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恐怖病系列之二 狼嚎

ALUCARD

<>第十章 </P><>
村子“巨斧节”的最高潮就从摩赛爷爷扳倒海门的下一刻开始。</P><>众人簇拥着摩赛爷爷来到巨岩的旁边，摩赛爷爷拄着拐杖，在海门欣羡的眼神下哈哈大笑猛力拍击像小山一样大的巨岩，巨岩当然没能倒下，但众人可是很捧场地叫嚣欢呼，连摩赛爷爷养的大狗丹丹也开心的绕着巨岩狂吠。</P><>海门忍不住在一旁大喊：“摩赛爷爷，你认真一点！我想知道我距离推倒巨岩多少？”</P><>摩赛爷爷并没有嘲笑人小志气高的海门，他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双掌使尽全力挥击巨岩，巨岩虽然一动不动，但摩赛爷爷殴打巨岩的声音却十分怕人，真不愧是巨斧村第一力士。</P><>“海门小子，看到了吧？想要推倒巨岩，光靠力气是不够的。”摩赛爷爷微笑道，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已经很疲倦了，摩赛奶奶赶紧掺扶着他，拿出毛巾为他拭汗。</P><>“那还要什么？”海门看着摩赛爷爷肿红的双手，说：“还要日日夜夜刻苦锻炼的决心对不对？”</P><>“不对。”摩赛爷爷若有所思道：“有一种东西是没有办法锻炼出来的，希望你总有一天会懂，也希望你永远没有推开巨岩的一天。”</P><>海门傻气地看着摩赛爷爷，说：“没有办法锻炼出来的话，那我根本不能做些什么啊！懂了也没用。”</P><>摩赛爷爷哈哈大笑，但有些村人看见认真的海门对推倒巨岩的执着，竟有种不快的眼神，不过摩赛爷爷爽朗的笑声很快就将大家莫名奇妙的情绪冲散，不一会儿庆典中的啤酒将大人小孩个个都灌醉，所有人踉跄地唱着诗歌，围在夕阳下的营火旁。</P><>“哇，从明天开始我们身上连一毛钱也没有了，我们应该想点办法打零工赚钱，暑假漫长得很。”山王看着营火说，营火映在他的脸上，深刻的轮廓上泛着红光，卷曲的黑发里藏着一只好奇的蚱蜢。</P><>尽管二次世界大战已经结束了三十年，在德国的黑森林里，这个以犹太人为大多数的小村落仍是不可思议的存在。村口的教堂是这个犹太村马马虎虎的信仰中心，每天却有不少人看着凹秃不平的巨岩发出敬畏的感叹。</P><>而山王是犹太神父的独子，也是村子里的孩子王，每当憨厚的海门受到欺负，他总是挺身而出。</P><>“对喔，我输光了大家的钱。”海门突然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他恍然大悟的表情真是欠揍。</P><>海门是个孤儿，摩赛爷爷说他的爷爷曾经跟他一起并肩跟可恶的纳粹作战，勇敢地战死，只留下一个六岁的女儿，也就是海门的妈妈。但海门的爸爸妈妈在他八岁那年就生病死掉了，从此海门就住在同村的远房亲戚家里，虽然他的力气很大，但不懂事的小孩子总喜欢笑他没爹没娘，海门总是倔强地忍住眼泪，一个人走到“不知道通到哪里河”畔的灌木丛里号啕大哭。</P><>摩赛爷爷一直很照顾他，常常请他喝啤酒，虽然啤酒对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应该不怎么好。</P><>“我们去抓青蛙卖给史莱姆叔叔吧。”狄米特说：“要不然就进城里，我可以在街头吹陶笛赚小费。”</P><>“得了吧，进城要花的钱可多着呢！”我冷冷说道：“而且我妈决不可能答应的，如果你们敢丢下我就试试看！”</P><>“女生。”狄米特哼了一声，将宽大的草帽抱在胸前，打了个嗝。狄米特今晚喝了太多啤酒了，他说酒是音乐家的灵感泉源，他一定要学着喝。</P><>狄米特跟我一样都不是犹太人，他爸爸是瑞典来的中学教师，他妈妈则是比利时来的小学教师，弹得一手漂亮的风琴，在教堂里为圣歌伴奏，也是我们国小时的老师。幸好他的爸爸不是我们的老师，因为他爸爸实在是个严肃又无趣的男人。</P><>狄米特是村子里面最干净的男孩，眉清目秀的，一头带点淡棕色的金发在巨斧村中格外受瞩目，我想玛丽跟约瑟芬都爱上了他，但他却爱上了玛格丽特阿姨家，乐器店橱窗里的那只长笛。长笛要价三十五个铜板，那可是笔大数目！所以今天下午狄米特毫不犹豫将身上仅有的积蓄，通通押注在海门的手臂上。</P><>我爸爸比我妈妈整整大了十岁，是个懒散的农夫，妈妈则是个爱唱歌的美女，两个人在美国结婚后居然因为继承了老姑妈在黑森林的一块地而跑到这个小犹太村生活，两人的生涯规划未免也太随性了。</P><>四个十四岁的孩子，说小不小，说大却绝不够大。尽管大家的身上再翻不到一个铜板，但找不到边际的黑森林已经大到可以容纳没有铜币的漫长暑假。</P><>黑森林有太多太多神秘的传说，还有太多太多非探险不可的古怪境地，也有太多太多适合午后酣睡的凉沁幽地。</P><>我们看着妖娆的营火，暑假就要开始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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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P><>
