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镜の恶魔城

楼主: 风云祭司

《嗜血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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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9 12:07: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4)

我们就这样呆在原地,直到黎明的曙光投射到了雪地上。我感到孤独、害怕,心中充满恐惧和悲伤,但是当美丽的朝阳渐渐从地平线上露出脸来,我才又缓过神来。就在曙光初现的时刻,那些恐怖的女人就化成旋转的雪雾,然后带着黑影向着城堡的方向飘过去,最后完全消失了。
    我本能的一到日出时分就对米娜进行催眠,但是她却突然睡着了,我根本叫不醒她,于是我又试图在她睡觉的时候对她进行催眠,但她毫无反应,这时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

    我怕得发抖,火已经灭了,那些马也已经全部死了。今天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一直等着,直到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因为我一定要去一些地方,而在那里,虽然雪和雾气的笼罩使之光线昏暗,但是阳光却会令我比较安全。

    我吃完早餐后感觉恢复了力量,然后我就要开始我可怕的工作了。米娜仍在沉睡中,感谢上帝,她看上去如此的安详……

    乔纳森·哈克尔的日记

    11月4日,傍晚

    起程后我们遇到一起事故,这对我们来说太糟糕了,否则的话,我们可能老早就追上了那条船,而我亲爱的米娜现在也应该完全获得了自由。我真害怕想象她在那个荒凉的恐怖地带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们已经找好了马匹,要紧随伯爵的行踪。在亚瑟做准备工作的时候,我记下这些。现在,我们已经全副武装。那些兹甘尼人如果想要打一仗的话,他们最好小心点。哦,我真希望莫里斯和谢瓦尔德和我们在一起!我们只有继续保持希望!如果我今后没有机会再写什么的话,那么就此向米娜道别吧!愿上帝眷顾保佑你。

    谢瓦尔德医生的日记

    11月5日

    在曙光之中,我们看见前面有一群兹甘尼人驾着一辆四轮马车从河边急驰而去。他们骑马护卫在马车周围,紧紧跟随在左右。雪花轻轻地从天而降,空气中有一种奇怪的紧张气氛。这也许是我们的一种感觉,但确实有一种奇特的压迫感。远处传来了阵阵的狼嚎,飞雪卷夹着这种声音从山上传到这里。我们在任何方向都有可能面临险境。

    马匹已经准备好,我们马上就将策马飞驰,去取那个恶魔的性命。只有上帝知道一切将有何人、在何时、何地、如何结束……

    范·黑尔辛医生的备忘录

    11月5日,下午

    我的头脑至少还是正常。感谢上帝对我们的仁慈,尽管我们经历如此可怕的危险。

    我把熟睡的米娜留在那个安全的圣圈内,一个人朝着城堡方向走去。看来我从维雷斯蒂带过来的那个铁匠用的大铁锤是有了用武之地,虽然城堡的门都洞开着,但我还是用铁锤把所有锈巴巴的链条都砸烂了,以免它们会鬼使神差地被人关上,将我反锁在里面。

    乔纳森的痛苦经历现在派上了用处,根据他日记中的描述,我找到了通往老礼拜堂的路,因为这就是我要工作的地方。

    这里的空气非常的闷,而且似乎还弥漫着硫磺的味道,闻了让人头晕。这时我隐隐约约听到远方狼群的号叫声,让我想起了孤身在外的米娜。我的心揪成一团,简直是进退两难。

    我不敢把她带到这里来,而是把她留在那个圣圈内,以防止吸血鬼的伤害,但是外面还有狼!但是我说服自己,我的工作在这里,至于狼,我们只能悉听尊便了,如果这是上帝的意志的话。

    不管怎样,等待我们的不是自由就是死亡。所以我为米娜做了选择。如果是我自己的话,我觉得与其被吸血鬼拖入坟墓做一个活死人,还不如让狼把自己撕碎吃掉。如果只有这两种选择,那么就让我来替米娜做出选择吧。而我自己的选择就是继续这里的工作!

