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祭司 发表于 2006-11-19 12:04:39

第二十六章(1)

谢瓦尔德医生的日记
    10月29日

    下面这段日记写于从瓦尔纳开往加拉茨的火车上。

    昨天晚上天黑之前,大家碰了个头。每一个人都尽最大努力完成了各自的任务。目前我们从思想上、所做的努力,和时机安排来看,我们各方面都为整个旅程,以及在卡拉茨的工作做好了准备。

    到了日落时分,米娜又开始了日常的催眠报告,这次,范·黑尔辛比平时费了更多的时间和工夫,才让她逐渐进入催眠状态。

    以前教授基本上是用暗示来使米娜说话,但这次教授只能直接问问题了,而且问得很坚决,否则我们恐怕得不到什么信息。

    最后,米娜终于开始回答问题了。“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们静止不动。没有海浪拍打的声音,只有缆绳周围水流的声音。我还听见有人说话,忽远忽近的。还有船桨在桨架里移动时的嘎吱声。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枪响,听回音好像来自遥远的地方。我的头上方有重重的踏步声,似乎是有人在前面拉绳索。这是什么东西?有一丝微光,我能感觉清风扑面而来。”

    她停了下来,随即从沙发上直起了腰板,似乎受到了某种引力,她抬起了双臂,掌心朝上,像举重一样。我和范·黑尔辛会意地相互看了一眼。昆西轻轻扬起了眉毛密切注视着她,而哈克尔又下意识地把手靠近了腰间的那把反曲刀。大家沉默了好长一会儿。我们都明白她能够讲话的那一刻已经过去了。但是我们觉得此时再说什么也没什么用。

    突然,她站了起来,睁开了眼睛温柔地问:“有没有人想喝杯茶啊?你们肯定都很累了!”我们惟一可做的就是让她高兴,便默许了她的要求。于是她急匆匆走了出去。

    当她离开之后,范·黑尔辛说:“朋友们,你们看,他就要靠岸了,现在他已经离开了他的箱子,他想上岸了。晚上他也许可以藏在某个地方,但如果没有别人把他带上岸,或者帆船没有靠岸的话,他就不可能上岸。不过如果是在晚上,他倒可以变化形状,跳上岸或飞上岸,就像他在怀特白靠岸时那样。但如果在他能上岸之前天已经亮了,那么,除非有人把箱子抬上岸,否则他就无法逃跑,而如果这个时候箱子被带上岸,那么海关人员很可能就会发现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因此,精确地说,如果箱子在今天晚上或明天拂晓前没有被搬上岸的话,那么他就会损失一天的时间。这样也许我们还来得及追到那个箱子,而那个时候他肯定正乖乖地躲在箱子里,因为他怕自己的这副丑恶嘴脸会被别人注意到。”

    该说的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我们只能耐心地等着日出,我们期待日出时分能够从哈克尔夫人身上获得更多的情况。

    今天一大早,我们都怀着不安的心来聆听米娜的报告。这次催眠的过程比以往还要漫长,眼看日出就要结束了,她都还没有反应,我们开始有些绝望了,范·黑尔辛把全身心都扑到其中了,终于在最后一刻,她做出了应答:“一片漆黑,我听到在与我水平的方向有水花拍打的声音,还有木头间磨合的声音。”

    她停了下来,这时,一轮红日已经完全跃出了地平线。看来,只好等着今天晚上了。我们满怀希望朝着加拉茨出发了,预计凌晨两三点钟左右到达。但是,经过布加勒斯特的时候,火车却耽误了三个小时,看来太阳出来之前我们是无法抵达那里了,这样,我们就有了两次向米娜催眠的机会了!我们有可能从中了解一些最新事态的发展。

    后来

    日落时分已经过去了。幸运的是,当时周围没有多大的干扰。如果当时我们正在一个吵闹的火车站的话就糟了,因为催眠一定需要安静和隔离。这次哈克尔夫人的催眠过程比早上那一次还要困难,我真的有点担心,在我们最需要她的时候,她阅读伯爵思维的能力反而会逐渐衰退了。

    看上去,她开始在自己的叙述里加入了一些想象的成分,而之前她只是做最简单的事实描述。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我们很有可能被完全地误导。

    而如果这种催眠的失败只是意味着伯爵对她控制的失效,那也还算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但恐怕事实并非如此。

    她的话越来越让人费解:“周围好像在发生什么事情。它像一阵凉风吹过,我能听见很远的地方有令人困惑的交谈声,是奇怪的语言,有强烈的水流冲击声,还有狼群的号叫声。”

    她戛然而止,随即打了一个寒战,接下来的几秒钟出现了一种痉挛似的紧张,最后,她才摇晃着瘫软下来。她再也没有说话,甚至在教授严肃的逼问之下也没有张口。后来她清醒了过来,显得又冷又疲倦的样子,但情绪仍然非常紧张。她已经忘掉了所有的一切,只是问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当我们把一切都告诉她之后,她便陷入了沉思,久久不发一语。

    10月30日,早上七点

    就快到加拉茨了,稍后可能就没有多少写日记的机会了。我们所有的人都在焦急地盼着日出,由于已经估计到在催眠过程中可能遇到的困难,范·黑尔辛特意提前一段时间开始进行。然而,不到日出那一刻,似乎任何手段都起不了作用,在经过一番长时间的努力之后,就在日出结束前的一分钟,她才开始进入状态,教授赶紧抓紧时间问她问题。而她的回答也同样非常迅速:“一片漆黑,我听见有漩流的声音,就在我耳朵的水平方向,还有木头之间的磨合声。远处下方有城堡,此外还有另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她停了下来,脸色变得非常惨白。

风云祭司 发表于 2006-11-19 12:04:55

第二十六章(2)

“继续,继续!快说,我命令你!”范·黑尔辛不耐烦地大声呵斥着,但瞬间他的眼中就现出了绝望,因为那一刻红日已经跃出了地平线,并映红了米娜那苍白的脸。

    她睁开了眼睛,用一种温柔而又漫不经心的语调对我们说:“哦,教授,为什么要强迫我做自己不能做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得任何东西了。”

    在扫了一眼我们每个人脸上惊奇的表情之后,她有点不满地说:“我到底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什么?我一无所知,只看见自己躺在这里半睡半醒,而且还听到你说‘继续!快说!我命令你!’,你那样和我说话真是有点好笑,似乎我是个坏孩子一样。”