“咚。”</P><>一粒小石子轻轻地飞进窗户的缝隙，带着天空将明的蓝色微光敲上我的床缘，没发出一点累赘的声音就将我吵醒。这是狄米特的拿手好戏，他打水螵的技术仅次于盖雅爷爷，狄米特能够在湖面上让扁平的石子蜻蜓点水、溅出八个水波。</P><>我赶紧起床，快速地换上粗布衣裳，套上草鞋后，蹑手蹑脚地将窗户打开，月亮还挂在天上，但天空已经蜕去黑甬，套上深蓝的酱色，现在大概连史莱姆叔叔都还没起床到牧场挤牛奶吧。</P><>我往下一看，狄米特坐在我家庭园的篱笆上笑嘻嘻地看着我，山王则跪坐在三条守护菜园的狼犬前，伸出手大胆地抚摸它们的颈子，三只狼犬都撒娇似地将头埋在山王的怀里亲热。真是太不可靠的卫士。</P><>海门穿着连身工作服，卷起袖子看着我，示意要我照以前那样跳下，我点点头，毫不犹豫就往下跳，海门像接高飞球一样轻轻将我接住，再慢慢把我放下。海门从三年前就开始有力气接住从二楼跳下的我，后来我慢慢长大，海门的力气也慢慢跟上。</P><>公鸡还没啼叫的这时，我们四个小鬼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森林深处探险了，因为这几年来我们早已把方圆五公里探索完毕，为了将我们的版图扩张到“不知道通到哪里河”下游约八公里处，并且在天黑前赶回家，我们必须非常早出发。当然，除了不太有人管的海门，我们都已作好被父母痛揍一顿的准备。</P><>“汤姆跟哈克呢？”我小声问道，四人走在蛙鸣虫叫的田园小径上。</P><>“狄米特连续丢了八颗石子，汤姆睡得很死，一点反应也没有。”山王说道：“哈克昨晚病了，不知道几天才会好。”</P><>“今天还是我们四个啊。”狄米特笑笑。</P><>“那你弟跟狄米特的妹妹呢？”我问。</P><>“我弟年纪太小了啦，狄米特的妹妹更是不堪一击，带他们出来太危险了。”山王郑重地说：“今天我们要挑战的，可是相当危险的地带啊！我还偷了我爸的短刀出来！”</P><>男生就是喜欢吹牛，老是把探险游玩说得险象环生，但我倒蛮喜欢这样的气氛，尤其是天未破晓的小路上，就算是平常熟悉的老地盘也显得有点恐怖陌生，这些都令我感到心情飞扬，至少在我变成真正的女人前，我希望能够离“淑女”两个字越远越好。</P><>穿过田园小径，我们在最熟悉村庄野外的海门带领下，快速通过偶有毒蛇穿梭、猎人陷阱零星暗布的灌木林，来到前年夏天我们一起搭建的树屋下。</P><>海门说：“我去拿干粮。”说完便身手矫健快速攀上树屋，随即背着四只布袋攀下。布袋里装的是我们三天来从晚餐跟午餐中暗自节省下的干果与面包，当作是今天所有的粮食，虽然沿途很可能有野菜蔬果可以采集，但这毕竟太冒险了，也会花费掉太多探险之外的时间。</P><>山王掩不住内心的兴奋，匆忙与狄米特将胡乱拼凑的“巨斧一号”拖出用杂草与石块遮掩住的“船库”，我们各自背着干粮，在莹蓝天空下伸出手掌交叠在一起，大家的眼珠子都喜悦地溜滴滴打转，手掌往天空奋力一张后，我们完成了我们自称为古老相传的出航胜利仪式。</P><>山王率先跳进由六个大木桶与许多木板拼接而成的“巨斧一号”，暑假中最惊奇的冒险就此展开！</P><>“今天一定要知道‘不知道通往哪里河’到底通到哪里。”山王坐在船头大声吼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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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P><>
船头，只不过是六个大木桶中位于最前端的一个。</P><>这艘“船”的建材一共搜刮了摩赛爷爷的浴桶（也是最大的木桶，船长山王专用）、史莱姆叔叔的浴桶（副船长狄米特专用，在我的前面）、弗洛姆外公的浴桶（我专用的）、村长的浴桶（海门专用的，在我的后面）、玛沙阿姨用来装鸡饲料的木桶（山王偷的，救生艇甲）、还有布劳岱伯伯丢在教堂后面的破木桶（救生艇乙）。</P><>巨斧一号便是用粗绳与钉板将这六个大木桶系在一起，再绑上三根长竹竿，套上窗帘与被单作成的风帆，就这么大功告成。</P><>四个勇敢的水手，便在高声歌唱中顺着水流与风，在逐渐稀释于淡蓝天空中的月亮下，向“不知道通往哪里河”的下游迈进。</P><>幸运的，我们只有十四岁，却也可惜，我们只有十四岁。</P><>“喂喂喂，我可是无论如何都要在天黑前回家啊，就算没办法知道它究竟通到哪里也一样。”我的态度坚硬。</P><>“附议。”狄米特也说道，但他的脸上尽是笑意。</P><>“我无所谓，就这么航行五天五夜也没问题。”海门咧开大嘴笑道。</P><>狄米特拿起陶笛，将脚跨在木桶边缘，舒舒服服地躺在木桶里吹起自创的小曲子，天色逐渐清朗，昨晚睡得很不安稳的我深深打了个哈欠，趴在木桶上看着不疾不徐的河面低声跟着狄米特的曲子乱哼。</P><>这条“不知道通到哪里河”是村子里的小孩子一齐取名的，在这条河靠近村子的灌木林与沼泽都是村子小孩的势力范围，但像我们这样策划三个月沿河而下探险，恐怕是前所未有的壮举，就算回家后会被揍到鼻青脸肿，这难忘的一天我们也可以跟其他的小孩子说嘴好几年了！</P><>“跨过‘封印之树’，我们就正式跨进未知的领域了。”山王指着一棵怪模怪样的河畔大树。封印之树是山王自己命名的，我们以前在河上练习操控巨斧一号时，最远只来到过这里。</P><>我拿出苹果啃着，海门拿着两柄木桨悠闲划水，虽然他根本不需要划桨。山王拿着笔直的树枝在船头胡乱刺水，狄米特索性脱下鞋子，将两只脚丫子跨在桶子上，浸在沁凉的水中。</P><>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大概过了一刻钟，河边的景色依旧变化不大，跟我们以往看到的差不了多少，只是河面宽了不少、湍急了些，我们在灿烂阳光下开始疲倦。</P><>“你觉得这条河会通到哪里啊？”我又打了个哈欠。</P><>“通到幽冥之泉？魔狼之山？鬼哭岩？还是血杀岛？”狄米特停下吹笛，煞有介事地说。这些都是我们小时候坐在草地上胡乱幻想的名字。</P><>“我看是通到另一个村子。”海门大刺刺地将冒险的气氛揍垮。</P><>“该不会是女巫咒村吧？听说那个村子里住的都是专门吃小孩老二的女巫！”狄米特叹息：“看来只有崔丝塔能够平安无事回家。”</P><>我笑了出来，狄米特真是满嘴胡说八道。</P><>“吃小孩老二的女巫？”