    我知道这里至少应该有三个吸血鬼的墓穴——她们居住的墓穴。我找了又找,终于找到了一个。那个女吸血鬼正在熟睡,她看上去如此美丽生动,我不禁打个寒战,好像自己将要进行一场谋杀一样。

    啊,毫无疑问,在过去的历史中,也曾经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很多男人也是像我现在这样出发执行使命,但是最后发现他的心背叛了他,然后是他的意志。他下不了手,时间一拖再拖,直到女吸血鬼的美艳完全把他蛊惑住。最后太阳落山了,美丽的吸血鬼也醒了过来。她睁开美丽的双眼,流露出暧昧的神色,艳丽的嘴唇引诱着对方的亲吻,于是这个男人完全垮了下来。从此在吸血鬼的战利品中又多了一个牺牲者的名字,而活死人的可怕家族又一次得到了扩张……

    现在,我也有些被迷住了,仅仅是她的外表就打动了我,哪怕她躺在被岁月侵蚀、布满灰尘的古墓里,里面还散发着一股讨厌的味道——跟伯爵所住的泥巴箱子的味道很像。是的,我被打动了,我——范·黑尔辛,完全有理由、有动力对她心怀仇恨的人——被打动了,我的神经似乎都麻痹了,就想缓一缓再动手。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9 12:07: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5)

可能是因为困倦,空气中迷漫着的奇怪的压抑感朝我袭来,征服了我。我差不多就要这样睁着眼睛睡着了,这时,一声幽长的、饱含悲凄和怜悯的哭喊隐隐约约穿过雪幕传到我耳边,它如同号角声一下把我惊醒。因为那是亲爱的米娜所发出的声音。
    于是,我重新把自己拉回到我可怕的工作中,打开了另外一个墓盖之后,我发现了三姐妹当中的另外一个女孩,就是比较黑的那一个。这次我都不敢停下来看她的脸,我怕自己又一次意乱情迷。

    我继续往前搜索,又发现了一个又高又大的墓,看起来似乎是为了某个被深爱着的人修的墓。里面躺着第三个漂亮女孩,我和乔纳森都曾看见她如何从雾中成形出现。她如此美丽,有着一张美艳动人的面孔,精巧中又带着诱惑,我那内心深处男人的原始欲望又被挑动了起来,勾起了我对这些女人的怜爱和保护的欲望,我的大脑又开始晕眩起来。

    但是感谢上帝,在我完全被符咒控制之前,米娜女士的痛苦哀号好像又在我耳边回荡起来,我又清醒过来,继续投入到工作之中。

    现在我已经把礼堂里所有能够找到的坟墓都搜查了一遍,但是只发现昨天晚上围在我们周围的那三个吸血鬼,所以我想除了她们,没有别的吸血鬼住在这里了。

    此外,还有一个坟墓比其他坟墓修得都更有气派,坟墓很大,墓碑的装饰雕刻精良,上面刻着:

    德拉库拉

    看来,这就是那个吸血鬼之王的老窝了,后来那么多新的吸血鬼都是拜他所赐。墓穴是空的,这进一步证实了我的想法。

    在我准备让那三个女人永远安息之前,我先在德拉库拉的墓穴里放了一些圣饼,这样他就永远也无法再进到这里了。

    然后,我开始实施我可怕的任务。不过我觉得有些害怕。如果只有一个女人的话,也许事情还相对好办一点,但现在是三个!

