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镜の恶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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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最后的部分~没有写完,以后随时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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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24 17:33: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2016-6-16 18:38 编辑 <br /><br />[table][tr][td]第十五卷 西南的统领
第一章 走马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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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7-24 17:35:00 | 显示全部楼层
2016-6-16 18:39 编辑 <br /><br />第二章 新扎统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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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办公桌和椅子上布了厚厚一层灰尘,显然很久没人打扫过,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一丝光线都透不过来,地上散落着几页凌乱的文件和草稿纸张,阴暗,晦涩,有一股难闻的陈腐和灰尘味道。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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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人进来,老鼠惊惶失措地从桌上跳下来,“吱吱”地躲进了柜子底。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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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走到桌子前,吹开厚厚的一层灰尘,厚厚的文件夹下面有一个相片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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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手拿起来,擦了擦,这是一个家庭照,一对中年夫妇拥着两个可爱的小女孩,背景是帝都的大广场。那对夫妇正是方劲夫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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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地看着照片中那个幸福的家庭,紫川秀的眼睛润湿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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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房中纷纷扬扬飘落的尘埃和纸片,他看到了一个勤奋、严谨、爽朗的身影,他带着明朗的笑容亲切地叫自己:“阿秀!”他曾经手把手的扶持着自己坐上战马,赠送自己缴获来的流风家军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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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是一位令人尊敬的慈祥长者和前辈。他一生中并非没有过错,但最后他却以生命弥补了这个错误,死在捍卫家国的战场上,无愧于祖国和人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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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瘦巴巴的军官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瓦德扑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耳朵,尖声叫道:“梅林,你怎么还没把这些垃圾清出去!都养出一窝老鼠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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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军官分辩说:“瓦德大人,这是方劲大人用过的办公室啊,我们怎么敢擅动?”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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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德“哼”了一声:“死了就不用尊称大人,叫他死鬼方劲就行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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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向紫川秀,脸上已经换了最温暖的笑容:“统领大人,不用看那个死鬼的东西了,我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漂亮的新办公室,请随我来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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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让勤务部把这个房间收拾一下,我就在这里行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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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德诧异道:“啊,大人,但这个办公室的前任主人死了,有点那个……那个晦气。我给您另外准备了一处办公室,找风水先生看过,非常吉利,您一定升官发财,哈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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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淡淡说:“身为军人能壮烈战死于保卫祖国的沙场,美名千古流芳,这正是最大的吉利。”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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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德的笑脸一僵,马上自如起来:“啊,那是,那是!大人高见,大人高见!我马上就叫人,把那个死鬼的东西全部搬出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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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你所说的那个死鬼,方劲大人,”紫川秀轻轻地说:“他是我的启蒙恩师,他的恩德,我终生难忘。”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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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劲,吾师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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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打开了窗帘,清晨的阳光直射进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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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在场的军官们看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远东的英雄,新任的黑旗军统领伫立在他恩师工作过的地方,默默地凝视着手中的照片,眼中流淌出了眼泪。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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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旗军辖下部队总共九个步兵师团,两个骑兵师团,六个突击营。另外,部署在紫川家与林家交界长达七百多公里的国境线上的七个边境守卫队和十五个出入境检查站也由黑旗军统领统一指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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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战部队中,第三十一、第三十二骑兵师与军团总部一起驻扎在旦雅市,而其他各部队分别驻扎在周边的瓦林、特里西亚、雷亚、雷穆等八个行省,除了抵御外敌以外,这些驻军还担负着维护地方秩序的职能,所以,各师团长官也分别担任各行省的总督或者副总督。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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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为了欢迎紫川秀上任,所有旗本以上的高级军官都集中到了旦雅市。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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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上述正规部队以外,在黑旗军直接统辖的十一个军管区行省还存在着数量多达三十万的预备役军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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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军务条例,在国家处于危急时候,在辖区遭到外敌大规模入侵、现有部队明显不足抵御外敌时候,在得到总长允许后,黑旗军统领可以命令预备役军人恢复现役。”文河参谋长的口气像是教训紫川秀:“除非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否则擅自征召预备役军人属于叛逆行径,大人您可要切记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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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长得很像叛逆份子吗?紫川秀郁闷地想,他明白文河话中的意思。那些在外的统兵大将是历代总长经久不息的噩梦,对那些把持重兵的丘八们,他们是又爱又怕。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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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问:“历史上,有没有黑旗军统领动用过这个权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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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所知并没有。要同时满足那三个条件是很难的。十年前流风西山偷袭帝都,方劲大人曾打算动用‘卫国’指令动员二十万预备役部队出战,但是没等得到帝都的答复,流风西山就在帝都城下被击溃了,于是他也就取消了命令。”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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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河长官,我想请教一件事,我军中副统领以下就直接是旗本了,为何缺少红衣旗本这一编制?按道理来说,各省的总督应该是红衣旗本级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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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远东、边防、中央军等大军团来,我军团总共才十一个师的兵力,军团长直接指挥各师,没有兵团单位,所以军中也没有红衣旗本这个官衔,师团长们以旗本担任各省的总督。大人,您提的这个问题确实很重要。本来按照家族的官制来说,总督与省长,一管军政,一管民政,二者应该是平级的红衣旗本,但在我们西南地区却与众不同,我们的总督官衔低省长一等,在地方官员面前抬不起头来,很不利于军务工作的开展。大人,我已向帝都打过多次报告,请求他们破格授予各省总督正常的官衔,但帝都一直没有回复——大人您门路多,与宁小姐关系又好,由您出马,没什么事不能解决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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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眉毛轻轻一挑,文河最后一句话隐隐含刺,含沙射影地暗讽紫川秀是靠紫川宁的关系才当上了黑旗军统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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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望文河,那个丘八临襟正坐,一副恭听长官教导的恭顺样子,目光中闪着狡黠的光芒,让他想发火都找不到藉口。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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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闷闷地说:“知道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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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紫川秀神色不善,文河也不敢再挑衅,继续介绍说:“大人,您部下还有一支海军舰队,他们驻扎在瓦林行省的维珊港。”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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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有海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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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应该算是海军吧……虽然规模小了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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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大感兴趣,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所谓的舰队不过百来艘舰艇,大战船十五艘,中型战船四十多艘,其他全部是小型战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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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也很多了啊!”紫川秀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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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文河参谋长只好给这个门外汉司令从头解释:大陆三大国中,陆军实力紫川家与流风家旗鼓相当,但说起海军实力来,流风家就把紫川家给远远抛在后面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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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家的嘉西海岸舰队群共有五大分舰队,每个分舰队数量都超过两千艘。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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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家的海军虽然数量稍少于嘉西舰队群,但总战力绝不逊色,因为林家掌握着独一无二的大型楼船造船技术,还有着优良的水手训练传统,海军精良,无人能比。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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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家海军竟如此强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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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必担心,流风家和林家的海军都是为了防御倭寇的侵扰而建立的,并非针对我们。在西南海岸和嘉西海岸,倭寇祸害甚烈,流风家和林家沿海军民深受其害。我们幸好海岸线较短,容易防备,历史上只有过一两次骚扰性入侵,不像流风家和林家那样常常遭到倭寇大规模地登陆进犯,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尤其是林家,他们地方富裕,往往成了倭寇掠夺的首选目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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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倭寇对大陆海岸发动侵袭,林家的舰队出动与之作战,文河也率领黑旗军的舰队前去助战,场面壮观无比,林家超级楼船就出动了三百多艘,大战船上千艘,至于那些小舰艇更是蚂蚁般无从计数,面面帆影犹如乌云遮天蔽日,双方舰队冲错纠缠厮杀,犹如巨龙在海上殊死搏斗,相形之下,紫川家的百来艘舰船就犹如巨龙旁边的一根野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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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舰队的总指挥是林家的新锐将领林云飞,文河找到他说:“抵御倭寇是西川大陆子民共同的职责,我们不会袖手旁观!请只管说吧,我们该如何帮助你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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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飞斜眼看看黑旗军的小舰队,客客气气地说:“文河大人你一路远来支援,此份情意令我十分感动,好意心领了,但实在不敢劳烦阁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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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云飞阁下您太客气,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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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林云飞撇撇嘴:“麻烦你帮我们把船上的厕所扫一扫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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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大笑:“他真那么说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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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横的文河遭到林家将领的羞辱,紫川秀心里隐隐快意,表面上他却像是在安慰文河:“弱小的林家竟敢对我们口出无礼?”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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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河黝黑的脸上露出苦笑:“那还有假的?当时我们羞得恨不得跳进海里面躲起来。大人,林云飞是林家的异类,有一次他居然当面说流风霜妆化得很难看,害得林凡足足给流风霜陪了半年的不是,相比之下,我算什么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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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就由得他这么胡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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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这个家伙海战确实有一手,林家必须要倚重这位名将来抵御倭寇的侵扰;二来,他是林凡的儿子,虽然他闯祸的次数多多,但林家长老会每次处罚总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最后不了了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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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和他聊了一阵,紫川秀突然问:“文河,你觉得马维,第五师团的师团长,这人如何?”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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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河一愣:“马维?”他的声音中带有种轻蔑的语气:“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罢了,好日子过腻味了就跑来军队里过过瘾,不值一提。”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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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完毕,文河敬礼起身离开,然后军团的副司令瓦德进来汇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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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气喘吁吁的胖子进来就立即做检讨:“大人,我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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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错什么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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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下官上了马维那个坏蛋的狗当,选了个倭族姑娘给大人做生活秘书,那是对上级的严重蔑视和侮辱!对此,下官正深刻反省中。”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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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小事,主要是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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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不用说了。”瓦德一副痛心疾首的悔恨样子:“大人,遵照您热爱国货的指示,下官已给各行省的总督下达紧急指示,要他们迅速果断地行动起来,在整个旦雅省——哦不,在整个西南地区广泛地搜集美女去!下官已经吩咐他们,大家要认识到行动的重要性,把这当成军事任务来完成!请大人尽管放心,西南十二行省有四千万人口,一定能选出一个合您心意的美女!对此,我们有坚定的信心,大人您就只管放心就是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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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晕倒。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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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分工惯例,军团副长官负责人事工作,瓦德的汇报涉及到各个师团长官的表现和优劣评价,紫川秀尤其留心马维,结果瓦德说马维的全是好话,说这位军官“坚定忠诚、出类拔萃、部队战斗力强”,甚至说“第五师团是黑旗军内最有战斗力的一个师,马维阁下对此贡献良多,值得嘉奖,请军团长大人斟酌”。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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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侃侃而谈,紫川秀观察着他,一点看不出虚假做伪的样子。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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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马维真的如他所赞颂的那样,是一位模范的家族军官,道德高尚,人品端庄?那还不如说魔神皇是个仁慈的人更让紫川秀相信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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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帝林的话:“马家的势力相当庞大,他们在军政两界都收买了不少高级官员作为自己的耳目,尤其在西南地区,他们势力最为猖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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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辖区正是马家势力的大本营。黑旗军中,到底有多少高级军官是被马家收买的了?紫川秀不寒而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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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与在远东打仗时候截然不同的两个战场,战友和敌人穿着同样的制服,脸上都挂着同样恭敬有礼的微笑,谁是可以信任的部属,谁是隐藏背后的黑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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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维抛弃元老的身份,转而投身军界,文河虽然轻蔑地称“不值一提”,但紫川秀并不这么认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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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信号,马家已经巩固了在元老会的地位,正在军队中发展自己的实力,以马家庞大的财力和在元老会的势力做后盾,马维这么年轻,只要熬上几年,打上一两场还过得去的仗,他的提升是毫不困难的,恐怕不到四十岁他就能进统领处执掌家族中枢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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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家,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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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感觉到深刻的危机,马家在西南地区经营时间太长了,军政两界都有他们的爪牙,势力根深蒂固,几乎就等于自己在远东的地位。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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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句军事上的术语,自己是远来的“客军”,处于孤立无援的地位,在对方的“主场”交战,一击不能得手,自己马上就得覆云山河大将的前车之辙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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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惯例,每个新任军团长上任时总要进行一次阅兵仪式,显示在其统治下兵力鼎盛,兵强马壮,紫川秀这个新扎统领自然也不例外。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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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那些烦琐的准备事宜自然有瓦德和文河两位副手替他料理,只要秀川大人屁股坐稳,自然会有几千兵马在他面前走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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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又一个步、骑团队列队走过,队列整齐得如切好的豆腐块。广场上回荡着沉重的步伐声,在士兵们整齐的军靴下,地面仿佛在下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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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众们爆发出如雷的掌声,瓦德面有得色:“大人您看,部队还可以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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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打了个呵欠:“看看倒是不错的,当仪仗队很称职。呵!昨晚没睡好,好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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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很大,检阅台上所有的军官都听到了,众人面面相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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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下面的部队排得确实是整齐,看起来也颇威武,但放在紫川秀这种沙场老将眼里,他们不过是一群披着军装的衣服架子罢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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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地区和平得太久,人心思惰,这里的军人只是徒有其表,他们缺少那种血战磨炼出来的军人钢铁魂魄,缺乏一种锐利的杀气,这样的军队是不经打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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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午后,黑旗军的高级军官都还聚集在旦雅,紫川秀聚集旗本以上级别的军官开会。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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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会议是新任军团长官与部下们的首次碰面会,大家都还不清楚紫川秀的个性,穿得整整齐齐地过来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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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紫川秀进会议室的时候,十三名银肩章立即跳起来向他敬礼,十三双皮靴马刺只听得“喀嚓”的一声碰响,军官们目不斜视地正立着,静得连蚊子飞过的声音都听得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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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点点头:“各位,请坐。”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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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人!”十三名旗本军官齐刷刷地又敬了一个礼,坐到长条会议桌的两边,整齐划一地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放在右手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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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笑笑说:“大家不必那么拘谨,放松一点。今天召集大家过来,主要是想和大家熟悉一下。我知道,你们这些师团长官平时都是很忙的,也难得有这个机会大家聚聚。今天,大家有什么想法和意见,有什么提议的,大家都可以提提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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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雀无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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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军团长瓦德干咳一声:“各位都听到了吧?军团长大人百忙中特意抽出时间来跟各位见面,专门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欧阳、哥尼、安德列,你们几个平时不是一直在嚷嚷着说没有人重视你们的意见吗?现在还不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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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们尴尬地讪笑着:“瓦德大人,您就放过我们吧。我们平时那都是瞎说的,怎么好在这种地方打扰军团长大人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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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和蔼地微笑着:“就当是胡说八道,那又有什么关系?今天的会议不做记录,不留档案,为的就是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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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大家就开始说了,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抱怨伙食差啊、新鲜蔬菜供应不上、冬季服装没能及时发放、部队津贴低、士兵们有意见等等,都是军中的老生常谈了,几乎在哪个部队都会听到同样的抱怨。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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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紫川秀不住地点头:“还有吗?继续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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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新任军团长没有反对的意思,军官们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提的问题也越来越尖锐。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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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旗本提了个石破天惊的问题:“大人,我觉得各师团之间的福利分配太不公平了。有的部队,一年到头靠上面发下来的津贴过日子,也就够饿不死。而有的部队,那个阔气真是没法说了,连小兵都养得肥头大耳!至于那些部队长官们,那更不用说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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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非常敏感的问题,席间立即响起嗡嗡的轻声议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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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问:“你叫欧阳敬是吧?你是军团第三十一师团的长官?”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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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大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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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长官,你所谓的连小兵都在大把大把地搂钱,指的究竟是哪支部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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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立即咳嗽连连,在座的几个军官神色不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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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欧阳欲说又止,最后说:“大人,事情是明摆着的,您只要下去一趟马上就明白了!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问题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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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瓦德厉声叱道:“欧阳旗本,你在跟上级说话!”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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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旗本忙起身道歉,紫川秀宽容地摆摆手:“没什么,事先都说好了,今天言者无罪。大家有什么话,觉得不满的地方,提出来就是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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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也是有数的。普欣旗本曾跟他说过,在黑旗军各个部队之间的收入相差是很大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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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边防部队驻扎在关键的关卡,把守交通要道,那里每天与林家的商贸往来流量巨大不可计数,其中自然相当大一部份是非法的走私勾当。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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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打通这些关卡,那些非法商人自然得与那些驻守长官相勾结,进贡他们钱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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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欣说得夸张:“有的要害关卡的小队长,那真正是日进斗金,你哪怕换个统领他都不愿意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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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他们日子过得舒服,那些驻扎在边远行省,分不到油水的部队自然会眼红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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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当然不会阻止,相反的,难得找到一个突破口,他还在不停地煽风点火:“瓦德,你不要拦住大家嘛!我这个人最民主了,大家有什么意见尽管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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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军团长官的支持,那些军官们更是雀跃。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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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骑兵师欧阳旗本、第三十四步兵师克伦旗本、第三十六步兵师赛诺斯旗本、第三十八步兵师团的萨科旗本和第三十九步兵师团的萧邦旗本等部队长官都先后发了言,有人声讨那些富裕部队的繁华奢侈,说他们的普通军官休假都住进了香格里拉宾馆,喝的是上千银币一瓶的黎瓦珍藏酒,有的人则哭诉自己部队的困窘,让人听了觉得他们还没有全部被饿死真是个奇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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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或隐讳或直白,反正意思就一个:军团的福利分配制度太不公平,现在迫切需要改革!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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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群情激愤,紫川秀斜眼瞄过去,身为军团前负责人的瓦德副统领也坐不住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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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起身向紫川秀请罪,说自己不了解基层情况,安排欠缺周到。今后,一定会采取措施来解决的,只是部队换防牵涉的方方面面问题比较多,希望大人能专门抽出个时间让他来专门汇报,也请下面的弟兄们谅解。