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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23 19: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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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8-8 17:47 编辑 <br /><br />第13节:美国特色
休意识到没有什么希望。他纯粹是在瞎撞。
一点钟过了不久,他正在图书馆午餐厅用餐,抬头看见一个人端着托盘站在他面前。
"不介意我和你一起坐吗?"
休认出了他--是偷笑的那个小伙子。虽然他并不想说话,但他还是收起正在读的书,点了点头。年轻人较瘦,面貌秀气,头习惯性向一边偏着,像一只随时待命的猎犬。他下巴中间蓄有一溜胡子,让人看了很不自在。
"是什么书?"他指着休的书问道。
"《比格尔之旅》。"
"哦,我以为你早读过了呢。"
"是读过。我在重读。"
年轻人把餐刀插在一大块浸在肉汁里的肉上。
"不介意问一下你是研究哪一方面的吧?"
休想要保守秘密,但却找不到听起来显得足够高深莫测的话来。
"这个题目有点难弄,是有关达尔文的。我在到处翻,但好像还没找到什么令人兴奋东西,至少现在还没有。实际上,我有一点担心我的论文了。"
他很不自然地笑了笑。他的话里包含了比他想要说的更多的事实。
"我叫罗兰,顺便说一下。"年轻人说。他把手伸到两个餐盘的空当,样子笨拙得让人感动。休与他握了手。
"我叫休。"
"美国人?"
"是的。"
"从……?"
"纽约。纽约附近,实际上是一个叫康涅狄格的地方。"
"哦,我非常了解那个地方。我作为交换生在那里呆了一年。纽迦南。很喜欢。美国中学的生活真是年轻人的天堂。我参加了所有的俱乐部,在毕业年刊中有我的五张照片。我提到这个,是因为当时我们比赛谁的照片最多--很有美国特色,这种事。"
休笑了一下。没有什么好回答的。
"那……"罗兰继续说道,"你都已做了……看了一些他的书信吧?"
"差不多吧。"
休想,这地方藏不了多少秘密的。
"它们早就被搜遍了,"罗兰说。"达尔文写了14,000封信,这里收有9,000封。我敢打赌每一封都被读了100遍了。"
"现在101遍了。"
"也许你应该找一找新的东西。《物种起源》只剩下30页。幸好我们这里有其中的19页。你看看是否能掘出某些丢失了的书页。"
休振奋了起来。
"你好像对这些东西很清楚啊,"他说。
"应该是。我在这里工作八年了。一个人总要做点事情打发时间嘛。"他停顿了一下,看着休又说:"你可以到林奈协会去找1858年达尔文和华莱士的手稿。从没人找到过,也没收录到任何文选中。"
"那你打算去哪?"
"其它档案馆,也可能是当时给他出书的出版社。不管什么地方,反正不在这里。这块地已被刨了无数遍了,已经没什么东西了。"罗兰把声音提高了一个等级。"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神秘之处--你干吗不试试那些呢?"
"比如说呢?"
"这家伙周游世界,有过各种冒险经历,与南美加乌乔人一道骑马--看在上帝的份上,然后返航回来,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你能从中看出点什么吗?他的所有疾病--他全写在那本书里。他疾病缠身。你想给我说那正常?而且他持有这种会使世界发生翻天覆地变化、会让他闻名遐迩的理论,却22年不敢诉诸笔端。你不觉得奇怪吗?"
当然,休是发现了那很奇怪,正如大多数从事达尔文研究的学者那样。但那只是这个人魅力的一小部分--他首先也是一个人。
"每个人都为他迟迟不肯动笔找借口。他的妻子信教,他知道自己的作品会使耶利哥的城墙坍塌,他需要时间整理所有的数据,他身体欠佳没法专注自己的工作--放屁!我觉得人们是让他杀了人还逍遥法外。"
休发觉,罗兰说得越多就越没得正经。因此,当他的午餐同伴试探着问了他几个他的社交生活的问题后,又问他喜欢玩什么时,他一点也不惊讶。他渐渐地抛弃了先有的偏见,开始喜欢他了。
"顺便提一句,"罗兰说,"我觉得达尔文有很异的一面。"
"你指的是什么?"
"是这样的。一方面,他对雌雄同体现象很着迷。他经常发现长有两个阴茎的黑雁--这让他感到非常恶心。他对那整个的观点感到恐惧。我觉得他害怕是因为他们家族中有太多的近亲结婚。当然啦,后来他把雌雄同体现象看作是大自然避免发生生物突变的证据。这在他的理论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
"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这是我的兴趣所在。不是达尔文。我是说雌雄同体。"
休忍不住笑了。
"休!我的天。"
一个带有大西洋中部地区口音的女子从背后叫他。他一下听出了是谁,僵立在那里,心里既充满了期待又感到害怕。他慢慢转过身。一群人正打柏林顿豪斯的拱门走过,背后院子里明媚的阳光反衬出他们暗黑的身影。他一下子还没看到她在哪儿。她又说话了。
"你在这里干吗?"
他在布丽奇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当她正要俯身返吻他时,他却撤身后退,让人感到很是尴尬。
他的第一感觉是她更显老了。她脸上洋溢着一股新的朝气,使她的脸显得宽了些。她金黄的头发看上去也稀疏了些。但当他看到她的眼睛时,这种印象又减弱了。她眼里有着他熟悉的友善和拘谨,像一个关系疏远的姐姐。时间也不是那么长啊,才六年。上次见到她是在葬礼上,但他几乎不可能跟她交谈--在那样的场合,也不可能和任何其他人交谈。她曾给他写过一封信--她说想和他保持联系--但他没回。在那些日子里,他不可能想到任何其他人,除了他自己的伤痛。就是现在回想起来,依然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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