    在恐怖中我犹豫再三,因为以前在露茜身上尚且经历了那么多的恐惧,何况眼前这些陌生的活死人,她们已经生存了好几个世纪,而且力量也在随着时间不断增长,万一她们会奋起反抗保护自己的话……

    哦,约翰,这就像是屠夫的工作,要不是我想到其他死者以及还活着的朋友,想到他们正经历的恐惧和忧伤的话,恐怕我是无法继续的。甚至直到现在,我还在全身发抖,尽管一切都已经结束,感谢上帝,我经受住了考验。

    要不是在我的工作第一次结束之后,我看到女吸血鬼脸上浮现出来的安详和快乐的表情的话,并且意识到我已经解救了她的灵魂,我是绝对不可能继续我的屠夫工作的。我也不可能忍受当木桩打入她们的身体时,她们发出的恐怖尖叫、痛苦挣扎,以及嘴角冒出的血色泡沫,我很可能会扔下我的工具狼狈逃走的。

    但一切已经结束了!现在我可以去怜悯她们并为之哭泣了,我想此刻她们的灵魂已经得到真正的安息。约翰,你知道吗?在我还没有来得及用刀去把她们的头割下来时,她们便开始分裂,最后变成一团粉尘。仿佛几个世纪前死神就应该光顾她们,但直到现在才姗姗来迟,并大声宣布:“我来了!”

    在离开城堡前,我封住了它的入口,这样,伯爵将永远无法进去了。当我一走进米娜呆着的那个圣圈时,米娜立刻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看到我之后,她就伤心地大哭起来,看起来让人心碎。

    “来吧!”她说,“让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让我们去和我的丈夫会合吧。我知道,他正朝这边赶过来。”

    米娜看上去又消瘦又苍白憔悴,但她的眼神却依然纯洁,而且还饱含着热情。我很高兴看到她的苍白和病容,因为我脑子里还满是血淋淋的吸血鬼的模样。

    于是,带着信任和希望,当然还有恐惧,我们向东前行,去迎接我们的朋友,还有他!据米娜说,她知道他们正朝这个方向赶来。

    米娜·哈克尔的日记

    11月6日

    当我和教授往东边去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我知道乔纳森正应该向我们这个方向赶过来。虽然这是条下坡路,但我们前进的速度并不快。我们背着厚重的毛毯和行囊,在冰天雪地里,我们可不想连一点保暖的东西都没有。

    此外,我们还带了一些补给品,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我们站在茫茫大雪中向远方看过去,根本看不到任何住家的痕迹。大约走了一英里以后,我实在走不动了,只好坐下来休息。

    我们回过头再看看山顶的城堡,只见它在天空中划出清晰的轮廓。我们处在山脚下,从所在位置的角度看过去,喀尔巴阡山脉高耸入云,而那座巍峨的城堡独自挺立在千丈绝壁之上,而且这个绝壁和邻近的山峰都相隔着一条宽大的天堑。这个地方可真是狂野诡异啊。

    这时,我们听到了远处传来狼嚎声,尽管这些声音得穿过茫茫无际的大雪,但是听起来仍然令人恐怖。范·黑尔辛四下搜索,我知道他想找一些战略要点。这样万一我们遭受袭击,也不会过于暴露。下山的路崎岖不平,但是我们可以通过积雪看出山路的痕迹。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9 12:07: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6)

没过多久,教授就开始向我示意,于是我站了起来跑到他那边。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地方,那是一个岩石中的天然洞穴,两边还有两块大石头,使入口看起来像个门廊。他拉着我走进了岩洞。

    “看!”他说,“你就躲在这里,如果狼群来袭击的话,我可以一个一个地对付它们。”

    他把我们的毛皮大衣都拿了进来,并为我铺了一个温暖舒服的被窝,还拿来一些吃的硬让我吃。但是我吃不了,哪怕只是想尝试吃一点都让我感到恶心。我很想让他开心,但就是勉强不了自己。他看上去很难过,不过并没有责备我。他从包里取出望远镜,站到了岩石的顶端,向远处的地平线望去。

    突然他大叫道:“看!米娜女士,看!看!”