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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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也不想把他逼得太紧,微笑道:“好的,那这个问题我们就改天再议!请大家放心,在我任内一定会解决的,定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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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川大人万岁!”欧阳旗本振臂一呼,那些军官跟着起立高呼:“万岁!万岁!”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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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坐在原地的军官们眼看不对:若不参与的话,岂不显得自己跟新上任的军团长大人离心离德?他们连忙也跟着喊:“万岁!万岁!”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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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雷的万岁声中,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显得大家是多么发自肺腑地拥护秀川大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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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着实晕乎乎了几秒钟,他环视左右,刚好捕捉到文河参谋长唇边若隐若现的笑容,马上清醒过来:眼前这热烈的欢呼场面,不过是黑旗军内部分赃不匀,外加勾心斗角的闹剧罢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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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这点,他顿时兴趣索然,压压手:“静一下,现在,我有来自统领处和军务处的指示给各位——是军令。”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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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有来自统领处的命令,军官们纷纷收敛了表情,肃容坐回原位。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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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们为津贴闹得多么欢腾,但是军队的铁纪还是在他们脑中根深蒂固的,战事一起,军令高于一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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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拆开手上的信封,将事先拟好的军务处通知读了一遍,大意是说为了消灭万恶的流风家匪军,家族需要大量受过训练的熟练战士。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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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年的十二月中旬,军务处将在旦雅军区举行一次空前规模的陆军演习,大量的预备役部队将从帝都以及中东部行省集结到旦雅来,此次演习将由黑旗军负责组织和指挥,内容包括步骑兵混合野战预演、攻城对抗、步兵对抗骑兵演练、长途紧急机动演习等实战演练。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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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大人,”负责军团后勤的瓦德立即出声问:“增加的各地部队将有多少呢?因为我们作为东道主,要准备粮食、冬季服装和住处,事先得有个数才行。”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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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在十四个师团,十万人左右的兵力——说不定更多。”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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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会议室里响起嗡嗡的惊叹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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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人左右的增援兵力,再加上黑旗军原来的部队,那是将近二十万人的大集结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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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次演习来说,那真是空前规模的兵力集结——为了避免惊世骇众,紫川秀还不敢把真正的数目说出来:其实是将近四十万的大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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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公布了,就是白痴也知道这绝不是简单的演习,旦雅的每一只蚂蚁都会奔走相告,流风家和林家岂有不知道之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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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演习的最高指挥长由黑旗军的军团长,也就是本官担任。将如此意义重大的任务委托给我军团执行,这是家族对我军团的信任,也是重托。届时,总长、总统领、军务处长、幕僚总长等诸位大人都要亲临旦雅视察。诸位,我们不光要做好接待兄弟部队的准备工作,我们更要在这一个月内做好练兵工作,接受总长殿下的检阅!这是一次实战演练,如果我们黑旗军部队给其他部队打垮了,当着总长的面,我们黑旗军的脸往哪里搁?军法当前,没有人情可言!诸位,本官先把话说前面了,到时候如果谁的部队拉稀,丢我们黑旗军的面子,那就不要怪本官不讲交情,部队长官就自个拿帽子到军法处报到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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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军官们齐齐起立狂吼:“请大人放心,黑旗军没有孬种!”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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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本官要的就是诸位这种气概!”紫川秀拍案而起:“从今天起,所有部队进入三级紧急状态,恢复高强度集训,每天早上披甲越野二十里,训练用上真刀真枪,伙食上不要吝啬,大鱼大肉管饱!诸位,你们给我紫川秀卖命,我紫川秀也绝不会小气,保证各位丰衣足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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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大人!”众军官吼声惊天动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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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并不是喜欢拖堂的人,会议结束得很快。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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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后,紫川秀叫住文河:“文河长官,你留一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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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河不悦地停住脚步:“大人,您找我有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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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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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军官们都出去了,会议室里只剩两个人,文河不耐烦地问:“大人,什么事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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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笑笑:“今天欧阳他们说的事,你是怎么看的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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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河仰着下巴说:“下官认为,这是基层将士的心声啊!在黑旗军的高级军官层中,存在着一些不称职,甚至是犯下严重错误的腐化份子,他们与不法商人相勾结,大肆收受贿赂,生活腐化堕落,严重败坏了军纪和军队的威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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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些腐化堕落的高级军官都是谁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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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下官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好指控他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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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大可说得明白点的,瓦德和他的几个亲信不干净,我早就知道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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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河一惊,呆呆地看着紫川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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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第一天上任我就知道了。瓦德一个副统领军官,他一年的薪水有多少?他送我的那么一栋豪宅,还有里面的家具,他不吃不喝一百年也买不起啊!我已经调查了,这笔钱不是从军费里面挪用的,自然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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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既然清楚,为什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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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至清则无鱼啊,文河!”紫川秀长叹一声:“文河啊,今天你为什么耍这种手段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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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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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旗本可能很不满,但他们绝不敢公然得罪瓦德这位军团的第二号权势人物的,在会议上公然发难。当然了,若有军团的参谋长在后面撑腰的话,那自然又是另一回事呢。欧阳、克伦他们几个都是从中央军调来的吧,是你的亲信,是不是?”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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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河阴沉着脸,很不情愿地回答:“是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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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众人对瓦德的不满暴露在我面前,想给初来乍到的我造成一个印象:瓦德一直非常不公平地压制着中央军派系的军官们,他是个暴君和土霸王,现在大人您看,打倒了他,大家是多么高兴啊——这种计谋太过粗浅太简陋,连我都看出来了,瓦德他会不知道你在背后捣鬼?”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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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河阴沉着脸不出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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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着什么念头呢?你想啊,自己是真刀实枪卖命才换来的副统领,而紫川秀那小白脸却是靠拉拉紫川宁的裙角就当了统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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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下官绝无此念……”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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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啊,那个小白脸靠着招摇撞骗就混了个统领,真本事一点没有,而我文河大人这么有本领的人居然屈居他下面,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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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人!” <br>
<br>
“而且那个小白脸又贪婪得很,一上任就收了瓦德的一栋小楼和美女,我刚正廉洁的文河大人怎么容得下这种事?于是,你就指示你的亲信抛出个难题出来,好对那个没本事的小白脸为难一下——” <br>
<br>
紫川秀越说越慢,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会议桌顷刻粉碎:“告诉你,文河,老子的统领也不是买来的,若论尸山血海,老子见的未必比你少!就在魔神皇眼皮底下,我一口气砍了他们五十多员将领,杀得卡顿亲王夺路逃窜,顺手还把雷洪给凌迟了!鲁帝,你听过吧?魔族公爵兼军团司令,你们在帕伊的老对手;罗斯,你也该知道,鞑塔族首领,魔族公爵兼军团司令,这些了不起的大人物他们现在在干什么?他们在帮老子刷皮靴!你的老上司斯特林是我情同手足的好兄弟,但就是他,老子也敢说站出来比个高低!” <br>
<br>
紫川秀轻蔑地翘起了小指:“相比之下,你这个兵痞子算什么?居然在我面前搞花样,若不是斯特林嘱托我照顾你,你早被一脚踢回帝都看门了!当年我当副统领时候在哥珊部下当了半年斟茶倒水的行政处副处长,那个职位可还空着,你可是愿意去接替?”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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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往常总是带着温和微笑的年轻人发起怒来竟有这么可怕的威严! <br>
<br>
军队中讲究的实力与战绩。文河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的勇猛和战功,却不料突然发现新任统领武功更加强横,战功更是骄人,他的骄傲心理瞬间被击个粉碎。 <br>
<br>
被紫川秀这么一连串迅猛如雷地诛心猛击,久经沙场的老将彻底崩溃:“大人,下官该死、该死!下官狂妄自大,请大人放我一马!” <br>
<br>
眼见把他吓唬得也够了,紫川秀放缓了语气:“文河,我一直记得当年的你,在帕伊保卫战中,你拿着血淋淋的马刀砍倒了二十几个魔族,身负大小伤十多处却坚决不肯下阵地,那些事情,我都记得的。” <br>
<br>
文河眼泪都流出来了:“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br>
<br>
“你是个好战士,却不是个合格的阴谋家,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没有哪个上级会喜欢一个骄横跋扈,又在暗中捣乱兴风作浪的部下!” <br>
<br>
“大人……” <br>
<br>
“你是斯特林的老部下,我也是斯特林的兄弟,我是把你当自己人看的。今天的话说得重了点,你不要怪我。说老实话,黑旗军里我看得上眼的也只有你一个。瓦德溜须拍马最是拿手,但带兵,靠他是靠不住的。其实有什么事,你可以私下跟我说声,没必要搞这种鬼鬼祟祟的花样。你以前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怎么一到西南就变成畏畏缩缩搞小动作的人了?” <br>
<br>
文河羞愧万分,紫川秀拍拍他肩膀:“好了,没什么事了,该怎么做,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br>
<br>
“大人,不用想了,”文河坚决地说:“先前我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如果大人不嫌弃的话,我愿意跟大人您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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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br>
<br>
“大人,我是真心实意的!其实斯特林大人也来信让我辅助您,但那时我鬼迷心窍,对大人抱有轻视之心——总之,是我该死!以后,大人,我会全心全意效忠您的,忠心不二!”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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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板着脸说:“不是跟我走!你是紫川家的臣子,你应该效忠的是家族,是参星总长和宁小姐!效忠我,那像什么话,你把我当军阀了吗!” <br>
<br>
“是,是!下官失言,下官明白怎么做了!” <br>
<br>
紫川秀起身慢慢踱步:“今天的操练你也看了,那些兵队列倒是排得很好看,但实力如何?你是带惯兵的也该看出,那些兵马能打仗吗?部队战斗力比方劲大人在世时候差得远了!”文河承认:“因为是新招来的部队,他们的素质确实差点。瓦德把训练时间全部搞队列了,这样好看,糊弄上面来检查的大员容易。我跟他说过几次,但他坚持说西南地方太平,也没什么仗打,不必那么麻烦了,我也没办法。”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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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那么多队列有什么用?走得好看就能把流风霜吓跑了吗?瓦德真是个废物加官僚!”紫川秀不屑地说:“文河,以后部队训练这块我就交给你了!你给我着重训练兵器厮杀、白刃战技能、近身战、阵列配合和野战奔袭这些内容,步兵每周两次二十里越野拉练,骑兵让他们马上砍木桩,尽快增强他们的体能和耐力!搞点实际点的东西,我们当兵打仗的,要那么多花架子干嘛!” <br>
<br>
文河听得心花怒放,他这种直来直往的老行伍也是最讨厌花架子的,紫川秀大骂瓦德的话简直说到他心坎里面了,而且还委以他重任,他简直深感生我者父母,识我者秀川大人也。他抬起头:“大人,莫非有仗要打了?” <br>
<br>
紫川秀笑笑,回避了这个问题:“我没有权力回答你这个问题。但不管打不打仗,部队的战斗力绝不能丢下!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啊!” <br>
<br>
“明白了,大人!”文河兴奋得脸上的每一道刀疤都发着红光:“大人您放心,只要给我半年时间,我会给您打造出又一支中央军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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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去干吧!另外,欧阳他们你给我压制他们安份一点,那件事我自有安排!”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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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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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文河兴奋地离开房间,紫川秀满意地闭上眼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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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这个场面可不简单,先以雷霆万钧之势猛地地将文河击垮,然后又是语重心长地抚慰他,这样软硬兼施,终于将这员桀骜不驯的将领收服为自己所用。 <br>
<br>
文河虽然跋扈,但他的军事能力是很强的,他得了斯特林的真传,有他帮自己练兵就等于小半个斯特林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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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舒服地翘起二郎腿:这下好了,总算有个人替自己背起那些苦活累活了。 <br>&nbsp;<br>&n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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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7-24 17:36:00 | 显示全部楼层
2016-6-16 18:39 编辑 <br /><br />第三章 流通法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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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雅市处于紫川家族的西南边陲,人口二百万,面积三百多平方公里,虽然只是一个地方边陲行省的省会,但其实际的繁华程度和财富量丝毫不比帝都来得逊色。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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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该市毗邻富裕的林家,而且一路都是平坦大道。 <br>
<br>
由黑旗军和河丘保卫厅联手打击之下,敢在这段道路上做无本生意的绿林好汉们都乖乖地把脑袋挂在了旦雅市的城门口警诫同行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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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安良好,交通便利,这是进行边境贸易最理想的通道,道路上每天满载着各式货物的车辆源源不绝,滚滚涌向家族内地广阔的市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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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西南地区最大,也是最繁华的城市,理所当然的,家族西南国土防卫军队——黑旗军总部也就设在旦雅市。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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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历史上也不乏有识之士提出异议,认为此地距离林氏家族边境实在太近了——从旦雅市的高楼可以看到对面林家城镇的灯火,从旦雅前往河丘只需要五个钟头的快马——缺乏必要的战略纵深缓冲,家族西南地区最大的国土防卫部队中枢设立在此地很不安全。 <br>
<br>
他们认为,应该将军团总部向纵深的内地推移个百来公里,设在基新行省或者速达行省可能更合适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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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议尽管很有道理,但从来没有得到执行过,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历任的黑旗军统领哪里舍得离开繁华的旦雅市而跑到偏僻的基新或者速达去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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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林氏家族一向安静本份,立国数百年从没向外扩张过一寸国土,而且与紫川家族关系良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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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大家都觉得,那些提议未免杞人忧天了。 <br>
<br>
理所当然的,作为家族西南边境的主要边防武装部队,除了承担国土保卫任务以外,黑旗军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检查来往货物,看看在贸易中是否存在违禁货物。 <br>
<br>
这个违禁货物的定义是常常变化的,武器、毒品、黄金、政治读物等自然属于违禁货物,但在家族发布《禁止战略物资自由流通法案》以后,铁矿原料、粮食、药品等一般日用品忽然也成了违禁物品,而地方军政长官也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自行定义、增加违禁物品的目录。 <br>
<br>
这种情况下,作为边防部队最高指挥官的黑旗军统领权限是非常大的,他有权根据实际情况自行认定违禁物品和种类,并组织部队缉拿与查扣。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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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说,如果他不同意,商人们哪怕就是从林家运一卷草纸进来都是犯法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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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大的权力掌握在一个人手中,不言而喻,黑旗军统领的油水之丰满可能算是家族统领群中最让人羡慕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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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历史上紫川秀的前任中不乏那种上任三个月,身家过千万的人物。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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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像死后被家族追封忠勇统领的方劲,在民间一直颇有清廉之名声,但根据紫川秀回帝都后去探望方劲遗孀时看到的,其住宅之高档豪华,也远非统领的薪水所能达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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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轮到紫川秀来当黑旗军统领了,面对这炙手可热的肥差使,阿秀大人当然不会客气。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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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任第二个星期,他屁股在椅子上还没坐热就召集部下们训话,先大大打了一阵官腔,说是:“最近关防松懈,不法之徒大肆走私违禁物品,十分猖獗,损害了家族正常的经济秩序。帝都为此深表关切。总长殿下一再叮嘱本官,对此现象绝不可无动于衷!吾等食君俸禄,理当为君分忧。从今天起,各部队开展为期三个月的严厉打击越境走私活动,诸位务必严格执行!如敢有懈怠,本官定然严惩不贷!” <br>
<br>
“是!”部属们齐声应答:“大人既然有令,下官自然要严格执行。便请大人颁下违禁物品目录名单,以便下发到各处边防检查站、各国境巡逻队,以便遵照执行。” <br>
<br>
紫川秀笑吟吟地拿出目录本,众军官一见之下几乎断气——只见那本违禁物品足足有两本《辞海》那么厚重,重达十斤。 <br>
<br>
有人战战兢兢地翻开匆匆一阅,只见内容之丰富简直可以再编一本大百科全书了,所列物品五花八门,从牙签、避孕套、口红、指甲刀、毛驴、服装、三轮车到木材、钢铁、战马、导弹、宇宙飞船通通尽在其中。 <br>
<br>
“大人,请恕下官愚昧,请问这个连发机关枪、加速中子核弹头和等离子推进火箭炮是什么东西?我们如何查禁?”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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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个是笔误啦。”紫川秀拿回来,唰唰勾掉了:“这个时代是不可能有这种东西的,但是以防万一我还是写上了——不过话也说回来了,真要碰到这些东西,你们也不过白死罢了。” <br>
<br>
看着那厚厚的目录,部下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举起手:“黑!大人您还真不是一般的黑!” <br>
<br>
在接下来的三天,家族边境的各个检查站和边防巡逻部队都接到了厚厚的目录,部队长官们连看都懒得看了——与其去记哪些是目录上有的,不如记哪些是目录上没有的。 <br>
<br>
如果真要详细宣读厚达半米的目录,恐怕没等读完,大家都已经寿尽,一命呜呼了。 <br>
<br>
于是聪明的中级军官们直接把厚厚的内容简化成了一句话:“你们都听着,只有光着身子的人可以通过边检——哪怕穿着一双袜子都是违禁物品!” <br>
<br>
于是,按照这个命令,家族的边境部队全面封锁了关卡,检查来往行人,查扣的违禁物品堆积如山,过往客商欲哭无泪,各部队从中上下其手,日进万金,大发其财,无不三呼秀川大人万岁。 <br>
<br>
从没有一任黑旗军统领在短短上任的不到两个星期的上任期间就得到部下们如此衷心的拥护。 <br>
<br>
上下官兵一提起秀川大人,无不交口称赞:“真是我们的好统领爷,是我们的贴心人啊!” <br>
<br>
用这种独特的方式,紫川秀迅速在军中建立起了自己的威望。 <br>
<br>
虽然紫川秀的举措在军中极得欢迎,但在民间,他的名声可坏得很。 <br>
<br>
商人们群情激愤,联合罢市游行,他们喊着口号招摇过街:“打倒暴戾军阀,还我贸易自由!”他们集合到黑旗军总部的大门前静坐示威。 <br>
<br>
紫川秀在楼上看得哈哈大笑。为此,他吩咐卫兵们给商人们端茶倒水,免费提供桌椅、遮寒的毛毯、防感冒的姜糖水,总之,要无微不至地照顾,让他们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 <br>
<br>
那份体贴与关怀让商人们几乎感动了,他们问原因,结果答案几乎让他们气死:“我们的统领大人这两天正无聊,难得你们自动送上门给他取乐,他当然不想你们这么快走了!” <br>
<br>
紫川秀的举措,在整个西南地区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若是这本目录真要付诸实施,等于是全面禁止了紫川家与林家的一切贸易往来,这对地方的经济发展和民生是极其不利的。 <br>
<br>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只是商业界的事情了。 <br>
<br>
旦雅市的行省省长和元老会代表联袂来找紫川秀谈判,他们问:“秀川统领,贵官全面封锁了关防,到底想干什么?” <br>
<br>
结果紫川秀一句话就把他们顶了回去:“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br>
<br>
行省省长不敢再作声了,毕竟紫川秀是统领,职位比他的红衣旗本高上好几级。 <br>
<br>
但旦雅行省的元老会代表瓦格拉尔态度却很强硬:“我是家族元老会成员!秀川统领,你若不马上放开关防,恢复两国贸易,我要向军务处和统领处投诉你!” <br>
<br>
紫川秀冷冷一笑:“请。” <br>
<br>
瓦格拉尔气冲冲地走了,他果真去投诉了,结果却很让他意外,无论是总长府、统领处,还是军务处都对他的投诉置若罔闻,通通回复:“秀川统领在执行军务,事关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br>
<br>
瓦格拉尔大惊失色:“那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的后台那么强硬,连总长都为他撑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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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还是高估了紫川秀的实力。因为大规模战争在即,紫川秀全面封锁了关防,帝都的首脑们只当他是为大规模入侵林家做准备,谁会来干涉他? <br>
<br>
走投无路,商人们想到了借助军法处的威力来挟持紫川秀就范。 <br>
<br>
那天早上,军区军法处长官波金红衣旗本带着一队宪兵气势汹汹地直闯进来,司令部门口的卫兵不敢阻拦,他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紫川秀的办公室,气势汹汹地踹门而进:“紫川秀,你滥用职权,阻碍正常贸易,破坏地方经济,我现在要代表家族军法处控告你……” <br>
<br>
波金红衣旗本忽然住了口,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紫川秀办公桌的正中,那里摆着一张放大的照片,正中间那个微笑的俊美青年,不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帝林大人是谁?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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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红衣旗本面色发白,汗下如雨。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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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统领从堆积如山的案牍中抬起头来,带着一点疑惑的神色,和气地问:“这不是波金阁下吗?稀客稀客,请坐请坐。你找我有事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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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那泰然自若的神态使得波金红衣旗本冷了半截:此人的后台一定硬得非同小可,惹不起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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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自主地再次瞟了眼桌子上的照片,小心翼翼地吞了口口水,陪笑:“没事,没什么事。想到这么久没见大人了,我随便来逛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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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什么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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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什么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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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刚才说要代表军法处控告……你还把我的门……”两人一起望去,只见名贵的红木门上留下了波金脏兮兮的脚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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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听错了,我是说代表军法处——代表军法处……”波金忽然灵机一动:“大人,我是说要代表军法处给你拜年来了——对,正是拜年!呵呵,因为太久没见大人,我思念大人心切,一时冲动就……呵呵,呵呵!”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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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一愣:“可现在才十二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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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大人,我是提前给您送过年礼物来了!”波金强笑着解下了手上的名牌表:“大人,些许贺礼,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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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波金阁下您这么客气,让本官怎么好意思呢?”紫川秀笑吟吟地接过了手表,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阁下您既然这么盛情,本官也不好拒绝了。这样吧,来而不往非礼也,本官就把自己使用多年的爱笔回赠给阁下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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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脏兮兮的不到一寸的铅笔头,波金几乎想放声大哭,偏偏紫川秀还在好整以暇地解释:“波金大人,这支铅笔陪我南征北战,我一直将它带在身边不舍得放弃,培养了深厚的感情,现在将它赠予阁下,我是多么的舍不得啊!波金大人,你可要好好珍惜啊——啊,波金阁下,你为什么哭啊?” <br>
<br>