山王骄傲地说：“我跟海门一分钟就将她们全都丢进河里喂鳄鱼！”</P><>“白痴，这河里没有鳄鱼。”我正经八百地说：“不过身长十公尺的超级大蟒蛇倒是有很多只，鳄鱼早就被吃光了。”</P><>“胡扯。”海门歪着头。</P><>“还有翅膀完全打开时足足有一哩长的超级大鸟，它一飞，半个黑森林就会刮起狂飞暴雨！”躺在木桶中的狄米特忧心忡忡地说，我见了反而好笑。</P><>“要是有那么大的鸟，它飞起来的时候我们早就看见了。”海门嗤之以鼻。</P><>“狂风暴雨的时候你会出门吗？你会死盯着天空看吗？”狄米特怜悯地看着海门，海门一时无法辩驳。</P><>山王哈哈大笑：“别担心！那只超级大鸟已经饿死了！因为根本没有足够的东西喂饱它啊！哈！哈哈哈！”</P><>我们都笑了起来，这时河面骤然变窄，弯弯曲曲的河道旁的树木突然变得高大起来，藤蔓也多了，不仅阳光变得疏疏落落，巨斧一号也失去了宽阔的顺风，坐在船尾木桶划桨的海门手中的桨木变得沉重。</P><>我注意到河水好像变得有点混浊。</P><>“这样比较凉快啊。”狄米特笑笑，他的招牌宽边草帽将脸整个盖住。</P><>比较凉快？</P><>“有点阴森啊。”山王皱着眉头，假想着前方出现可怖的女巫，手中的树枝像宝剑般砍落。</P><>此时我瞥见狄米特泡在水中的脚踝，竟有两只水蛭恶心地吸附在上面，我喊道：“山王！帮狄米特把他脚上的水蛭拍掉啦！”</P><>狄米特一听大惊，简直要翻落到河里，山王无法瞄准水蛭，只好大叫：“不要乱动！我一剑就将它挥掉！”</P><>但狄米特依旧将船晃得剧烈摇摆，我紧紧抓着木桶大叫：“不要那么胆小好不好！船都快翻了！”</P><>“我没翻啊！”倒头葱的狄米特大叫，两只脚拼命乱动。</P><>“吼～不要乱翻啦！”站着的山王差点摔进河里，一只手扶着木桶，一只手拿着树枝往狄米特的脚踝一刺。</P><>此时巨斧一号猛力翻动，海门大叫：“怪物！”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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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P><>
“怪物？”我尖叫，看着海门的身形拔起，拿着两柄木桨紧张地看着黑黝黝的河面，此时巨斧一号反而平静下来。</P><>但除了几片浮木外，我根本什么也没有看见。</P><>“什么怪物？！”山王神经兮兮地大叫，狄米特赶紧将身子翻正，顾不得脚踝上的水蛭，双眼紧张地埋在大草帽下东顾西盼。</P><>“我也看不清楚，总之是像蛇一样的东西，很大！”海门认真地说，语气中仍透露出恐惧。</P><>海门才刚说完，一道巨力撞上船底，系住木桶的绳子惨然断裂，六个木桶天旋地转翻掉，我害怕地尖叫，沉入水底前我看见一只又粗又大的黑色水管“张开大嘴”一口将用来当作救生艇的空木桶“咬碎”，天啊！</P><>我在漆黑的水里乱抓乱动，惶恐地往岸边乱拨水，生怕自己被黑色水管给吃了，但泳技冠于全村女孩子的我居然因为太紧张而身体僵硬，怎么也够不到岸。</P><>“抓住！”</P><>海门大吼，木桨击入水中用力拍在我的身上，我没多想就死命抓住，海门用力将木桨举起，连人带桨用力朝岸上一挥，我轻轻落在靠近河岸的浅水里，我赶紧站了起来，将嘴里的脏水咳出，看见海门站在载沉载浮的木桶上，双手拿着剩下的一柄木桨朝黑色水管砸了下去，黑色水管居然张大嘴巴露出乱七八糟的牙齿朝天低吼，随即又沉入水底。</P><>海门大吼大叫的，释放着众人极度恐惧的情绪，狄米特冷静地坐在木桶里观察暂时平静无波的水面，双手慢慢拨水想要靠岸，山王不知何时已经湿淋淋地站在另一端靠岸的水中，手中不停拿着石块丢进水里，大叫：“你们两个快上岸！快啊！”</P><>我尖声大叫：“逃到这里！山王你也想办法逃到这里！”</P><>海门将木桨伸到狄米特头上，说道：“抓住！”</P><>狄米特正要伸出手来时，黑色水管又冲出水面，将狄米特跟他的木桶抛到天空中，张大嘴巴等待着狄米特变成它的盘中飧。</P><>“可恶！”海门使劲全力将木桨轰进黑色水管滑腻的身躯，黑色水管吃痛，往旁用力一撞，将海门压入水中，狄米特哇哇大叫落入水中，我与山王分别在河的两端丢掷石块掩护狄米特游到我这边。</P><>“快救海门！”狄米特叫道，快游到岸边，但黑色水管并没有吃掉海门，反而朝狄米特扑来，我吓得脑中一片空白，拿着木桨冲到狄米特将要靠岸的地方，大叫：“怪物在你后面！快！”</P><>黑色水管在狄米特身后游动，山王不顾一切跃入水面，拿出绑在脚上的短刀游向黑色水管，海门则试着抱住跟他大腿一样粗的怪物。</P><>“离他远一点！”山王恶狠狠地将短刀插入黑色水管的皮里，海门在他身旁对黑色水管又抱又咬的，两人一齐被疯狂颤动的黑色水管震开，但狄米特已经跟我安全地站在岸上。</P><>我似乎可以感受到黑色水管的愤怒，它的身上发出浓烈的恶臭，不知道眼珠长在哪里的它，此时仿佛正阴森地瞪着不敢乱动的山王与海门。</P><>“喂，刀呢？”海门试着将脚构到河底。</P><>“插在它身上了。”山王苍白着脸。</P><>黑色水管酝酿着吞吃天地的情绪，一动不动地泡在水面上，横在我们四人中间。此时我也看清楚它的样子，全长大约四公尺，一个手掌宽，就像一条超级大水蛭！</P><>“真是大冒险。”狄米特将我手中的木桨拿去，眉毛滴着水，一步步慢慢靠近大水蛭。</P><>山王的胸口喘伏，海门的眼睛瞪大，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阳光突然尖锐地刺进藤蔓密布的树林里，照耀在脏脏的河道上。</P><>大水蛭迅速钻进水里，海门大叫：“快闪！”</P><>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两条偌大的巨大蟒蛇突然穿过山王的胁下，朝大水蛭袭去，大水蛭好像也吃了一惊，随即与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大蟒蛇撕咬在一起，山王赶紧与海门趁机冲上岸来，四个人立刻拔腿就往树林里跑。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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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P><>