    “哦,米娜女士,”教授难过地回答道,“如果需要用什么来证明我对你的爱与忠诚的话,我刚才的举动就是明证,我都是为了你好,所以语气才会这般的急切。只是有时候这种迫切的语气会让人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火车的汽笛声响了,我们很快就要抵达加拉茨了,焦急与渴望如同火焰在我们心头熊熊燃烧。

    米娜·哈克尔的日记

    10月30日

    莫里斯先生把我带到了已经预订好的旅馆,他成为惟一闲着没事的人,因为他不会说外语。现在,大家都按计划分头出门办事去了,戈德明庄主负责去找副领事,因为庄主的头衔对官方来说是很大的保证。我们的事非常紧急。乔纳森与另外两个医生也去找运输代理商了解有关凯瑟琳皇后号抵达的情况去了。

    后来

    戈德明庄主回来了,他说领事已经出门了,副领事生病了,所以领事馆日常工作已经转交给了一个职员,这个人非常热情,他答应力所能及地为我们提供帮助。

    乔纳森·哈克尔的日记

    10月30日

    九点钟的时候,范·黑尔辛医生、谢瓦尔德医生和我一起去拜访了麦肯泽与斯坦因柯夫先生,他们是伦敦哈普古德公司的代理人。他们刚刚接到一封来自伦敦总部的电报,要求他们全力协助我们的调查。他们待人非常热情和礼貌,立即答应带我们到船上去。据报告,那艘船已经抛锚停泊在港口附近的水域中。

    我们很快便见到了船长多尼尔森,他跟我们讲到了这次航行,他说这也是他一生中最为顺当的一次航行。

    “兄弟!”他说,“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很害怕,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倒霉的事情,然后又要因为海损赔钱了。从伦敦出发向黑海行进的过程中,一直有一股风在船的身后吹,好像是一个恶魔为了什么目的往风帆上吹气一样,感觉很不吉利。那一刻我们真的很无助,附近没有船舶,没有港口。而且,这时候还起了雾,这团雾还跟着船一起移动。后来,当雾散去的时候,我们看见远处有一张魔鬼的脸,船到了直布罗陀海峡的时候,根本无法发出信号,直到我们来到达达尼尔海峡准备通关之前,都一直无法跟外界取得联系。

    “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打算降下风帆逆风而行,等雾散去再走,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是这个魔鬼想让我们快点进入黑海的话,那么,不管我们愿不愿意都没有用,况且航行时间变短了也不会对船主的信誉造成影响,对我们并没什么害处,也许那个恶魔还会因为我们的顺从而对我们以礼相待呢。”

    船长的简单、狡猾、迷信和功利引得范·黑尔辛说:“我的朋友,那个恶魔可远比有些人想象的要聪明,不过他这次可是棋逢对手了!”

    范·黑尔辛暗带讽刺的夸奖一点都没有让船长不高兴,他继续说道:“当船驶过波斯弗拉斯后,人们开始骚动起来,其中有些罗马尼亚人走过来请求我把那个伦敦的古怪老头放到船上的一个大箱子扔到海里去,我曾经见过他们对老头指指点点,当他们看着他的时候,还伸出自己的两根手指,说这是一种抵御魔眼的手势!

    “我觉得这些外国人的迷信行为简直是太荒谬了!于是很快就把他们打发走了,不过,就在这时,又有一团雾向我们飘来,我开始隐约觉得那些人确实有什么隐情,虽然我不敢肯定是不是冲着箱子来的。这团雾裹着我们足足有五天之久,看来我们整个的航程都摆脱不了浓雾的缠绕了,我只好顺风而行啦。反正如果真有个恶魔想带我们去哪里的话,那就随他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反正我们也一直密切关注周围。

风云祭司 发表于 2006-11-19 12:05:10

第二十六章(3)

“很明显,航行一路都很顺利,直到两天前,当朝阳穿透浓雾的时候,我们发现船已经到了加拉茨河口。那些罗马尼亚人真的有些癫狂,他们要求我不管怎样一定要把那个箱子扔到河里去。我气急了,拿起一根手竿朝他们抡过去,他们这才纷纷抱头逃窜,我这样做是要让他们相信,管他什么魔眼不魔眼的,是由我来负责保管物主的资产,以及赢得客户的信任,而不是多瑙河。
    “后来我发现那些罗马尼亚人居然已经把那个箱子抬到甲板上准备扔到河里了。箱子上面的标签写着‘经由瓦尔纳送抵加拉茨’。我想不如先把它放在那里,等到港之后,就可以把它卸下去了。不过,那天能见度一直非常不好,晚上我们只好抛锚就地停船。但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就在日出之前的一个小时,有一个穿着体面的人拿着提货单来找我,这张单子由伦敦寄出,提货人写的是德拉库拉伯爵。这时候,我真的感到很高兴,终于可以摆脱那个让人不安的鬼东西了!我在想,如果真的是有恶魔在我的船上放了什么东西的话,那么无疑就是那个箱子!”

    “那么,取走那个箱子的人叫什么名字?”范·黑尔辛焦急地问。

    “马上就告诉你!”他回答道,之后便走进自己的船舱拿来一张收据,上面写着“以马利·希尔德谢恩”。地址是布尔津斯左斯16号。

    我们想船长知道的可能就这么多了,于是在道谢之后我们便向他告辞了。

    我们在希尔德谢恩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他,一个有点类似于亚狄非戏剧角色中的希伯来人,绵羊般的鼻子,头带土耳其毡帽。我们给了他一些钱,他很快就把实情告诉了我们,答案很简单,但非常重要。他接到德威利先生从伦敦寄来的信,让他尽可能赶在日出之前到停靠在加拉茨的凯瑟琳皇后号船上取一个箱子,以避开海关人员。然后把这个箱子转交给一个叫彼得洛夫·斯金斯基的人,他专门同跑船的斯洛伐克人打交道。

    希尔德谢恩已经被支付了一张英国银行支票,并且该支票已经在多瑙河国际银行兑成了黄金。后来那个斯金斯基来找他,于是,他就直接把他带到了码头,把箱子转交给他,这样他就省得再搬来搬去的了。以上就是他所知道的全部情况。

    于是,我们又出发去找斯金斯基,但却找不到他,一个似乎对他不太在意的邻居告诉我们说他两天前就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到哪里去了。房东也证实了这一点,他说一个信差把斯金斯基的房门钥匙以及用英镑支付的到期房租转交给了他,这是昨天晚上十到十一点钟之间发生的事。看来我们又走进了死胡同。

    就在我们说话的过程中,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说有人在圣彼得教堂的墓地里发现了斯金斯基的尸体,他喉咙似乎被一个猛兽给撕开了。

    正和我们说着话的那些人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向出事地点跑了过去。有人大声叫道:“都是斯洛伐克人干的!”