“大人,”波金边抹着眼泪边说:“大人您将珍藏多年的爱笔赠送给我,意义重大,这份情意让人怎能不感动?我是喜极而泣啊呜呜……呜呜……”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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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早上,波金军法官在办公室里与秀川大人谈了些什么,外人当然不得而知。但大家只记得来时气势勇猛如狮虎般的军法官,离开时候两眼无神,一边抹着眼泪和鼻涕,像是刚从强奸现场离开的少女。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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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这个新来的统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连军法处都拿他没办法,大家全发了愁——尤其是那些做大笔生意的商人们,生意每停一天他们的损失就得几十万,而且什么时候能恢复还是遥遥无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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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有人想过行贿,但这位统领是位笑面虎,银子收了无数,但恢复关口却是遥遥无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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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没有人想过买凶杀人,但是那些前去行刺的刺客们全部从此不再在世上出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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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知道紫川秀为什么这么干,这摆明是件损人不利己的勾当,但他就是这么干了。大家愤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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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贸易一个星期后,连林氏家族都坐不住了:紫川家闭关锁国,受害的不仅仅是紫川家族内部的商人和民众,这对于商贸加工业发达的林家也是个巨大的打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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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林家卓越的情报能力,很快就打听出了,这一切完全是新任黑旗军长官紫川秀统领搞的鬼。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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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位新上任的强硬派新锐人物,后台极其硬朗,连军法处和元老会代表都不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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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丘传来指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重新打开贸易关口,为此,可以采取任何手段。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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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丘驻旦雅办事处的主事官联系紫川秀的助理,传达了一个信息:林氏家族三长老之一林睿长老希望能与黑旗军统领紫川秀会晤,希望能尽快安排。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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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笑咪咪地说:“林睿希望尽快见面吗?知道了,那就安排在明天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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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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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五日的上午,在距离旦雅市城门约二十多里郊野的一栋不起眼的农家小屋里,紫川家族的统领与林氏家族的长老会晤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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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们的身份来说,完全可以选择更豪华舒适的会议地点的,只因为他们都不想引人瞩目,而且也不想到对方的领土上去谈判,那会有种落入下风的感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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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座农家小屋看似不起眼,但它却刚好坐落在两国的边境线上,小屋大厅的东半边是在紫川家,西边却在林家的领土上,前门是在紫川家,后门却是在林家。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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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如此,这座不起眼的农家小屋常常成为两国高层人物办理交涉的理想场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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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五分,比约定的时间不多不少迟到了五分钟,护卫们都留在了门外,紫川秀从前门进入了房间,正好看见一个人从后门处进来,两人都微微一愣,不约而同的出声问候:“秀统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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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长老?”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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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哈哈一笑,在屋子中间的桌子两边坐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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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约摸四十岁,身材修长偏瘦,漂亮得简直不像话。所谓的“英俊成熟”用在他身上最是无懈可击,两鬓早白,白得仿佛染过的一般,额角有细细的皱纹,金丝眼镜,轮廓分明的瘦脸,眉毛淡淡的,带着温和的笑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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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来人的那一身衣裳,白衬衣,一身黑呢子大衣仿佛贴在他身上一般,舒服顺眼之至,胸口处戴着一朵由手帕结成的素白襟花,看似随意,但无论如何挑剔的女士都找不出任何瑕疵,仿佛连每一道皱褶都是经过巧妙安排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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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不佩戴任何饰物,因为以他的身份,已经不需要炫耀自己的财富了。这种简洁、反璞归真的典雅品味令人赏心悦目。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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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形之下,紫川秀马上感觉到自己的俗气了,手上那硕大的钻石戒指跟个暴发户似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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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偷偷将戒指面拧过来,暗想,老话说得果然没错,培养一个贵族需要三代人的时间,财富可以暴发,但风度和气质的养成却要经过数代的熏陶才可以养成。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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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第一次见面,紫川秀却对他有一种难以言述的亲切熟悉感,他躬身行礼:“林长老,您好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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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睿起身还礼,亲切地说:“秀川统领,您的事迹闻名四海,您的大名我是如雷贯耳了!没想到,您真人是这么年轻呢!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他的声音很低沉,明明是见面的客套恭维话,但不知为何在他口中说来就有一种莫名的真诚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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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想起了那个已经逝去的圣庙长老,用他的话回敬道:“长老,请放心呢,年轻是不会传染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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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视哈哈一笑,会谈开头的气氛很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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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睿微笑道:“秀川长官您就任黑旗统领,这是紫川家统领处和元老会的英明,不拘一格地选拔少年俊杰,有您这样理智而明理的将军镇守西南与我们为邻,这也是我们林家的幸运。敝族长一再交代我们,一定要去早日拜访您,只是顾忌您刚刚上任,事务繁忙,我们不好打扰。一直到今天大家才有机会坐在一起,希望秀川大人您不要见怪我们拜会来迟就是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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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微笑道:“哪里哪里,睿长老您太客气了。请代我向林凡殿下问候一声,就说晚辈紫川秀向他老人家请安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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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睿微笑着:“好说好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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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晤之前紫川秀也是做了准备的,林家的主要权力则集中在长老执政会。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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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执政会就相当于紫川家的统领处,直接向林家的族长负责,其成员全部是林氏家族的嫡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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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任林家家长林凡年事已高,已经有风声传出他即将要退位,眼前的这位林睿长老将是下任林家族长的有力竞争者。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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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派出这样的人物和自己谈判,说明他们是很重视这次会面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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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漫天不着边际地闲聊了一阵,无非是关于西南地区的风土人情和气候等话题,紫川秀对林家大大称赞了一番,说真是“山清水秀,地杰人灵,精致小巧,孕育英才,无怪得百年间林家俊才辈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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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睿则很谦逊地回应道:“哪里哪里,我们河丘是小地方,帝都广场的雄壮威武,远东千里山河辽阔无边,这些大气磅礴的景色河丘哪里有?秀川统领您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希望不要见笑我们小家子气就是了。不过河丘地方虽小,倒也有些去处是值得一看的,比如金水河的雨歌舞、江华楼的眺月台、都乐山庄的观星楼,这些都是值得一去的去处。统领大人若有雅兴一游,敝家上下随时倒靴以迎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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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哈哈一笑:“有这等好去处,到时候是一定要叨扰长老大人您的!长老您若是有空暇,也请到旦雅一游,我必定热诚欢迎!”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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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你来我往地客套一阵,终于进入了正题。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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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睿长老眉头微微一皱,正色说:“秀川大人,你我一见如故。我有几句肺腑之言,不知当不当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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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心中暗笑:“终于来了!”他也正经地回答:“长老您有话请尽管直言无妨。”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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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川统领,一百多年来,河丘和帝都一直都保持着相当友好的关系,对于帝都与远京之间的战争,我们由于军力薄弱,虽不曾公开支持贵方,但也一直对贵方持善意的中立态度。可以说,对于紫川家,我们是善意的友好邻邦。秀川统领,不瞒您说,我们颇下功夫打听了您的过去,您曾在远东一手创建秀字营商团,与一般的将领不同,您对于经贸工作是内行好手。对于您就任黑旗军统领,我们是抱有很大期望的,希望在您任上,河丘能与紫川家在商业贸易方面展开更加紧密的合作,增进彼此的友谊和了解,这是对我们两国都有利的事。但不知为何,您就任以来颁布的禁商法令却是如此严厉,几乎隔绝了两国所有的贸易往来,严重阻碍了两国的商业交流,这样不但给我们河丘造成了困扰,也严重损害了贵国商人和民众的利益。恕我冒昧,如此鲁莽而无智的举动居然出自以开明理智出名的秀川大人您手上,这令我们感到很震惊——如果不嫌冒昧的话,我们很想打听下,您颁布这个禁商法令可有什么目的呢?” <br>
<br>
“呃,事情是这样的,最近的走私活动非常猖獗,严重扰乱了我家族内部的正常市场经济秩序,导致家族政府税收流失严重。根据以上情况,我决定采用这种最严厉的措施来打击这种非法活动,至于对贵国造成的困扰,我感到非常抱歉,但不得不如此。”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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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个法令要施行多长时间呢?”林睿彬彬有礼地问道。 <br>
<br>
“这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定。说不定一个星期,一个月,或者一年——都有可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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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川统领,”林睿长老脸上依旧带着笑,但声音中已经流露出不耐烦的味道:“您是身居高位的人,我也是。高层人物之间互相交涉的好处就是大家都不需要找这种无聊的藉口,这说服不了人的。在西南地区,您是紫川家军政的第一号人物,您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请让我们直截点,您到底想要什么?是钱吗?” <br>
<br>
“这不是钱的问题……” <br>
<br>
“这是我听过的最老套的谎话了。每次有人跟我说这不是钱的问题的时候,不用问,那一定是钱的问题。” <br>
<br>
“林长老,你想行贿紫川家的一名统领吗?这是对我人格的最大侮辱……”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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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秀川大人,请不要生气。这样,我们换个说法,如果我们林家提供一笔赞助,比如说,为贵国的贫困失学儿童重新上学或者为治理贵国的草地沙化而提供一个基金,而这个基金完全由您一人掌握和调拨——您明白我的意思吧?这样您是否可以考虑撤销那个违禁目录呢?请不要在意,接受这种赞助的黑旗军统领您并不是第一个,这没什么值得害羞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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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紫川秀考虑了一下:“如果林家政府真的能对我国的失学儿童表现如此的善意,我会考虑放宽对两国贸易的限制的。” <br>
<br>
“那真是太好了。”林睿笑了:“请问秀川大人,关于这个为失学儿童重新上学而建立的基金数额,您可有什么要求吗?”眼看目的即将达成了,他舒坦地拿起了一杯清茶准备喝。 <br>
<br>
紫川秀举起了五个手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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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睿点点头:“明白了,五百万克朗是吧?我这就给您写支票。”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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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朗是林家货币,一克朗相当于一点二个紫川家货币,五百万克朗相当于六百万银币,即使是对一名统领,这个出手也算是相当大方的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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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摇摇头,依旧举着五个手指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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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睿迷惑了:“秀川统领,您的意思是——该不会是五千万克朗吧?这,这就有点开玩笑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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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依旧摇头:“当然不是五千万克朗。”他笑容可掬:“长老大人,我的意思是五亿。” <br>
<br>
“噗哧!”林睿将口中的茶水一口喷出:“你,你说什么!” <br>
<br>
“五亿克朗,长老大人。”紫川秀平静地却是不容执拗地重复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要知道,我们紫川家的失学儿童是很多的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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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睿惊愕地注视着紫川秀,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么厚颜无耻的家伙。他沉声道:“秀川大人,您是认真的?五亿克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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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正如那份违禁目录一样的认真。顺便说一下,请您不必再重复那个数字了,我的记性很好。” <br>
<br>
“有没有妥协的余地呢?” <br>
<br>
“长老啊,要知道我们是在谈论千千万万失学儿童重新上学的经费啊!这关系千万人的未来命运和紫川家气数的大事,如何能妥协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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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林睿已经重新冷静下来:“恕我直言,秀川统领,您的要求是狮子大开口。如果是一千万,我们说不定还能满足您,但五亿克朗,这个数字光是听着就让人害怕了,我们林家实在无法同意。” <br>
<br>
“富甲天下的林氏家族会为区区几亿克朗害怕?”紫川秀笑了:“林长老,正如您刚才所说的,与高层人物交涉,藉口是说服不了人的。据我所知,您分管林家商贸和财政方面事务,有权力不经族长同意就可以调拨十亿以下的资金。” <br>
<br>
“我有权调拨数以亿计的财产,但是要看这笔钱花得值不值了。秀川统领,恕我直言,如果您坚持一意孤行,那就等于逼迫我们把这件事情直接向帝都反映。长期禁止两国贸易也会损害紫川家的利益,帝都是绝不可能允许您这么长期乱来的。如果再这么坚持下去,您最后只会一无所获——我建议我们以两千万克朗了结此事。” <br>
<br>
“五亿。”紫川秀笑吟吟地说:“睿长老,我不是商人,所以请您也不要和我讨价还价。” <br>
<br>
“您的要求实在太荒谬,如果您不肯让步的话,那我们实在无法谈下去了。”林睿长老叹着气站起身来:“再见了,秀川统领。现在我们只好直接与帝都交涉。当然了,这样花费时间可能会长一点,我们也会承受多一点损失,但总比忍受那天文数字的讹诈好。” <br>
<br>
“睿长老,您走好。”紫川秀也站起身,和林睿握了下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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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都恨不得把对方连皮带骨头地吞下去,但大家都是很有风度的政治人物,面子上都还是很客气的。 <br>
<br>
林睿微笑道:“没能与您达成协议,我实在感到很遗憾。但是责任绝对不在我,实话实说吧,秀川统领,您这个要求实在是天方夜谭,没有哪个头脑清醒的政治家可能答应的。” <br>
<br>
“我也感到很遗憾,睿长老——顺便跟您说个事,睿长老,您刚才提到要跟帝都交涉,祝您进行得顺利。”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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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睿微微眯起了眼睛:“您这是什么意思呢,秀川统领?” <br>
<br>
“等帝都下令重新开放关防的时候,我将对所有边境贸易的货物税率实行适当的调节。”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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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从紫川秀的话中,林睿闻到了一丝不祥的味道:“适当的调节?您指的是什么,秀川大人?调节范围是?”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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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率将上调百分之二千到百分之五千。”紫川秀说着,面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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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睿浑身陡然一震。 <br>
<br>
“当然了,那时候您也可以回头来找我,我的门始终是敞开的。但每过一天,为失学儿童而筹建的基金就要增加一千万——也就是说,如果您明天来找我,请记得带上五亿一千万的银行本票过来,后天就是五亿二千万,大后天就是——睿长老您这么聪明的人,数学肯定学得比我好,我就不必献丑了。” <br>
<br>
呆呆地望着紫川秀,林睿好半天没有说话。 <br>
<br>
房间中静得惊人,可以听到门外士兵们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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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睿慢慢又坐回了原位,他手托着下巴,眉头轻轻垂下,可以看出,他在进行着迅速的思考。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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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好整以暇地喝着茶,安逸地观察着林睿。 <br>
<br>
他几乎可以看得见林睿脑细胞运动的轨迹。自己已经开出了条件,摆明是说:如果你们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决计让你们不得安生。 <br>
<br>
那现在摆在林家面前的只有两条道路,一是答应紫川秀的条件,以五亿克朗的巨款换来林家对外贸易道路的顺畅;第二条道路则是想办法把紫川秀从黑旗军统领的位置上赶走,但这么一位少年得志的新锐将领,年仅二十二岁就进入了家族统领处,前途无量,将来很有可能能掌握紫川家族的中枢命运,与这样一个人物结下深仇,那不符合林家的利益。 <br>
<br>
以林家一向谨慎的作风,紫川秀断定他们没这种勇气——当然,来谈判的对手若是那位少年得志的强硬派代表林云飞的话,紫川秀就很难保证了。 <br>
<br>
忽然,林睿哑然失笑,笑着摇头说:“秀川统领,大家都说您是流氓,起初我还不相信,现在我真是信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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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装作不明白他的话,厚颜无耻地笑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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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睿站起了身:“五亿克朗不是个小数,我得马上向执政会报告。您的要求,我们会尽快给您落实。您是希望用河丘银行的本票还是用现金支付?” <br>
<br>
不愧是大陆三大势力之一的未来继承人,一旦下定了决心,林睿显得那么干脆利索,没有一句罗嗦的抱怨废话。 <br>
<br>
“如果可以的话,用纸币吧。最好是用那种一百银币的纸钞。” <br>
<br>
“明白了。”林睿点点头:“如果顺利的话,明天早上您就能收到这笔款子,我们会送到国境线上。请您准备八十辆货运马车来装运这笔巨款,还请做好周密安排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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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摸摸鼻子道:“八十辆马车?要那么多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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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睿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紫川秀,慢吞吞地说:“如果全部是用一百银币一张的纸钞来支付的话,假设一万银币为一扎,一百扎为一箱,一辆马车可以装十箱,那至少要用六十辆货运马车才能全部运完——再加上预备故障和警卫们乘坐的马车,那起码要八十辆马车。说句题外话,统领大人,您看起来像是对六亿银币根本就毫无概念,看起来也不是那种——那种贪婪的人。我很奇怪,您为什么坚持要这笔款子呢?” <br>
<br>
紫川秀笑而不答。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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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睿耸耸肩,笑道:“当我没问好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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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对林睿的风度大有好感,微微欠身鞠躬:“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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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睿回礼:“如果仅仅是为了打开关卡重新贸易的话,那六亿确实太贵了。但如果能获得您的友谊的话,区区数亿不算什么。秀统领大人,我们林家希望能做您的朋友,真正的朋友!希望您也能把我们当朋友。” <br>
<br>
“贵方为何对我如此看重?” <br>
<br>
林睿长笑道:“统领大人,您自己不清楚自己的身价啊!我们林家曾做过预测,在未来二十年间,有七个人最有可能成为大陆命运的主宰,您就名列其中啊,如此人物,我们岂敢怠慢?” <br>
<br>
“七个人?”紫川秀起了好奇之心:“我想排名第一的定然是流风家的流风霜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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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睿微微摇头:“流风霜阁下惊才绝艳,世所罕见,举世皆知她是当世第一名将,而且手掌重兵,她自然是七人名单上的一人。但她有无法弥补的缺陷在,我们对她的未来并不是很看好,她是个女子,而且并没有觊觎权力颠峰的野心。” <br>
<br>
“如果不是秘密的话,能否让我知道谁是那份名单上的第一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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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是秘密。”林睿毫不犹豫地说,看到紫川秀失望形诸于色,他诡异地笑着说:“不过因为您是我们林家的朋友,对朋友,林家没有秘密可言的。” <br>
<br>
“啊,谢谢呢!” <br>
<br>
“我们认为,未来二十年间,最有可能成为大陆霸主的人是贵国的监察总长帝林大人,他既有才能又有野心;接着是贵国的宁公主,她有得天独厚的优裕条件,而且近来所显示的才华令我们对她刮目相看;第三是流风家的第一继承人流风森,第四才轮到流风霜——” <br>
<br>
看到紫川秀神色大变,林睿笑笑:“当然,这仅仅是我们一家浅见,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统领大人您完全不必在意,大可一笑置之。” <br>
<br>
紫川秀勉强笑笑,二人问好以后各自告辞。 <br>
<br>
望着林睿的身影从门后消失,紫川秀无声地长叹了口气。 <br>
<br>
倚仗手中的军权,横行霸道,野蛮无理,敲诈勒索弱小的林家政权,连他自己都在承认自己是个恶棍了,林睿只是修养好才总算没有破口大骂罢了。 <br>
<br>
谈判过程中,他几次动摇,只是摸着口袋中那张被汗水润湿的纸才坚持了下来。 <br>
<br>
他把那封不知看了多少次的信拿出来,细细展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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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川大人鉴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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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去了西部,我们很想念你。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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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大人您什么时候能回远东?我们全体都在期待大人您早日回来主持大局,没有大人您在,大家都没了信心。 <br>
<br>
魔族对远东开始了进攻,他们沿着罗斯的老路,大军直扑特兰要塞。 <br>
<br>
根据情报,魔族此次进攻势头不同寻常,在特兰要塞面前,魔族陈师二十万,旌旗横野,全是一式的赛内亚兵,由魔神皇的侄子古斯塔率领,十分嚣悍,他们造就无数的攻城器械,日夜强攻特兰要塞,昼夜不停。 <br>
<br>
特兰军区由罗杰镇守,他率领特兰要塞军民,已经和魔族连续数场大战,虽然杀伤魔族兵卒无数,但魔族后援源源不停地赶来,战况于罗杰不利,士卒伤亡惨重。 <br>
<br>
我正考虑是不是该把驻扎在加沙的第二军调上去。但由于上次兵变,第二军伤亡惨重,现在虽然重新招募了新兵,但训练不高,战斗力尚未形成。不知家族的增援何时能到?我们支撑得十分辛苦。 <br>
<br>
另外,大人,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因为连番大战,我军损失惨重,发放大批抚恤金、购买军粮、医药、武器,银子花得像水一般哗哗流淌出去,国库入不敷出。明羽昨天早上找到我说:“白川,我们已经破产了。” <br>
<br>
他说,本月我们赊购的军粮、武器、药品等装备都要付账了,还有欠士兵们的军饷和阵亡士兵的抚恤金,还有支付民工的差费,欠债多达一亿四千万元。而我们国库中有现金十块四毛钱。 <br>
<br>
由于军饷拖欠了三个月,现在各营士兵已经啧啧怨言了。远东部队还好一点,他们是为保卫家国而战还可以忍受,但是秀字营的部队吵得最厉害,他们说没钱老子不卖命。秀字营中已经出现了逃兵。我狠狠地执行军法,昨晚杀了五个人才总算镇压下来局面,但是如果再没钱的话,我也压不住了。 <br>
<br>
还有供应我们武器和粮食的供应商,他们说:“再不见现金来,他们就要停止赊给我们粮食了。”一旦停粮,全军将不战自溃。我不得不把昨天刚收上来的卖矿产所得的五十三万现金先给了他们敷衍一下,明羽都给他们下跪了,他们才总算答应看在老顾客的面子上,让我们再多欠一个月。 <br>
<br>
还有药品和衣服的供应商,由于欠债太多,他们已经停止了供应我们。我们的士兵不得不在零下十度的寒冷雪地里赤脚穿着单薄的夏季服装与魔族兵厮杀。伤兵唯一的药品就是清水,我们连一块干净的纱布都找不到了。 <br>
<br>
明羽愁得头发都白了一半,他哭着对我说,罗杰领着士兵们在前线跟魔族生死厮杀,我们却连饭都不能给他吃饱,怎么对得起他们? <br>
<br>
听到他问,我也哭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 <br>
<br>
大人,我已经连续四天四夜没能合眼了,真的好痛苦。您临走前将远东的大业交给我,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谁都看出来了,你是远东真正不可缺少的顶梁柱,就连那个老是说你坏话的索斯,他现在也天天跑我这里问:“光明大人究竟什么时候能回来?”布兰将军整天都在唉声叹气,望着西边的小路出神,默默流泪。我们都知道,他是在等您回来。 <br>
<br>
大人,您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全都在热切地盼望您能早日回远东。 <br>
<br>
唠唠叨叨说了那么多,但请大人放心,无论如何艰苦,哪怕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我们都会按您的命令在远东坚持下去,直到您的旗帜重新出现在远东蓝天的那一刻。我们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br>
<br>
另,恭贺大人您顺利荣升统领,我们都在为你高兴。 <br>
<br>
祝大人您身体安康! <br>
<br>
白川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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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信紫川秀已经看了无数次,但当他再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眼睛湿润。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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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望天狼,射大雕。在自己过着花天酒地、高官厚禄的奢靡生活时,部下们却还在忠实地执行着自己最后的命令,在最艰苦的环境下为人类捍卫着东部防线,阻拦魔族的大军。 <br>
<br>
“真正的忠诚至死不渝,永不背叛!” <br>
<br>
这句响当当的誓言,白川做到了,代价是她的青春岁月,甚至生命!自己呢? <br>
<br>
想到自己回帝都之后的所为,紫川秀真的感觉汗颜。 <br>
<br>
每天忙着鸡毛蒜皮,应酬人情客往,庸庸碌碌,和马维争风吃醋,陷于权力斗争中勾心斗角——此等胸襟,如何对得起那些捍卫人类边疆、舍生忘死的部下? <br>
<br>
他走出房间,蔚蓝的天际下,一行大雁正从东方的天际飞来。 <br>
<br>
“或许那些大雁的故乡就是远东,我梦牵萦绕的远东啊!”紫川秀默默起誓:“君等不负我,我亦不会负君等,我们生死相依!” <br>&nbsp;<br>&nbsp;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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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7-24 17:37:00 | 显示全部楼层
2016-6-16 18:39 编辑 <br /><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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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异国风情<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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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日,清晨五点,冬日的暮霭沉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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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远道跋涉的骑兵进入了旦雅,领队的军官向巡城官出示了军务处的令牌:“我是帝都军务处的传令官,前来旦雅有要紧公务。请求立即觐见黑旗军统领大人。” <br>
<br>
紫川秀是在清晨的甜蜜美梦中被人摇醒的。他匆匆套上了制服,睡眼惺忪地在会见室接见信使。 <br>
<br>
虽经长途跋涉,信使依旧精神抖擞,在门口站得笔直:“报告!中央军第三骑兵师小旗武士参见统领大人!” <br>
<br>
“小旗,进来吧。一路辛苦了,请坐。” <br>
<br>
“谢大人。” <br>
<br>
“小旗,您从帝都过来,可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啊?” <br>
<br>
“不敢当,大人。下官奉军务处之令前来送达公文,另外斯特林大人托付我带一封私人信件给大人您。” <br>
<br>
紫川秀点头:“你辛苦了,信呢?” <br>
<br>
却见小旗武士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封牛皮纸大信封,将信在紫川秀面前展示:“大人您请看,信封完好无损。麻烦大人您给我签个回执,证明信封和火漆印章在到您手时都是完好的,我好向上面复命。” <br>
<br>
眼睁睁地瞧着紫川秀在回执上签了字,信使这才松口气,把信交给了紫川秀:“大人您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先告退了。” <br>
<br>
紫川秀顺手从口袋里抽了几张钞票出来:“辛苦了,拿去和弟兄们喝口酒吧。” <br>
<br>
小旗武士鞠躬道:“大人赏赐,本不该辞。只是斯特林大人带兵严格,在他手下不敢犯规矩。下官先告退了。” <br>
<br>
看小旗军官大步离开,紫川秀哑然失笑。 <br>
<br>
果然什么将领带出什么兵来。自己马马虎虎,自己的部下都是一群流氓,而斯特林的部下跟他仿佛一个模子里造出来似的,做起事来一丝不苟。 <br>
<br>
待军官离开,他才拆开了那个盖有军务处大印的牛皮纸信封,斯特林刚劲的笔迹顿时跃眼入目。 <br>
<br>
紫川秀边看,还跟旁边的普欣旗本打趣道:“别看斯特林人长得人模狗样的,他的那笔字真是丑得没法看。” <br>
<br>
“比大人您的更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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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的丑多啦!” <br>
<br>
“喔,那就真是丑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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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普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嫌这个月奖金太多了是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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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看完信,紫川秀出现了疑惑的神色,眺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不出声。 <br>
<br>
善于观颜察色的普欣不敢直接询问,怕牵涉到他级别不能知道的军事机密。他不出声地为紫川秀把杯子里的茶水满上,默默地站在一边等候着。 <br>
<br>
好半天紫川秀才转过身来:“普欣,你帮我拟个通知,发给各师团的旗本长官们。” <br>
<br>
“大人,请问通知要拟什么内容呢?” <br>
<br>
“具体语句你自己掌握,主要意思是说接到军务处通知,原定于今年年末的大演习取消了。各部队的野战训练暂时告一段落,部队编制序列恢复成正常驻军任务。” <br>
<br>
“明白了,我马上就拟稿。” <br>
<br>
普欣心下奇怪,不就是一次大规模演习取消了吗?这在军队生活中那是常有的事,统领大人为何显得如此古怪呢?但紫川秀不说,他也不敢询问。 <br>
<br>
“因出现了新情况,经总长会议讨论,龙骑兵计划暂停实施。”斯特林的来信是这样说的。 <br>
<br>
“很奇怪,出现了什么新情况?”紫川秀把信翻来覆去地看,但斯特林的话只有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再没有解释。 <br>
<br>
暂停了演习,等于是说大规模入侵流风家的计划全面搁浅。 <br>
<br>
紫川秀想来想去,却无法解释原因。 <br>
<br>
据他所知,在帝都的周边行省已集结了数量庞大的预备部队,兵马粮草都已就绪,入侵战争已如箭在弦上,为何突然停了下来?莫非,远东那边又搞了一次佯攻? <br>
<br>
“搞不懂帝都的老爷们啊!”紫川秀嘀咕着,把信在手上抛来抛去。 <br>
<br>
看见紫川秀神情疑惑,普欣只能呆站在一边发傻。他劝解道:“大人,最近您的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工作太累了?现在大演习也取消了,您也可以放松几天了呢。或者您可以出去游玩放松一下,会对心情有点好转吧?” <br>
<br>
紫川秀苦笑摇头:“旦雅才多大的地方?大家都认识我,玩起来都不能尽兴的,没意思。” <br>
<br>
“大人,不一定要在旦雅市游玩啊!您可以直接到河丘那边去游玩几天啊!那边应该没什么人认识您的。” <br>
<br>
“河丘?”紫川秀心念一动:“那边很好玩吗?” <br>
<br>
“当然了!河丘是大陆上最有名的城市之一,比帝都还要繁华,而且景色秀丽,风土人情都大有值得一看的地方,帝都不少人不远千里而来呢,大人您近在咫尺而不过去看看,那太可惜了。” <br>
<br>
“真的是呢!”想起那天林睿长老的介绍,河丘一向以大陆最出名的旅游城市著称,什么金水河的雨歌舞、江华楼的眺月台、都乐山庄的观星楼、光明广场的火炬游行晚会,自己过而不入,确实有点可惜。 <br>
<br>
想到那美女如云,一时间,紫川秀真的有点心痒痒的。但他还有一个顾虑:“我是现役军官,过去有些不方便。” <br>
<br>
“呵呵,大人您别逗笑了。边防部队都在您掌管之下,您过去,谁能管您啊?” <br>
<br>
“但林家那边的边防?” <br>
<br>
“河丘的保卫厅对边境管理是很松弛的,除非是碰到重大的刑事案件,否则他们对出入境人口根本不加盘查。”说到这里,普欣压低了嗓音:“不瞒大人您了,其实黑旗军的高级军官中,哪个没有偷偷摸摸去过河丘?快马三个小时就到了,碰上节假日,很多人都是周末一下班就骑马往那边赶,痛痛快快地疯上两天,周一早上才急急忙忙赶回来!据说,有好些个军官还在那边养了情人呢!趁现在空闲,您安安心心放松几天度假,那有什么了不起?难道统领就不准休息了吗?” <br>
<br>
“嗯嗯,”普欣口舌如簧,紫川秀给说得心下大动:“你说的有道理呢。” <br>
<br>
他当天就传来了副司令瓦德和总参谋长文河交代工作,先向他们传达了家族军务处的指令,然后表示由于工作太过紧张,本官身心疲倦,连日来连续失眠,急需修养几天调理身心。 <br>
<br>
统领大人得病了,居然还睡不着,那还得了! <br>
<br>
瓦德副统领用最焦虑的神情表示,这绝不是一件可以轻而视之的小事,是黑旗军历史上所遭遇的最严重事件,关系军队的前途命运和生死存亡。 <br>
<br>
“这不仅是秀川大人您一个人的事,大人您是我们家族的无价瑰宝,您身心的安康是我们最大的财富,顶得上十个铁甲骑兵师团!这是我军团全体上下共同面对的困难!”瓦德副统领神色凝重,泪眼汪汪,像是面临着生死的严峻考验。 <br>
<br>
他把紫川秀个人的问题无限上纲上线,提高到家族生死存亡的高度,让紫川秀不禁好笑。 <br>
<br>
不等紫川秀表态,两位副统领就开始商量哪里有起死回生的神医,哪里可以弄到三千年的老山人参、两千年的古井何首乌和五百年的冰山雪莲,瓦德听说某某村的疯婆子神灵附体,自称能拯救众生,某某寨的三岁灵童童子尿能包治百病,文河却说天山绝顶有个传说中的童姥无所不能,东海之滨有座蓬莱仙山上面居住着仙人神通广大,他这就快马加鞭马上出发,但唯一担心的是统领大人病情不容拖延,撑不到他回来了。 <br>
<br>
“回来回来!”眼见两个部下假戏真做了,真的要出发搜集疯婆子灵符和童子尿了,紫川秀连忙把他们叫回来。 <br>
<br>
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然后表示,虽然自己惨遭病魔摧残,但幸好还没至于病入膏肓,依靠着坚强的意志和毅力,他还是有信心战胜病魔的,唯一需要的是要修养几天。 <br>
<br>
他给两位副手交代工作,日常事件按照正常分工来办,重大问题两人商量着办,如果不能达成一致意见的,通知普欣旗本转告紫川秀来裁决。 <br>
<br>
天边下着蒙蒙的小雪,凄迷又朦胧。初冬的凉风吹面不寒,正是出游的好天气。 <br>
<br>
由于下着小雪,往常车水马龙的道上没有多少行人。 <br>
<br>
紫川秀出了旦雅市,沿着大陆公路一路前进,走不到十里就碰到了黑旗军的边防检查站。 <br>
<br>
身着橄榄色制服的边防军官面无表情地检查紫川秀的证件,抬头问:“张先生您是帝都人?” <br>
<br>
“对的。” <br>
<br>
“到河丘那边是为了做生意?” <br>
<br>
“嗯,我做点茶叶和布匹生意。” <br>
<br>
孤身一人一马上路,身材矫健,目光锐利,态度沉着,大概怎么看紫川秀也不像是做“茶叶和布匹生意的”商人,军官低着头将证件翻来覆去地检查。 <br>
<br>
紫川秀则泰然自若——他当然不必紧张,证件虽然是假名,却比真的还真,是边境出入境管理处主管亲自制作好送到紫川秀手上的。 <br>
<br>
大概没法在证件上发现什么漏洞,边防军官又问:“您没携带什么违禁物品吧?武器?黄金?违禁的政治读物?” <br>
<br>
紫川秀默不作声地把随身的包袱摊开,又把衣服的口袋全部掏空,一目了然,只有几套换洗的衣服和一叠大额的钞票。紫川秀解释说:“这是我到那边进货的货款。” <br>
<br>
这下再没有留难的理由了,军官不情不愿地在紫川秀的证件上盖了个章,表明茶叶商张阿三先生此次出境是得到家族政府许可的,完全合法。 <br>
<br>
他指着前面道边的一块石碑:“张先生,您是第一次过去吧?注意了,过了那块石碑就是林家的国土,祝你一路顺风。” <br>
<br>
紫川秀说声:“谢谢!”转身一跃上马。 <br>
<br>
马蹄疾驰,寒雪扑面,紫川秀一阵风般越过了界碑,回首望去,那小小边防哨卡仍然依稀可见,脚下是一样颜色的土壤,头顶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但就在此刻,所在已经不再是紫川家的领土。 <br>
<br>
历年来他征战四方,但还是第一次离开紫川家国土,对传说中迷人的异国风情,他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少年激情,即使那微风细雪也没有减弱他的热情。 <br>
<br>
双脚踏在了异国的土地,紫川秀有种难以言述的感觉,像是身上有种莫名的束缚被除掉了。 <br>
<br>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皇臣。”这句从孩童时起的信念此刻已被无声地颠覆了,一个崭新、广阔而自由的世界即将展现在自己眼前,他有一种冲动的激情。 <br>
<br>
不知为何,他预感到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自己的命运将发生一个重大的转折。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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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本来最担心的是被河丘保卫厅检查证件会暴露身份:“紫川家统领秘密潜入河丘,目的不明!”如果被有心人故意捣鬼的话,这足以酿成不大不小的外交纠纷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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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结果却很让他惊讶,林氏家族的边防设施简直是形同虚设。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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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飘雪的公路一路过来,虽然也有不少身着白色冬季制服的河丘边防警察哨卡,但那些伫立在风雪中的河丘边防警察却对眼前的紫川秀视而不见,眼睁睁地看着他经过不作声。道上也没有看到任何要求接受检查的告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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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头闷脑地走了老长的一段路,急于要向林家当局证明自己是个人畜无害的茶叶商,紫川秀径直下马走到一名边防警察面前:“长官,我是来自紫川家的茶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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挎着警棍和马刀的边防警察把积满了雪的帽檐往上推推,露出了帽檐下年轻的脸,低沉地问:“先生,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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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同为光明皇朝的后裔,紫川家、流风家和林家使用的都是同样的语言,除了一点轻微的地方口音外,大家在沟通上是不成问题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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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长官,请问进入河丘需要到哪里检查证件和身份手续?需要到那里办理入境手续?你们的边防检查站、治部少管理站在哪里?”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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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骤然一愣,咧嘴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先生,您是第一次来河丘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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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笑得神秘兮兮,很像那种城市人看着乡下人闹笑话时的表情。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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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你怎么知道?”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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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笑而不答,整了一下黑色的束腰皮带,回头指着后方:“我们是隶属于保卫厅的边防刑事警察,现在正在执行搜捕特大杀人犯方蒙的任务中,我们不管民事,但我可以告诉您,林氏家族是开放的国家,进出河丘不需要办理手续。”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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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口张得大大的:“不需要出示证件?”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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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与紫川家签订有协议,紫川家颁发的证件在河丘同样得到承认,畅通无阻。既然您已经通过了紫川家官方的边境检查站,我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再检查您一次呢?这对自由流通的贸易体系不利——当然了,您的证件还请保管好,在市区,您可能会受到临时抽检,最近我们在搜捕特大杀人犯方蒙,对于给您造成的不便,我们提前道歉了。” <br>