“怎么会出现大蟒蛇？”狄米特气喘吁吁地说。</P><>“问反了吧！那是什么奇怪的怪物？长得真像水蛭！”我说，跨过一颗大石头。</P><>“两只大蟒蛇对上一头大水蛭，回去有得炫耀了！”山王显得很兴奋，他的情绪回复力真是惊人得莫名其妙！</P><>“刚刚揍输那只怪物，真不甘愿！”海门生气道，他的情绪反应更是天外飞来一笔！</P><>胡乱奔跑跳跃后，我回头看看大水蛭有没有跟上，所幸并没有那只大水蛭的影子。</P><>“大水蛭没有跟上，休息一下吧！”我说，停了下来。</P><>山王大字形摔在地上喘息，脸上犹自带着满足的笑容，狄米特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但他的草帽已经跟他说掰掰，他那顶招牌草帽在“不知道通到哪里河”中漂流、继续我们未完的探险旅程。狄米特看起来有些沮丧。</P><>但最沮丧的是海门，他抓着自己的头苦着脸，说：“要不是有那两条大蟒蛇，我们早就死在河里了。”</P><>我安慰道：“不管是大水蛭还是大蟒蛇，我们都是他们的食物，我们的味道引来了他们，所以大蟒蛇会出现也不奇怪。”</P><>山王闭上眼睛，一派轻松道：“说也奇怪，那两只大蟒蛇穿过我的胁下时，我觉得他们是来保护我们的。”</P><>海门点点头，说：“真希望大蟒蛇打赢！”说完一拳打向大树，像是泄恨似的。</P><>我看着气呼呼的海门，觉得他真是有够白痴，干嘛因为打不过本来就应该打不过的大怪物生气？</P><>狄米特突然抬起头来说道：“完了！我们要怎么回去？”</P><>我的心沉了下来。船已经烂掉了。</P><>山王神采奕奕地坐了起来，说：“沿着河岸慢慢往回走，不可能迷路的。”</P><>狄米特疑惑地看着山王，他一定也觉得山王很白痴，这样沿着河岸往回走不知道要走多久啊！</P><>我懊恼说道：“这下完蛋了，我一定会被禁足整个暑假的。”</P><>山王吐吐舌头，说：“那我看我们干脆躲在森林里，暑假结束后再回家好了。”</P><>我气得大叫：“不要！”</P><>狄米特像幽魂似地看着我，说：“崔丝塔，你的背包呢？”</P><>我更火了，大叫：“被冲走了！”</P><>我看着大家，除了冷静的狄米特在慌乱中仍紧抓着背包以外，大家的食物都被河水冲走了，幸好大家之前都吃了点东西，不然后果不堪设想。</P><>“我这里有三条吃到一半的土司，两颗苹果，十四颗糖果，一条巧克力。”狄米特打开背包，但土司已经浸湿了，巧克力也变得有点怪模怪样。</P><>狄米特果断地将土司撕成好几片，说：“趁它还能吃的时候把它吞一吞，我们需要力气赶路。”</P><>没有人有异议，大家迅速将湿软的土司囫囵吞枣一番后，海门选中了三根较坚实的树枝用力扳折，交给我们三人防身，他自己则拿着剩下的木桨。</P><>山王爬到树上居高观察，说：“这地方离河岸有点距离，我们要紧紧贴着河岸走呢？还是要保持一段距离？”</P><>我想了想，说：“先保持一点距离吧，我不想再看到大水蛭还是大蟒蛇。”</P><>山王点点头，眺望着河的上游，说：“也好，先在树林里走两个小时，我们再紧紧贴着河吧。”</P><>山王确认方向后，我们便快速朝河的上游走去，海门走在前头挥舞木桨打草惊蛇，狄米特有一搭没一搭跟我聊天，山王则一个人沉浸在英雄式的氛围里，他正研拟着一份冗长兼又处处夸大的讲稿，准备说给全村人听。</P><>走着走着，耀眼的太阳令大家累得很快，狄米特跟我索性闭上嘴巴不再交谈，山王的讲稿却从没中断过，真是精力过人。</P><>“我肚子又饿了说。”海门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他的黑色卷发长得可以绑成一条马尾，让失去能量的海门看起来更加没精神。</P><>不只是人高马大的海门，这种赶路的方式令我们都饿坏了，但沿途却没看见什么山菇野菜可以果腹。这件惨事大家都知道，却同时不想提，这话题只会让大家灰心得想哭吧。</P><>但海门再度漫不经意地提醒大家这个噩耗，神经实在太大条了！</P><>“去猎个什么来吃啊！刚刚那几只大怪物都可以猎来吃啊！”我冷冷说道。</P><>“我又打不过它们。”海门低下头来傻笑，看来他开始不在意打输大怪物的事情了。</P><>真羡慕他这种个性，相信这个大笨蛋很快就会忘掉肚子饿这件事。</P><>“拿去吧。”狄米特将怪模怪样的巧克力递给海门，海门不好意思地扳了一小块塞在嘴里。</P><>“走到河边吧，喝点水。”山王说：“渴死了。”</P><>“好，顺便抓几条鱼吃。”海门立刻精神抖擞。</P><>于是我们聆听水流的声音，小心翼翼靠近河水，尽管河面看起来很平静，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跟“不知道通到哪里河”保持可以随时拔腿就跑的距离，毕竟水蛭可以在路上行走，只是动作比较缓慢罢了。</P><>海门大著胆子，拿着木桨走到河边观察有没有鱼可以抓，我们三人在一旁严加戒备，但这里的鱼都好小，不像巨斧村的河畔都是又肥又大的鲑鱼，大家都等的很烦躁，最后四人匆匆下水，抓了几只小鱼河虾后便赶忙冲上河岸。</P><>“烤来吃吧。”