    为了避免卷入是非,或被带到警局盘查,我们急匆匆地离开了。回来之后,大家仍然得不出任何明确的结论。不过我们都相信那个箱子现在正通过水路朝别的地方转移,而具体在什么地方就有待于我们的调查了。

    我们怀着沉重的心情回旅馆看米娜。当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所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再一次把所有的秘密告诉米娜,尽管这样做会有些冒险,但至少还会多一些机会,因为我们现在已经陷入绝境。有了这个决定,我终于从我对米娜的誓约中解脱了出来。

    米娜·哈克尔的日记

    10月30日,傍晚

    他们是如此的筋疲力尽,情绪低落。除了休息之外,他们现在什么事都干不了。于是我让他们都躺下来休息半个小时,而现在我可以用打字机记下最新的情况。

    我真的很感激那个发明“旅行”打字机的人,也很感谢莫里斯先生给了我这台机子。如果让我用笔来完成现在的工作,我可能真的会感到怪不习惯的。

    现在都做好了。

    可怜的乔纳森,他一直以来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啊!他躺在沙发上好像都不见他呼吸,身子软绵绵的看上去都快崩溃了。他的表情愁眉苦脸的,可怜的人啊,也许他在思考吧,他整张脸都因为专注地思索而皱在一起。哦!如果我能为他分担一点痛苦,我什么都愿意。

    我已经问过范·黑尔辛医生了,他把我所有没有看过的文件都交给了我。刚好现在趁他们休息的时候,我可以仔细地读一读它们,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发现。我应该学着像教授那样,用不带任何偏见的目光去审视它们……

    我相信在上帝的启示下,我已经有所发现。我先找份地图来看一下吧……

    现在,我更确信我是正确的,我已经准备好了我的结论,我得召集大家聚在一起读一下。请他们来做个判断。最好是准确无误的,我们的时间太珍贵了。

    米娜·哈克尔的备忘录(写在她的日记里)

风云祭司 发表于 2006-11-19 12:05:27

第二十六章(4)

调查基础——德拉库拉伯爵所面临的回到自己领地的问题。
    a.他肯定被什么人带回去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如果他自己有能力的话,他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变成人、狼、蝙蝠,或其他方式回到老家去,问题是,他显然是担心自己在比

    较无助的时候,也就是当他在日出与日落这段时间里被限定在箱子里的时候,遇到干扰,或者被别人发现。

    b.那么他是怎样被携带走的呢?现在用排除法可能会有一些帮助。是马路、铁路还是水路?

    (1)马路——那会遇到数不尽的麻烦,特别是在离开城市的时候。因为城市里有人,而人都有好奇心,他们会猜想、疑惑、好奇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而这将可能毁了他。并且还有可能遭到货检局或者税收处的检查。也许有人一路跟踪,这也是他最害怕的事情。为了防止形迹败露,他尽一切可能隐藏自己的行踪,哪怕不惜与他的战利品——我,断绝联系!

    (2)铁路——将会没有人来照看这个箱子,而且还很有可能误点,而这是最致命的。因为他的敌人随时可能赶到。当然,他可以选择晚上出逃,但是想想看,即使他可以飞,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他又能到哪里去落脚呢?这是他不愿意碰到的情况,也不愿这般去冒险。

    (3)水路——从某个角度看这是最安全的方式,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又是最危险的。在水上航行的时候,除了晚上之外,他的功力将完全失效。即使在晚上,他也只能做到呼风唤雨或召集他的狼群。如果轮船失事的话,海水将完全将他吞噬,那么,他求生的机会将会微乎其微。他只能指望轮船能够靠岸,但如果上岸之后仍然无法自由活动,那么他的处境仍然很危险。

    现在,我们从记录上已经知道他就在水上,因此现在要做的就是确定他的具体位置。第一件事是我们要看看他到目前为止都做了些什么事情,然后从中找出一些线索,分析他的最终目标到底是什么。

    首先——我们必须把他在伦敦的所作所为——作为他整体计划中的一部分,和他此时在仓促情况下所能做的决定区分开来。

    其次——我们必须从我们所知道的事实中推断或者猜测出他究竟在这里干了什么。

    对于第一点,很显然他故意抵达加拉茨,然后寄一张运单到瓦尔纳来蒙骗我们,以免我们发现他从英国出逃的真实计划。其实,他最急切也是惟一的目的就是逃跑。证据就是那封写给以马利·希尔德谢恩,让他在日出之前取走箱子的信。

    而且,对彼得洛夫·斯金斯基也有一些指令,但是我们这一点只能靠猜测。但是肯定会有一些信笺或消息,所以斯金斯基才会去找希尔德谢恩。

    总之,到目前为止,他的计划都很成功。本来凯瑟琳皇后号航速的加快曾经引起过船长的怀疑,但他的迷信和小聪明反而帮助了伯爵实施他的计划。整个帆船一路顺风地任由伯爵的妖术所牵引,最后顺利抵达加拉茨。伯爵的安排又一次得到精确的实施。

    箱子由希尔德谢恩提走,然后被转到斯金斯基手里,斯金斯基拿走了它,线索便从此中断。我们只知道箱子现在在水上,而且它也已经避开了货检局或者税收处的检查。

    现在,我们应该想想伯爵在加拉茨上岸之后究竟干了些什么。

    箱子在日出之前已经交给了斯金斯基。而在日出的时候伯爵就会变成人形。这里我不禁要问,为什么他要选中斯金斯基去帮助他?