<br>
“这样啊,你们完全开放边境的。”紫川秀眨巴眨巴着眼睛,河丘林家完全开放了边防戒备,这对于从小一直生活在严密控制下的紫川家居民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br>
<br>
他问:“那,你们的老百姓都跑出国去了呢,怎么办?” <br>
<br>
警察反问道:“我们的老百姓为什么要跑出去呢?河丘的生活水平比帝都和远京都要好,我们管辖内的民众没有理由逃亡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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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如果外国的民众逃亡过来呢?” <br>
<br>
“这样的事历史上常常有,每次紫川家和流风家开战时期,总有很多难民想涌入河丘避难,但这些难民大多被紫川和流风两国的边防部队所拦截了,除非难民数量大到两国的边防部队都无法遏止的极特殊情况,我国的边防部队才会出动封锁边界。但这种情况不常有,而且如今两国边境已经保持了近十年的安逸,我们没必要杞人忧天,不是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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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道谢后离开。他笑了:杞人忧天?才仅仅十几公里的距离,他感觉自己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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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想见,所发生在那边的战争,千万人的鲜血和死亡,这对河丘的居民来说,那不过是早间日报上的一则新闻罢了,与偶像明星的恋情列在同样重要的位置。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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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家族已经两百多年没经过战争了,他们的人民早就遗忘了铁与血的味道。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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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人们啊,”紫川秀喃喃说:“战争几乎与你们擦身而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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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红尘,千尺碧水,号称大陆三大历史名城之一的河丘城始建于帝国历一五一年,迄今已有六百多年的历史。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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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着这座雄伟的古城,看着那藏青色城墙砖上清晰的金槿花标志,紫川秀依稀还可以想像当年那强盛帝国的繁华。 <br>
<br>
皇朝兴衰,风云变幻,千万人的血泪和悲哀,最后只凝聚成了史书上轻描淡写的薄薄几页,想到这里,纵然英雄如他也不禁气短啜嘘。 <br>
<br>
在紫川秀原来想像中,既然是大陆著名的商业之都,那河丘肯定是个繁华而喧闹的城市,拥挤不堪的街道、满街的摊贩、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喧嚷不息、拥挤的人流和满头大汗的市民。 <br>
<br>
但亲眼看到的却很让他惊讶。一进城门,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安静、洁净的城市,宽阔、洁净的主干道上马车并不多,两边的人行道上整齐地排列着高大的梧桐树,给街道平添了几分绿荫。来往行人悠然地从树下经过,脸上带着一种对生活很满足的祥和笑容。虽然车来人往,但没有人高声喧哗,更不要说高声叫卖了,静得可以听见百灵在树荫间辗转鸣唱——这真是那个传说中的商业之都河丘吗? <br>
<br>
在第一个十字路口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城市地图,紫川秀驻足观看,只见城内纵十七路,横十九路,整个城市分割成整整齐齐的几百个区域,每个区域用黑色字写了名称,旁边有一个小括号里面用红色的小字标记着该区的主要商店、集市、大宾馆和名胜风景,不用说,这肯定是为了方便那些初次来河丘的商人和游客的。 <br>
<br>
紫川秀大加赞叹,河丘的市政管理人员真是细心,连这么细微的地方都注意到了,无怪乎河丘商业数百年一直屹立大陆顶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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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是大陆闻名的商业城市,但河丘给紫川秀的感觉是个非常儒雅的城市,历史和文化的沉淀无处不在。城市的街道上,市民穿着宽松的淡素色袍子在街头不温不火地闲聊,那种自信又坦然的神韵是难以模仿的,显示他们对自己的国家和文化充满了自信。 <br>
<br>
良好的国民素质不是堆金砌银就能造出的,非经岁月的积累和文明的熏陶难以形成。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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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下着小雪,路上铺着薄薄的一层雪粒,空气中有一种润润的水气感,拂面清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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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两边的人行道上不时可见一座座大大小小的雕塑,有人物、动物、船型、飞鸟鱼兽,有的栩栩如生,有的却是扭曲得不成样子,任凭紫川秀如何看也猜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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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只好惭愧自己水平低俗,不懂欣赏艺术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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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大陆闻名的商业都市,河丘号称“万货之都”,根据紫川秀的亲眼所见,这话并不虚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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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街边星罗密布的各种大商场和特色店铺里闲逛,货物品种繁多,琳琅满目,紫川家、流风家境内的物产应有尽有那是不用说了,紫川秀甚至在店里看到了特产于魔族王国境内的青玉,还有来自异大陆上倭族的打造精良的崭新武士刀,样式齐全。 <br>
<br>
于是,紫川秀不禁赞叹河丘商人生命力之强韧,居然连残暴的魔族和凶残的倭寇都能与之做生意。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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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商业大街一路过来,紫川秀背上的包袱越加庞大,口袋里的钞票却越来越单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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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尤其关注粮食、马匹和药品等战略商品的价格,因为这是远东急需的物资,一路打探下来,他惊喜地发现,与远东和帝都相比,河丘的物价真是——简直便宜得不像话!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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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在这里买大米的价格,在远东连把糠都买不到!”紫川秀大加赞叹:“这么低的物价,河丘人真是有福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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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紫川秀是打算把那六亿现金直接交给白川的,现在他又改变主意了,看起来把钱在河丘变成粮食、药品、马匹等实物再运到远东去更划算点呢!但是加上一路的车马运费、人工劳力损耗等开支,这样会不会把成本上的优势给抵消掉了呢?或许可以利用黑旗军的运输队来运送这批物资?但这样会不会被人告自己滥用职权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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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一条街,人流逐渐变得稠密起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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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不时可见金发碧眼的异国人士,他们身材异常高大,长着浓密的络腮胡子,深眼高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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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看得目瞪口呆,几疑为魔族。向旁边人打听,才知道原来这是来自异大陆的行商,而且行商之中也有区分,他们分别来自所谓波斯、英吉利、罗马等不同国度,令紫川秀叹为观止,感叹道:“天外有天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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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自己把紫川家和流风家就看作了整个天下,岂料在大陆之外还更有世界。自己征战南北,自诩见多识广,却不料依旧是只井底之蛙。 <br>
<br>
除了那些行商外,紫川秀还注意到了街头游荡的一群人。他们身材矮小,衣着甚为奇特,宽服阔袖,腰挎细长的长刀,头剃得光光的,留着古怪的发髻,神情凶悍,咄咄逼人。 <br>
<br>
这群人趾高气扬地阔步在大路中央,显出一股飞扬跋扈的气势来,路人见之无不侧身以避。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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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群什么人啊,这么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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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路人忙小声地对紫川秀说:“他们是浪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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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人是什么东西?”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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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是第一次到河丘来吧?浪人就是主人死了无家可归的倭族武士。”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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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紫川秀大吃一惊:“倭寇竟敢公然在河丘出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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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人不一定是倭寇,但是倭寇却是大部份由浪人组成……”眼见几个浪人已经把目光望过来,路人不敢再说什么,匆匆离去了。 <br>
<br>
紫川秀疑惑地望过去,只见街对面,四五个浪人围住了两个少女,正在凶巴巴地叫嚷着什么,一个少女用身体护卫着另一个女子,正在与他们争辩,但这群浪人态度蛮横,很粗鲁地推攘着前面的少女,不时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浪笑。 <br>
<br>
“怎么能这样!”不知为何,一见到这些浪人骄横跋扈的气势,紫川秀就心里有气,眼见这么几个大男人公然欺负两个孤身女子,而满街行人匆匆而过,竟无一人敢阻拦干涉,他更是起了义愤之心:我西川大陆乃神州,岂能容你倭寇撒野! <br>
<br>
“喂,你们几个!你们几个倭寇在干什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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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叫声,那几个浪人一愣,霍然转身。眼见只有紫川秀孤身一人,一个胸口敞开的浪人气势汹汹地冲过街道向紫川秀走来,叽哩呱啦说了一通什么,然后凶狠地盯着他。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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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呢。”紫川秀无奈地一摊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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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浪人又是叽哩呱啦说了一通什么,怒气冲冲的,显然他很是生气。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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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只好对他报以最亲切迷人的笑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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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浪人勃然大怒,手按到了刀柄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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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立即近前一步,握住了他拿刀的手腕,微一用力,那浪人脸色立即发白,他想拔刀,但紫川秀的手犹如铁铸的一般,他一动不能动。 <br>
<br>
两人正在僵持,又有一个浪人跑过来,叫道:“高本君,不要冲动!斩了他,保卫厅会找我们麻烦的!” <br>
<br>
“八格!”那个浪人一声嚎叫,使出了最大的力气,紫川秀笑吟吟地望着他,轻松得像握一根稻草。 <br>
<br>
“高本君!冷静,克制!”那个后来的浪人叫道,他又转向紫川秀:“你,小个子,你刚刚侮辱了我们!我要求你立即道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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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时候?” <br>
<br>
“你刚刚说,我们东瀛武士是倭寇!这是不对的!我们都是堂堂正正的武士,不是倭寇和强盗!你侮辱了我们东瀛武士的尊严!” <br>
<br>
“武士?倭寇?强盗?”紫川秀睁大了天真无邪的眼睛,想了好一阵,问:“有什么区别吗?” <br>
<br>
“八格!你找死吗!”那个后来的浪人也勃然怒起,把刀子拔出了一半:“马上道歉,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赔偿我们,我可以饶你不死!” <br>
<br>
“哦,原来是这样啊!”紫川秀恍然大悟:“这下明白了!说了半天,还是要勒索——你早说要钱还是要命不就得了吗,扯什么尊严啊、侮辱啊一堆废话!说起这个来,我跟你们是同行啦!以前我在帝都也是做流氓的,在远东我当过强盗头子,不过我们的专业素质比你们高多了,打劫是一门艺术,这么凶巴巴的浪费了,你们这些倭寇得好好学学啊……” <br>
<br>
“八格!”吼声连连,全部浪人都丢下了那两个女子,气势汹汹地跃过长街,冲着紫川秀举刀砍杀过来。 <br>
<br>
“浪人又要闹事啦!”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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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街上鸡飞狗跳,行人慌忙夺路而逃,店铺纷纷砰砰地关上门。 <br>
<br>
紫川秀不慌不忙,转身退入了一条小巷子里面,那群浪人嗷嗷嚎叫着跟着冲进去。 <br>
<br>
一时间,只听见一阵鬼哭狼嚎地惨叫,“八格亚路”的嚎叫不绝于耳。 <br>
<br>
善良的河丘市民战战兢兢地躲在自己家中,心惊胆跳地听着那阵惨叫,暗底里希望那个见义勇为的英俊外乡小伙子不要死得太惨。 <br>
<br>
两分钟后,惨叫声终于停止,只剩下痛苦的呻吟,胆大的市民从房门的隙缝里往外看,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br>
<br>
那个俊俏的外乡小伙子吹着口哨神定气闲地出来了,背上背着好几把武士刀,正在漫不经心地拭擦着拳头上的血迹。 <br>
<br>
“真不经打!”紫川秀摇摇头:“看他们吼得那么厉害,本来以为他们有点料的,谁知道都是纸老虎……算了,这几把刀样式挺好的,拿回去收藏好了。” <br>
<br>
“这位先生,请留步。”一个清脆的女声叫住了紫川秀。 <br>
<br>
紫川秀回过头,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的女郎步履轻盈地走近来,皮肤微黑,牙齿雪白,是个很漂亮的火辣美女。 <br>
<br>
紫川秀眼前一亮,他已经认出她就是刚才被浪人调戏的两位少女之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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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吗,小姐?” <br>
<br>
“这位先生,刚才真是太谢谢您了!我家小姐想当面向您道谢,不知您可否移步跟我过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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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望望,另一位姑娘就站在街的另一边,背对着他,看不清样貌。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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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完全可以自己过来答谢的嘛!”紫川秀心中不快,想:“这种富家千金架子还真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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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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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拜托了!”少女深深地鞠下一躬来,于是紫川秀只得说:“好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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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少女领着他走过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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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刚才救我们的那位先生已经过来了。” <br>
<br>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那位少女转过身来,盈盈行了屈膝礼。紫川秀连忙鞠躬回礼:“举手之劳而已,请不必放在心上。” <br>
<br>
他站直身,这时才看到了那个小姐的面貌,失声叫道:“林雨?” <br>
<br>
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的俏丽少女,不正是当年在回帝都途中遭遇的神秘少女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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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也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张阿三!张先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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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怎么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地叫道。 <br>
<br>
突然认出了她,紫川秀也为自己吃惊:从远东到帝都,从帝都到旦雅,自己统率大军,见过的人数以万计,即使以自己超人的记忆力也无法牢记,多少不熟悉的面孔都被自己以抽象的“部下”、“敌人”两个字囊括了,何以自己竟对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少女有这般深切的印象,以致一年之后还能在见面的第一瞬间叫出她的名字? <br>
<br>
“你……”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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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不要跑!”紫川秀还没来得及叙旧,街边传来了一阵警哨和叫声,大群警察正朝这边冲来。 <br>
<br>
紫川秀嘀咕道:“河丘的警察效率太慢了,倭寇当街调戏女子,他们这么久才赶来。” <br>
<br>
林雨似笑非笑:“我想,他们不是为这个来的。” <br>
<br>
“喂,各位长官,搞错了吧?”从被警察们拖上车开始,紫川秀就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你们怎么抓的是我?” <br>
<br>
“不会有错的。”警察们一本正经地说:“人证物证都在,龟头正鸿、小鸟二郎,还有阳委三朗等几位先生都已经辨认了,都说抢劫的凶手就是你!” <br>
<br>
“我抢劫?” <br>
<br>
“你伙同林雨、姬文迪二人,当街抢劫我们东瀛友人的佩刀,还将五位先生打伤!现在,佩刀就在你的身上,人证、物证都在,难道你还敢狡辩!” <br>
<br>
紫川秀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带着两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他的声量陡然提高:“当街抢劫了五个全副武装的浪人?这可能吗?” <br>
<br>
警察们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只有那个头目还在一本正经地说:“没错,你终于肯承认了!” <br>
<br>
“喂,我什么时候承认了?” <br>
<br>
“既然你承认了,就在这份笔录上签名盖指印吧。” <br>
<br>
“喂,喂,我什么时候承认了!” <br>
<br>
“不要狡辩,不要翻供,不然我让你见识见识公权机关的厉害!”警察们把皮带解在手中挥舞着,发出呼呼的风声,打在墙上啪啪作响。 <br>
<br>
紫川秀嘿嘿一笑:“就这样而已吗?老虎凳和辣椒水都藏哪里去了?不要害羞啦,拿出来吧!” <br>
<br>
看着那飞舞的皮带,紫川秀一点不害怕。相反的,他是满心地欢喜:这下好了,又可以从林睿那里敲诈一笔了!林家的警察居然打了紫川家的统领,这可是大事啊!要让林睿赔多少钱呢?五个亿?嗯,不,太便宜他了,起码要十亿! <br>
<br>
“你!”警官勃然大怒,挥着皮带正要抽下去,见到紫川秀那欢喜的眼神,他隐隐觉得不妙,悬崖勒马停了手,于是为林家的财政挽回了十个亿的损失。 <br>
<br>
“你给我等着,等下我回来收拾你!”警官气冲冲地出去了。 <br>
<br>
“你可要快点回来啊!”紫川秀满怀期待地说。 <br>
<br>
“喂,各位长官,搞错了吧,我可是当街抢劫的罪犯哪!”被警察们推了出去,紫川秀不死心地在警局门口磨蹭着:“你们怎么能把我放了呢!” <br>
<br>
“我们接到上面的指示,事实已经查清楚了,张先生您是正当防卫……” <br>
<br>
“抓我回去关上几天啦,打我一顿啦,哪怕是抽两巴掌也好啦,只要有点伤痕就好了……”紫川秀嚷嚷道:“求你们啦!”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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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寒毛都竖起来了:“今天真是邪门,碰上变态了!” <br>&nbsp;<br>&nbsp;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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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7-24 17:38:00 | 显示全部楼层
2016-6-16 18:39 编辑 <br /><br />第五章 孤男寡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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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垂头丧气地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林雨。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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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静静地站在警局门口,小巧完美的瓜子脸蛋,明亮的双眸,阳光下仙姿飘然。她身边没有警察,显然已经恢复了自由。 <br>
<br>
见到紫川秀,她嫣然一笑:“我在等你出来呢!” <br>
<br>
“你怎么知道……”紫川秀忽然明白过来:“是你让警察们放的我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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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家在河丘还是有点办法的……啊,你怎么啦?”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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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紫川秀痛心疾首:“你知道你让我损失多大啊!足足十亿,我差一点就到手了!” <br>
<br>
“倭寇在街头当众调戏女子,河丘警察不管,反而把阻拦的我给抓了去!”一想到这件事紫川秀就义愤填膺:“见到林睿我要向他当面讨教,这是什么道理!” <br>
<br>
林雨一笑。她只当紫川秀说的是气话,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子是真的能与林睿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br>
<br>
她向紫川秀解释起来,据说东海上有岛名为东瀛,上面生活着一群头脑狭隘、残暴无耻的矮子,他们的首领叫做幕府将军,在幕府将军之下又有一群叫大名的诸侯,而倭人生性无耻多变,毫无伦理道德,以下犯上、以仆弑主对他们那是家常便饭,东瀛岛上征战不断,战败的将领就拿刀割开自己肚皮死翘了,而失去了主子的武士就变成了浪人,那些骚扰林家、流风家和紫川家海岸线的倭寇们大多就是他们了。 <br>
<br>
由于那岛上每周都有几个大名割肚皮的,所以浪人的队伍日益庞大,经常登陆烧杀掠夺沿海诸城,林家和流风家都深受其害。 <br>
<br>
当前东瀛岛上掌权的是江户幕府。为了消除倭寇大患,林家政权积极与其交好,期望幕府能压抑倭寇的行动,封锁东瀛沿海不给倭寇补给。而作为代价,对那些东瀛商人和武士的胡作非为,林家就睁一眼闭一眼,不但不管还极力庇护他们。 <br>
<br>
“这么说,林家讨好倭族就是希望他们不要闲着没事割自己肚皮?” <br>
<br>
林雨啼笑皆非:“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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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感慨万分:“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我以为明羽喜欢被捆绑已经够稀奇了,谁知道倭族更猛,居然喜欢割肚皮这种调调,更没想到林家居然怕这个……” <br>
<br>
“三哥,没想到在河丘能见到你。快一年没见了,你还好吗?” <br>
<br>
一声“三哥”唤醒了紫川秀的记忆,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漆黑的松树林,林间破旧的小屋,同是浪迹天涯的落寞男女倚靠着彼此的体温相互偎依,同生共死抵御强敌。 <br>
<br>
紫川秀涌起了温馨的感觉:“我很好。一年了吗?事情好像就是昨天一样,河丘,听雨咖啡馆,没错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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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都记得啊!”林雨柳眉一挑,眼中流露出惊喜的笑意:“你一直没来看我,我以为你都忘了呢!那您这次来河丘是为什么呢?” <br>
<br>
“听说这边的物价便宜,我来进点茶叶,做点小买卖。” <br>
<br>
“您选好住处了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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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进城。”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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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沉吟道:“寒舍就在河丘的市中心,有几间空置的客房,您如果不嫌弃的话,”她微微侧过脸去,让紫川秀看不到她脸上突然浮现的红晕:“不妨就在寒舍住下,也好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br>
<br>
紫川秀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听有人叫道:“林雨!” <br>
<br>
警局里面走出了一位华贵的青年,遥遥地朝着林雨挥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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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高级警官又是鞠躬又是陪笑地恭送他出来,他极有气概地一挥手,转身向林雨走来,满面喜色地又叫了一声:“林雨!” <br>
<br>
对着那个青年,林雨彬彬有礼地欠身道谢:“这次麻烦您了,林公子,不胜感激。” <br>
<br>
“啊,那是小事一桩,你不必放在心上。”那青年大步走近来:“那些倭人太不像话了,你没有受伤吧?” <br>
<br>
“托公子您的福,我一切安好。” <br>
<br>
“那就好。”这位青年面目英俊,气度沉稳,眉宇间有一种自信的英气,说话口齿清晰响亮,很有阳刚之气。 <br>
<br>
虽然他身着便装,但紫川秀一眼就认出他是军人,那种目中无人的自大气概只有那种粗鲁的丘八能具备,很奇怪的,这反而让他很有男子气概,并不让人讨厌。 <br>
<br>
他很直接地问林雨:“今晚方便吗?想请你吃个饭。” <br>
<br>
林雨嫣然一笑:“实在不胜感激,只是今晚我朋友远道来河丘,我得陪他吃饭。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在紫川家认识的好朋友张阿三先生,今天也是亏得张先生帮我赶跑了那些倭人解了围。” <br>
<br>
那青年打量着紫川秀,轻蔑得犹如看一只蟑螂,冷淡地点了点头。 <br>
<br>
“这位是……” <br>
<br>
那青年没有自我介绍,仿佛紫川秀连知道他名字的资格都没有,冷淡地说:“张先生,你的事我听过了,你打倒了五个手持利器的倭族武士。不过,我们河丘是有法制的文明国度,侠者以武犯禁,也许这种野蛮和暴力行径在紫川家那边是受鼓励的,但我们这边绝不允许。看在林雨份上,我们这次不追究你的责任,你好自为之吧。” <br>
<br>
紫川秀不怒反笑:“受教了。河丘真是文明和法制的国度,区区几个倭寇竟可横行当街,无人敢管!也许我们野蛮,也许我们暴力,但这种文明在我紫川家境内绝不可能出现!” <br>
<br>
青年眉头一挑,眉目间怒气勃发,但林雨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顾忌到风度,他粗重地呼吸几下,终于还是压下了怒火:“好一张利嘴!” <br>
<br>
“哼,彼此彼此呢!” <br>
<br>
那青年不再理他,径直向林雨说:“林雨小姐,您出身大陆最显赫的家族,身份高贵,与那些贱民结交有损您的身份和清誉。” <br>
<br>
“这位公子说得真是太对了,”“贱民”马上接着说:“尤其是那些以出身论英雄的无知狂妄之徒,林小姐您千万不要与他交往!” <br>
<br>
那青年眉头一皱:“张先生你不是有要紧事去办吗?我们不敢耽搁您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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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闲得慌呢!”紫川秀一本正经地说:“我刚来河丘,还没找到住处,承蒙林小姐盛情,我打算去她那借宿一阵。” <br>
<br>
“张先生,你肯来了吗?”林雨又惊又喜。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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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承蒙林小姐您盛情,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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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旁听着,脸色阴晴不定,紫川秀故意刺激他:“林公子,今晚我与林小姐共进晚餐,您可有兴趣一同过来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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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哼哼,我……”那青年欲言又止。 <br>
<br>
林雨善解人意地替他解了围:“还是过来吧,就当是答谢您今天帮忙呢!张先生与您都是很难请到的贵客呢!” <br>
<br>
“贵客,哼哼,贵客。林雨,我还有点事要办,暂时失陪一下——喂,牵马过来!” <br>
<br>
在那青年怒气冲冲整理马鞍的时候,紫川秀笑吟吟地走到他身边,把声量压得低低的:“让我和她单独相处,您放心吗?” <br>
<br>
那青年骤然一僵,板着脸说:“张先生,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能否说得明白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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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孤男,她是寡女,我又是她的救命恩人,让我们单独相处——”紫川秀笑吟吟地看着他:“只怕大事不好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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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面色大变,薄薄的嘴唇冷笑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告诉你,林雨身份何等高贵,你不要做白日梦了!” <br>
<br>
一个随从牵来了马匹,另一个随从帮他系上了披风,他矫健地翻身上马,纵马绝尘而去,只看得见红色斗篷迎风飞舞,犹如长街上盛开了一朵红花,让人精神一振。 <br>
<br>
望着他的背影,紫川秀大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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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望着他:“你和他好像交情很好,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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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一本正经地说:“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友谊啦,女人不懂啦。我和他一见如故,惺惺相恋,于是情不自禁,生死相依……”他自己忍不住笑了。 <br>
<br>
林雨似笑非笑:“真的吗,孤男和癞蛤蟆先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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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的笑容僵住了,尴尬地摸摸自己脑袋:“寡女小姐,您的听力未免也太好了点。不过这位了不起的林公子是谁啊?很少见这么牛的人了!” <br>
<br>
“他有骄傲的条件。林云飞,林家东海第一舰队司令。”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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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不错,小伙子有出息,这么年轻就当上——什么!”紫川秀反应过来,惊叫出声:“林家的海军司令?就是刚才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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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很认真地点着头:“就是他!”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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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紫川秀呆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林云飞是西川大陆的名人,林家强硬派的代表人物,军队中最年轻的将领。原来林雨有这种身份的朋友,难怪自己能这么快从警局出来。 <br>
<br>
“你的脸色为什么那么古怪?”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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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该不该立即卷起包袱逃出河丘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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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繁华的街道一路过来,两人聊的都是一些很轻松的题目,河丘最近的天气啊,著名的风景啊,哪家店子的特产最好。 <br>
<br>
有意无意中,两人都避开了一些敏感的话题,林雨没有问紫川秀的真名和身份,紫川秀也没有问林雨那次在帝都的经历,至于一些更敏感的话题,如流风家与紫川家之间连绵不断的战事,两人更是讳莫如深。 <br>
<br>
如果哪个不小心擦边到了时事,另外一个便连忙打哈哈,于是两人齐心协力地把话题又扳回了正道:“今天天气,哈哈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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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上次见面时候,林雨苍白了很多,一路不住地咳嗽,而且还咳得很凶,有时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br>
<br>
面对紫川秀关切的眼神,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说:“最近感冒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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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她纤瘦的身影,紫川秀深有忧色。 <br>
<br>
林雨的咳嗽绝非一般的感冒干咳,她的咳嗽声中带着空洞的杂音,那是肺部有内伤的标志,而且伤势并不轻——这么俏丽可爱的少女,谁竟能对她下狠手?林雨啊林雨,你真是浑身是谜!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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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雪又下了起来。 <br>
<br>
紫川秀从朦朦的睡意中醒来。他没有起床,盖着被子半躺着,看着窗外蒙蒙的细雪漫天落下,静得仿佛可以听见雪花落地的声音。他感到了久违的安逸。 <br>
<br>
从远东到帝都,从帝都到旦雅,自己肩负着千万人的命运,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厮杀,在凶险莫测的政坛中周旋,精神上的负累使得他身心疲惫。如今,抛下了一切,甜甜地睡了一觉后,他感觉到神清气爽。 <br>
<br>
半倚在暖烘烘的被子里,什么也不想,看着每一朵雪花旋转、落下、消逝,竟能辨认出两朵雪花之间的差异,紫川秀为自己能看得如此细微而惊讶不已,那种玄妙的感觉难以表述。 <br>
<br>
不知不觉中,窗外已经变黑,有人敲门,紫川秀这才清醒过来:“请进。” <br>
<br>
“张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请问您可准备用餐了吗?” <br>
<br>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br>
<br>
紫川秀穿好衣服来到餐厅。林雨坐在餐桌前,乌黑的秀发柔顺地垂下,遮住了半边俏丽的脸庞,眼神中透出种说不出的寂寥味道。林云飞坐在对面,姬文迪坐在她旁边。 <br>
<br>
“林小姐,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看到人都到齐了,紫川秀有点不好意思:“真对不起,饭菜都凉了呢。” <br>
<br>
见到紫川秀,林雨露出了笑容,盈盈起身迎接:“其实我们平时也是习惯很晚才吃的。” <br>
<br>
林云飞只是略带冷淡地一点头,什么也没说。 <br>
<br>
偌大的一张餐桌,只有四个人进餐,身着白衣的佣人悄无声息地上菜,菜肴不多,但味道却很好,紫川秀顿时胃口大开,刀叉并上地奋勇冲锋,像是他肚子里有个无底的黑洞。 <br>
<br>
相形之下,其余三人的吃相就文雅多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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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紫川秀狼吞虎咽,林云飞露出了鄙视的眼神,嘀咕道:“粗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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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瞪了他一眼,和颜悦色地对紫川秀说:“张先生,觉得还可以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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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鲜美的菜!”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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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是好饭,菜是好菜,主人不但热情好客,更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应该说这是一顿很愉快的晚餐。但紫川秀总感觉对方似乎对自己隐瞒着什么,那个叫姬文迪的女子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自己,目光里充满了戒备的味道,尤其当自己拿起餐刀的时候,她立即有意无意地用身体遮挡住了流风霜。 <br>