    我立刻跳了起来,站到他身边。他把望远镜递给我,并指了指方向。这时,雪下得更猛了,一阵强风吹来,漫天的雪花开始旋转飞舞起来。然而,雪的间隙中,我还是能看到一条长长的盘山路。

    因为我们站在高处,所以可以看到很远。远处,在白雪皑皑的尽头,有一条像黑丝带一样蜿蜒的小河。而就在我们正前方不远的地方——已经那么近了,可能是我们刚才没注意到——一群骑马的男人正朝这边急驰而来。在他们中间还有一辆四轮马车,就是那种有着长长车骨的瓦冈车,在路面上左右颠簸,好像摇摆的狗尾巴一样。透过连绵的大雪,我从他们的衣服看出来他们像是农民,或者吉卜赛人。

    在马车上有一个四方形的大箱子!我一看到那个箱子,心就禁不住狂跳起来,因为我知道终结的时刻要到来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很清楚,一旦太阳落山,那个困在箱子里的怪物就会立即重获自由,并且通过变形逃避我们的任何追杀。我担心地朝教授转过身去,但让我惊愕的是,他不在我身边。一会,我看见他出现在我下方。他已经在我所处的岩石周围划了一个像昨晚一样的圆圈。

    做完之后,他走过来站在我身边说:“至少在这里他不会伤害到你!”然后他从我手中拿过望远镜。

    这时候,雪又一次停歇下来,因此,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下面的情景。

    “看,”他说,“他们来得很快,不停地在鞭打那些马,在以最快的速度朝这边过来。”他停顿了一下,然后低沉着嗓音说道:“他们是为了赢得日落的时刻而拼命地跑,我们也许太迟了。这可能就是上帝的意志!”

    他话刚说完,又开始下起茫茫大雪了,整个景物都被罩住了。但是很快又停了。于是他又一次举起了望远镜,突然,他大叫起来:“看!看!快看!我看到有两个人骑马快速从南边追上来了。那肯定是昆西和约翰!趁下次下雪之前,看看吧!”

    我拿过望远镜往前看。那两个人可能是谢瓦尔德医生和莫里斯先生,肯定不是乔纳森,但是我知道乔纳森离这儿也不远了。而与此同时,我看见另外两个人骑着马从车队的北面朝山脚风驰电掣地飞奔过来,其中一个我知道是乔纳森,另一个一定就是戈德明庄主了。

    他们也在追那队马车。当我把这告诉教授之后,他像个学生似的欢呼起来。教授一直密切注视着远方,直到缤纷的大雪又一次遮住了视线。这时,他举起了他的温彻斯特来复枪,万一我们藏身的洞穴受到袭击时可以用。

    “他们正在向这里聚集,”他说,“到时候,我们周围就都是吉卜赛人了。”于是我也拿出了自己的那支左轮手枪,我们说话的时候,狼嚎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靠近了。

    趁着暴风雪减弱的间歇,我们又一次向山下望去,令人奇怪的是,尽管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飞舞,但是即将从远处群山落下的太阳却显得特别明亮。我用望远镜朝四周看去,我看见到处都有很多移动的小点,而且最终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了一起,那是狼群在集结,准备捕猎。

    我们等待的每时每刻都像度日如年。风吹得更猛了,它卷起了雪花朝我们铺天盖地地压过来,在我们周围旋转飞舞,以至于我们伸手不见五指。

    狂风吹过之后,我们的视野又会变得清晰起来,可以看到很远。由于我们最近已经习惯于观察日出与日落,因此,我们现在可以非常准确地判断它们到来的时间,我们知道太阳不久就要落山了。

    让我们难以置信的是,在我们等在岩洞里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那些人已经离我们很近了。这时风刮得更猛了,而且持续不断地从北方刮过来,而且好像把我们头顶的降雪云层刮到了别的地方,现在这里只有一些稀疏的雪花飘落下来。

    现在我们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下面双方的人马了,包括追赶和被追赶的人。非常奇怪的是,那些被追赶的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或者说并不在乎他们被人追踪。他们只是在太阳越

    沉越低的时候急速向前赶路。

    他们越来越近了。我和教授趴在岩石后面,手中握好自己的武器。我明白教授已经下定决心不让他们经过,而他们都不知道我们藏在这里。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9 12:08: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7)