海门搔搔头，熟练地用干树枝钻木生火，大家将小鱼小虾串起来后，胡乱烤了一会儿便吃进肚子里。</P><>“还蛮好吃的。”我笑道，不禁佩服海门野吹的本事。海门常常一个人睡在树屋里，他的远房亲戚也不怎么管他，不用上课的时候海门便在河边练力气，过着野人的生活。</P><>“要担心的，是我们要走多久才会到村子里。”狄米特看着天空，说：“再过两个小时就到黄昏了，我想我们必须在外面过夜了。”</P><>“哈哈哈哈哈……”山王开心极了，他好像完全不怕他那当神父的老爸，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将这趟旅程搞得更离奇。</P><>“我们要储备粮食，至少要能支撑两顿饭。”狄米特思索道：“累了就要休息，绝对不能在晚上赶路，太危险了。但有力气赶路时，我们要走得快一点。”</P><>“趁天还没黑，我们再走一阵子吧。”海门说。</P><>“注意有没有吃的东西啊。”我说。</P><>四个人又开始赶路，在越来越昏黄的阳光下沿着河岸，以近乎奔跑的速度朝巨斧村前进。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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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P><>
我们的体力都不错，加上太阳的威力已经大大减弱，在近晚的微风中我们反而越走越快，沿途中眼尖的狄米特还用小石子试图猎取一只躲在草丛里的野兔，但野兔即使被石子砸到了，还是机灵地逃得无影无踪。</P><>“怎么办？天要黑了。”我说，吃着狄米特分给大家的糖果。</P><>“两个苹果，一人吃半颗，然后找个地方睡觉吧。”狄米特说。</P><>“这么早？”海门似乎走得很有兴致。</P><>“趁天还没全黑，找个安全的地方布置得舒服点，明天才有力气赶路。”狄米特说，东张西望的。</P><>大伙找了棵顺眼的矮树，矮树当然距离“不知道通到哪里河”颇远，地面虽略微潮湿，但只要铺上干草与枯叶，勉强渡过一个晚上应该不会有问题。</P><>虽然冒险旅程不小心延宕了，我爸妈现在应该很担心，但我心里却有一股压抑快乐的郁闷感，山王坐在地上，更是难掩一脸的兴奋，我们都为这一场枝节横生的旅程感到很满足。</P><>“枯叶还不够啊。”海门搔搔头，说：“这个时候哪有什么枯叶？”</P><>狄米特看着逐渐笼罩黑暗的树林，说：“我们分开来搜集枯枝跟枯叶，半个小时候再到这里集合。”说完，狄米特将木桨用力插进地上，当作营地的标记。</P><>我紧张地说：“不要，我们四个人都走在一起，比较不会走散。”</P><>狄米特笑说：“怎么可能走散？海门跟山王的鼻子都灵光得很，你忘了？”</P><>是啊，海门跟山王从小的视力跟嗅觉都很棒，我妈煮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他们很快就会来敲我家的门。</P><>海门拉着我，说：“跟我在一起最安全了，我跟你一组。”</P><>我只好跟在最强壮的海门的后面，亦步亦趋地捡拾枯枝，海门低着声音跟我说：“我看看能不能抓到什么兔子的，小声一点喔。”</P><>夜晚满天星光，带着泥土味道的树林非常凉爽，在千万种虫鸣声的催眠下，我甚至开始想睡了，也不管海门想猎野兔，我只想抱着一堆树枝树叶就回去集合，然后吃完半颗苹果后就倒下大睡。</P><>但海门却突然停下脚步，迷迷糊糊的我一头撞上海门的背。</P><>我狐疑地看着海门，海门的脸色却紧绷着，似乎有什么事不大对劲，我警觉不敢作声。</P><>“？”我戳着海门的手臂询问。</P><>海门示意我不要乱动，他严肃的表情令我感到害怕。</P><>我小心翼翼地观察周遭的风吹草动，但我可什么也没见到，只有黑溜溜的一片。</P><>难道海门看见鬼了？我的心怦怦乱跳，死命抓着海门的手臂。</P><>海门的鼻子抽动，将头慢慢转向左边，我也跟着转向左边。左边的树丛里隐隐约约有树叶穸穸簌簌的声音。</P><>我的呼吸嘎然停止。树丛后埋着一个巨大的黑影。</P><>还有一双狠戾的黄色眼睛。</P><>“啊！”我大叫：“快逃！”</P><>海门抓着我，急道：“不要乱动！”</P><>但来不及了，我已经抛下手中的枯叶树枝往后就跑，而那硕大的黑影低吼一声冲了过来，是一头大黑熊！</P><>传说中黑森林的大黑熊！居然是真的！</P><>“别回头！”海门大叫，但我还是回头了。因为海门的大叫声越来越高，好像飞上了天。</P><>我不仅回头，脚也僵住了。眼前的景象令我毕生难忘。</P><>树叶在我眼前凌乱坠落，海门碰一声重重掉在地上，却不忘用一种很痛的表情看着呆掉的我大吼：“快跑！我会料理它！”</P><>“吼～～～～～”</P><>黑熊站了起来狂吼，树林里惊鸟纷飞，海门愤怒站起，胸口衣服被撕裂，淌着鲜血与红色爪痕，居然也跟着身长两公尺半的大熊咆哮起来。</P><>“走！”海门发疯了。</P><>“快逃！”我尖叫。</P><>大黑熊一掌挥向海门，海门低头闪过、闪电抓狂一击，黑熊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反而暴冲将海门撞倒在地，一掌随即要踩下，海门迅速弹起，哇哇大叫一拳揍向大黑熊的脸，大黑熊愤怒咬下，海门的手臂顿时鲜血淋漓，海门眼中益加充满火山爆发的野性，一脚往大黑熊的肚子踹去。一人一熊就这么揉身混战。</P><>这时候的我，才感受到身为女生，不，身为人类的渺小。