    我丈夫曾在他的日记里提到过斯金斯基,说他专门同跑船的斯洛伐克人打交道。而对于他的死,人们都说那是斯洛伐克人干的,这说明人们对他打交道的那些人很反感。而伯爵就是需要这样一个被周围的人孤立的人选。

    我的猜测是这样的:在伦敦的时候,伯爵决定通过水路返回到城堡,他认为这是一种最安全、最保密的方式。他当初被兹甘尼人带出城堡,可能这些兹甘尼人随后又把这些箱子转给了斯洛伐克人,斯洛伐克人又把箱子运到瓦尔纳,最后在瓦尔纳用船运到了伦敦。因此伯爵就有可能认识一些有能力跑水路的人。

    当箱子被运上岸之后,伯爵选在日出之前或者日落之后的这段时间走出了箱子,他去见了斯金斯基,并指示他如何用马车把这个箱子拉到某一条河边,然后运上船。当这些都完成之后,他知道一切都办妥了,为了掩盖自己的行踪,他便杀死了他的代理人。

    我仔细察看了一下地图,发现最适合斯洛伐克人行船的河有两条——普鲁特河和塞瑞斯河。根据我打印出来的催眠记录,我曾听见过牛叫声,耳朵水平方向的漩涡声,以及木头的嘎吱声。那么,那个装箱子的船一定是个敞篷船,它不是由桨划就是用篙撑着前进,可以看出船离岸边很近,而且是逆流而上,如果是顺流而下的话,就不会有这些声音了。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这两条河,这些都有待于进一步的研究。就这两条河来看,普鲁特河比较容易航行,但是地处“丰都”的塞瑞斯河有一条名叫比斯特里斯的支流,一直延伸到博尔戈关口,很显然,如果伯爵要回德拉库拉城堡的话,这条支流是最近的路线了。

    米娜·哈克尔的日记——续

风云祭司 发表于 2006-11-19 12:05:44

第二十六章(5)

当大家把我的日记都读完的时候,乔纳森过来搂住我,并亲吻了我。其他人则走过来握了我的手。
    范·黑尔辛医生说:“亲爱的米娜女士又一次成为我们的老师,她看到了那些我们所忽略的东西,现在,我们总算又进入了正轨,这一次我们也许会成功。我们的敌人现在正处于最无助的时刻,如果我们能够赶在白天在水上抓住他,那么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他已经出发,但却无法加速,因为他不敢离开箱子,以免那些运货人起疑心,如果这些人把他扔进河里面,那他的死期就到了。他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不会这样做。朋友们,我们这个战时委员会开始商讨追捕计划吧,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把每一步都仔细周密地计划好。”

    “我去弄一艘蒸汽船去追他。”戈德明庄主说。

    “我呢,就骑着马沿着岸边追,以防他随时上岸。”莫里斯先生说。

    “很好!”教授说,“这两个想法都很好,不过可不能单枪匹马去,我们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拼。斯洛伐克人身体又壮脾气又暴躁,而且还带着武器。”

    所有的人都笑了,因为他们自己每一个人都只带着一些小小的装备。

    莫里斯先生说:“我已经带了几枝温切斯特连发步枪,它们在人堆里用起来很顺手,也有可能有狼群。伯爵一定还有其他的防御措施,如果你们还记得的话,哈克尔夫人曾说过伯爵曾用一些难懂的话发号施令,因此我们一定要在各方面做好准备。”

    谢瓦尔德医生说:“我想我最好跟昆西一起去,我们已经习惯了在一起狩猎,只要我们两个能够紧密配合,再加上精密的装备,那就一定能无坚不摧。亚瑟,你也不要单独一个人去,你也许会和斯洛伐克人打起来,估计这些家伙不会带枪,不过只要一个闪失你就会满盘皆输。我们可不能疏忽了,在伯爵身首异处之前,我们都不能有任何懈怠,直到确定他永远无法复生为止。”

    他边说边看乔纳森,而乔纳森则看着我。我知道,此刻我的爱人正在经受煎熬。当然,他是想和我待在一起。但是看起来,那艘船很可能将是埋葬那个……那个……吸血鬼的坟墓。

    (为什么我在写下这个词的时候会有些犹豫?)

    就在他沉默的时候,范·黑尔辛医生讲话了:“乔纳森朋友,有两个原因要你这么做。首先,因为你年轻、勇敢、善战,这样艰巨的任务需要你。再者,摧毁他是你的权利,因为他给你以及你的爱人带来了无比的痛苦和悲伤。不要为米娜女士担心,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去照顾她。我已经老了,腿脚也不灵便了,既无法骑马长途跋涉,也没有力气参与战斗,但我可以做其他的事,用另外一种方式战斗。而且如果需要的话,我也会像年轻人那样献出自己的生命。

    “现在就让我说说自己的打算吧,当你们两个——也就是戈德明庄主和你坐上小汽船追踪他的时候;同时,当约翰和昆西沿河巡视,以防他上岸的时候,我会带着米娜女士直接进入敌人的心脏地带!此时那个老狐狸正困在船上的箱子里,无法逃上岸,而且他也不敢打开箱盖,生怕引起斯洛伐克人的怀疑后把他丢进水里。而我们就沿着乔纳森曾经走过的路线,从比斯特里斯来到博尔戈关口,然后找到德拉库拉城堡。米娜女士的催眠应该可以帮助我们,我们应该可以认得路——虽然周围漆黑一片,是陌生的荒野——然后在第一次日出之后,我们应该可以接近那个死亡的城堡了。还有许多的工作需要做,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消毒,这样才能一举把吸血鬼一族彻底铲除。”

    这时,乔纳森有些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教授,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带着有过如此悲痛经历,同时被那个魔鬼侵犯过的米娜进入虎口?绝对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行!”

    一时间,他都激动得有些语塞,过了一分钟之后,才接着说:“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你有没有见过那种地狱般的鬼魅——月光下一团旋转的光斑会逐渐凝聚成魔鬼的样子。你又知道吸血鬼把嘴贴在你的喉咙上是什么滋味吗?”

    他转过身,当那双眼睛落到我前额上时,他绝望地哀叫着:“哦,我的上帝,我们到底做了什么事,要忍受这样的恐惧?”说完便悲痛地瘫在了沙发上。

    这时候,教授讲话了,他的声音清晰柔和,听起来让人感到很舒服。“哦,我的朋友,那正是因为我想把米娜女士从那个我要去的可怕的地方解救出来。上帝作证我不会带她进入里面。因为在里面要做一些血腥的工作,所以米娜的眼睛不会看到。我们这几个男人,除了乔纳森之外,都亲眼所见了如果要使那个地方纯洁起来的话,应该要做的那些事。我们正身处恐怖的境地。如果这一次再让伯爵逃掉的话,凭着他的强壮、狡猾与机灵,他会选择沉睡一百年,然后到时候,我们所爱的那个人,”他拉起了我的手,“就会和他为伍,成为你——乔纳森所见过的那些吸血鬼中的一个。你曾亲眼见过她们咂巴舌头时的模样,你也听见过她们在抢夺伯爵扔下的活物口袋时所发出的猥琐笑声。你在战栗,因为可能就是这样的。请原谅我让你如此痛苦,但这是必须的。我的朋友,我不正是为了我可能会为之付出生命的人而努力吗?如果真的需要一个人呆在那里的话,那也是我去和那些魔鬼为伍啊。”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乔纳森抽泣地抖动身子,“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风云祭司 发表于 2006-11-19 12:05:58

第二十六章(6)

后来
    看到那些勇敢的男士行动起来的样子真让人振奋。当女人看到她们心爱的男人如此热情,如此真诚、而又如此勇敢的时候,她们怎么能不爱上他们呢?