<br>
而林家的海军上将则一言不发地板着脸,像是紫川秀欠他钱不肯还似的。 <br>
<br>
一种无声的默契存在于所有人中间,连端茶倒水的佣人都在嘴角默默含笑,这让紫川秀很不自在:自己是外人,一切被瞒在鼓里的味道是很不好受的。 <br>
<br>
精致的餐具、精美却不张扬的饮食、高素质的佣仆,这让紫川秀对林雨的身份充满了好奇。自己虽然身为紫川家的高级军官,但是就享受来说似乎还难以跟对方相比。 <br>
<br>
他猜想对方应该是河丘的权贵子弟,偏偏河丘姓林的贵族又太多,无法猜出她的身份。 <br>
<br>
紫川秀旁敲侧击地打探,对方不动声色地遮挡了回来,回答得滴水不漏:“我们家做点小生意……哦,我们祖上是河丘的贵族,不过现在已经没落了。我的父亲吗?不好意思,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了……我上次的叔叔吗?他也去世了……” <br>
<br>
眼看对方露出了真切的哀伤,紫川秀大感尴尬:“失礼了,让你们想到了不开心的事。” <br>
<br>
“没什么。张先生,您最近从帝都过来,紫川家那边可有什么新闻吗?” <br>
<br>
“紫川家的新闻吗?无非是元老会吵吵嚷嚷,统领处争争吵吵,监察厅打打杀杀,总长府罗罗嗦嗦罢了。我们也懒得理会那些大人物的事,只要每日三餐有着落就满足了。” <br>
<br>
林雨沉吟道:“听说紫川家任命了一名统领名叫紫川秀,他出任西南军区司令,他是个怎样的人呢,你可知道?” <br>
<br>
紫川秀微微一震,她是故意的还是凑巧? <br>
<br>
“嗯,”他故作沉吟状:“说起紫川统领大人啊,那可是位了不起的人啊!他孤身光复远东山河,魔族闻其名而丧胆。不但如此,他还是位道德崇高、品行高洁的伟人,那伟大的人格就如那太阳一样照耀温暖着我们万民,老百姓每天都在祈祷,祈祷紫川统领长命百岁,让他永远治理我们,没有他老人家伟岸的身影给我们指点方向,我们可怎么办啊?” <br>
<br>
林云飞冷笑一声:“张先生,你在开玩笑吧?河丘都在传说,这位新来的统领是个吸血鬼,到任后每天都在盘算着如何弄钱,他脸皮厚得匪夷所思,手段更是千奇百怪,连他家的小狗满月都要广发帖子摆酒敲诈礼金。前两天我见到我叔叔林睿,他叫苦连天,说不到一个星期就挨敲诈了三次,每次从旦雅回来,他身上连买根棒棒糖的钱都没了。” <br>
<br>
紫川秀面红耳赤得恨不得躲进桌子底下,一直没出声的姬文迪也在摇头叹气:“荒唐,紫川家怎么派了这么个活宝来担任黑旗军司令呢?” <br>
<br>
“其实,”紫川秀还在强辩:“这些都是表面现象。说不定,在内心的最深处,那位紫川秀统领是位深藏不露的好人啊!大家有没有想过,他拿那么多钱回家干什么呢?一个人怎么花也花不完,说不定他是拿去赞助失学儿童啊、治理沙漠啊,或者捐献给远东义军抗击魔族做军费了呢?” <br>
<br>
“垃圾,不用看也知道那人是个垃圾。”林云飞不屑一顾:“一个人当然是花不完啦,但说不定他拿回去金屋藏娇养了一堆小老婆呢?贱民毕竟是贱民,无论他们爬得多高,但出身注定了他们目光短浅,贪得无厌!这种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一看就知道是个无耻之辈!张先生,怎么啦?你的脸色好差!” <br>
<br>
“我……我吃得太饱,肚子痛……” <br>
<br>
“是这样的吗?”林雨神情惆怅:“紫川秀真的是那么一个庸俗之辈吗?十年前,流风西山大人被他击败,从此一蹶不振,直到临终,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见一下当年的对手,一直不能如愿。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很想见见他,也算一了西山大人的宿愿吧。” <br>
<br>
屋子里静下来了。谈起流风西山的时候,林雨脸上带着深深的依恋,语调中充满了伤感之情。 <br>
<br>
林云飞安慰她说:“西山大人逝世,我们同感悲痛。我叔叔林睿和旦雅那边常有来往,如果你想见紫川秀的话,我可以拜托他安排。” <br>
<br>
“如此就谢谢您了!下次林睿长老和他见面的时候,我可以扮作长老的亲随。” <br>
<br>
“这样怎么可以呢!以你的身份,太委屈你了。” <br>
<br>
“不,以我的身份会晤紫川家的统领,那样太惊世骇众,他也未必敢来。” <br>
<br>
紫川秀插口说:“呃,其实那个紫川统领啊,我也跟他很熟呢!” <br>
<br>
“啊,真的吗,张先生?” <br>
<br>
“呃,我常常在报纸上见到他呢!” <br>
<br>
“嗤!”林云飞发出不屑一顾的轻蔑声。 <br>
<br>
林雨笑得花枝乱摇:“张先生,您真幽默!” <br>
<br>
紫川秀憨笑着:“真的,我认识他呢!不骗你们!” <br>
<br>
林雨笑得越发大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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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看着那个贱民装扮小丑样逗林雨开心,林云飞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他干咳一声:“张先生,有件事我要请教,下午时候,我有事到旦雅那边,顺道到紫川家的出入境管理处查看了一下,档案里根本没有张阿三这个人,你有什么解释呢?” <br>
<br>
紫川秀淡淡地说:“您顺路跑了一百多公里去旦雅,还顺道去边防治部少,又顺手查看了在下的资料——林家还真是太平啊,肩负着保卫祖国重任的将军们都闲得发慌呢!” <br>
<br>
林云飞脸色微微一红:“你不要转移话题!你的证件是假的!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br>
<br>
“他们搞错了。”紫川秀轻描淡写地说。 <br>
<br>
“什么!” <br>
<br>
“我没必要跟阁下解释吧?这里是林雨小姐的府邸,你我都是林雨小姐的客人,既然主人都没对我身份提出置疑,何必阁下多事呢?” <br>
<br>
林云飞霍然站起,肃容整装:“看着我!本官,林云飞,林氏家族东海第一舰队统帅,海军上将,长老会直属大臣,河丘东南领主!此地乃林家领土,本官乃林家军队将领,本官有权盘问你的身份!” <br>
<br>
紫川秀正在思考对策,林雨已经冷笑了:“林将军,你好大的官威,在我家中对客人发威风——请你出去吧,今晚我不想见到你。” <br>
<br>
“林雨,此人来自紫川家,来历诡异却又武艺高强,我担心……” <br>
<br>
“谢谢你的关心,但我的安全我自己能负责。姬文迪,送客!” <br>
<br>
林云飞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紫川秀很不好意思地起身:“林雨小姐,对不起,给你添了麻烦。” <br>
<br>
林雨静静地凝视着窗户,仿佛没听见他的说话。 <br>
<br>
“那么,谢谢盛情款待,我已经吃饱了,就此告退。” <br>
<br>
“三哥,陪我出去走一下可以吗?” <br>
<br>
紫川秀霍然转身。 <br>
<br>
雪已经停了,月色清朗,两人不紧不慢地漫步河丘街头。 <br>
<br>
“林雨,有件事我要跟你说。”紫川秀轻轻说:“林云飞猜得没错,我是紫川家军人。” <br>
<br>
林雨毫不惊奇:“那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会对我不利吗?” <br>
<br>
没等紫川秀回答,她自己已经很有把握地接下去了:“你不会的。你的眼神清澈明亮,是那种天生正义的人。你是不会对那些孤身一人的弱女子下手的。” <br>
<br>
“第一次见面时候,君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仰望着头顶的圆月,林雨慢慢地说:“君武艺高强,不畏强暴,偏又温文尔雅,体贴入微。君有逼人的锋芒和锐气,又充满了深邃的哀伤和思念,清澈明睿。那时我就在想,那是个怎样的男子啊!世上竟有如此俊郎的郎君!” <br>
<br>
紫川秀静静地听着,他知道林雨此时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她只是需要一个倾听的对象。 <br>
<br>
林雨注视着紫川秀的眼睛:“但不知为什么,这次见面,你的眼神为何如此悲哀?从那次分别,你一定经历过非常伤心的事情吧,以致让你如此消沉?” <br>
<br>
紫川秀无言以对。那次见面,自己还是意气风发的远东王,心里牵挂着远方姑娘的俏影,立志要建立宏图伟业。但不到半年时间里,自己经历了背叛、惨败、出卖,远东没了,姑娘分手,兄弟绝交。短短半年的时光,眼前佳人俏丽依然,自己却经历了沧海桑田。 <br>
<br>
不知什么时候,密密的小雪又开始下起来,纷纷扬扬,两人都没有在意。 <br>
<br>
在路过一个路口时,林雨指点着路的左边:“我们过去看看吧。” <br>&nbsp;<br>&nbsp;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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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7-24 17:39:00 | 显示全部楼层
2016-6-16 18:39 编辑 <br /><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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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皇朝旧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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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白雪覆盖的台阶旁边耸立着整齐的松柏树林,树梢在清朗的星光下闪着寒光,雾气腾腾。 <br>
<br>
踏着洁白的花岗石台阶,迎面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座真人大小的青铜雕塑。 <br>
<br>
那是一个身披戎装披风的青年将领,高大英俊,一手按剑,目光直直地眺视着远方。 <br>
<br>
这尊铜像的神情与众不同,沉痛,悲哀,在那员将领眺望远方的眼睛里,流露出无名的愤怒。 <br>
<br>
看到铜像,紫川秀眼皮突然跳动了一下。来到这里,他突然喘不过气来,心脏猛烈地跳动。这种感觉,好熟悉,又好亲切。 <br>
<br>
没有理由的,此种感觉十分玄妙,自己明明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但为何却似曾相识,仿佛梦魂中曾千转百萦此地。 <br>
<br>
“这是谁的铜像?” <br>
<br>
“帝国海军元帅林枫。” <br>
<br>
“帝国?” <br>
<br>
“光明帝国!林枫是帝国最后一位元帅。”说到这个名字时,林雨充满了敬意:“也是三百年河丘林氏家族的开创者。” <br>
<br>
“据我所知,河丘林氏的开创者应该是林凤曦殿下和左加明王殿下吧?” <br>
<br>
林雨轻轻摇头:“那是因为枫公不慕虚名,后人只知道林凤曦而不知他,这里面有历史的。” <br>
<br>
微微飘洒的雪花中,林雨给紫川秀讲述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br>
<br>
河丘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名城,但在光明帝国时期,该城并没有如此庞大的规模,不过是光明帝国位于西南海疆的一个中等港口城市,以渔业收入为主要经济来源。 <br>
<br>
害怕遭遇到异大陆上更先进的文明和更强大的武力,光明帝国实行闭关锁国政策,帝国近海防卫舰队的近万艘艨艟舰艇严密地封锁着帝国广袤的海洋边疆,防备着越海而来的侵略者,而这支舰队的总基地就设在河丘城内。 <br>
<br>
林枫原本是帝国末年的名将,曾数次率军击败侵扰的魔族军,年仅二十一岁任上将,是帝国最年轻的将军。 <br>
<br>
但因为他是皇朝的偏枝嫡系,而一位能征善战又拥有皇室血统的名将总是被当权者所忌的,他屡建功勋却始终不得重用,最终被“提拔”到了海军舰队中当元帅。 <br>
<br>
帝国历五五三年八月,蓝河会战中,帝国的主力一败涂地,庞大的魔族军长驱直入帝国繁荣的中枢地带。帝国皇帝林坚毅和皇家军团元帅鲁单言于乱军中失踪。噩耗传来,天下震荡。 <br>
<br>
尽管在蓝河战场上获胜的魔族军团随即被左加明王的神剑击退,但巨大的损失已无法弥补。皇家军队覆亡,威望的皇帝战死又没留下强有力的继承人,中央政权陷于瘫痪,各地诸侯蠢蠢欲动。 <br>
<br>
第一个跳出来的是东南镇守使紫川云,他宣布,东南军曾宣誓效忠帝国皇帝,但现在林坚毅已死,帝国林氏家族的血脉已断,因此,东南军不再受誓言约束,即日起改旗异帜,改号“紫川军”。 <br>
<br>
面对这种公然的叛逆行径,软弱的远京政权无力镇压,而手掌重兵的诸侯们更怀有一种心有戚戚然的心情在观望,只有位于河丘的林枫元帅采取了行动,他联系皇畿军区统帅流风恒和西北军区统帅明林等重兵大将,约定共同出兵嘉山要塞镇压叛乱。 <br>
<br>
鉴于紫川云本身就是帝国数一数二的名将,为了防备各路兵马存有顾虑,林枫主动提出,海军水兵愿为讨伐大军先驱,诸路大军仅需跟在其后为其鼓舞助威即可。 <br>
<br>
“所有艰难险阻,我军愿一力承担!诸公只需为我摇旗呐喊即可!” <br>
<br>
联系起林坚毅在世时候对他的冷落,人们不禁惊讶林枫元帅的举动。 <br>
<br>
一时间,议论纷纷,有人说他是沽名钓誉,有人更说他是借此独揽大权暗藏祸心。 <br>
<br>
招讨令送出了,但林枫望穿秋水也没等来前来汇集的大军,等来的却是另一个坏消息:皇畿军区统帅流风恒谋逆弑上! <br>
<br>
在那个血色的黄昏,军队包围了皇宫,野战步兵从汉白玉的正门冲进去,皇宫禁卫军拼死抵抗,帝国最神圣的议事大殿成为了叛逆者与皇统维护者厮杀的战场,处处血流成河。 <br>
<br>
为了掩饰罪行,军队放火焚烧了宫室,大队骑兵沿着长街高声叫:“谁敢救火就杀死谁!”远京居民噤若寒蝉,眼睁睁看着冲天烈焰焚毁了华丽的宫殿和林氏家族三百年的珍藏。 <br>
<br>
第二天流风恒向天下正式宣布:“宫室失火,尽管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仍没能抢救出林凤曦公主。殿下不幸遇难,呜呼哀哉。” <br>
<br>
第三天,西北军区统帅明林宣告既然光明皇朝已经覆灭,西北军从此独立;接着是中南镇守使曲布亚宣布独立,嘉西镇守使胡归阳宣布独立…… <br>
<br>
历经了三百年的风雨,曾经强盛一时的光明皇朝已经腐朽中空,魔族的入侵是令得这棵大树彻底折断的沉重一击。 <br>
<br>
眼看叛逆迭起,林枫愤怒不已:“虽然山河沦丧,但帝国尚有忠良臣子,只要河丘军尚存一兵一卒,只要我一息尚存,帝国就绝不会灭亡!诸路叛逆之中以流风氏最为罪孽深重,此等丧尽天良的逆贼,天不灭其我灭之!” <br>
<br>
当时流风恒统掌了远京,手中握有十一行省,兵力雄厚为诸侯之首,弑杀林凤曦不过是他野心的第一步,他更有独霸天下一统大陆之心。 <br>
<br>
面对他咄咄逼人的野心,就连紫川云、明林等叛逆同谋也在恐惧着,生怕强悍的远京军随时可能兵临城下。 <br>
<br>
现在既然林枫要出头挑战这个霸主,大家那是求之不得,纷纷说:“好好好,你上吧,我们精神上支持你!” <br>
<br>
林枫上了。合山一战,五万水兵破流风恒的五万步军,流风恒被打得只带了五个亲卫落荒而逃。 <br>
<br>
宾阳战役,十五万流风军被打得一败如水,溃军狂泻三百里,流风恒本人差点成了俘虏,只是躲在死人堆里才躲了过去。 <br>
<br>
蓝城会战,更是将近二十万的流风军土崩瓦解,接着是赛微堡战役,又有三万流风军被击溃…… <br>
<br>
一个月时间里,天下数惊。不到十万的河丘军连续击破了四十万远京兵,连下二十五城,林枫的军队大步向远京挺进,而曾为最强大的诸侯流风恒被打得失魂落魄,他派使者前来求和,说昔日林坚毅在世时候也不见得对枫大人您如何好,现在他人都死了,您何必这么揪着不放呢?求您了,放我们一马吧,我们愿割地赔偿称臣纳供,什么都可以啦! <br>
<br>
林枫拒绝了,他平静地说:“陛下生前确实有待我不公之处,但我并非为此。流风大人行伍出身,最终被提拔为一方镇守诸侯,所受恩遇我朝自古未有,现陛下尸骨未寒,你就欺凌孤儿凤曦公主,如果这种忘恩负义的恶行都没有人出来惩罚,那天下还有公理吗!并非完全为了陛下,我是为了世间公道而战!” <br>
<br>
紫川秀霍然动容:“好一个正气的奇男子!” <br>
<br>
林雨感叹:“枫殿下是个很无私的人。他若是早生一百年,可能会作为帝国强有力的中兴大臣载入史册。可惜啊,他生于一个错误的年代。” <br>
<br>
求和被拒绝,流风恒绝望得要自杀。他几乎想丢下远京出逃,但这个时候,形势开始逆转了。 <br>
<br>
震惊过后,叛逆的诸侯开始惊醒过来:林枫兵锋犀利如此,若等他光复了远京,夺取了流风恒的地盘,这个家伙是帝国的死忠份子,他目标是光复中原,踏平各路诸侯,到时岂不是要拿我们一个个开刀?连流风恒都敌不过他,单打独斗我们谁是他的对手?祸无宁日啦! <br>
<br>
一个前所未有的最广泛同盟形成了。远京军区统帅流风恒、东南军区镇守使紫川云、西北军区镇守使明林、中南六省镇守使曲布亚、嘉西沿海镇守使胡归阳——光明皇林坚毅在世时候未能组织的大军终于动员起来,即使是为了对付魔族也不曾出动过这样多的兵马,而他们的敌人却只有不到十万兵马,他们害怕的并非河丘水军,而是绝世名将林枫! <br>
<br>
叛逆军队从四面八方蜂拥而上,从东南,从西北,从海岸,从内陆,从各地通往首都的大道上,兵马遮天盖日。 <br>
<br>
明知实力对比悬殊,林枫却越战越勇,他和他的部下们已经不是为生,而是为死而战了。 <br>
<br>
他的孤军竟然与举国之兵打了个旗鼓相当,甚至还占了上风:一个月之内与十五路军队作战,击垮了其中十一路,击退四路,林枫在远京城下创造了辉煌的成绩。 <br>
<br>
在应付着各路增援叛军的同时,河丘军依旧没有停止对远京城猛攻,一度夺取了城池,叛逆头目流风恒弃城而逃,而中南六省镇守使曲布亚被击毙于远京城下! <br>
<br>
在一个历经三百年的强大帝国面临覆灭的时候,她的忠实儿女迸发出最灿烂的光芒了,辉煌无人能比,但也因为那逼人的光芒,使得他的敌人更加坚定了铲除他的决心。 <br>
<br>
他们怕他,也正因为怕他,他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消灭他。林枫一日不死,他们寝食难安! <br>
<br>
在这个荒淫无耻的时代,一个正直的人是对整个世界的威胁!林枫在远京城下纵横驰骋,打垮了一路又一路叛军,但更多的敌人依旧源源不断地开来。 <br>
<br>
林枫越是强悍,他的敌人就越是团结,为了对付他,叛乱诸侯们搁下了一切新仇旧恨,“反林同盟”越打越是壮大,这是一个人对抗整个国家的无望战争! <br>
<br>
战火越演越烈,眼看大陆将陷入比魔族入侵更为严重的灾难中的时候,一个重量级人物出现了,这是个足以让交战双方屏住呼吸的传奇人物:左加明王。 <br>
<br>
他单人一剑击溃了入侵的魔族军队,被誉为人类救星,声望之高一时无双,即使以那些持掌重兵的诸侯和心高气傲的林枫也无法对他的声音置之不理。 <br>
<br>
左加明王的调停建议非常简单:按照流风恒先前的求和,林枫退回河丘,流风家族割让五省给河丘军,另外被林枫所杀的中南镇守使曲布亚的领地中南六行省亦割让为河丘领地,双方不得再起兵寻衅。 <br>
<br>
诸侯们纷纷赞同,只要林枫不能吞并远京,那他就不过一个地方诸侯罢了,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br>
<br>
而元气大伤的流风恒虽然很不爽要割地,但单靠自己也无力再战,他也只好流着泪吞下了这枚苦果。 <br>
<br>
而损失最大的是中南镇守使曲布亚,他的地盘完全被河丘吞并了——不过他已经死了,也没什么人去征求他的意见了。 <br>
<br>
意想不到的阻力居然来自林枫元帅,他回绝了提议,说:“我并非为了扩充地盘而战!既然光明帝国已经覆没了,我若不能复国便当战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与这些无耻之辈一样苟延残喘,我做不到!” <br>
<br>
左加明王静静地凝视他:“有生有死,一切存在的都将毁灭,日月星辰也有熄灭的那天,何况是人世间的国家呢?天理运行,生死循环,帝国的覆灭此乃天意,非人力所能挽回。将军高才,为何连这点都看不透呢?” <br>
<br>
面对皇帝在世时封册的国师,林枫十分尊敬,他深深地鞠躬:“国师大哲,思量深邃非吾等庸人能及,但既然国师认为帝国的覆灭是天意,那吾等就要试试能否以人力回天!” <br>
<br>
明王长叹:“乱世将至,将军如此锋芒毕露,可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您一倒,还有谁能守护坚毅公的血脉?” <br>
<br>
“国师,你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陛下还有血脉仍在人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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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一挥手,从营帐外走进一个怯生生的瘦弱少女。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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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林枫一震,立即单膝跪下:“苍天有眼,佑我帝国血脉不绝!公主殿下请放心,微臣纵然粉身碎骨亦全力保您平安!从今天起,河丘军唯您命是从!终有一天,金槿花的旗帜将再度飘扬在中原大地上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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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过去了,帝国末年的风雨恩怨已全部成为历史,留给世人的只剩下河丘中心广场上的一座真人铜像。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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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蒙小雪中,听着丹唇玉齿缓缓道来帝国末年那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紫川秀有一种历史在眼前交错的感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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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那个风雨飘摇的皇朝末年,有一位单纯的少年将军曾试图力挽狂澜,拯救倾倒的帝国大厦,最终,他失败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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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与林坚毅、紫川云等伟人同时代的人物,他忠诚,单纯,充满了理想和正义感,比起那些趁火打劫的霸主枭雄们,他有人情味得多。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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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叹道:“忠臣利剑锋芒,乱臣贼子惊惧!一人威慑天下,林元帅真乃神人,令我悠然神往!但不知为何,这么了不起的名将我以前竟没听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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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三哥,若你是紫川家当权者,你会把当年发家的事迹大肆宣扬吗?与流风、明林等人一起围攻林枫,居然还不能胜,这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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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铜像,又看看紫川秀,林雨说:“林枫长得很像你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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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笑了:“十分荣幸。不过,从时间顺序上说,应该说是我长得像林元帅!英才总遭天妒,不知元帅为何英年早逝呢?病死,或者战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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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神色一黯:“都不是。他是被林凤曦鸠杀的,对外宣称是突发暴病。”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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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为何!”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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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高震主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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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一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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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轻声说:“林枫公逝世时年仅二十八岁,闻知噩耗,河丘军民无不痛哭出声,举国哀悼。林凤曦亲自为其披麻带孝,举行国葬。直至今日,河丘军民仍旧敬其如神。”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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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视着那座堆积满了白雪的雕像,紫川秀有一种想落泪的感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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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骄傲的少年英雄已经化成了白骨,很少有人记得历史上曾有过如此的杰出人物。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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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风云变幻的战乱时代,那些手握重兵的重将们都在忙着为自己打算后路和利益,盘算着如何在光明帝国这块庞大的蛋糕中为自己划得最大的一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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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他没有任何政治方面的顾虑,他仅仅出于一种年轻人常有的正义感和忠诚,为了已故主公的孤女而战,最终,他得到的回报竟然是被自己所救的孤女所害。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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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脑海里浮现出帝都无名烈士纪念碑的悼词:“您的名字,不为人知;您的功勋,与世长存!”流星的光芒虽然短暂,但一刻便足以照亮永恒。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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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着铜像深深地鞠了一躬,充满敬意地哀悼三百年前那位犹如流星般逝去的天才名将,轻声吟诵道:“古来名将如美人,不使人间见白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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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猜到了紫川秀的想法,林雨轻声说:“林元帅的辉煌并不因他的结局而逊色,他为了忠诚而战、而死,无怨无悔。三哥,你也是紫川家的军人,你为何而战?”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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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一震,茫然地重复道:“我为何而战?”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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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思着,慢慢说:“为了那些爱我和我爱的人,为了人的尊严和自由权利,为了少女唇上的轻笑和儿童无邪的容颜,为了春天盛开的花朵,为了守护那些我珍惜和热爱的美好事物不受践踏——对不起,我语言笨拙无法把意思表达出来,但我坚信,人世间有些事物,值得我用生命捍卫。”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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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深深地凝视着他:“不,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和你一样,我同样是战士,流风家的军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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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你……”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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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你的信念而战,而我为了我的祖国而战,我深爱着我的祖国。”林雨平静地说:“如果拯救祖国需要牺牲,和林元帅一样,我也同样……甘愿赴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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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一震,回头看着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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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嫣然一笑,温柔地看着他:“如果他日沙场相见,请君不必手下留情,能死在你手上,我很幸福。”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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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风冷雪中,美女孤独地静立雪中,纤细的腰肢挺得笔直,轻柔的微风吹拂着她的留海发丝,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雪花落满了她的肩头,脸白如霜雪,她的神情平静,但不知为何,她给人一种悲哀的感觉——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悲哀,那忧伤已渗透了整个灵魂。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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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对着紫川秀说话,但目光却投向了天宇,投向了目光所不能及的西方天际,朦胧的雾雪中,仰望苍穹,少女洁白无瑕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芒,目光中流露出凄凉的决意,犹如传说中不沾凡尘的圣女。不知何时,泪水已流满了她晶莹洁白的脸。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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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间,就犹如心灵深处最柔软的部份被人用刀狠狠地捅了一下,紫川秀整个灵魂都颤抖了一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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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里,自己曾看到过同样忧伤的容颜?路灯下那双朦胧的泪眼,眼前那明亮的双眸,二者竟然如此神似!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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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经风霜的紫川秀已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就在这一瞬间,他竟有了种十七岁少年的冲动:眼前的少女是那么柔弱,那么哀伤,她需要保护,需要坚强的倚靠。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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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希望自己能坚定地揽住她的肩头,让她靠着自己胸膛放心地哭泣,温柔吻干她眼角的泪痕。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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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心头泛起了复杂的感情,他什么也没说,脱下了身上的披风大麾,温柔地披到她肩上,静静地伫立在她身后看着那个孤独的美丽女子,数着一片片的雪花从眼前滑落,心头荡漾着悲哀又激昂的曲调。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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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是一片深沉的寂静,寂静凌驾在飘雪和松柏之上,甚至凌驾于漆黑的苍穹之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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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泪以后的林雨仿佛变成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总爱咯咯发笑,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傻话,紫川秀只是静静地听着,很少插话。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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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很贪吃的,总是去厨房偷吃东西。小时候,爸爸问我想嫁给谁?我说,我想嫁给厨房的蛋糕师父!结果爸爸、妈妈、叔叔和哥哥们都笑得快要发疯了。三哥,你呢?你小时候也贪吃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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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很皮的,每天都出去跟着两个狐朋狗友鬼混。这两个家伙中的老大是个混世魔王啊!盗窃、勒索、打架、赌博无所不会,而且样样精通,十四岁就成了街区所有不良少年的大头目,治部少警察见了他就头痛;而我的另一个大哥,表面上很老实很腼腆的人,口头禅是打架很不好的,大家不要冲动啦!——其实最冲动的人是他!一打起来,冲在最前面的人就是他,哪怕两头牛都拉不住,等治部少的人赶到,他又摇身一变成了路边看热闹的人了,还给警察们报信:他们往那边跑了!——我不怕警察,我怕的是义父。”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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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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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世之前爸爸就死了,三岁时候妈妈也死了,是义父把我带大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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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不起。”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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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爸爸死的时候我还没出世,妈去世时候我也还不懂事,所以那时候也不怎么懂得伤心。我义父是个很威严的人,待人很严厉。每次被义父从治部少领回来,我都少不了挨一顿痛揍,哎哟,揍得那个狠哦,睡梦时候都还痛呢!每挨一次揍我总能乖乖地老实个半个月,义父管这叫给我打预防针;但半个月一过,我又屁颠屁颠地跟着那两个坏蛋出去偷鸡摸狗了,这时候义父就长叹说:药效过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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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噗哧一笑:“你的童年真有趣。而我……起码你还有两个朋友,而我一个朋友都没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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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夜,雪终于停了,阴霾的乌云散去,天上繁星闪烁着美丽的光辉,光怪陆离地变幻着,仿佛是用世界上最大最好的宝石琢磨成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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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人烟稀少,通宵营业的酒吧里传出歌手深沉而沧桑的歌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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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停下了脚步聆听,在这寂静的深夜里,那感伤而忧郁的旋律是如此的动听,具有一种感染人心的魅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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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仰起头来望着紫川秀:“三哥,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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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的女孩子?”紫川秀脑海中浮现那伤感的一幕:昏黄的街灯、路灯下纤细的少女、哭泣的泪眸,那一刻已刻入了灵魂。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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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这个柔情的晚上有一种神秘的魔力,使得他想一展紧闭的心扉:“我深爱着一个女孩子,但与她已经不可能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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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紫川秀,林雨若有所思:“这样啊……”她的语气很平静,平淡的三个字却蕴含了深深的失落和落寞,只是她用微笑来掩盖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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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爱你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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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应该是爱的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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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彼此相爱,那你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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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一愣:“是啊,我们既然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那到底是谁的错?”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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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时光倒流让自己再选择一次,自己将会如何抉择呢?或者存在着更好的方法,可以两全其美?仰望璀璨星空,紫川秀长叹道:“岂能尽如人意,但求问心无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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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陷入沉思的时候,林雨悄悄地看着他,看着他紧锁的剑眉,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俊脸,看着他思考时眉心微微隆起的皱纹,看到他专注时坚毅又沉着的目光——全身心投入的男子自有一种魅力,林雨看得如痴如醉,心脏在不争气地“怦怦”跳动。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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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低声说:“如果,如果你先遇到的人是我,你会不会……会不会……”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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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紫川秀听不清楚了:“什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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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什么。那么,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她很漂亮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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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笑笑:“她是很漂亮,不过还比不上林雨你,你的美是超凡脱俗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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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脸一红:“真的吗?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漂亮。懂事以后,周围的很多女孩子都收到了男孩子送来的鲜花和情书,却没有一个男孩子送花给我,我还以为我长得很丑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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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环顾左右,寒冬季节,只见一片皑皑白雪,草木凋零,他灵机一动:“你等一下。”一头跳入了路边的灌木丛中,好一阵子才出来,将手藏在背后:“你猜猜,这是什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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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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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把脸拉长了:“你就不能笨点吗?按照通常的言情小说套路,你应该猜不出,然后我突然拿出来,你惊喜若狂,然后情不自禁地亲了我一下——小心啊,女孩子太聪明了嫁不出去的喔!”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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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让我们重来!”林雨双手捧在胸口,目光深邃地望着他,头稍稍向后仰起:“啊,那会是什么东西呢?让人家好期待、好期待喔……”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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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夸张点了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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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不要管啦!到你啦!”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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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紫川秀单膝跪在林雨面前,双手捧着花:“敝国有个风俗,百合花象征着最纯洁的少女。谨将这朵晶莹无瑕的花朵献给我所见过的最美丽女孩,林雨小姐,只有您才配接受它。”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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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了“花朵”,一阵冰冷渗入手指,林雨的手指微微地颤抖,这是一束冰雕的百合花,十几个小巧的花瓣全部用冰雕刻而成,玲珑剔透,冰雕的花瓣反射出幽幽的蓝光,枝上还有细小的花苞和叶子,栩栩如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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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期待地望着她:“怎么样?漂亮吗?你喜欢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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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内力消耗过度而微微苍白的脸,看到他冻得通红的指头,她的喉头仿佛被什么咽住了,哽咽地说:“很漂亮,我,我很喜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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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溶化,暖暖的,湿湿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她用力地点着头:“我非常、非常地喜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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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强笑说:“三哥,你能闭上眼吗?一秒钟就好,我也有样好东西要给你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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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紫川秀疑惑地闭上了眼睛:“你有什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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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能把话说完,唇上突然感觉到一阵炙热和湿润,少女芬芳的气息令人迷醉。他猛然睁开了眼睛:“你……”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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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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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炙热的唇再一次封住了他的嘴,那旖旎的眼波令人迷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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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反应过来,尽管没有任何经验,他却能无师自通地一揽女孩纤纤的细腰,感觉怀中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他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两人颤抖、炙热的唇碰到了一起。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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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迸发是如此突然。 <br>&nbsp;<br>&nbsp;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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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7-24 17:40:00 | 显示全部楼层