站在震撼大地的异种格斗擂台旁，除了哭喊救命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P><>此时，大黑熊往后躲开海门的戳眼攻击后，突然气势惊人地冲向前，劲力无俦、刮起草屑与泥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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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P><>“啊～～～”海门惨叫，被大黑熊这千军万马一撞后，整个人再度飞了起来撞上大树，我拿起地上的石头，但大黑熊歪着头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我便整个人缩在地上哭泣，一动也不敢动。</P><>“来啊！”海门大叫，站了起来，半个身体背对着大黑熊，气喘吁吁。</P><>鲜血染满海门半张脸，我感觉到海门的身上正积聚着一种非常原始的魂魄，这魂魄狂野地在海门脸上的鲜血中嘶吼着，我竟被埋在鲜血里那双锐利的眼睛震慑住。</P><>大黑熊的利爪摩擦地面尘土，暴冲上前，海门像铅球选手一般，回身一记上钩拳悍然往大黑熊下颚一击，大黑熊脚步顿住、眼睛瞪大，有些迷惘的神情，海门随即高高跳了起来，手肘往大黑熊肥厚的脖子再来上一记！大黑熊被这沉重的攻击揍倒在地！</P><>“快逃！别打了！”我拾起石头丢向趴倒在地的大黑熊。</P><>但海门根本来不及逃，大黑熊便清醒过来，更加愤怒地将海门按倒，海门倒在地上死命抓着大黑熊逼近的狰狞利嘴，但大黑熊的口水却滴在海门的脸上，我鼓起勇气拿起大石块冲上前，将大石块砸向大黑熊的头，大黑熊吃痛放开海门，便要向我冲来！</P><>“臭熊！”海门冷冷站起，快速架着急冲向我的大黑熊的脖子，像摔角一样将大黑熊生生撂倒！轰！大地震动！</P><>海门拔地跃起，膝盖猛力撞上大黑熊，没想到大黑熊顺势将海门抛到半空，身手矫健的海门在半空中用力往树上一撑，稳稳落下，对准黑熊的下颚又是充满魄力的一拳！</P><>但这次大黑熊咬着牙挺住海门这一拳，一鼓作气将海门撞翻、连滚两个觔斗，最后倒在地上，大黑熊想要上前对海门致命一击时，身体却歪歪斜斜地往旁跪倒，看来海门的上钩拳终究还是发挥不小的作用，在大黑熊的体内炸裂。</P><>海门浑身是血地倚着身后的大树调节呼吸，但他的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好像站不起来了，大黑熊摇摇头，甩着舌头，慢慢爬了起来。我简直要昏倒。</P><>大黑熊与海门双眼对视，相互没有钦佩之意，反而点燃了非要干掉对方的战意，我站在大黑熊的身后，像是不存在的幽灵。</P><>大黑熊的鼻子喷气，海门张开双掌，指骨咯咯作响，打算在昏倒前将大黑熊的脖子扭断似的眼神。</P><>此时，比起这场人兽大战更加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P><>一个瘦小的身影慢慢从海门身后的大树走出，全身颤抖地站在大黑熊跟海门的中间。是狄米特。</P><>狄米特什么也没拿，就这么双手握拳，摆出拳击手的架式，站在森林猛兽的面前的他，眼神怯懦却坚定。</P><>“狄米特……”海门笑笑，满脸是血的海门像个大傻瓜那样地笑，浑然不知死神已一步步逼近。</P><>“森林之王，请饶过我们。”狄米特说，声音软弱无力，裤管甚至流出尿水。</P><>大黑熊杀红了眼，完全没有退开的意思，反而拔起身子仰天怒吼，眼看就要将他们俩人压扁。</P><>“走开！”狄米特大喊，毫不畏惧的声音掩盖了颤抖的双脚，大黑熊眯起眼睛。</P><>我拾起地上的树枝，眼前却变得昏昏暗暗。真不该有这趟冒险的。</P><>“大家快逃！”</P><>山王的声音！</P><>声音由远而近，山王拿着营地的木桨直奔而来，用力一跳！</P><>大黑熊看着跳跃在半空的山王，有些错愕。</P><>山王的木桨击落，大黑熊轻描淡写一挥，将木桨拨开折断，山王摔倒的刹那，大黑熊轻松地将左掌压在山王的胸口，山王难受地无法出声。</P><>狄米特惶恐大喊：“崔丝塔，我引开大熊，你一定要跟山王背着海门躲起来！”</P><>我点点头，憎恨自己为何如此恐惧。</P><>此时星光好像变得有些刺眼，不，不是星光……</P><>大黑熊脚底下慢慢“流出”白色的光芒，大黑熊吓得赶紧挪开脚步，紧张地观察那一团白光，海门眯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大概怀疑自己到了天堂了吧。</P><>最吃惊的人莫过于山王了，因为那白光正是从他身上不断流出来的！</P><>我想我的嘴巴一定张得很大吧。</P><>山王躺在地上，看着自己指缝间慢慢生出白色的细毛、鼻子往前伸长、嘴巴渐渐变大变宽，我甚至看见山王嘴里的牙齿突然变得尖锐细长，身体在几秒间膨胀得好厉害，轻易将衣服涨破！我的天！山王被森林里的魔鬼附身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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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P><>