    而且,我现在也越来越意识到金钱的力量!如果它被使用得当的话,有什么事是它不能做的;而如果它被用来干卑鄙的事的话,又能产生多严重的恶果啊。

    我非常感激戈德明庄主以及莫里斯先生的富有和慷慨。如果他们没有钱的话,我们的探险根本不可能开始——我们一个小时之内就可以出发了——也不可能如此迅速就配好了精良的装备。自从我们分头开始准备以来,统共才花了不到三个小时。

    现在,戈德明庄主和乔纳森有了一艘可爱、小巧的汽船,他们随时准备出发;谢瓦尔德医生和莫里斯先生共有六匹良种马,而且都披挂停当;我们也有了各种必需的地图以及器械。

    范·黑尔辛教授和我将乘坐十一点四十分的火车到维雷斯蒂,然后再在那里赶马车去博尔戈关口。我们会带上一大笔钱,因为我们要买马车和马。我们将自己赶车,因为我们不信任别人。教授也说多国语言,因此一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们都全副武装,甚至连我也有一支大左轮枪。我要是不像其他人一样装备好,乔纳森就不高兴。哎,有一件其他人都配备的东西,我却不能带,因为我头上的疤不允许。范·黑尔辛医生安慰我说,这些装备已经足够去应付可能出现的狼了。天气越来越冷,甚至还飘过一阵细雪,似乎是在警告我们什么。

    后来

    我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跟我的爱人道了别,我们也许就此一别,从此天各一方了。鼓起勇气,米娜!教授正专注地看着你呢,他的凝视就是一种提醒。现在坚决不能哭,除非上帝将来会允许我喜极而泣!

    乔纳森·哈克尔的日记

    10月30日,夜

    我是借着汽船火炉的火光才写下这些日记。戈德明庄主正在添火,他对汽船非常在行,因为他好几年前就分别在泰晤士河和诺福克·布罗兹河上有了自己的私人汽船。

    根据我们的计划,我们在讨论一番后,一致认为米娜的猜测是正确的。如果伯爵要选择水路逃回城堡的话,从塞瑞斯河出发,然后进入它的支流应该是他最合适的选择。我们认为他会选择北纬47度的地方,作为进入地处塞瑞斯河与喀尔巴阡山脉之间这个国家的入口。

    我们毫不担心晚上在河上快速行驶,因为水足够深,河面也很宽,所以非常适合汽船航行,哪怕天黑开起来也很方便。戈德明庄主让我去睡一会儿,他说只需要一个人看着就行了。但是我实在无法入睡,我的爱人现在正面临着如此恐怖的危险,而且还要到那么可怕的地方去……

    惟一令我感到宽慰的就是上帝会给我们安排一切,只有怀着这种信念才能令我觉得死亡比活着更容易,才能卸下满身的重担与烦恼。

    莫里斯先生和谢瓦尔德医生在我们出发前就已经骑马远行了,他们会沿着河的右岸急驰,并登上远离河岸的高地。在那里,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河流蜿蜒的全貌,这样就可以避免沿着河道多走冤枉路。

    一开始,他们会再叫两个人和他们一起骑马,并牵着另外两匹空出来的马,这样做是避免太过招摇。然后,他们很快就会把那两个人打发走,自己来照顾所有的马。

    我们也许应该集中力量,这样这六匹马我们这些人正好够用。我在一个马鞍上还装了一个活动的喇叭,这对米娜很合适——如果万一用得着的话。

    我们正在进行一场极度的冒险。汽船在黑暗之中急驰,江面升起的寒气迎面袭来,迷蒙的空气中还有一些莫名的声音在回荡。我们似乎闯入了荒野,行走在一条未知的路上,整个世界一片漆黑,让人不寒而栗。现在亚瑟正在关炉膛的门……

    10月31日

    船仍然在急驰。天已经亮了,亚瑟正在睡觉,现在由我站岗。早晨的天气实在太冷了,尽管我们裹着厚厚的毛皮大衣,但还是很高兴能有炉膛来取暖。

    到目前为止,我们只碰到过为数不多的几艘敞篷船,但没有一艘船上装着大小符合属于我们正在寻找的那类箱子或者包裹。每次,当我们把电灯照到那些船上时,那些人都被吓坏了,忙不迭跪下来祷告。

    11月1日,傍晚

    整天都没有新发现。我们没有找到任何符合我们要求的东西。现在,我们已经进入比斯特里斯河。如果前面的估计是错误的话,那么我们就没机会了。

风云祭司 发表于 2006-11-19 12:06:13

第二十六章(7)

我们把碰到的每一艘船都检查过了,无论大小。今天早上,有一条船上的船员把我们的船当成了政府的船,对我们态度极佳。
    我们看到这样效果不错,所以当船到达丰都——也就是塞瑞斯河与比斯特里斯支流交汇的地方时,我们弄到一面罗马尼亚国旗,并高高悬挂起来。我们后来对其他船只进行检查的过程中,这一招非常好使。别人都对我们相当顺从,无论我们问什么,他们都有问必答。

    有些斯洛伐克人告诉我们,他们看到一艘大船以不同寻常的速度超过他们往前开,而且船上的人是正常情况的两倍多。

    他们是在到达丰都之前看到那艘船的,因此,他们也说不清船到底是沿着塞瑞斯主河道行进的,还是拐进了比斯特里斯支流。而在丰都的时候我们从没听人说起过类似的船,那看来它一定是在天黑的时候经过那里的。

    我很困,也许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吧。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休息。亚瑟坚持说他来守第一班。感谢他为米娜和我所做的一切,上帝保佑他!