2016-6-16 18:39 编辑 <br /><br />第七章 风雪旖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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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雪又下了起来,纷纷的雪花中,河丘一个不知名的巷子里,沦落天涯的男女紧紧拥抱,雪花不断地在他们的头顶、肩膀、披风上积累,他们一直拥抱到身上全部积满了雪,一身白茫茫。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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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回忆起那个飘雪的晚上,紫川秀唯一记得的是两个人走了很久,几乎走遍了河丘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街道,一直走到两脚酸痛,但两人谁也没有说要回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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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漫,但总有尽头。东方出现了鱼肚白,黑夜即将过去,分手的时间即将到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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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情侣相对默默伫立,目光中流露出依依不舍的感情。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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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要回去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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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凝视着她:“你快回去吧。我也要找家旅馆休息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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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说要走,但脚下的步子一点没动。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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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我还能见你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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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移开了目光,盯着满是雪的地面:“如果你要找我,去旦雅,与黑旗军司令部的普欣旗本联系,只要说出‘河丘风雪夜’这几个字就够了,他会带你来见我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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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旗军的普欣旗本吗?河丘风雪夜……”林雨默默念叨几次,点头说:“我记得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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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让我们就此告别……”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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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打扰了,但二位哪都去不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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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霍然转身,在巷子尽头的黑暗中,一个高大的男子从黑暗中逐渐浮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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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失声:“林云飞!你……你在这里多久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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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够长的了,足够让我看到该看的和不该看的了。”林氏家族的海军上将踱步出来,他的身上全是雪,眼中杀气腾腾。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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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镇静地说:“在阴暗角落偷窥男女之私,这并非君子所为,更不合乎阁下的身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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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贱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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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悠悠说:“林公子,论家世,我和您一样出身门第显赫;论权势,我或者比你更有胜之;论武功,在下更是有点自信,无论哪样我都不比您差,所以麻烦林公子您不要称我贱民,另外——”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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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冲林云飞亲切地微笑着:“我害怕很多事,我怕黑怕痛怕没钱,但碰巧最不怕打架!”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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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死吧,贱民!”林云飞杀气腾腾地扑过来,紫川秀立即做好应战准备,但就在这瞬间,一个纤细的身影突然插入了他们中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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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失声叫道:“阿雨,危险!”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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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猛的拳头在林雨眼前猛然停下,她额头的散发都被拳风吹得飘开了,林云飞倒退一步,赤红着眼睛叫道:“林雨,让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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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一动也没有动。她注视着他,明眸静若秋水,抚慰、关怀、同情、惋惜、歉意,还有一分真切的感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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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她用目光传达了那么复杂的心情,这个女孩子掌握着一种无以伦比的艺术,能使得一切保持在美好的境界中,在她面前,就连爆发的火山都会恢复平静。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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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柔声说:“云飞,我不配你。”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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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气消散了,站在那里的只是一个失去挚爱的普通男子。林云飞默默地消化着这句话,露出了悲哀的神色。他闭上了眼睛,两人都清楚地看到,林家的海军上将已泪流满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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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不忍地移开了眼睛,林雨也低声抽泣起来,捂住脸:“对不起……” <br>
<br>
“现在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林云飞哽咽着说:“林雨,你千万不要回家了,有埋伏。”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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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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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得到消息我就过来找你了,我等了一夜。”林云飞声音嘶哑:“林雨,走吧,马上离开河丘,离开林氏的领土!越快越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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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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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会在昨晚深夜达成一致意见。林凡亲自下令,要把你活抓,如不能生擒则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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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两人震惊异常:“怎么可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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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为什么要害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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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飞犹豫了一下:“原因我也不大清楚。”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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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和紫川秀交换个眼神,都看出林云飞没说真话。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应该是属于能知悉内情的特权人士。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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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什么准备了两匹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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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飞苦笑了下:“我原本想,想与你一起远走高飞。”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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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为一个女子,而背叛自己的祖国和家族、放弃大好的前途和事业?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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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身体骤然一震,望向林云飞的眼神里多了一分感动,温柔地说:“我不值得你这么大的牺牲,我不配。云飞,你如此优秀,将来定能找到一个比我好上千百辈的美丽女子。” <br>
<br>
林云飞长叹:“世间纵有红颜如花,但我心却只容得你一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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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中的马牵过来交给林雨:“走吧,立即走!不要回家了,你的住处已被监控了,也不要往流风家的边境走,那边的道路已被封锁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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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还有部下在家里,姬文迪他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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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想杀的人只有你一个,如果你不在,姬文迪他们没危险。” <br>
<br>
望向紫川秀,林云飞恶狠狠的道:“姓张的,你给我听好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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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姓张。”紫川秀淡淡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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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飞一愣:“我管你姓什么!你听着,林雨的安全我就交给你了。如果她掉了一根毫毛,即使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你!明白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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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简单地说:“你放心,跟着我,林雨不会有事的。”他自信、淡定的声音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令得咄咄逼人的林云飞也缓和了下来。 <br>
<br>
他定定地望着林雨,仿佛要把她美丽的容颜深深地铭刻在心中:“那么,祝你一路顺风!” <br>
<br>
“谢谢,你也要多保重。将来我们会再见面的!” <br>
<br>
“我想,不会有这么一天了……”林云飞低声说,但是林雨和紫川秀都没有听到,两人策马前进。 <br>
<br>
奔出几十步远了,身后突然响起林云飞的叫声:“最后一个问题,你,你真的爱过我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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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勒住马转过身来。微微的晨光中,两人都看到了对方面上的泪痕和泪后清亮的眼睛。她微微地点点头,动作轻得几乎不可觉察,然后很快地又转身纵马前进,马蹄践踏,积雪飞溅,如同她身后腾起了一团云朵,她的身影消失在寂静长街的尽头。 <br>
<br>
风驰电掣,两旁的景物飞快地向后退去,耳朵里完全是马蹄的声音,风声呼呼。 <br>
<br>
晨光初现,两人不经大路地越过一片起伏的山丘,前方是一片墨绿色的森林,森林边上的大路上快速流动的火把如同萤火虫般闪闪烁烁,大队骑兵经过的轰隆声隐约可见。 <br>
<br>
紫川秀猛然勒住了坐骑:“我们迟了一步,他们已封锁了河丘至旦雅的公路。” <br>
<br>
林雨点头说:“不止是流风家,通往紫川家的道路也被封锁了呢。” <br>
<br>
“不可能完全封锁,完全封锁边境对林家的损失太大,而且漫长的边境线也无法用人力阻隔。我们绕道走吧,林家应该猜不到我们会往瓦林方向去。” <br>
<br>
为避免在大路上遭遇到边防警察的盘问,两人沿着一些荒芜的偏僻小路前进,这种路往往走上十几里都碰不到一户人家,只有一些养蜂的农人住在这里。 <br>
<br>
那些淳朴的农人一点也没怀疑他们的身份,热情地给他们指点村落之间的羊肠小道,这样一段段地走下来,一个村又一个村地走过,经过两天的跋涉,他们居然没碰到任何盘查的岗哨。 <br>
<br>
紫川秀曾担心林雨不能适应野外生活,但很让他惊讶,林雨的生存技能并不比自己逊色,她能毫不困难地区分野菜和毒草,熟练地搭建简易炉灶,吞吃着苦涩的野菜,裹着单薄的毛毯席地而睡。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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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难得的是,在这莽荒之地跋涉,除了更憔悴苍白以外,她的美丽一点没逊色,衣衫整洁得仿佛刚参加宴会回来,女孩子天性的爱美本领令紫川秀不得不敬佩。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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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曾奇道:“你不用化妆的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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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淡淡说:“我丽质天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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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一愣,两人笑得前俯后仰。 <br>
<br>
第三天黄昏,两人离开山林出现在边境公路上了,这是最后一段路程,也是最危险的一段路,暮色蔼蔼的前方出现了一个检查站,蓝白两色的栏杆已经放下了,武装士兵在大道两旁警惕地注视着路人。 <br>
<br>
一个制服笔挺的青年军官出现在紫川秀面前:“二位请下马,出示您的有效证件。” <br>
<br>
紫川秀顺从地下马,把证件递过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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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军官对紫川秀的证件只是粗粗一翻就还给他:“谢谢,张先生,您可以过去了。这位女士,请出示您的证件。” <br>
<br>
在林雨回答之前,紫川秀抢着说:“这是我妻子,她的证件遗失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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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军官怀疑地盯着林雨:“这位夫人,你有什么文件可以证明你自己的身份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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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往常出入河丘不是不需要检查的吗?我们根本没想到要带证件。” <br>
<br>
“这就很麻烦了呢!”军官一挥手,两名士兵走上前:“我们奉命搜寻一位年轻女子,她的年龄恰好与尊夫人差不多——很抱歉,张先生,您可以过去,尊夫人则必须留下,等待我们查清她的身份才能放行。” <br>
<br>
“我是紫川家的臣民,我的妻子也是!你们无权扣留我们!” <br>
<br>
那个军官声音很疲惫,显然这段话他已重复多次了:“这里是林家的领土,不管你来自紫川家还是流风家,既然你们在此地,你们就得遵守河丘的法律。尊夫人既没有携带证件,又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林家的安全机构自然有权力扣留她——张先生,你不用叫了!尊夫人并不是第一个被扣的,您看那边,很多没带证件的人都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了,希望你也配合我们吧,这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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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士兵走来很粗鲁地想拉林雨下马,她一声娇喝:“放肆!”甩着马鞭狠狠地朝他们抽去,那两个士兵惨叫着跳开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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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军官霍然立起,喝道:“拿下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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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轰然应答,像一窝被惊动的马蜂般蜂拥而上,紫川秀不怀好意地瞄向那军官。 <br>
<br>
那军官飞快地向后一跳:“你想干什么?”手闪电般移到了刀柄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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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他拔出刀子,紫川秀一拳轰在他肚子,一瞬间,剧烈的疼痛撕裂了他的神经,军官连叫都叫不出来,口里全部是苦涩的胆汁味道,当场全身瘫软。 <br>
<br>
紫川秀利索地反剪了他的双手,拔出了他的军刀架在他脖子上,喝道:“都站住了!谁敢前进一步,我杀了他!” <br>
<br>
“啊……杀人啦!”一声尖锐的女声刺破耳膜,眼见有人胆敢袭击军队,检查站一片哗然。 <br>
<br>
害怕遭了池鱼之殃,排队等待过关的平民们惊叫着四散逃走,场面乱成一团。 <br>
<br>
趁着混乱,林雨一扬马鞭,策马跃过了障碍杆朝前冲去,一群士兵吆喝着徒步追赶,但哪里及得上骏马的速度,只见林雨的背影越来越小,眼见就要消失在大路尽头。 <br>
<br>
“上马!不能让她跑了!”这个时候,唯一能保持清醒的竟是那个被紫川秀劫持的军官,他大口地吐着胆汁,挣扎着说:“信号兵马上放焰火,通知前方警戒!”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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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如梦初醒,十几个骑兵跑向路边的坐骑翻身策马追赶而去,砰的一声响,黄昏的天空上出现了一蓬红色的火花,警哨声远远地传开去。立即,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同样的警哨回声。 <br>
<br>
其余的士兵们挺着长矛团团逼过来,喝声如雷:“立即放了我们长官,不然杀了你!”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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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低声喝道:“叫他们让路!”手上用力,军官被反剪的手传出了骨骼移位的轻微咯咯声,被劫持的军官立即脸色惨白,额头上出现大滴的汗水,可他十分硬气,竟然一声痛也不肯叫。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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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把他拿下!”那军官断断续续地发令,看着士兵们不敢上前,他暴喝道:“快!不要管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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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不禁赞叹道:“是条汉子!不过,你部下不是我对手的!” <br>
<br>
“放屁!有种的把我放下,我们真刀真枪干一架!我就不信……”话没说完,军官愕然地张大了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人突然消失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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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情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哪怕眼力最好的人也只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旋风般卷入了枪阵中,十把长矛同时戳过去,但都戳了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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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以不可思议的敏捷腾挪迭移,犹如游鱼在水中一般在长枪阵中灵活游动,虽然就在方寸之间,但居然没有一把长矛能碰到他的身躯,仿佛他根本是个没有实体的幽灵!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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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惊骇不已,惊叫:“他是鬼,不是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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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山妖出来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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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士兵丢下武器掉头就跑,阵势中出现了缺口,只听得一连串急速的劈哩啪啦声和惨叫声,包围圈瞬间崩溃。那男子还有余暇回头向军官做个鬼脸,人影一晃,他已经出现在马背上了,骏马一下就跃过了栏杆,疾驰而去,整个过程犹如电闪雷鸣,一瞬间,人骑已经消失在大路尽头,只留下一地躺得乱七八糟的人体和痛苦的呻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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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军官震惊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他一跺脚:“我不是做梦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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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疾驰,劲风扑面,紫川秀心情舒畅。享受安逸生活已久,好久没有用武功了,今天牛刀小试,身手依然干脆利索。回忆起军官张得大大的嘴巴,他就窃笑不已。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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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的战争给远东民众带来了深重的灾难,但亦锻练出了强悍的远东部队,远东兵精,甲于天下。一直以魔族为作战对手的自己对上了林家的兵,那真是轻松愉快。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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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林家倚靠了左加明王的庇护就以为安全了,这实在是件很危险的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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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丛中一阵悉悉娑娑的响动,又出现了一队持长矛的步兵。紫川秀立即勒马拔刀做好了厮杀准备,这群士兵却冲着紫川秀挥挥手:“快离开!我们在搜捕逃犯!”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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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一愣,才醒悟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是林雨的同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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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树林里人影绰绰,前方响起连续不断的刺耳警笛和呼叫声,黯红色的天空不断地爆发出闪亮的礼花信号,四面八方都响起了狼犬的吠声和人声、口令声、军靴踏地的声音,不知有多少军队集结在周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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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暗暗叫苦,本来以为这一段防卫较松懈的,却不料一头撞到了敌人重兵把守的网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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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林间的空地上,十几个骑兵追上了林雨,他们团团围住吆喝作势:“快点下马投降!”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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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几次突围不成,反倒身上多了几道伤痕。她大恨:若不是那次帝都之行给那个神秘高手所伤,内伤未痊愈,放在往日全盛时,区区十来个普通士兵如何是自己对手!她绝望地想:难道真的是天灭我流风族吗? <br>
<br>
一声清亮的呼啸直冲云霄,紫川秀从林间猛然跃出,直直地冲入了林家骑兵的队列中,他两腿控马,左手刀,右手拳,或砍或轰,凶猛有如雷击电闪,外围的骑兵纷纷坠马落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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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仰马翻的嘶叫中,紫川秀一阵风冲过她身边:“跟着我冲!”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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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紧勒马腹,马蹄不沾地,烟尘滚滚,人骑势如狂飙,眼看就要冲入前方的密林中了,忽然锣鼓声轰隆,从林中的绿荫丛里涌出了大群的弓箭手,一瞬间,几十把强弓对准了他们! <br>
<br>
紫川秀大惊,大叫:“弃马!”两人身子一侧,从奔马背上滚落,几乎就在同时,只听得飕飕刺耳风声,两匹坐骑已被射成了刺猬滚倒地面,长声的惨嘶不绝于耳。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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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在地上连续翻了几个滚,肩头摔得火辣辣的刺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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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箭手再次上箭的耽搁,他迸发出了最大的潜力,拖着林雨一溜烟地斜斜地冲进了林子里,那队弓箭手大呼小叫地追来了,人数之多让紫川秀头皮直发麻! <br>
<br>
“林雨,爬上树去!我来引开他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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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不是依依惜别儿女情长的时候,林雨简单说了声:“不要勉强,情况不妙就投降。”她飞快地爬上树,隐藏在一丛绿荫中。 <br>
<br>
紫川秀则大步地向林子东侧跑去,他故意把步子放得很重,边跑边碰撞路边的树枝,发出悉悉娑娑的响声,于是如他所愿的,四面八方立即响起了叫声:“她往那边跑了!东边!东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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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箭队,抢在东边路口,拦截他!”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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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吸引敌人,紫川秀跑得并不是很快,搜索的部队围得越来越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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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林子并不大,不到二十分钟,紫川秀就跑到了尽头。他刚冲出林子,迎面劈头盖脑就飞来一通箭雨,他慌忙就地一趴,抬起头来,立即倒吸一口冷气:迎面是一片耀眼的火把,足有上千的弓箭手和刀手正在恭候着他!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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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厉声喝道:“前面的人,把武器放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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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顺从地把刀丢在地上,几个士兵过来把他捆了起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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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军官怒气冲冲地大步走过来,正是刚才被劫持的检查站指挥官,他平静地说:“你胆子很大啊,竟敢袭击军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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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紫川秀答话,只听得一连串清脆的皮肉碰撞声,那军官不歇手地抽了紫川秀十几个耳光,显得林家的军人是多么的训练有素。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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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想再打,但一个更高级的军官拦住了他:“不要再打了,长老来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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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分开一条道来,走出一员身披战甲的高个子武将。走近来看清紫川秀的面孔,那员武将惊叫出声:“你……你……是紫川统领!” <br>
<br>
紫川秀松了口气:“将军是林家的哪位?这火把太刺眼,我看不清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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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火把熄了!”那员武将回头下令道,大步走上前来,脱下了头盔,现出一张英俊的面孔:“统领不认得我了吗?” <br>
<br>
“啊,你是林睿!林睿长老!”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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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绑,快松绑!”林睿手忙脚乱地下令:“统领大人,您没受伤吧?您还好吧?” <br>
<br>
“哼!”摸着手腕上被绳索勒出来的血印,紫川秀冷笑:“你看我像很好的样子吗?” <br>
<br>
“这个……”脸被打得又红又肿,嘴角流着鲜血,浑身肮脏不堪,怎么看紫川秀都不像很好的样子,林睿尴尬地陪笑着:“误会,这完全是误会!” <br>
<br>
“哼哼,”紫川秀有气无力地说:“林长老,我从小就体弱多病,身体脆弱,现在又给您部下一顿毒打,快不行了……” <br>
<br>
紫川家最强高手之一何时竟变成身体脆弱的病夫了?林睿苦笑:“大人您真是爱开玩笑,您武艺高强,那些普通官兵如何伤得了你?” <br>
<br>
“普通官兵?可我看您部下拳出如猛虎盘山,脚踢似蛟龙出海,剑快如电闪雷鸣,刀猛如同——反正是厉害得没法说啦!你看你看,他连发型都像左加明王的,说明他定是和明王一般厉害!” <br>
<br>
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林睿头都大了:“可我看大人您神清气爽,中气十足,身体好得很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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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光返照,那一定是回光返照啦!” <br>
<br>
“要不,我们找最好的名医来帮您检查一下?” <br>
<br>
“可是现在的医药费很贵的啊,我又是个很穷的人,没什么积蓄的……” <br>
<br>
这个无赖!林睿额上冒出了条条青筋,强笑道:“这是我部下惹出的祸,怎么能让大人您破费呢?自然是我们出这笔钱啦。” <br>
<br>
“唉,林长老,虽然您答应赔偿我十个亿的医药费——” <br>
<br>
“等、等一下,我什么时候答应……” <br>
<br>
“但您的部下这样公然殴打紫川家黑旗军团的统帅,这是对黑旗军十万将士的侮辱,也是对紫川家族百万披甲战士的侮辱,更是对敝国总长参星殿下和宁殿下的挑衅!这么严重的政治事件,可不是区区十几个亿能补偿的啊!林睿长老,我们是老交情了,但你闯的祸太大了,兄弟我实在帮不了你了——长老,您怎么就这么冒失呢?”紫川秀不住地摇头叹息,一副很同情但是爱莫能助的表情,林睿觉得自己都快晕过去了。 <br>
<br>
当然了,阿秀统领是个“心肠很软的人”(自称),他是不会忍心看着“好朋友”林睿长老就这样堕落成为破坏两国历史悠久的友好关系的罪人的。(林睿咬牙切齿:“谢谢呢,秀统领您真是宽宏大量!”)看在友谊的份上,他答应“抱着很大的诚意来解决这个政治事件”,经过一番窃窃私语的讨价还价,紫川家的统领和林家的长老终于达成了和解协议。 <br>
<br>
当然了,协议的具体内容外人是不得而知的,不过看紫川秀的春风满面和林睿那沮丧的表情,大家应该不难猜出阿秀统领又一次成功地帮助林家那举世闻名的富饶口袋减轻了负担。 <br>
<br>
“不过有件事我很奇怪的,”林睿的眼里满是疑惑:“统领大人,您怎么在这里呢?” <br>
<br>
“我来视察瓦林行省的边防部队,不慎与队伍走散迷了路,误入了林家国界,结果碰上了你的人。”紫川秀放心地胡说八道,反正怎么说林睿也不敢反驳自己。 <br>
<br>
“那,您为什么会与我部下冲突起来呢?” <br>
<br>
紫川秀笑笑,低声在林睿耳边说:“林长老,真要说声抱歉了。刚才我和一个女子在一起,因为您的部下对她无礼,我一时气急动手教训了他们,很不好意思。” <br>
<br>
“啊,这是小事,秀大人您是我们自己人,教训下这群不长眼的畜牲那是为他们好,让他们以后长点记性,不过——”林睿迟疑了一下:“那个女子,那是谁呢?” <br>
<br>
紫川秀把声量压得低低的:“林长老,您这让兄弟怎么说呢?呵呵,这是我一个新认识的……呵呵……朋友啦!很好的朋友!” <br>
<br>
“哦哦,明白了!”林睿恍然大悟,暧昧地笑道:“其实这种事我也知道的,贵军很多高级军官都在我们那里有秘密情人——哦,不,是那种女性的很好的朋友,只是想不到大人您刚到也有了一个,真不愧是家族最年轻的统领,兄弟我佩服!” <br>
<br>
“还得请林长老您帮我保密。这种事可大可小,宣扬出去,军法处可能来找我麻烦的。虽然我也不怕他们,不过被那群苍蝇缠上了也是麻烦。” <br>
<br>
“请统领放心,绝对不会泄露风声的。” <br>
<br>
“还请长老您帮我留意一下,如果在这附近发现一个年青貌美的单身女子,请把她送过来我这边。” <br>
<br>
“年青貌美的单身女子?”林睿暧昧地笑笑:“周围可能有很多哦!都送过去的话,统领大人您应付得过来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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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只好勉为其难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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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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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识一笑,顿时莫逆于心,男人之间,就是这种事最有共同语言了。 <br>