突然间,有两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停!”其中声音激越的是我的乔纳森,而另外那个雄浑的声音是莫里斯先生,而且他命令的语气非常坚决。那些吉卜赛人虽然听不懂他们在喊什么,但他们一定感觉到了这种命令的语气。
    他们本能地勒住了缰绳,就在这一瞬间,戈德明庄主和乔纳森从一边冲了上来,而谢瓦尔德医生和莫里斯先生则从另一边冲了上来。这时候,吉卜赛人中一个穿戴不错,样子像首领的人骑在马上朝他的同伴挥了挥手,厉声呵斥着,似乎是在命令他们继续前进。

    于是,这些人扬鞭又要继续前进。但是乔纳森他们四个人同时举起了来复枪,命令这些吉卜赛人停下来。与此同时,我和教授也从岩石后面站了出来,拿起枪瞄准了他们。

    看见被我们包围了,那些人只好勒住缰绳停了下来。那个首领转过身对他的手下说了些什么,之后他的手下每个人都取出了随身的武器——刀或者手枪,准备战斗。这是真是箭在弦上!

    突然,那个首领扬起缰绳,驾着马车朝前方冲了过去,同时,他先指指已经接近山顶的太阳,然后又指了指城堡,嘴里说着什么我听不懂的话。此时,我方的四个人都飞身下马,迅速地朝马车冲了过去。看到乔纳森处在如此危险的境地,我本应为他担心,但是我浑身充满战斗的热情,所以一点都不感到恐惧,只有一种狂野的冲动要去做点什么。

    首领看见我方的人冲过去,立即发号施令,那些吉卜赛人马上围在马车周围,但是却并没有章法,他们挤在一起,推推搡搡的,迫不及待地想执行命令。

    我看到乔纳森和昆西一边一个想从吉卜赛人的包围中突围进去,很明显,他们想赶在太阳下山之前结束自己的任务。好像任何东西都已经挡不住他们了——无论是面前吉卜赛人手中亮出的明晃晃的刀枪,还是后面那一阵阵想分散他们注意力的狼嚎声。

    乔纳森勇往直前的决心和激情一下子征服了那些挡在他前面的吉卜赛人,他们本能地闪在一边,让乔纳森通过。他一个箭步跳上了马车,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力量提起箱子,把它扔到地上。

    此时,莫里斯先生也在另一边突破了兹甘尼人的包围。我自始至终都一直在屏息关注着乔纳森这边的动态,但我眼睛的余光也看到莫里斯在刀光闪闪中拼命朝前冲杀,并且突出重围。他一直在用一把大弯刀和吉卜赛人搏斗,起初我以为他没有受伤,不过当他和已经跳下马车的乔纳森会合,而且并肩作战时,我看见他左手捂着身体侧面,鲜血从手指间不断流下来。

    虽然如此,他却没有耽误,当乔纳森竭尽全力用自己的反曲刀砸向箱子的一头铰链,试图打开箱盖的时候,他则砸向另一头的铰链。在两人合力之下,箱盖逐渐松动起来,钉子纷纷掉落,发出尖利的响声,箱盖终于被掀开了。

    这时,吉卜赛人看到戈德明庄主和谢瓦尔德医生手中的来复枪正对着自己,终于屈服了,不再继续抵抗。太阳眼看就要落山了,人群的倒影都投在雪地上。

    我看见伯爵躺在箱子的泥土上,一些泥土因为箱子的翻落而散落到他身上。他的脸色死一般的苍白,就像一个蜡像一般,而火红的眼睛里闪耀着恐怖和仇恨的目光,我太熟悉这种神情了。

    而当这双眼睛看到西沉的太阳时,眼中的仇恨迅速转变为胜利的狂喜。但是,就在这一瞬间,我看见乔纳森手起刀落,砍在伯爵的脖子上,我不禁浑身一颤。而同时,莫里斯先生也一刀插入了伯爵的胸膛。