    11月2日,早晨

    天已经大亮了。

    那个好青年没有叫醒我,他说因为看我睡得如此安详,好像忘却了自身的烦恼,他觉得叫醒我实在是一种罪孽。我觉得自己睡得那么长,却让他守夜守了一晚上真是非常自私的行为。

    但是他说得没错。因为今天早上我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而在他睡觉的这一段时间,我有能力做所有必须的工作,比如操纵引擎、掌舵或者守望等等,我感觉我的体力和精力都恢复过来了。

    米娜和范·黑尔辛现在在哪里呢?他们应该在星期三正午时分抵达维雷斯蒂,然后他们也许还需要花一些时间去买马车和马匹。如果他们现在已经出发,而且策马急驰的话,那他们现在应该快到博尔戈关口了。

    愿上帝为他们引路,并帮助他们!我都不敢设想会发生什么事。我只希望船能再开快一些,但实际上并不可能,引擎已经在突突发颤,达到了极限。

    谢瓦尔德医生和莫里斯先生怎么样了呢?沿途随处可见有溪流从山上流下来汇入这条大河之中,还好目前这些小溪都非常浅——但是如果在冬天,雪融化的时候就麻烦了——因此,他们骑马应该不会遇到多大的麻烦。

    我希望在我们赶到斯特拉斯巴之前能够看到他们,如果那个时候还没有抓住伯爵的话,大家就有必要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谢瓦尔德医生的日记

    11月2日

    我们上路已经三天了,没有任何进展,也没有时间写日记,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珍贵。除非为了让马匹得到必要的休息,我们才会休息一会。但是我们都还能够承受。我们过去那些冒险生涯,现在看来发挥作用了。我们必须坚持,不能懈怠,直到再次看到汽船。

    11月3日

    我们在丰都听说汽船已经朝着比斯特里斯方向开过去了。我希望天不要那么冷,现在已经有下雪的迹象了。如果雪下得太大,我们就走不了了。那么我们只能用雪橇了,就像俄国人那样。

    11月4日

    今天,我们听说汽船在试图穿过一条湍急的水流时出了一些事故,被困住了。斯洛伐克人的一些船没什么事,它们靠绳索和丰富的掌舵经验通过了急流,有些船几个小时前才刚刚通过。

    亚瑟是个业余的驾船高手,很显然,是他让汽船恢复了正常。最后,在当地人的帮助下,他们也顺利通过了急流,重新向前方进发了。

    不过有农民告诉我说,当汽船再次驶入平稳水面的时候,经常看到船动不动就会熄火。我们必须加速往前赶,因为他们也许急需我们的帮助。

    米娜·哈克尔的日记

    10月31日

    我们在中午到达了维雷斯蒂。

    教授对我说,他今天早上几乎无法对我进行催眠,而且催眠当中我只说了:“漆黑一片,很安静。”他现在买马车和马去了,他还说以后在路上还要点别的马,这样我们就可以换掉跑累的马匹。

    我们前面大约还有七十英里的路程。说实话,这个国家真的很美,也很有趣。如果我们是在另一种情形下的话,那欣赏这里的美景将是多么意趣盎然啊。而如果乔纳森和我能够独自逡巡其中的话,又将是多么惬意啊。我们会停下脚步去寻访当地的人民,了解他们的生活。而我们的记忆中,将满是这个国家五彩缤纷的美景和独特的民俗。

    但是,唉!

    后来

    范·黑尔辛医生已经回来了,他已经买好了车辆与马匹。我们准备吃晚饭,然后在一个小时内出发。房东太太为我们准备了一大篮子的食物,都够一大帮士兵享用的了。

    教授酬谢了她。他悄悄对我说,我们在以后的一个星期里可能都找不到其他吃的东西。他还买了很多东西,带回来一堆像毛皮大衣、围脖和各种保暖物品。我们怎么样都不会觉得冷了。

    我们很快就要出发了。对于以后的事情我想都不敢想,一切由上帝做主吧,只有他才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

    我这个悲伤、谦卑的灵魂,将虔诚地向上帝祷告,希望他能够眷顾我深爱的丈夫;并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乔纳森都能够明白,我对他的爱和忠诚无以言表,而我最真诚的爱心将永远伴随他,直到天荒地老。

风云祭司 发表于 2006-11-19 12:06:28

第二十七章(1)

米娜·哈克尔的日记
    11月1日

    我们整整一天都在往前急急忙忙地赶路,那些马似乎也是心领神会一般使足了劲往前飞驰。我们现在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变故,所以经常能够同时有相同的发现。我们现在都充满信心地认为这次旅行可能不那么艰难。

    范·黑尔辛办事总是特别爽利。他对农夫们说,他急着往比斯特里斯赶,所以用很好的价钱和他们交换了马匹。我们喝了一些热汤、热咖啡或是热茶之后,就又上路了。

    这个国家真的很可爱,满目都是美景如画,这里的人民勇敢、强壮、淳朴、品德高尚。但他们又非常、非常的迷信。

    在我们停下来歇脚的第一家农户家里,给我们准备食物的女人一看到我前额上的疤痕,便立刻开始划十字,并对我伸出了两根手指,以抵挡“魔眼”。我相信他们还故意在食物里额外放了很多大蒜,我真受不了。

    从那以后,我就尽量不摘下帽子或面纱,以免引起别人的猜疑。我们跑得很快,而且是自己赶车,因此就不会有车夫多嘴多舌的可能,不过我敢说对“魔眼”的恐惧一路上都会跟着我们。

    教授看上去一点都不累,整整一天他都不愿意休息,不过他让我睡了好长一段时间。日落时分他又给我催眠,不过他说我的回答还是照旧——“一片漆黑,听见水花拍打的声音,以及木头摩擦碰撞的声音。”看来我们的敌人还在水上,我现在不敢去想乔纳森,但不知怎么的,现在我对他或自己并不担心。

    我现在是趁马在马厩里吃草的休息时间写下了这一切。范·黑尔辛医生已经睡着了,可怜的人啊,他看上去那么疲倦不堪。不过他的嘴仍然表现出一个征服者的坚毅,甚至在他熟睡的时候,他的表情都充满决断力。

    下次出发的时候,应该他去休息,我来赶车。我要告诉他,我们还要赶好几天的路,我们可别把身体弄垮了,最重要的是到时候还需要他全力以赴呢。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很快就要出发了。

    11月2日,早晨

    我成功了,整个晚上我们都是轮流赶车。已经是黎明了,虽然非常寒冷,但世界已充满了光明。空气中有一种奇怪的厚重感,我实在找不出比这个词更贴切的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俩都感到一种压迫感。

    天气非常冷,只有那温暖的毛皮大衣才能令我们舒服一点。拂晓时分,教授给我催眠。他说我的答案是——“漆黑一片,摩擦的木头以及咆哮的水声。”

    看来水流已经发生了变化。只希望我的爱人不会遇到不必要的危险。这事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11月2日,晚