<br>
“对了,”紫川秀这才想起一件事:“林长老,本来这是不关我事的,不过贵部这般大动干戈地搜查,连您都出动了,那是为了找谁啊?” <br>
<br>
林睿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紫川秀:“秀统领您何必明知故问?” <br>
<br>
“我确实不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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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本来是机密的,但既然是秀统领您,我就破例了吧。”林睿凑近了紫川秀耳朵,低声说:“应贵国政府和远京当权者的联合要求,我们在抓流风霜。” <br>&nbsp;<br>&nbsp;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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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7-24 17:40:00 | 显示全部楼层
2016-6-16 18:39 编辑 <br /><br />第一章 远京轶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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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流风家来说,七八三年是个多事的灾难之年。就在这年深秋,流风家第七代家长流风西山缠绵病榻八年后,终于没能熬过第九年,一命呜呼。 <br>
<br>
应该说,流风西山是对得起自己的继承人的。去世时候,他给继位者留下了一百万军队、充裕的国库和运转顺畅的政权机构,只要继承人的智力能在平均线以上的话,国家都不会搞得太糟糕的。 <br>
<br>
可惜的是,他的三个儿子都不在此列。大儿子流风森传说能跟大猩猩下棋斗得旗鼓相当。而他的两个弟弟也好不到哪去,流风清十次中有五次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对,而流风明二十五岁就不用戴口水罩了。 <br>
<br>
这简直是颠覆遗传学所有理论的噩梦,学者们无法解释如此睿智的父亲却有三个奇蠢无比的儿子,这就跟母老鼠生出了小猫崽一样不可思议。 <br>
<br>
走投无路,学者们只能暗示说:“在某个风雨交加的晚上,流风西山的夫人回家比平常晚了一个小时——而这样的事情一共发生了三次!” <br>
<br>
这个不解之谜实在是流风家的不幸而紫川家的大幸。为了在这三兄弟中挑选继承人,流风西山绞尽了脑汁,但这三个活宝实在是“没有最蠢,只有更蠢”,直到临终前不久,他才回光返照地终于想通了:“既然三个一般蠢,其实选谁都一样的。” <br>
<br>
他叫来三个儿子:“儿子们啊,你们都一样的优秀,老爹我为了流风家族的长久未来,决定用一个简单又公平的方法来决定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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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简单又公平的方法是什么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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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抽签。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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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风家宗庙殿堂,家族的众位重臣齐集,流风西山当场写了三张签,然后冷冷地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来吧,在我流风家族的列祖列宗面前,看看天意属谁了!” <br>
<br>
事实证明,老天爱傻瓜,特别是蠢得出类拔萃的那类傻瓜。一分钟后,流风森兴高采烈,两个弟弟哭丧着脸,重臣们齐声道贺:“恭喜森殿下!”大家把奄奄一息的流风西山丢下,一拥而上地朝新主子示好。 <br>
<br>
流风西山孤独地躺在轮椅上,无动于衷地看着兴高采烈的胜利者和沮丧的失败者,他已经看破了人世的人情冷暖,太子产生以后,自己在人世的最后作用已宣告终结了,流风家有了新的家主,臣子们再来侍奉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家主已经毫无意义。 <br>
<br>
他正在浮想联翩着,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爹爹,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br>
<br>
他转过头来,面前是在场人中唯一的女性,那个一身戎装的俏丽女子。在那群阿谀奉承的政客和高官中,孤傲的她就如荒漠中的雪莲一般引人注意。 <br>
<br>
望着她,流风西山痛心不已,上天给了她超越所有男子的才华,为何不给她一个男儿身呢? <br>
<br>
两人默默对视,父亲和女儿,过去和如今的名将,一个时日不多,另一个却正值风华正茂,拥有着无限宽广的未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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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儿,委屈你了!” <br>
<br>
“爹爹,你多虑了,这样很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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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于祖宗家法,我不能立你为家主,但将来……”流风西山毫无焦点的瞳孔茫然地凝视着被人群所围绕的那个红光满面的幸运儿,低声说:“我去后,你废了他,自己做家主。” <br>
<br>
流风霜一震,她也轻声说:“这种事,绝无可能。” <br>
<br>
“可以的,你也应该如此。”流风西山喃喃说:“没料到,阿恒走得比我还早。将来,流风家就全靠你了……拜托你了,霜儿啊……” <br>
<br>
老人的头颅慢慢地垂下,嘴角流淌出口水,他睡着了。 <br>
<br>
凝视着父亲斑白的头发,流风霜的眼中溢满了泪水,仿佛是怕惊醒睡梦中的老人,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爹爹,请放心吧。” <br>
<br>
一周后,流风西山去世。 <br>
<br>
新任家主流风森的相貌实在让人不能恭维,他个子粗壮,驼背,手长脚长,头发又粗又硬,额骨和下颚难看地凸出来,小眼睛在深凹的眼窝里多疑地闪烁,浑身长满了黑色的浓密毛发。 <br>
<br>
看到他的第一眼,人们往往会想起一种具有智慧的灵长类生物,甚至流风森最爱吃的食物也是——当听到这,没有人不惨叫出声——香蕉! <br>
<br>
他的性格也像猩猩,他贪婪、自私、猜忌、暴躁——人类所有的美德他压根就忘在娘胎里没带出来。没有父亲老谋深算的智慧,也没有足以吸引部下的人格魅力,他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凡是可能威胁自己地位的人通通杀掉! <br>
<br>
就在登基的当天,他迫不及待地召集忠于自己的军队进城,包围了两个弟弟的府邸——若真能顺利的话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起码斩除了将来分裂的萌芽,也能在历史上留下个“为大业挥泪斩亲弟,成大事不拘小节”的美名。 <br>
<br>
古往今来,这种宫廷事变多得不计其数,而胜利者历来拥有不受谴责的特权。 <br>
<br>
但事实证明,流风森完全不是那块料。要杀掉两个弟弟只需要一杯毒酒、一个刺客就能解决了,但为了显示新任国君的赫赫威风,也怀疑部下将领的忠诚,流风森特意从遥远的西北荒原向当地土族部落借了整整十万的蛮兵,这批野蛮人部队浩浩荡荡朝远京杀奔而来,烟尘滚滚—— <br>
<br>
没等大军杀到,远京城内的每一只蚂蚁都在奔走相告了,流风清和流风明觉得自己还没学到左加明王的本领能自个抵挡一路大军,他们忙遥遥招手说声拜拜,然后一溜烟跑了。 <br>
<br>
西北的艰苦环境培育了土族坚韧的生命力,也造就了他们恶劣得无以复加的生活习惯,不通廉耻,不惧生死,这是对土族人最好的形容,他们根本与文明世界格格不入。 <br>
<br>
比如说,在土族人脑里,他们根本没有茅厕、洗手间的概念,因为在他们家乡辽阔无边的沙漠里,哪里不能随地解决生理问题?而为这个专门盖个茅厕,土族兵觉得真是不可思议:“城里人真麻烦,这么大一座城,难道还装不下几泡屎吗?何必特意跑那么远?” <br>
<br>
于是,他们把家乡“良好”的生活习惯也带到了远京来。 <br>
<br>
从此,远京市民有福了,他们每天出门都“惊喜”地看到门口又多了一坨或者几坨屎,不到一周,繁华的远京臭气熏天,大街上简直无立足之地,而且这些黄白之物以每日十万坨的速度递增。 <br>
<br>
市民们恐惧地发现,如果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不到半个月,整个远京城就会被一堆巨大的土黄色、潮湿、粘性物质——简单来说,就是屎——淹没了。 <br>
<br>
进城的土族部队招致了远京市民的强烈反感,但比起他们的其他作为,随意大小便真的只是小事一桩了。平时只见过黄沙戈壁骆驼和仙人掌,首次见到城市里年轻貌美婀娜的美女们,土族兵眼里都要喷出火了:“这婆娘硬是要得!” <br>
<br>
沙漠部落历来崇尚武力和勇士,结婚时都是新郎用绳子把哭哭啼啼的新娘子绑在骆驼上“抢”回家的,很自然的,蛮族的勇士们也当仁不让地把这个“良好”风俗在远京发扬光大了。 <br>
<br>
众目睽睽之下,土族蛮兵当街猥亵、掳掠妇女,一时间,远京城内女性人人自危——当然,丑女是不用担心的,但偏偏是她们叫得最凶:“哟哟,好可怕好可怕哟!人家都不敢出门了耶!那可怎么办好耶!”那架势,好像是生怕全世界人民不知道“人家”是有资格被抢的。 <br>
<br>
旁人只好安慰她:“蛮族兵只是野蛮而已,他们的眼睛并没瞎,您安全得很……” <br>
<br>
听到蛮族兵在胡作非为,远京城内的守备部队和警察连忙赶来劝阻,好言相劝,不料勇士们自觉神圣的婚姻自由受到了侵犯,眼睛一瞪:“你以为俺们土族勇士好欺负的吗?” <br>
<br>
酋长一声令下,上千野蛮兵捋起袖子把守备兵和警察揍了个头破血流,顺手把城内的守备大营也给砸了。眼看蛮兵人多势众,守备官兵向远京卫戍司令部报告此事,要求出动部队镇压蛮族兵的蠢动,捉拿肇事者,但流风森此时正需要蛮兵的助力来对付两个弟弟呢,指示说:“都是兄弟部队,以友谊为重,大局为重!” <br>
<br>
开了这个头,蛮兵们越加肆无忌惮,他们根本不像支军队,而是一支集合起来的超大型强盗团,部队军纪坏得一塌糊涂,擅离职守、抢劫、强奸、杀害平民、洗劫店铺,这些通通是家常便饭。 <br>
<br>
尽管语言不通,但这并不妨碍蛮族兵们干得热火朝天,刀子就是最好的翻译! <br>
<br>
警察局被烧了,守备营被砸了,没有法律,没有尊严,无人敢阻拦,无人敢反抗,一切秩序荡然无存,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远京城内鬼哭狼嚎如同人间地狱。 <br>
<br>
通常情况下,蛮族兵只需踹开大门,眼睛一瞪,识趣的屋主自然低头顺耳地微笑着奉送上家中的所有财产——哪怕连斜眼看一下这群凶神恶煞都是危险的,稍有忤逆,这群蛮族兵会立即利索地把全家老小通通挂到屋檐上吊死! <br>
<br>
一周后,混乱的局面发展到了颠峰,就连皇宫也成了蛮族们掠夺的对象,皇宫正殿被掠夺一空,当皇宫卫队赶来时,那群蛮兵才挟着金丝地毯和雕花玉瓶扬长而去。 <br>
<br>
看着被割去了两条腿的皇位宝座(蛮兵怀疑那两条凳腿是金子做的),流风森的表情实在难以形容。 <br>
<br>
每天太阳一落山,那些土族蛮兵就在大街中心架起火堆——拆各处民房的门板、屋粱和家具烧起的火堆——烤烤着红薯和抢来的猪、鸭、羊,喝着土酿酒,搂着抢来的女人乱啃乱摸,女子凄厉的哭喊呼救声和男子荒淫的荡笑顺着晚风飘荡。 <br>
<br>
绝不能说蛮兵们跟野兽一样野蛮,他们自称自己民族文化源远流长,尤其以歌舞最有特色。当蛮兵们喝到半醺醺时,表演就开始了。 <br>
<br>
一大群人围着火堆哇啦哇啦地跳啊唱啊,身上披的简陋草裙迎风招展,蛮兵淳朴的脸上洋溢着欢乐,在欢快的舞蹈中,歌手用土族民歌来表达对美好生活的热爱,那歌词据说是既意境深远又意味深长,而且还充满了感情,歌词大意翻译如下:“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 <br>
<br>
在他们唱歌的时候,五百万远京市民一声不吭,眼睛里冒着火。流风森招来了这些野蛮人,但他却不知如何把他们送走。 <br>
<br>
他命令土族部队退出城外,但没有一个酋长竟肯听从的——比起在繁华的大城市里不劳而获,谁还愿意回到荒芜的西北荒原上挨苦啊!大酋长粗声粗气地回答道:“森大人,孩儿们还没玩够呢!” <br>
<br>
“再给我们三天,三天后我们就退出!” <br>
<br>
“按照我们土族的风俗,客人到主人家做客一定要做够一周的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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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土族是少数民族,少数民族有我们民族的规矩!按照我们的规矩,做客起码要一个月!” <br>
<br>
“按照我们土族的规矩,做客起码要在主人家呆两个月!” <br>
<br>
最后,他怒气冲冲地说:“难道不是你这个主人请我们过来的吗?主人把客人赶出家门,那在我们土族的风俗里是个巨大的侮辱!我们勇敢的土族战士绝不接受这样的侮辱!” <br>
<br>
流风森不敢再说了,连忙带着卫兵溜之大吉:天知道土族有没有受了侮辱就要杀人雪耻的风俗。他后悔不迭,招惹了这么一伙无赖,照这样的趋势下去,不用等紫川家打来,文化名城远京就要毁在这伙野蛮人手上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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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结尾来得极其戏剧化。两个星期后,镇守东部战线的流风霜元帅带兵返回远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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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流风霜要回来的消息,勇敢的土族战士们忽然忘了他们悠久的风俗和光荣的民族传统了,一溜烟跑得连鞋子都不要了,一夜撤了个精光。 <br>
<br>
整个事件以正剧登场,以闹剧收场,顺带着彻底暴露了新任国君的无能。动辄喜欢使用武力却又无法控制武力,这种粗鲁的性格对于一个打家劫舍的山大王来说是美德,但对于一个拥有三百年历史,已经形成了完整的道德传承和制度礼法观念的国家来说,流风森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 <br>
<br>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为了这次愚蠢的远京事件,流风霜把流风森狠狠地臭骂了一顿,骂得那个尖酸刻薄啊,连一头猪听了都会羞愧得上吊的。 <br>
<br>
而流风森却连这份廉耻心都没有,听流风霜痛快淋漓地骂完,他不但厚着脸皮苟延残喘,还提出要借用流风霜的军队!流风霜问:“蛮族兵已经被赶回去了,大哥你要部队干什么呢?” <br>
<br>
流风森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杀那两个叛逆啦!” <br>
<br>
流风霜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的长兄,不敢相信有人居然无耻和愚蠢到这种程度:这个家伙没从刚结束的灾难中吸取一毫克的教训!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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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良久,最后冷冷地说:“十字军还没学会打内战呢!”她起身把椅子一脚踢翻,转身大步出了皇宫。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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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森坐在原位,额头上冷汗直流: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流风霜要杀了自己呢。 <br>
<br>
争吵过后,流风森决心要解除流风霜的兵权,几十万强悍的东部军威胁太大了,流风霜个性倔犟无法驾驭,有她在,无论哪个君主都会坐卧不安的。 <br>
<br>
“流风霜元帅,我以流风家族家主的名义,决定解除你的兵权!”——即使再给流风森两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堂堂正正地跟流风霜摊牌。 <br>
<br>
他客客气气找来流风霜,脸上堆满了假笑,大大称颂了一番她的丰功伟业,说:“好妹妹,你为我流风家族多年征战,实在太辛苦啦,我当大哥也不能无动于衷,我决定给你一个月的假期,你好好去轻松一下吧!军队那里你就不用操心啦,恩泰克是个能干又可靠的人,你完全不必担心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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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必担心呢!”流风森满面笑容地保证道,他担心得汗流浃背:远京城内都是流风霜的军队,远京城外也是她的军队,她可以轻易地废黜了自己,自己在哄老虎拔牙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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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霜脸无表情,深深地凝视着他,微微欠身:“遵命,家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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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出了兵权令琥放到桌子上,平静地问:“还有什么吩咐吗,家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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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流风森都想不到事情会如此顺利,他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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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霜轻轻一躬:“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需要去准备休假的行李,暂时告退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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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要去哪里?”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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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家主您允许的话,我打算去林家那边休养一段时间,河丘是个非常不错的渡假城市,风景很美。”流风霜垂下了眼帘,柔声说:“正如家主您所说的,我也累了。父亲既然把大业交托给您,大哥您就多担当辛劳点了,原谅妹妹帮不上忙了。大哥,一切拜托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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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妹妹那双毫无私心的清澈眼睛,即使以流风森的无耻也不禁自惭形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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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以来,流风霜已经被视为流风家的守护神和中流砥柱了,她被流放的消息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民间议论纷纷,而伴随流风霜失势的消息一起流传的,还有另外一个震撼的小道消息:“流风森得位不正!”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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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散落在大街小巷,闲汉们说得活灵活现的,口沫四溅,仿佛事情都是他亲眼所见:“西山大人临终前,屋子里只有流风森一人在场,所有的侍卫和大臣都被赶了出去。大人上午还精神矍铄的,结果流风森前脚进去后脚不到五分钟出来,西山大人立马就没气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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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越传越邪乎,细节越来越精确,据说当时外面还有“人”——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是常常变化的,有时候是在场的某某年轻侍卫,有时候又是某某老宫女,忽然又摇身一变成了德高望重的重臣——不管是谁,他当时听到里面传来了恶毒的诅咒声、厮打、沉重的喘息声、受害人被捂住嘴发出的低沉求救声、苦苦的哀求声,叽里咕噜一阵响,最后,什么声音都没了——前任家主咽气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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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亲眼见到流风西山大人的遗体,验尸的太医莫名其妙地出了车祸,封锁现场的卫队都被调到了西北战场,在路上神秘失了踪,甚至流风森继位的最大依据,那份据说是流风西山亲笔所写的遗书,根本就没有经过检验!说话人意味深长地伸出一只手指:“你说,难道事情还不是明摆的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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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越传越盛,流风森气急败坏地要追查传谣者,但谣言就像风,看似无处不在,伸手一抓却什么都没有,流风森满腔的怒火却找不到对象发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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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奈何之下,他发动了一场宣传仗,与谣言针锋相对,报纸每天都用特大标题报道:“敬爱的流风森殿下亲临孤儿院看望孤儿!”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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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森殿下为失学儿童捐款慷慨解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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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业不失志!——流风森殿下与失业工人亲切握手,勉励他们振奋精神!”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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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爱公益的热心人——流风森殿下亲自为大家打扫公共厕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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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难时刻显身手——流风森殿下亲自为大家闹市抓小偷!”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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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侠身份大揭密——流风森殿下谦逊地声称:维护正义,救助弱小,那是我从小的梦想!”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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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的报道急切地表明,我们的好国君流风森是一名极富有爱心和公德的仁义之士,他满怀正义和理想,急公好义,面对罪恶毫不畏惧,对人民关怀备至——言下之意很明显:这么一位充满爱心的善良青年,他怎么可能干出弑父的罪恶勾当来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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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可惜,铺天盖地的宣传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与对谣言的热切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反比,对于流风森的自我吹捧,民众显得冷漠无比。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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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风森与失业工人亲切握手”的大型宣传画前,一个小孩问:“妈妈,这是什么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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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淡淡地说:“饲养员和大猩猩合影。”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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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招数使尽,流风森的支持率照样直线下降,谣言依旧风行,最后,报纸不得不公开辟谣:“流风森殿下的继位完全合法合理,他绝没有篡改遗书、谋害自己的父亲和弟弟!”——气得流风森大骂宣传部长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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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流风森手忙脚乱的时候,他的敌人也没有休息。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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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清和流风明,这对昔日水火不容的兄弟如今已经联手起来了,他们公开宣称,谣言所说的一切完全是真的,他们亲眼目击了流风森谋逆弑父的罪恶行径,所以受到残酷的迫害和追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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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一切反常的事件不该引起我们的怀疑吗?”两位流风少爷以哲学家的口吻提出了疑问,他们呼吁所有忠于流风家族的勇士们站出来,与丧心病狂的篡位者和弑父罪人做最坚决的斗争,让流风政权回到真正爱国者的手中。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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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声明的迅速传播,流风清与流风明也集结了忠于自己的军队,总兵力多达五十万的叛军部队对着远京虎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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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京统治阶级内部发生了严重的分裂,惊惶和茫然的情绪就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到地方各行省和军队中,军心涣散,民心茫然,政府机构几乎陷于瘫痪,叛军向着远京步步逼近,流风世家三百年来从来没有一任家主是在这么糟糕的气氛中上台的,有人很有把握地预言:“迎接九代家主上台的日子不远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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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臣离心,民心不附,叛乱四起,国境内烽烟不断,流风森焦头烂额。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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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保住政权,他做了一个旁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愚蠢决定:他向世仇紫川家称臣、割土、进贡,条件是换取紫川家对自己的支持,镇压国内的叛逆——投降紫川家还能保住性命和宝座,若是让流风清和流风明得了天下,他们非要自己命不可!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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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谈判中,紫川家的首席代表帝林提出了一个条件:“流风殿下,为了证明您的诚意,您最好拿出点证明来——我们不稀罕金银财宝,但我们对某人很不满,她在过去十年间杀害紫川家将士数以万计,满手血腥。有她在,两国和平绝无可能。殿下,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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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条件,流风森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那怎么行,她毕竟是我的亲妹妹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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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哀求道:“别的什么条件都可以,但是这个真的不行啊!帝林大人,我顶多再多割让两个省给紫川家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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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流风殿下您的宝贵亲情,在下非常感动。我估计殿下两位亲爱的弟弟距离远京也不远了吧,各位大人,我们走吧,不要妨碍流风殿下与兄弟姐妹亲密团聚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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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林起身要出门,其余的谈判代表也跟着要走,流风森额头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水,在最后一瞬间,他叫出声来:“帝林大人,请留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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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答应你就是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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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刻起,曾雄踞大陆西方三百年的流风世家开始急速、惊人地衰败了。 <br>&nbsp;<br>&nbsp;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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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7-27 13: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2016-6-16 18:39 编辑 <br /><br />第十六卷 烽火佳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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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紫川毒瘤<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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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傍晚,紫川家西南国境。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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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睿很殷勤地一路送紫川秀过来,直到前方出现了紫川家的鹰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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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之前,两人都一再道歉,为这次的不幸摩擦表示遗憾,但又表示这次的事件纯属意外,绝不会影响两人与两国之间地久天长的深厚友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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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挥手别过了依依送别的林睿,别过暮色深沉的林家领地,紫川秀压下了心头的震撼。重新踏上了祖国的领土,他有种安心感,就像是漂泊的游子回到家。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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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上的喧闹惊动了紫川家的边防哨所,看到紫川秀被那么隆重地恭送过来,边防军也不敢怠慢。军官出来向紫川秀敬了个礼:“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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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伸手在口袋里面摸索了下,忽然发觉空空如也:刚才蹦上跳下的,证件不知丢在哪里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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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件我遗失了。我是黑旗军统领紫川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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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紫川秀镇定自若的气度和林家大队人马恭送他的排场,那军官说不定要放声大笑了:“您……您不是开玩笑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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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是。”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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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使劲地打量着紫川秀,皱皱眉头:“呃,这位先生,您没有证件,我们也没见过统领大人的模样,这让我们很为难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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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一愣:“难道你们这里就没有见过我的人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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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我们的级别都太低,没有资格直接觐见统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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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让你们行省总督过来。他应该见过我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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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们面面相觑,行省总督是统管上万驻军的将领,对他们来说那可是骇人听闻的大人物!随随便便要他过来,万一这人不是真的统领,惊扰总督大人,他们岂不是倒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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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们围起来低声商议了一阵,最后对紫川秀说:“大人,我们先向上级报告,让上级来裁决,这样可以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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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上级是谁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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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上级是瓦林边防治部少,然后他的上级是瓦林驻军参谋部,然后才到行省总督……”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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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大皱其眉,但瞧这群低级军官战战兢兢的样子,他也不好意思为难他们。他点头道:“也只好这样了!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官衔?”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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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欧路,任瓦林行省边防支部少第一分局第十一哨所指挥,官衔为小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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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旗军官怎么只做个分哨所指挥?紫川秀微微诧异,却没有追问:“欧路小旗,有没有吃的,拿过来吧。还有,给我准备床铺吧,今晚我就在你们这里睡觉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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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的时候,几个出去打猎的军人回来了,手上提着两只野兔,大伙麻利地团坐在一起剥毛去皮下锅。窗外是一片寂寥的黑暗荒野国境,树林在远处,屋子里角落里堆着一堆柴火照明兼取暖,火光融融,二十几个边防军人团团围坐在一起进餐。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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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只有简单的白饭和青菜,大部份野兔留给了紫川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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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扒了几口饭菜,兔肉因为没有放姜有一股难闻的臊味,他顺口问:“你们平常就是吃这个?光吃青菜不行,当兵不吃肉没力气,伙食费不要太省了。” <br>
<br>
那军官苦笑着不出声,有个士兵忍不住说:“大人,青菜都是我们自己种的。今天有客人来,我们才特意加菜,平常我们不至于这么奢侈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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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叫做奢侈?”紫川秀哭笑不得,他想起了自己在旦雅和帝都出席的那些高档酒店宾馆,那接踵而至的宴会和邀请,那堆积如山的佳肴美酒根本吃不完就倒去喂猪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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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高高在上地养尊处优,而像这些边防军人,种菜、打猎、砍柴,脱下军服的他们与农民根本就没有区别,相比于当权者的奢靡腐化,这些年轻的士兵显得多么质朴和忠诚,他们才是紫川家辽阔疆域的真正捍卫者,无名英雄。 <br>
<br>
“不对头,这里面有点不对头!”紫川秀突然记起来了,普欣和瓦德都给自己汇报过的,家族军队每个普通士兵的伙食标准是每个月五银元,军官是每个月十银元,而黑旗军因为地方富裕所以又给官兵们每月增加十五银元,那就等于说一个普通士兵一个月可以吃上二十银元的伙食。除此之外,士兵们还能从家族每个月领到饷银十个银元,有二十银元的伙食费再加饷银,何止于要吃这么差劲的饭菜?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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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那个士兵:“你们每个月能领到多少伙食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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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大人,我每个月伙食费有两个银元。”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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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沉住气,又问:“那你每个月领到多少饷银?”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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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个月能领到现金两个银币。”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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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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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啊,全部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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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响,紫川秀愤怒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饭碗被震得叮叮作响,他对着那军官怒目以视:“居然克扣那么多!你的心太黑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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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路连忙分辩:“大人,不关我的事!我一丁点都没有克扣,上面发下来多少,我全部如数发给大家了!” <br>
<br>
士兵们也说:“大人,欧路长官不是那种人,他自己的饷银也是被克扣的。” <br>
<br>
紫川秀才知道冤枉了好人,他问:“你知不知道是谁克扣了你们的饷银?”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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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路小旗犹豫,低声说:“下官不清楚。” <br>
<br>
紫川秀明白了,他不是不知道,他是不敢说。当着那么多士兵的面,紫川秀也不好逼问他,点点头:“就这样吧。时候不晚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br>
<br>
躺在床上,紫川秀浮想联翩。 <br>
<br>
与地方官员相比,军官待遇相对较低,只有靠克扣饷银和虚报兵员来赚取点外快,这几乎都成为军中的惯例了,紫川秀心知肚明,一般来说,只要不过份他都不会追究。 <br>
<br>
平常时候,克扣百分之三至百分之五的饷金那是惯例了。但在瓦林,高级军官竟然克扣到了百分之九十,对士兵们压榨到了吸血抽髓的程度!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紫川秀是绝不敢相信的,他都要奇怪当地部队为什么还不哗变了! <br>
<br>
紫川秀在日记上把这件事做了记录:“一定要找出那个蛀虫来,收拾他!” <br>