我捂着脸跪在地上，狄米特则吓得呕吐、昏厥了过去，海门极为出神地看着正在兽化的山王，一脸的呆样。</P><>最惊人的是，在白光像河水一样静谧在空气中流动的树林里，原本处于疯狂的大黑熊突然安静下来，眼中的戾气和缓了许多，甚至低下头来不好意思地搔着痒，然后整只熊都趴在地上，乞怜似看着浑身发出白光、不知所措的山王，最后居然在地上打起滚来，露出最没有防备的肚子玩耍。</P><>“这是怎么一回事？”山王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恐慌的声音中夹带着没有来由的喜悦。</P><>我哭道：“你变成一头怪物了啦！”</P><>山王看着我，此时的他已经变成了“它”，一头身体比例极为像人类的白色野狼……这该不会是村子孩子们间流传的、从未间断过的、恐怖到了极点的……狼人吧？！根本就是狼人！</P><>“怪物？”山王看着海门，似乎不大明白我话中的意思。</P><>海门咧开嘴发呆，眼神好像沉到井底一去不返的小石子。</P><>“好舒服。”山王，不，白色的大野狼这么说道，慢慢地站了起来，俯视着露出肚子在地上打滚的大黑熊。此时的白色大野狼居然有两个山王这么高！</P><>大黑熊闭上眼睛，温驯地等待着什么。</P><>白色的大野狼就像山王平日抚慰我家的大狼狗那样，弯下腰来，温柔地摸摸大黑熊的肚子，揉揉它肚子上的肥肉。大黑熊在白光的环绕下满足地站了起来，点点头，神情愉快地漫步离去，消失在树林的尽头。</P><>我松了一口气，但看见山王摇摇晃晃的白色尾巴时，心情委实糟糕透顶。</P><>山王退化成一头白溜溜的大野狼，甚至还是只会发电放光的大野狼，这下子怎么办？“可露辛阿姨，对不起，你的儿子变成了一头白色的大野狼，我也没办法，不过它还会讲话，还是让它自己跟你解释吧。”这种话我是绝对说不出口的！</P><>正当我几乎要放弃意识、昏死过去时，在树林里流窜的白色光芒迅速稀释在空气里，就像成群的萤火虫突然约定好集体死去般，白光溶解在黑暗里，白光的主人，大野狼，也正狐疑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白毛像退潮般缩回毛细孔内，尖锐得不正常的牙齿不知何时隐没在逐渐变小的狼嘴，身高也慢慢拉回，一切都像时光倒流般，令人错愕的大野狼，就在奇异的节奏下褪去野兽的特质，以浓缩千万年的高效率演化成人。</P><>演化成山王。</P><>演化成一个光不溜丢的山王。</P><>“真是太屌了！”山王看着自己一丝不挂的裸体，赞叹着魔鬼附体的神奇。</P><>“哇～～～”我哭了。</P><>这一切都太乱七八糟、太莫名其妙了！</P><>“我刚刚变成了一头狼了？是不是？”山王高兴地大吼大叫。</P><>“快把衣服穿起来！”我怒吼着，山王哈哈大笑，伤势颇重的海门也捧腹大笑，可怜的狄米特依旧在尿水与鼻涕中作着恶梦。</P><>※　※　※　※　※</P><>这就是故事的开始。</P><>在深邃的神秘黑森林里，山王化身为白狼。</P><>在充满危险的大树下，狄米特紧紧握拳，既恐惧、又绝不让步地，</P><>站在海门与黑熊中间。</P><>多年以后的深夜里，我常常躺在草地上，闭上眼睛，享受着。</P><>享受着十四岁那年，那一段胆小与勇气交互矛盾的童年故事。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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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P><>
今天，永志难忘的一天。</P><>先是变种大水蛭，再来是两条粗如腰身的蟒蛇，然后大黑熊也出现了，更恐怖的莫过于我的好朋友着了魔、却又沾沾自喜，离奇的夜晚不知道该结束了没？如果现在星空突然出现一头喷火龙用德语大声念着圣经，我好像也可以习惯？</P><>海门躺在脸色苍白的狄米特腿上呼呼大睡，他受的伤要是移植到我身上，我绝对须要躺在床上半年，就算是史莱姆叔叔家那头大乳牛受了这样的伤，恐怕也要呻吟大半个月，但海门只是简单地将伤口用河水擦拭干净，此时鼾声听起来却雄健有力。</P><>枯树枝堆冒着星星余火，我抱着膝盖坐在矮树下半睁着眼看着用一大堆树叶遮盖身体的山王。</P><>“你可不可以停止傻笑了？”我说，声音带着微怒。</P><>“哈。”山王吃吃笑着，闭上眼睛躺在地上。</P><>狄米特担忧地看着树丛远方的大黑熊，大黑熊蜷在地上，背对着我们打鼾，它的身边还有两只正在嬉闹的小黑熊。两只模样凶猛的猫头鹰驻足在我头顶的老树枝上，监视着藏在森林里的一举一动，好像是我们的专属守卫。</P><>“快睡觉吧，它们不会伤害我们的。”山王翻了个身，好不容易堆起来的树叶又散掉，浑身赤裸地缩在地上。</P><>“你怎么知道？”我说，看着山王红咚咚的屁股。</P><>“我就是知道。”山王愉快地说。</P><>自从山王从人退化成野狼，又从野狼进化成人后的这一个多小时来，我们三人一边处理海门乱七八糟的伤口，一边追问山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我所料，山王也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恐怖变化一无所知，他只说变化成狼的时候，四肢百骸都充满了绵绵不绝的“能量”，这能量穿过他的毛细孔散发出来，不仅让他像嗑药般通体舒畅，还让他产生严重的幻觉。</P><>“在那个时候，我好像变成地球的中心。”山王信誓旦旦地说。</P><>“地心？”狄米特搓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神色迷惘。</P><>“不，不是！”山王满脸“你们绝对无法理解”的欠揍表情，说：“我仿佛能够跟全宇宙沟通，大地万物、山禽走兽、甚至一草一木，我好像拥有他们内心的语言，整个森林都要听命于我似的？”</P><>“这么厉害？”我冷淡地说。但山王变成大野狼却是不争的事实。</P><>两只小黑熊颟顸地走了过来，我与狄米特手握着手，木然地看着其中一只小黑熊温驯地抱着赤裸的山王，舔舐着山王的背肌。</P><>“它们是来帮我们取暖的。”山王摸着小黑熊柔软的棕毛，安详地睡着。</P><>我看着可爱的小黑熊，小黑熊撒娇似在地上打滚，模样真是可爱无比！我忍不住学着山王变成白色野狼后的动作，用手轻轻揉着小黑熊的大肚子，小黑熊舒服地鼻孔喷气，四脚朝天躺在我的身旁。