    我们赶了一整天的路。越往前走,眼前的景象也越荒凉。以前从维雷斯蒂看喀尔巴阡山脉的山顶就像是遥远的小山丘紧贴在地平线上,而现在它们却巍峨地耸立、环绕在我们周围。

    我们两人的情绪都还不错,可能是我们都想令对方更振作的原因吧。范·黑尔辛说到了早上,我们就可以到达博尔戈关口了。沿途,几乎看不到什么房舍了,教授说我们最后换的马要一直跟着我们了,我们可能再也找不到可以替换的了。我们现在一共有四匹马,两匹是换的,两匹是另外买的。那些马表现得不错,驯良、温顺,从没有给我们惹任何麻烦。

    现在我也不用担心碰到其他人了,所以也就索性大大方方地来赶车。我们一定要在天亮以后,而不是在天还黑着的时候入关,所以我们并不着急,每个人都轮流进行了充足的休息。

    哦,明天将会发生什么呢?我们将去寻找那个我爱人曾经备受折磨的地方,但愿我们不要迷失方向。愿上帝保佑我的丈夫、我的挚友,以及所有深处危难中的人。至于我,我已经不值得他的垂青。唉,在他的眼里我是不洁的人,而且会一直不洁下去,直到有一天,他能够重新让我跟所有没有玷污他的子民站在一起。

    范·黑尔辛的备忘录

    11月4日

    下面这些话写给我真诚的老朋友,伦敦,普尔弗利特的约翰·谢瓦尔德,医学博士……万一我见不到他的话,那这些文字可以解释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是早晨,我正坐在篝火边,我让它烧了一整夜。米娜一直在帮忙添柴。外面真是冷极了,空中飞雪连天,积雪估计一个冬天都不会融化,地面也会被雪压得非常坚实。

    这种天气似乎也对米娜产生了影响,她一整天都萎靡不振。睡了醒,醒了又睡,什么也没做,连胃口也没了。她也不写日记了,而以前她是一有机会就写的。我觉得这些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然而,今天晚上她精神好了很多,整个白天的睡眠让她恢复了元气,现在她又像以前那样温柔活泼了。在日落时分,我本来想给她催眠,唉,但是不起作用,似乎她接受催眠的能力每天都在减退,以至于今天晚上我已经完全无法令她进入状态了。好吧,一切由老天做主吧,无论这意味着什么,无论会把我们引向何方。

风云祭司 发表于 2006-11-19 12:06:57

第二十七章(2)

至于前一天的事,因为米娜没有写速记日记,所以我不得不来提笔来写,这样才不会漏掉每天的记录。
    昨天早上,正好在日出时分,我们到达了博尔戈关口。之前当我看到天空即将破晓的时候,我立即做好催眠的准备。我们停下了马车,而且下了车,以免受到干扰。我用毛皮大衣铺成一个躺椅让米娜躺了上去,但是我费了半天的劲,她才简短地说了一句——“黑暗和漩

    涡”。

    之后,她就醒了过来,很精神抖擞的样子,于是我们只好继续赶路,很快便来到了关口。此时,米娜好像突然兴奋不已,好像一下子领悟到什么一样,然后指着一条路说:“就是这条路。”

    “你怎么知道?”我问。

    “我当然知道,”她回答,然后停了一下又补充说,“乔纳森不是在他的日记里描写过这条路吗?”

    开始我还觉得有些奇怪,但很快我就发现这条路是惟一的出路。它和从布科维纳到比斯特里斯的那条大路不同,后者路面更宽,更坚实,而且经过的人更多,但是这条路就比较偏僻。

    于是,我们就赶车顺着这条路走了下去。路上经过很多岔道,有时候根本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不是路,因为看上去那么荒僻,而且被雪覆盖着。只有马才能辨别方向,于是我索性信马由缰,让它们随着自己的性子走。

    马儿一路上跑得很小心,而且很耐性。我们渐渐地发现,一路所见到的情形跟乔纳森了不起的日记中描写的几乎一模一样。就这样,我们一路走下去,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真可谓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开始,我让米娜女士去睡一会儿,她答应了,结果一睡就睡着了,而且睡了很长时间,这不禁让我心生疑窦。于是我试着叫醒她,但却叫不醒,我不想硬把她弄醒,以免会伤到她,因为我知道她的身心交瘁,睡觉也许算是最好的缓解方式吧。

    有那么一刻,我自己都在打瞌睡。为此,我内心突然产生一种愧疚感,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等我清醒过来我才发现缰绳仍然握在我手里,那些马儿还是照旧地小跑前进。

    我看了看米娜,她还在睡。太阳快要落山了,阳光穿过漫天的雪花,映射出淡黄色的光辉,我们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投射在我们的前方。

    而旁边尽是陡峭的山崖,一切看上去那么苍凉、凄寒,这条路仿佛通向世界的尽头一般。我又一次试着唤醒米娜,这一次她很快就醒了过来。于是,我赶紧对她进行催眠,但是她却无法进入状态,我不断地尝试着,直到我突然发现夜幕已经将我们笼罩。

    米娜笑起来,我转过身看着她,她看上去很清醒,而且自从我们在卡尔法克斯第一次进入伯爵房子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的状态像此刻这样好了。我感到很吃惊,而且还有些不安,不过她的温柔、快乐与体贴让我暂时把疑虑抛在了脑后。

    我生起一堆火,我们随车带了充足的木炭。米娜在准备做一点吃的东西,同时我把那些马拴了起来,并给它们喂食。等我回来的时候,米娜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我想过去帮她盛点东西,但是她却笑着说她已经吃过了,因为她饿坏了,所以没等我就先吃了。她的这个说法让我疑窦丛生,但我又担心追问下去的话,会吓着她。于是,我只能一个人默默地用餐了。

    吃完饭后,我们裹上毛皮大衣在火边躺了下来,我让她去睡,我来守夜,但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当我突然惊醒之后,我却发现米娜安静地躺在那里,那双如此明亮的眼睛正注视着我。后来我又睡过去了,再醒过来,这样一次两次的,每次都发现米娜是那个样子,直到天亮。

    醒来后我试着对她催眠,但……唉!尽管她顺从地闭上眼睛,但似乎根本无法进入睡眠。太阳升起来了,直到跃出了地平线,她才睡了过去,而且一睡就无法醒过来。于是,我只好把她抱上了马车,让她继续睡。而我则给马套上了马具,准备出发。

    米娜脸色在睡眠时看上去更健康更红润,但我并不喜欢这点,因为我很害怕,害怕,害怕!我害怕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思考本身,但是我没有退路,我们的冒险本来就是生死较量,而且可能由过之而无不及,我们只有往前走!