<br>
原来以为起码要明天才能得到回复的,但是瓦林驻军的行动出乎意料的快,入夜大概十一点,外面传来了马车的辘辘声和军靴踏地声。 <br>
<br>
执勤的边防军哨兵大声问好:“总督大人好!向总督大人致敬!” <br>
<br>
“嗯,人在哪里了?”一个浑厚的男声传进来,紫川秀立即清醒过来,他听出来了,自己居然忘记瓦林行省的总督正是马维! <br>
<br>
在举着火把的亲兵们簇拥下,马维大步走了进来,冷冷地望着欧路小旗:“听说有个冒充紫川统领的人在这里?” <br>
<br>
欧路小旗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正是!他在里间休息,大人可需要进去看他?” <br>
<br>
“把这个骗子给我揪出来!” <br>
<br>
“不必麻烦,我自己出来了。”随着话声,紫川秀打开里屋的门出现了。 <br>
<br>
见到紫川秀,马维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你怎么——” <br>
<br>
他立即醒悟过来,端庄地行礼:“统领安好!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 <br>
<br>
紫川秀摆手:“马维阁下不必客气了。我来也没通知你,你何罪之有呢?” <br>
<br>
“是!不知大人光临我行省有何指示?下官可否有效劳之处?” <br>
<br>
“我是随便出来散心的,本不想打扰你们这些方面大员的,但是因为证件遗失被边防部队扣下了,不得已惊动你。打扰你休息了,我也抱歉得很。” <br>
<br>
“随便走走散心?”马维仰着头眯起了眼睛,怀疑在他眼中一掠而过。 <br>
<br>
突然,他转身猛烈地将欧路小旗抽了一个耳光,动作迅疾得紫川秀都来不及阻拦。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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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帐!没长眼的蠢货!”马维又是一个耳光,凶狠的一脚重重踹在了欧路胸口将他踢飞了出去:“连统领大人都敢扣留!想造反了吗?将他拖出去打,打死了喂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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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兵们齐声应道:“是!”几个人上来拖住欧路的脚就往外走,地上留下了长长一道血迹。 <br>
<br>
旁观的众官兵脸上都露出了恐惧和不忍看的表情,有人向紫川秀投来了哀求的目光。 <br>
<br>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紫川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这才反应过来,喝道:“够了!住手!” <br>
<br>
“是,大人。”马维喝住了亲兵们:“住手,退下去!” <br>
<br>
他立正待命,两手直直地贴在军裤线上,目不斜视——紫川秀简直不敢相信他与一秒前那个暴戾的脸孔是同一个人,他还没见过变化如此快速的面孔,一脸的恭顺眨眼间会变成一脸的凶残,没等自己回过神来,他又换成了一副低眉顺耳的顺从样子。 <br>
<br>
他的眼光突然与马维的眼光碰撞在一起,就在这一刻,他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中令人窒息的凶残和暴戾。紫川秀不寒而栗:这家伙是个极度凶残的恶棍! <br>
<br>
他放缓了声音:“马维长官,边防军人也是按规定行事,错的是我,不应该把证件遗失。” <br>
<br>
“是!统领大人宽宏大量,饶了你们狗命,还不多谢大人?” <br>
<br>
四面响起了参差不齐的多谢声,紫川秀想起一件事:“马维阁下,这些军人无罪,不过有个家伙真的该狠狠惩罚的。” <br>
<br>
“不知此人是谁?请大人赐下名字,我宰了他喂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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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维阁下你该好好审查一下您的军需官了。刚才我和边防官兵们一起吃饭,他们的伙食差得不得了!欧路,带我去你们存粮处。” <br>
<br>
掀开粮缸的盖口,一股浓重的霉烂味道扑鼻而来。紫川秀沉痛地说:“这样的粮食如何能供应我们的士兵呢!” <br>
<br>
马维阴沉着脸吩咐左右:“立即把军需官抓起来,押送到旦雅军法处去!” <br>
<br>
紫川秀赞许道:“很好。还有,发下来的饷金也被克扣了大部份!马维长官,边防部队守卫国家的第一线,常年日晒雨淋,露宿荒野,我们不能苛待他们啊!” <br>
<br>
“大人,下官明白!下官立即把财务官也抓起来!大人,夜已经很晚了,这些琐事不妨明天再处理吧。大人,您劳累了一天,这么简陋的地方您怎么能休息得好呢?请到瓦林市区去吧,或者这附近有一栋别墅也可以供您休息。” <br>
<br>
紫川秀正要答应,忽然一阵莫名的寒意袭来,他改变了主意:“不劳烦你了。刚才我已经睡下了,同样休息得很好。” <br>
<br>
马维很热情地邀请了一通,但紫川秀意志坚定,他只好作罢,压低了声量说:“大人,可否单独说话?” <br>
<br>
亲随们乖巧地向外走,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马维恭敬地说:“昨天我才刚刚从旦雅回来,有件事情需要与大人您商议,只是普欣和文河阁下都说大人最近身体不适不见客,不料大人却是来了我们这里,真是出人意料,出人意料……”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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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直截了当地问:“你去旦雅找我什么事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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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上次您掉了点东西在家兄那,家兄让我给您送过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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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维塞过来一个信封,紫川秀一哂,不接,微笑道:“这事急不来的。远东那边还在打仗,我在这边远隔万里,一时也不好操作,至于钱,无功不受禄,马维阁下您还是拿着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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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只是推托,马维不得不把钱收了起来。他一点不尴尬,笑容可掬地说:“既然这样,这钱下官就先帮您存着吧!夜深了,下官不打扰大人您休息了,谨祝大人晚安,告辞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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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督你走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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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维上了马车,近百名随行的骑兵也跟着转身离去,烟尘中车队渐渐远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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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马维离开,紫川秀感觉如释重负。在自己的地盘,马维的气质与在旦雅时截然不同了。 <br>
<br>
相比之旦雅那个小心谨慎的中级军官,刚才的马维透出一种肆无忌惮的骄横味道,那咄咄逼人的霸道竟给了紫川秀无形的压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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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当着我面打人?混帐,这小子真他妈是个土皇帝!”紫川秀低声骂道。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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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过来,边防站的士兵齐刷刷地跪倒了一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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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这样!快起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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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路小旗在士兵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含着泪说:“感谢大人救命之恩!若不是大人出手搭救,我今天真的会没命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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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维长官的脾气是暴躁了点,不过不至于闹出人命吧?家族毕竟是有王法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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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在瓦林行省,马总督的话就是王法!今天若不是大人您在场,我真的会给他扔出去喂狗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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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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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说:“上个月,新调来的边防治部少路南副旗本不知道总督的厉害,跟总督吵了起来,结果总督大人下令乱棍打死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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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马总督把我们的饷银克扣得太过份了,我们以前选了士兵代表去旦雅向军团总部投诉,最后代表们都给抓回来,活生生地被打死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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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我们这些小兵了,就算比他等级更高的行省省长,马维总督也是说打就打,毫不客气!上个月,为了马家与出租农之间的纠纷,省长说了几句公道话,瓦林的驻军当天就冲进政府把省长拖出来当街痛打了一顿,轻松得就像打条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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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士兵们痛诉马维的劣迹暴行,紫川秀震惊异常,马家在瓦林行省横行霸道到了极点,有些事情即使士兵们众口一词地保证他都不敢相信:“不可能吧!省长与总督是平级官员——哦,不,在西南省长比总督更高一级,马维怎么敢干出这种事!公然侮辱上级是死罪,就算他敢,他部下怎么敢执行这种命令?”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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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可知道第三十五步兵师的来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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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旗军属下的一个步兵师,有什么特别的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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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这就有所不知了!当初家族把马家的雇佣军收编,不知怎么回事,那支被收编的雇佣兵居然原封不动地留驻瓦林,而马维则出任师团长和行省总督!第三十五师全都是马家死心塌地的党羽,哪怕马维叫造反他们也会毫不犹豫执行的,整个瓦林行省都是姓马的一手遮天!” <br>
<br>
紫川秀又一次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军务处收编贵族私兵为正规军,当时紫川秀还在远东,对详情并不了解,但一贯以来,为避免军队地方化的倾向,征集的部队不能在本土驻扎,这几乎是军队不成文的铁律了。 <br>
<br>
马家当真是神通广大,居然在瓦林被征调的雇佣军又留驻瓦林,等于是家族在为马家的雇佣兵支付薪水!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马家究竟收买了多少军队的上层人士? <br>
<br>
紫川秀突然想到一个念头,他全身如坠冰窟:收编行动自始至终都是军务处主持的,马维的旗本军衔更是军务处直接授予的——斯特林,斯特林在这件事中有没有牵涉?他知情不知情? <br>
<br>
他用力甩甩头,努力把那些杂乱的念头甩出脑外,望向欧路,问:“那你?” <br>
<br>
欧路知道紫川秀的意思:“大人,我们都不是马维的嫡系。在马维做总督之前,我们就是瓦林行省的官兵了,马维刚上任总督就把我们通通拆散派到国境线上守边疆,把市区内的驻军换成了他的亲信部队。” <br>
<br>
“他为什么这样?”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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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马家的雇佣军原先都是地方上的恶棍和流氓,骚扰百姓,无恶不作,治部少警察又不敢管他们,老百姓只好向我们驻军求救,我们三天两头地跟他们干架,结仇很深。等马维得了势,他自然要报复我们了——部队被拆散那是小事了,马维还常常下来视察,找出藉口就说带兵无能、懈怠偷懒,要严加惩治!轻则一顿好打,重则活活打死,上报说是暴病身亡,根本没人理会!” <br>
<br>
一个士兵插嘴说:“谁都看出了,在瓦林挨下去只有等死,很多人都找门路调离了,调不走哪怕当逃兵也要跑!” <br>
<br>
欧路连连摇头:“逃跑是没有用的。无论跑到哪里,只要瓦林总督府发一份逃兵缉拿函,当地监察厅会马上把你抓起来押送回瓦林,那时罪名落实军法处置,真的是死路了!大人,当兵的命本来就不值钱,死了也就死了,我可怜的是瓦林的老百姓,马家一手遮天,这里暗无天日啊!改编之后,有了正规军的身份,马家行事更加嚣张!各行各业马家都要伸一只手进去,抽取回扣,这么一个身家亿万的巨大家族居然就连讨饭的乞丐都不放过,每天收二十个铜板的市容市貌整治费,若有不从的,马家在这里杀人跟杀狗那么简单!”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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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接下来还说了什么,紫川秀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想起了帝林的话:“马氏家族是国家肌体上的毒瘤!”他对这句话的体会从没有现在那么深刻。 <br>
<br>
帝林已经告知他马家是家族西部地区最大的黑帮集团,但是听帝林介绍的枯燥的凶案数字和直接面对这一连串血淋淋的事实是很不一样的,他亲身感觉到了,马氏家族跋扈嚣张得令人发指! <br>
<br>
那个在自己面前恭顺有礼的部下、在紫川宁面前深情款款的追求者、帝都社交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的真面目竟是如此凶残,简直不逊于远东的魔族——不,他比魔族更狠毒!魔族至少不会伪装自己,不会使用那一连串的花言巧语来迷惑人,不懂用金钱来收买高官! <br>
<br>
当恶棍窃取了高位,那就是正直人的灾难。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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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又一个地望过士兵和军官的脸,望着那些面有菜色眼中却依旧闪动着希望光芒的脸,紫川秀心头滚动着一阵热流:他们只是一些平凡的普通官兵,职权低微,但是面对那些横行不法的恶势力,即使以自己和帝林身居统领高位也不得不委蛇应对,而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却能宁可忍受痛苦折磨也不与其同流合污,这才是真正的勇气! <br>
<br>
他暗暗下定了决心,回旦雅后要把三十五师团的问题解决。他已经想好了步骤:首先把马维从三十五师调开,然后再让三十五师换防,拆散大换血,更换一批中层军官,再从预备役中补充兵员——并不是只有马维才会玩手段,论起心眼来,紫川秀丝毫不落下风,把马家的武力支柱不动声色地除掉,让马维有苦都说不出来。 <br>
<br>
“大家受委屈了!”紫川秀沉稳地说:“对于所发生的这一切,家族绝不会无动于衷。各位不愧是忠诚的家族军人!我向各位保证:凡作恶多端的,绝没有好下场,请大家不要对家族失去信心!” <br>
<br>
欧路激动地说:“统领大人,我们苦苦煎熬就是为了您这句话!大人,我们都是老兵了,为紫川家卖了一辈子命,我们相信家族是绝不会让马维这样的人长久猖獗下去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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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小声点,不要让外面人听见。”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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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放心吧!这里荒郊野岭的,跟马维来的人都走了,不会有人听到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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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你要注意保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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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人放心,我们绝对守口如瓶!”欧路问:“大人,您要对马家采取行动了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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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秀微笑不已。突地,他猛然站了起来,问欧路:“你刚才说什么?” <br>
<br>
“我说,我们绝对守口如瓶……” <br>
<br>
“不对,上一句!” <br>
<br>
“我说外面的人都走了,外面是一片荒野。” <br>
<br>
紫川秀一拍大腿:“就是这句话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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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马维离开起,那种在生死关头多次救了自己的潜意识不断地警告自己:危机正在逼近!欧路的话提醒了他:“外面的人都走了!外面的人都走了!”——既然知道自己到瓦林来,在这荒郊野岭的,马维怎么都该留下几个警卫保护自己,这是作为部下和东道主最基本的礼节,他怎么能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 <br>
<br>
“事有反常即为妖!”紫川秀喃喃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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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路没听清:“大人,您说什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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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路,如果哨所受到攻击,距离最近的增援部队是哪支?”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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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第三十五步兵师团的第二团,他们是马维总督的嫡系部队。” <br>
<br>
“周围有没有不属于马维指挥的部队?监察厅有没有在瓦林派驻宪兵部队?” <br>
<br>
欧路摇头:“没有,行省内所有武装部队都是归马总督一手指挥的,我们行省也没有宪兵部队驻扎——边防治部少的部队虽然不是马维的亲信,但是他们也要受总督命令的节制。”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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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喃喃说:“果然如此!马维当真是一手遮天了!” <br>
<br>
“大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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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路,连你都能想到我将要对马家采取行动了了,马维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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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们面面相觑,欧路颤声说:“难道,马维总督他竟敢……” <br>
<br>
“我想他是敢的。”想起刚才马维那双疯狂暴戾的眼神,紫川秀喃喃说:“此人不可以常理估计,马家的人都有冒险和自我毁灭的倾向。克扣军饷的事情暴露了,与其坐以待毙,马维肯定会选择拼死一搏——就在今晚!我们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还是个未知数。” <br>
<br>
军人们霍然站起,欧路坚决地说:“大人,我们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保证您的安全,您是粉碎罪恶马家的最后希望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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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们齐声吼道:“我们誓死捍卫大人!” <br>
<br>
“大人,事不宜迟,请您马上和我们一同离开!整个瓦林都是马家的天下,您留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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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沉吟一阵,露出个诡异的笑容:“不要急。马维小觑我了,要知道,杀一个统领可不是简单的事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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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击是从凌晨时分开始的。在月亮的照明下,五百多腰挎武士刀、背负大弓的倭寇从山上的小路蜂拥而下,一直涌到了哨卡前的平地上,队伍向左右两边展开,从四面八方遥遥地围住了那个灯火通明的哨卡。 <br>
<br>
“呼!”尖锐的呼哨声为号,进攻开始了。霎时间,漫天都是飞舞的火箭,无数的火把落在了哨卡的顶棚,燃着了屋顶的茅草,熊熊烈火瞬间冲天燃起。 <br>
<br>
黑暗中,倭寇的眼睛如狼一样发着绿光,出鞘的武士刀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的蓝光。对着哨卡,上百把强弓已经张开。倭族武士如狼一般坚韧,又如蛇一般狠毒,他们在耐心地等待,只要边防哨卡的士兵出来救火,他们会立即被射成刺猬,而剩余的人将被火焰吞噬。 <br>
<br>
浪人们狰狞地冷笑着,他们得到的命令很明确:“杀!杀光第十一哨卡里的所有人,哪怕连一条狗都不要放过!”而暗杀和袭击对倭寇来说是家常便饭了,出动这么多人马对付一个只有二十人的哨卡,这简直是牛刀杀鸡,他们几乎都听到了惨叫和呼救的声音了。 <br>
<br>
但火把燃着了半个屋顶,火焰高得数里外都可以看见了,却没有人出来救火,静悄悄的哨卡透出一股高深莫测的味道,倭寇们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是怎么回事? <br>
<br>
几里外的一个山岗上,数千紫川家步兵列队静候,队列静寂无声。在队伍前头,一员身着斗篷的将领安静地骑在马上,此人正是瓦林总督、三十五步兵师师长马维,他眺望着远方的天际,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br>
<br>
黑夜中,地平线上火光突然冲天而起,队伍中起了不安的骚动。 <br>
<br>
军官上前禀告:“大人,第十一边防站出现了火光和求援警报,我们是否前往增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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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维脸上僵硬得像是带了一副面具,冷冷说:“约束好队伍,等候我的命令!”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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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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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维下了马,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紫川秀隐名埋姓地突然来到瓦林行省,这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难道马家的秘密业务已经暴露了吗?是谁泄漏的?谁是奸细? <br>
<br>
望着远处的火光,他长嘘一口气:谁泄露的,现在已经不要紧了。新任统领应该已在那场大火中化成了焦尸,即使他能逃出来,大谷平的手下都是悍不畏死的狂士,无论那个紫川秀有多厉害,他不可能敌得住五百多人围攻的。 <br>
<br>
让马维心痛的是请动这批倭寇所花费的代价——真是群贪得无厌的豺狼!平时给了他们那么多好处,关键时候还是要狮子大开口,倭寇都是不知廉耻的败类! <br>
<br>
但无论倭寇要价多高,马维都只能乖乖地给付。原因无他,暗杀紫川秀只能让他们去执行,绝不可能由自己的部下来担当这个任务。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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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毕竟是统领,是紫川家的一员封疆大员,一员家族统领拔剑在手,高声表露身份以后,马维很难想像那是一副什么样景象:情形会演变成一场灾难,大批的士兵会当场叛变倒戈向他。 <br>
<br>
紫川秀并非一般的统领,他掌控远东的军事实权,与下任继承人紫川宁有着难舍难分的恋情,与家族的实权派将领帝林和斯特林二人情同手足,而且自身的军事才华出类拔萃。 <br>
<br>
尽管同时代的人很少意识到这点,但马家已经看出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紫川秀都是个极有实力的人。 <br>
<br>
与这样一个正崛起的强势人物为敌不符合马家的利益,与他保持友好关系是非常必要的,自己因为与紫川宁的关系得罪了他,这个错误必须得到弥补。 <br>
<br>
自己大哥马钦在帝都卑躬屈膝地讨好他,用最漂亮的美人和巨款贿赂他,正是为了这个目的——呸,什么远东的财产,那完全是个藉口,远东正在战乱中,魔族在虎视眈眈,谁会为那些破烂玩意花一毛钱,不料那个白痴还真把那堆破烂当宝贝了! <br>
<br>
但在旦雅与他见面的第一眼,马维就知道,一切努力都失败了:见面的第一瞬间,掠过紫川秀眼中的是杀气,是仇恨,是愤怒,尽管这一切被温和的笑容掩饰了。 <br>
<br>
当手下最漂亮的东瀛美女也被退回来时候,马维绝望了。他不想与紫川秀为敌,但却不得不成为他的死敌。 <br>
<br>
一个前途无量的青年统领,他将势不可免地走向权势颠峰,到那时,曾是他情敌的自己,肯定死得惨不堪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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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除掉紫川秀并不难,尽管他是一流的高手和高级军官,但马家对于暗杀和行刺的勾当有极丰富的经验,投毒、行刺、毒针、意外事故,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br>
<br>
这几十年来,并非没有高手与马家为敌过,但他们通通在无孔不入的暗杀下丧了命,连云山河这样的重兵权臣也不例外。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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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维担心的是杀紫川秀带来的灾难性后果!紫川秀毕竟是一个统领,军队的高级将领,且不说紫川家官方的追查,单是帝林就让人恐怖得很了。 <br>
<br>
就在紫川秀前往西南上任的当天,帝林秘密召见了马钦,他冷冷地宣称:“哪怕紫川秀在西南掉了一根毫毛都得你们马家负责!你们最好保佑紫川统领不要有个什么伤风感冒咳嗽之类,否则你们全都得陪他殉葬了!”——没有人敢怀疑帝林恐吓的真实性,眼前可是一夜斩杀三万无辜平民的修罗王啊!法律约束对他是根本不存在的。 <br>
<br>
而当得知紫川秀单身秘密来到瓦林时,马维抑止不住的狂喜:这真是天赐的良机啊!黑旗军总部公开宣称统领在旦雅养病,没有人知道紫川秀在瓦林被杀——新任统领自己出走神秘失踪,即使以修罗王的蛮不讲理也没有理由来报复马家吧? <br>
<br>
从边防站出来,马维马不停蹄地去拜访与自己一直有来往的倭寇首领大谷平,雇佣他去攻打第十一哨卡——即使是对自己的同谋,马维也把事情隐瞒得滴水不漏,他没有透露黑旗军统领就在这个哨卡里,只是要求把这个哨卡里的所有人杀干净——绝不能让任何知道紫川秀来过瓦林的人活下来! <br>
<br>
火越烧越大,风中隐隐传来了厮杀的声音和濒临死亡的惨叫声,士兵们聚精会神地倾听着,很多人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他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按兵不动。 <br>&nbsp;<br>&nbsp;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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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7-27 13: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2016-6-16 18:39 编辑 <br /><br />第十六卷 烽火佳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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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哨卡兵变(01)<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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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战的声音持续了很久,连马维都不耐烦了:真是没用,平时牛皮吹得天响,说什么东瀛武士战无不胜,结果五百人对付二十来人都打得那么辛苦。他喃喃骂出声:“废物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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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察兵跑到了面前:“大人,西南方有一支部队过来了,他们往交战地点急速前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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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拦他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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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立即在大道上结阵,长枪如林,刀光胜雪。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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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这边戒备森严,那支部队不敢再前进,远远地喊话道:“我们是边防治部少的机动队,前面的是哪路兵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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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令兵高声吆喝道:“这里是三十五师第二团。总督大人在此,请带队的长官过来见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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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起了一阵不安的骚动,过了一阵,又有人喊道:“总督大人,您在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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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维平静地开口道:“是我。是哪位长官带的队?过来一下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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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马维的声音,对方再无疑惑,迎面奔来了两员骑兵,在马维面前远远地翻身下马,一员高大的小旗军官行礼道:“总督大人,下官边防治部少副长官黄云小旗,参见大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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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维平静地回礼:“小旗,你深夜带队到此有何贵干?”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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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云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禀报大人,下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收到了第十一哨卡的紧急求援信号,带队前来增援,却不料大人您已经先到了。发生了什么事,大人您可知情吗?” <br>
<br>
“本官事先得到情报,大批倭寇今晚从林家边境流窜过来,企图偷越我紫川家国境!”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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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云大惊失色:“那可是紧急情况!大人,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赶去增援!下官愿为先锋与倭寇决一死战,请大人亲率精壮兵马为我掠阵!” <br>
<br>
“不忙,黄云小旗,本官已经布置了埋伏。我打算诱敌深入,将倭寇逐步诱入,然后聚而歼之!” <br>
<br>
“大人雄韬伟略,非下官所能及,只是不知第十一哨卡的官兵已安全撤退了吗?” <br>
<br>
马维面色一沉:“黄云小旗,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不舍得诱饵,我们如何能将敌人诱入埋伏圈中?” <br>
<br>
“大人所言甚是,但是……” <br>
<br>
“好了,黄小旗,你不要再说了。比起十一哨卡的官兵,我更担心的是倭寇奸诈无耻,如果让他们入境,那不知有多少无辜民众要遇难!黄云小旗,这里由本官来处理,我命令你马上分兵赶往第五和第六哨卡查看敌情,增援当地的边防驻守部队——这是军令!”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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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人!下官马上执行!——全军,向后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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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转身开走,看着那影影绰绰的队伍越离越远,马维轻松下来,唯一有可能救援紫川秀的部队已经离开了,他孤立无援,必死无疑! <br>
<br>
远处的交战声零落下来,战斗接近了尾声。马维没想到为了对付二十来人,五百倭寇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能结束战斗,但总算是结束了,该自己出场收拾残局了。 <br>
<br>
“出发吧,消灭倭寇!” <br>
<br>
军队开始移动,按照马维总督的命令,领头的数百名士兵举着明亮的火把,明里的理由是说山路崎岖,总督大人关心士卒,实质却是马维与倭寇约好的信号。 <br>
<br>
马维一边走还一边发号施令:“不要走得太快,小心中了敌人的埋伏!”——万一紫川秀没死,去得太早岂不是救了他? <br>
<br>
距离战场越来越近,迎面习习的寒风中已经带来了刺鼻的血腥味。 <br>
<br>
前方的游哨不时传来惊叫:“这有一具尸体!”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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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也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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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黑黝黝的树林边和山路上,血淋淋的尸首随处可见,断裂的武士刀、折断的长矛、随地丢弃的箭矢、横七竖八的尸首,仰面朝天的死人那圆睁的眼睛,激烈交战的痕迹触目惊心,那些不曾上过战场的新兵吓得心脏怦怦惊跳。 <br>
<br>
马维俯下身来,他所看到的尸首都是倭寇的。他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战斗竟从那个哨卡一直延伸到了数里外?难道紫川秀竟一个人打败了五百多的倭寇?那怎么可能? <br>
<br>
他越想越是心焦,下令道:“快过去看看!” <br>
<br>
前哨传来叫声:“大人,前方有一支队伍正在收拾战场!” <br>
<br>
马维等不及回报了,急刺马腹跑到了队伍的最前头,眼前的情形让他呆住了。 <br>
<br>
满山遍野的火把,金槿花的旗帜漫天飞舞,眼前是一路正规军队,他们正在收拾战场,地上躺满了尸首,全是倭寇的水手装束。士兵们把散落各地的尸首一具具地搬到一起,军官拿着本子在清点战利品。 <br>
<br>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br>
<br>
没等回答,马维已看到了对方旗帜上漂亮的金槿花,他失声叫道:“你们是河丘保卫厅的!” <br>
<br>
“马维长官,你来得很迟啊!” <br>
<br>
听到这个声音,马维猛然打了个寒战,他呆滞地转过身去,正好看到一张亲切的笑脸,在保卫厅军官簇拥下,紫川秀微笑着走近。 <br>
<br>
“紫川统……统领大人!你还活着!” <br>
<br>
“如何,马维长官,见到本官活着您似乎很意外?” <br>
<br>
马维深呼吸,迅速镇定下来:“没事!没事,自己什么破绽都没有露出,袭击哨卡的是倭寇,自己率队赶来增援,有功无过,任谁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br>
<br>
他欢喜地笑道:“大人,瞧您说的!看到您安然无恙,我欢喜得不得了!今晚听说有倭寇前来进犯,我立即调集兵马前来救援您,深夜小道崎岖,我们一路拼死赶路,急得不得了!幸好大人您吉人天相,不然如果您在瓦林出个什么事,我们可怎么向旦雅和帝都交代啊!” <br>
<br>
“反正也没人知道我在瓦林,我死了你也不用负什么责任吧?” <br>
<br>
马维一震,笑说:“大人真爱说笑话,哈哈,爱说笑话!” <br>
<br>
紫川秀也笑:“哈哈,笑话,哈哈,是笑话,哈哈!” <br>
<br>
两人眼里连一丁点的笑意都没有。 <br>
<br>
“来,马维,我来给您介绍一位好朋友,这位是河丘长老会的执政长老林睿大人,今晚亏得他恰好带着军队在附近经过,消灭倭寇救援了我。” <br>
<br>
马维暗骂道:“多事的老匹夫!” <br>
<br>
他诚恳地说:“实在太感谢了!长老大人,您救了秀统领,您不但是我们黑旗军的大恩人,更是我马维的恩人!以后有什么帮得上忙的,长老您只管开口就是了!” <br>
<br>
林睿潇洒地耸耸肩头:“伯爵大人您太客气了!倭寇是大陆的公敌,紫川家与我们更是关系良好,相互救援是应尽的义务,我们不过做了份内的事罢了。不过今晚这股倭寇来得不同寻常,往常倭寇都是以平民为目标的,很少袭击军事目标,而且他们袭击的时机抓得这么巧妙,好像他们知道统领大人就在这里似的!” <br>
<br>
紫川秀肃容道:“长老您说得很有理,我怀疑我们这边出了内奸,有人勾结倭寇企图谋害于我——马维长官,您的意思如何呢?” <br>
<br>
马维大义凛然道:“大人所言当然是正确的,但说有人与倭寇勾结,那真是骇人听闻,我紫川家臣民中怎么可能有这样丧尽天良的贼子呢?下官实在不敢相信。不过下官会尽快开展调查,不知林睿长老您部下可抓到了倭寇的俘虏,可否移交过来让我好好审问?” <br>
<br>
紫川秀与林睿交换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马维看得毛骨悚然。 <br>
<br>
紫川秀笑说:“这个就不用劳烦马维你了,林家与倭寇作战多年,对付他们有深厚的经验。倭寇大部份已被全歼,匪首被生擒,已被送往林家国内审问了。相信不用多久我们就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究竟哪个是吃里扒外勾结倭寇的狗东西,我们将会知道一清二楚!” <br>
<br>
马维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失声叫道:“大谷平被生擒了?” <br>
<br>
紫川秀似笑非笑:“马维长官,我们都还不知道匪首的姓名呢,您的消息真是灵通啊!” <br>
<br>
马维这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圈套,他镇定自若:“禀告大人,以大谷平为首的倭寇一直在骚扰我们瓦林行省的海岸,为祸甚烈,所以我第一个想到了他们!统领大人和林长老消灭了这股流寇,造福了我们行省的万民,马维谨代表行省千万子民感谢二位大人为民除害!” <br>
<br>
紫川秀笑笑:“马维旗本,您真是个机灵的人。” <br>
<br>
马维汗流满面,不敢问紫川秀话意。 <br>
<br>
三个人谈笑风生地在战场上巡视,惊骇之余,马维还颇为认真地观察了战场,哨卡被烧成一片白地了,在哨卡、大道和山冈前的周边两百步范围内,倭寇的死伤最为惨烈,尸首横七竖八,身上插满了箭矢,随后战斗就向稀疏的林子里展开,这时死伤的倭寇大多是背后受伤,尸体一直蜿蜒到黝黑的树林深处,显然是一场大获全胜的追击仗。 <br>
<br>
马维头晕目眩:紫川秀说谎了!他说是林睿带兵在附近恰好过来救了他的,但战场痕迹却告诉他,这是一场伏击战!林家保卫厅的兵马埋伏在有利地势等着倭寇落入包围,出其不意的第一轮箭雨就让倭寇死伤惨重,随后倭寇开始向埋伏的林家军队冲击,林家部队以激烈的弓箭狙击他们,暴露在毫无遮掩的空旷地带,冲锋的倭寇被大片大片地杀伤,然后是崩溃,人马向林中溃退,林家官兵追击,斩杀无数。 <br>
<br>
望向谈笑风生的紫川秀,马维难以抑止的心悸:“他怎么能事先知道会有倭寇来袭?难道他料到自己会对他下手?他还知道了什么?” <br>
<br>
“有人勾结倭寇企图谋害于我……” <br>
<br>
“匪首被生擒……” <br>
<br>
“吃里扒外勾结倭寇的狗东西……” <br>
<br>
“马维旗本,您真是个机灵的人。” <br>
<br>
意味深长的眼神,嘴边讽刺的冷笑,眼中的寒光——马维全身都在寒冷地发着抖:事情已经败露了,他什么都知道了!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瓦林!但是林家的兵马也在场,能把他们全部杀掉吗?不行,得先要把林家的人赶走! <br>
<br>
“林长老,”马维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您消灭了大谷平悍匪,为我行省消除大患,我代表行省千万民众感谢您!” <br>
<br>
“马维伯爵你不必多礼。” <br>
<br>
“虽然很失礼,但有件事我不得不说:此地毕竟是紫川家的领土,我身为本省的守备长官,您的兵马越境剿匪似乎应跟我打个招呼——当然,我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刚才的紧急情况下可以从权,但现在收拾战场就不敢劳烦长老您了,请交给我部下来干吧。” <br>
<br>
马维下逐客令了,林睿笑笑:“马维伯爵言之有理,我是有点欠考虑了,我这就带人马退回去。秀统领,您意下如何?” <br>
<br>
紫川秀笑道:“林长老,我和你们一起走。马维,收拾战场的事就交给你了。” <br>
<br>
两人谈笑风生地走向林家的队伍,马维呆站在原地,他没料到紫川秀还有这一招。 <br>
<br>
他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是时候了,破釜沉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br>
<br>
“林睿,你给我站住!” <br>
<br>
声音远远地传开去,正在收拾战场的两军官兵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的目光齐齐望过来,林睿转过身来:“伯爵大人有何指教?” <br>
<br>
在两军数千将士的注视下,马维咬牙切齿地发号施令:“紫川家官兵听令!” <br>
<br>
三十五师的士兵轰然应答:“是!” <br>
<br>
“林家劫持我黑旗军统领紫川秀大人,意图谋害不轨!为拯救统领大人,我命令你们立即将他抢救过来!” <br>
<br>
紫川秀大喝道:“马维,你疯了吗!士兵们,马上退后!” <br>
<br>
马维大喝:“士兵们,紫川统领现在受到劫持,他身不由己,所发命令无效!诸将士,还不奋力向前!” <br>
<br>
林睿眼见不好,发令道:“林家官兵听令,立即集结应变,瓦林总督企图谋反,我们要保护好友邦的紫川统领大人!” <br>
<br>
保卫厅官兵轰然回答:“遵命,长老!” <br>
<br>
刚刚厮杀过的战场上,军队再次聚集,双方军队相隔数百步对峙,弓箭已经上弦,刀剑再次出鞘。空气紧张得像要爆炸了,荒野的风呼呼吹过,双方士卒额上都出现大滴的汗珠。 <br>
<br>
紫川秀站出了队列,冷冷说:“马维总督,本官以黑旗军司令、统领处成员的身份,最后一次命令你立即率领部队返回营地听候指示!” <br>
<br>
马维面色铁青:“大人,恕下官不能从命!下官绝不能目视您落入敌手,及时解救您乃下官的职责!” <br>&nbs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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