</P><>“真是怪事喔？”我看着狄米特笑着，狄米特耸耸肩，似乎还在头晕，说：“看来真的没有危险？”</P><>我抱着倒地投降的小黑熊舒舒服服地睡着，夜晚的森林虽然有点湿冷，但黑熊的体温却温暖着大家。直到清晨的阳光与露水将我唤醒。</P><>“要赶路了！”山王大声喊道。</P><>我揉揉双眼，其他人早醒了，而山王依旧精赤着身子，难道他打算就这么回家吗？</P><>我的身旁堆了十几颗山梨，狄米特说：“这是黑熊拿来给我们吃的。”</P><>浑身伤痕的海门认真道：“那是我的医药费。”</P><>山王朝着远方挥挥手，肇事的大黑熊和两只小黑熊高兴地站起身子大叫，海门振臂大吼：“下次一定打赢你！”</P><>大黑熊斜眼看着海门，鼻孔轻蔑地喷气，气得海门满脸通红。</P><>“别这样，以十四岁的小孩来说，你也算是一只怪物。”狄米特拍着海门的肩膀安慰道。</P><>我们就这么与森林之王告别，趁着清晨凉爽的好天气赶路回家。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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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P><>
海门的伤势颇重，他左边的肋骨断了两根，腹部黑色的瘀青一大片，手臂暗红色的抓痕累累，脸上右边颊骨断裂瘀血，所幸他的双脚没事，只是脚步较平日慢了不少，狄米特与山王轮流搀扶他赶路，我咬着鲜美的山梨，脚步轻快走在最前面。</P><>也因为海门觉得他的伤势似乎没有想像中的严重，所以我们并没有一味地往前迈进，上午我们顺着河水、遇到美丽的幽谷时便休憩了好一会儿，大家将山梨痛快地吃了一半，而山王变成大野狼这灵异事件也在堪称愉快的气氛中转了个弯。</P><>“山王，你现在还会不会有奇怪的感觉啊？”我问，踢着小石子。</P><>“奇怪的感觉？”山王歪着头想了想，说：“什么奇怪的感觉？”</P><>“就是你的皮肤底下还会不会有……想射出光的感觉？”我笑着。不知道是不是山王是我好友的关系，他即使变成一只大野狼，我也不感到害怕，我仿佛很笃定山王永远不会伤害我似的。</P><>“没有啊，很正常。”山王神情愉快地说。山王将被身体撑破的破衣服胡乱卷成一条长布，绑在腰上勉强遮住那话儿，甚是滑稽。</P><>“我觉得昨晚是山神出现，藉着你的身体保护我们。”狄米特说。</P><>“我倒不觉得，我不骗你们，我真的感觉到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山王信誓旦旦地说：“我感觉到自己跟大自然好像合而为一了，就好像呼风唤雨的森林之神。”</P><>我、海门、狄米特都笑了出来。</P><>不过山王从小就跟动物很投契，这倒是千真万确。山王八岁时第一次看见我家那三只凶猛的大狼狗，就笑嘻嘻地将它们按倒在地玩耍，而每次缺零用钱时，山王总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令许多田蛙自动跳进网子里，卖给史莱姆叔叔换点铜板。印象最深的，莫过于三年前海门被村子里的小孩子丢石头围攻、取笑时，山王居然生气地捧着胡蜂的野巢大叫：“快去帮我的朋友！”胡蜂便冲上那群倒楣的小孩里，将他们螫到一个个跳进池塘里大哭。而捧着胡蜂窝的山王居然一点事也没有。</P><>“回到村子后，我们的冒险故事绝对会引起大轰动的。”山王振臂大叫。</P><>“不过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你变成大野狼这件事。”我说。</P><>“哈哈。”山王吐吐舌头，不以为意。</P><>回家的路程还很远，但沿途都很平安顺利，再没有遇到什么怪物猛兽，直到接近中午艳阳高照的时候，我们走到一处空旷的大草原，才远远听见山谷的另一头传来傲气冲天的鹰鸣。</P><>“老鹰耶！”我兴奋地大叫，好几双划破空谷燥风的大翅膀向我们飞来。</P><>尽管我们都是在森林长大的孩子，但我们都只有在狄米特他家的动物百科图鉴里看过七种老鹰的照片，真正的老鹰瞧都没瞧过，尤其是越飞越近的成群大老鹰！</P><>“小心！”狄米特警戒地说：“老鹰的爪子非常凶猛有力，甚至可以拎起一只小羊！”</P><>正当大家的情绪开始紧张时，那些盘据在远处高空的老鹰居然开始对准我们俯冲，山王像是着魔似突然大喊：“别怕！他们送礼物来着！”</P><>我仔细一看，原来那些老鹰的嘴里咬着死透的肥大田鼠，它们飞到我快要尖叫的距离时，双爪便放开田鼠、旋又逸上半空，山王轻轻拾住其中一只田鼠后，老鹰高声鸣叫、在天空中盘旋十几圈后才离去。</P><>“你瞧？”山王得意洋洋地展示那只倒楣的死田鼠，说：“连天空霸者鹰王，都必须要向我进贡啊！”</P><>海门呆呆看着在天空慢慢远去的鹰群，说：“天空霸者不是一只翅膀完全伸开来，足足有十哩长的超级大鸟吗？”</P><>山王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那只鸟饿死了啦。”</P><>肚子一路没有真正饱过的海门没有多话，与掺扶着他的狄米特抱着一堆死田鼠，立刻找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坐下，钻木取火准备大快朵颐一番。那天中午我们享用了一顿丰盛的田鼠大餐，得到饱足的力气赶路。</P><>到了刚刚入夜时，我们已经看到“封印之树”，个个开心地大吼大叫，虽然我们都知道回家免不了一阵毒打，但脚步却飞快了许多，很快的，我们穿过了灌木林，精神奕奕地回到巨斧村。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