    11月5日,早晨

    让我把一切都准确地记录下来。

    尽管你和我一起见证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你也可能会认为我范·黑尔辛已经疯了,是恐惧和长时间的压力最终让我的神经崩溃了。

    昨天我们赶了一整天的路,我们离群山越来越近,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偏僻与荒凉。这里有无数嶙峋的悬崖,随处可见从天而降的瀑布,这些景色看上去就像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般。

    米娜女士还在熟睡当中,我有些饿了,只好自己弄点东西吃,但是却没法叫醒她一起吃。我害怕是这个地方给她施了致命的符咒,因为她被吸血鬼的洗礼腐蚀过。“好吧,”我自言自语,“如果她就这么一直睡下去,那我晚上就睡不了觉了。”

    我们在一条崎岖不平、颇有些年代的道路上前行,不知不觉地,我又垂下头睡了过去。过了一会儿,我醒了过来,不禁又觉得有些内疚。米娜还在熟睡中,太阳在逐渐西沉

风云祭司 发表于 2006-11-19 12:07:13

第二十七章(3)

眼前的景观突然发生了变化,绵延的群山已经被我们远远地抛在后面,我们已经快要接近一个陡峭山坡的顶端了,山顶上有一座城堡,跟乔纳森在日记中所描述的一样。这一刻,我可谓是又喜又怕,现在,不管是好是坏,总算要到头了。
    我叫醒了米娜,准备对她进行催眠,但是,咳,还是失败了。夜幕虽然已经降临了,但天空还是把落日的余晖投射到雪上,有一刻,景色真是奇幻。

    我找了一个地方喂了马,然后生起了一堆火。米娜此时已经醒过来了,我让她披着毯子,靠着火堆坐着,她这时看上更加迷人了。我准备好了吃的东西,但她却说自己一点都不饿。我并没有强迫她去吃,反正也没用。但我需要吃东西弥补精力和体力,我就一个人去吃了。

    为了防止可能发生的意外,我以米娜坐的地方为中心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大到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然后我把圣饼搓得很碎,均匀地撒在圆圈上面,不留一丝裂口。米娜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甚至比雪花还要苍白,但是她一言不发。当我走到她身边时,她朝**过来,全身瑟瑟发抖。我知道她的可怜的灵魂从头到脚都被一种痛苦的感觉折磨着。

    等她稍微平静下来一些之后,我对她说:“你要不要到火堆边上来?”我想试试看她能不能动。她听话地站了起来,不过她只迈出一步就停了下来,好像被击了一棍似的。

    “为什么不继续走了?”我问。她摇了摇头,退回去,坐到了原地。然后她好像如梦初醒般睁大眼睛看着我,简单地说:“我不能!”然后就什么也不说了。

    我很高兴她这么说,因为我知道她不能做的事,那些恶魔也一定不能做。虽然这对她的身体可能会有点危险,但她的灵魂是安全的。

    不久,马开始嘶叫起来,它们看上去很激动,想拼命挣脱缰绳。我走过去想让它们安静下来,它们一感觉到我的手在抚摸它们,就立刻发出满足的哼唧声,还舔我的手。

    在寒夜里,我多次去查看它们,每次都令它们觉得更踏实一点。此时已经是晚上最冷的时刻了,火也渐渐要熄了,我想上前把火添旺。现在天地之间已经是大雪纷飞,空气中还升起了阵阵的寒雾。

    尽管是黑夜,但在四周还是能看到某种亮光,这些亮光在雪上飘移,在薄雾的缭绕下,看上去就像一些披着拖地长袍的女人。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马儿在不安地打着响鼻,似乎正陷入极度的恐惧之中。

    我也开始害怕起来,感到极度的恐怖,不过当我看到我周围画着的那个圆圈时,又觉得安全了很多。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因为长期的紧张、忧郁以及缺乏睡眠才产生了某种幻觉,也可能是我记忆中乔纳森的那些可怕经历愚弄了自己。

    雪花飞舞,薄雾在地上打着旋,直到我辨认出来是那些要亲吻乔纳森的女人的影子。这时那些马不住地往后退缩,身体打颤,都要站不住了似的,而且像人一样痛苦地呻吟起来。还好它们还没有失去理智,否则它们一定会挣脱缰绳狂奔而去。

    就在这些恐怖、鬼魅的影子逐渐向我们靠近的时候,我开始担心米娜,我看着她,但她却很镇定,面带着微笑。当我正准备走过去把火加得更旺的时候,她抓住了我把我拽回去,然后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低声对我说:“不!不!不要走过去,在这里你才安全!”

    我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但你呢?我担心的正是你!”

    她笑了起来,声音低沉,好像很不真实:“为我担心!为什么为我担心?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安全。”

    正当我琢磨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时,一阵风吹过来,把火吹旺了一点,我看见了她前额那鲜红的疤痕。原来如此!就算我此时不明白,后来发生的事情也会让我明白的。

    因为旋转的飞雪和迷雾形成的幻影虽然在向我们靠近,但却始终不能走进这个圣圈。然后这些幻影变得越来越具体——如果上帝还没有让我失去理智的话——我亲眼看到,这影子最后变成了活生生的三个女人。她们就是乔纳森在日记里提到的那三个曾经想要亲他脖子的女人!

    我认出她们婀娜的身姿,明亮犀利的眼睛,洁白的牙齿,红润的面孔,以及那血腥的嘴唇。三个女人对着米娜笑了起来,当她们的笑声穿透寂静的夜空时,还向米娜伸出双臂,并以一种娇媚的,让人难以忍受的甜腻的嗓音对她说:“过来,我们的姐妹,到我们这边来,来啊,来啊!”这就是乔纳森在他的日记里描绘过的类似敲击玻璃杯时发出的刺耳声音。

    我恐惧地扭头看米娜,但当我看到米娜眼中流露出恐惧与排斥时,心里的喜悦之情像跳动的火花,这说明一切都有希望,感谢上帝,她还没有变成她们的同类!

    我拿起圣饼,朝着她们走了过去。她们往后退却,一边发出恐怖的笑声。我把火堆弄旺,而且一点也不怕她们了,因为我知道我们受到保护,非常安全。她们无法靠近我。而且她们也无法靠近米娜,只要她还呆在圈里,而且事实上现在米娜也无法离开那个圈子。

    这时,马儿已经停止了哀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它们渐渐被雪花覆盖住了,变得越来越白。我知道这些可怜的马儿再也不会感到恐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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