,瞬时我的心迅速下沉,就象一艘被击中的船,无可挽回地沉入海底。奇迹最终没能出现。那根稻草直到最后我还是没有能抓住。近乎绝望的极度沮丧使得我的思维一阵空白,也不知最后是如何走出去的,只知道恍恍惚惚中有人用力摇着我说:“老弟,你给我的钱太多了。”
是刚才的司机,我象个老年痴呆症患者抬头目光呆滞地望着他。
“我送你回去吧。”这位看来不错的司机提出了个不错的意见。
于是车在走着,我望着窗外那绿油油的田野,空洞地想着为什么人是猴子变的,那猴子又是那儿来的。这些无聊的问题。也许是受的打击太大了,我变得有点弱智。当我在想恐龙为什么会灭绝时,天空传来了轰鸣声,我象刚从一场梦幡然醒悟过来,急忙叫司机把车停下来,着急地走了出来,雨已经停了,在南方的方位出现了一道彩虹,很久没看到彩虹了。雨过后天气格外清新,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仰头望着那架飞机从头上掠过,招了招手,尽管能被看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从飞机上望下,我比一只蚂蚁还要小。我想假如那条船看到的话,会不会叫飞机停一下呢,而那算不算劫机呢?想到这儿我心酸地笑了笑。那架飞往悉尼的飞机载着那条心爱的船缓慢地穿过那道彩虹,变得越来越小,最后成为一个肉眼难以看清的小黑点。这可是个好兆头,就让今后她的生活有如那道彩虹那般七彩缤纷吧,我默默地祈祷,长长地叹了口气,上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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