    这简直像个奇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在呼吸的瞬间,伯爵的整个身体碎裂成一团灰尘,从我们眼前消失了。

    我想哪怕到自己死的那一刻,我都会很高兴,因为就在那瞬间我看到伯爵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祥和的神情。我从来没有想象过他的脸上能够出现这种表情。

    德拉库拉城堡依然挺立在红色的天际,每一个残旧城垛的轮廓都清晰地反衬着落日的余晖。

    那些吉卜赛人显然认为是我们使伯爵消失了,他们吓得二话不说掉头逃命而去。那些没有能够骑上马的也都跳上了马车,大声叫嚷着让骑马的人不要抛弃他们。而那些躲在安全距离之外的狼也一下子清醒过来,沿着自己来时的足迹逃跑了。

    这时,莫里斯先生已经跌倒在地,他用肘撑着地,一只手压着身上的伤口,血还在从指缝间汩汩地流出来。我朝他飞奔过去,因为此时那个圣圈已经无法困住我了,另外两位医生也朝他跑了过去。

    乔纳森跪在他后面,莫里斯把头靠在他的肩头。他叹了一口气,虚弱地用没有沾上血的那只手握住了我的手。他一定是看到了我脸上心如刀绞的表情,因为他笑着对我说:“我太高兴了,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哦,上帝!”

    他突然哭了,挣扎着坐了起来指着我说:“为了这个,我死也是值得的!快看哪!快看哪!”

    此时太阳正好完全埋进了山坳,红色的晚霞沐浴着我的脸。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男人都跪倒在地,顺着莫里斯手指的方向发自内心地虔诚高呼:“阿门!”

    垂死的莫里斯开口讲话了:“感谢上帝,我们没有白费力气!看!她的前额比雪花更纯洁!诅咒已经被解除了!”

    然后,这个勇敢的绅士,面带微笑,静静地死去了。

    我们无比的哀痛。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9 12:08:23 | 显示全部楼层

结语

七年前,我们一同经历了烈火般的考验。但是我认为,和我们当中一些人最后获得的幸福相比,我们曾经忍受的磨难是非常值得的。还有一个意外的喜悦让米娜和我都感到很高兴——就是我们儿子的生日和昆西·莫里斯遇难的日子是同一天。
    我知道,孩子的母亲在心底里一直默默相信,我们这位勇敢朋友的精神已经转移到孩子身上。我们把大伙的名字连在一起,作为孩子的全名,但我们都叫他昆西。

    今年夏天,我们又去了一次特兰西瓦尼亚。故地重游了那些带给我们无数生动而又恐怖的回忆的地方。有时候,我们几乎难以置信那些我们曾经亲眼目睹,亲耳听到的事情都是鲜活的事实。往日的足迹渐渐变得模糊,而城堡还一如往常,孤独地耸立在荒芜的绝壁之上。

    我们回家的时候谈到了往昔的时光,亚瑟和谢瓦尔德都已经结婚,过着快乐的生活,所以我们可以回首往事而不感到遗憾。我又从保险箱里取出了那些细心保存的日记。自从上次探险回来之后,它们就一直被保存在那里。

    而有一个事实让我们惊讶不已:在这一大堆文字材料中,几乎没有文件是具有权威性的。我们有的都是那些打印稿,以及米娜、谢瓦尔德和我自己的日记,还有范·黑尔辛的备忘录。即使我们希望,我们也很难指望别人承认这些东西就是我们那个疯狂故事的佐证。

    范·黑尔辛把我们的孩子放在他的膝盖上的时候,总结说:“我们不需要证据,也不要求别人来相信我们!将来有一天,这个孩子会明白他的母亲是个多么勇敢杰出的女人。现在他已经懂得了她的温柔和爱心,将来他还会明白,一些男人曾如此深爱着这个女人,他们可以为了她赴汤蹈火。”

    乔纳森·哈克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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