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镜の恶魔城

楼主: 风云祭司

《嗜血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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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9 11:32: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1)

乔纳森·哈克尔日记——续
    当我意识到已经被囚禁的时候,一种疯狂的冲动整个控制了我的身心。我奔上奔下,试图去开每一扇门,并且从经过的每一个窗户向外张望。但不久,我感到了彻底的无奈。回想过去的几个小时,我简直像是疯了一般,就像掉入陷阱里的一只老鼠在挣扎。然而,就在我完全绝望的时候,我倒反而安静了下来。我安静地坐着,就像我做其他事情一样安静。

    我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我静静地思索,却没有想出具体的办法。但是我很确信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让伯爵知道我的想法。他很清楚我是被囚禁在此的,这本是他亲手所为,毫无疑问他是故意这么做的。我要是完全相信他的话,他只会继续欺骗我。就目前来看,我惟一能做的就是充分运用自己的智慧,提高警惕,擦亮自己的眼睛。

    现在,我要么是像一个孩子一样在自己吓自己,要么就是真正处于绝望的境地。如果是后者,那我就需要,而且必须要彻底思考如何度过这一切。

    我刚刚想到这里,就听见楼下的大门传来了关门声,我知道是伯爵回来了。但他并没有立即来到书房,我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卧室,看见他正在铺我的床。这真奇怪,而且恰恰证实了我的猜测,那就是这所房子里根本就没有仆人。

    后来我透过门缝又看见他在饭厅里布置餐桌,这更确认了我的想法。既然他在做所有应该由仆人来做的一切,那么可以肯定的是,城堡里就根本没有其他人来做这些事,那么那个驾车把我带到这里的人也一定是伯爵本人。

    这个想法真让人恐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仅仅是不动声色做了一个手势就控制住了那群狼,那这意味着什么?而那些我在比斯特里斯以及在马车上碰到的人,他们为什么为我感到担心?他们送给我十字架、大蒜、野玫瑰或者花楸果又意味着什么?

    愿上帝保佑那个给我带上十字架项链的好心肠妇女吧!每当我抚摸这个十字架,我就会感到一种安慰和力量。这真是奇怪,那些我以前一直认为是不好的,是属于迷信和盲目信仰的东西,却在我最孤单无助的时候给了我帮助。是否在这些东西中其实蕴涵着某种精髓,或者它们是一种媒介,将同情与安慰传递给我?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什么时候我一定要试验一下。同时,我应该尽可能地去了解德拉库拉伯爵,这可能对我了解全部真相有帮助。今天晚上,如果我把话题转到他身上,也许他会谈到他自己,但我必须非常谨慎,以免引起他的疑心。

    午夜

    我和伯爵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我问了他一些有关特兰西瓦尼亚的历史问题,他对这个话题相当兴致勃勃。在他讲到某些人或事的时候,特别是讲到战争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好似他身临其境一般。

    后来他解释说:对于一个贵族而言,他的城堡和名字的荣耀就代表他本人的荣耀,这些东西的荣誉也代表着他自己的荣誉,同时它们的命运也是自己的命运。无论何时,当他谈到自己的城堡的时候,他总是用“我们”这种复数形式,就像一个君王讲话的方式。

    我很想记下他所描述的一切,对我而言,这些都太神奇了,仿佛凝聚着这个国家的整个历史。他越讲越兴奋,不停地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他一边捋着他的白色长须,一边用手抓住他身边所有能够得到的东西,似乎他一用力就可以把它们捏得粉碎。

    “我们泽克里斯人理当感到骄傲,我们血管中流淌着很多种族英勇的血液,那些种族的战士们为了领地,像雄狮一般勇猛作战。在这个由众多欧洲民族混杂的地方,有来自于冰岛的乌戈尔人,他们有着托尔和沃丁所赐予的善战精神。当年这些勇士在横扫欧洲、亚洲以及非洲沿海时充分展现了这种精神,以至于人们把他们当作狼人来看。

    “同样,当他们抵达此地时,他们发现了匈奴人,而匈奴人打起仗来气势汹汹犹如野火燎原,死在他们手下的人会以为他们是一群古代巫师的后裔。那些巫师从锡西厄逃亡,并和沙漠中的恶魔进行过交配。傻瓜!傻瓜!你见过像匈奴王那样了不起的魔鬼或者巫师吗?匈奴人的血管里到底流的是谁的血?

    他抬起了手臂,“我们是一个战无不胜的民族。当数以万计的马扎尔人、伦巴第人、阿瓦尔人、保加利亚人或者土耳其人大举进犯时,是我们把他们赶了回去,这难道不是个奇迹吗?我们为此感到骄傲自豪。当年阿尔帕德率领他的军团横扫匈牙利国土的时候,他们到达了我们的边境,这不奇怪吗,历史上著名的‘征服家园’壮举就此结束了。

    “而当匈牙利人大举东征的时候,他们把泽克里斯人归为同盟军,几百年来,他们一直相信我们是土耳其边境的守护神,而且还是我们将来永久的责任。土耳其人常说:‘水可以沉睡,而敌人从不休息。’在本地区的四大民族中,是谁更会欣然接受‘血战’书?或者说是谁在君王号召作战的时候,更能迅速地集结起来?当我们的国家在遭受羞辱,一种对卡索瓦的羞辱,当瓦拉赫与马扎尔的旗帜在新月旗面前降下的时候,是谁在关键时刻挽救了他们?我们的种族中是谁穿过多瑙河,在土耳其的领土上打败了土耳其人?他就是德拉库拉!不幸的是,他有一个卑劣的兄弟,在他潦倒的时候,把他的臣民出卖给了土耳其人,让那些人遭受奴役和耻辱。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9 11:32: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2)

“事实上,不正是这个德拉库拉一直在激励本民族的其他后辈一次次地展现他的遗风,打过多瑙河,进入土耳其领地。每当他被击败一次,他就会一次次地从头再来,即使他的军队在战场惨遭屠杀,只剩他孤身一人,因为他坚信,胜利终究属于自己!
    “有人说他只会为自己着想,呸!农民失去领袖只是乌合之众?没有智慧和勇气的指挥,何时才能打赢战争?再则,在莫哈克尔斯战斗结束后,我们摆脱了匈牙利人的支配,流着

    德拉库拉血液的人成为了他们的领袖,因为我们不自由,毋宁死!

    “啊,年轻的先生,我们泽克里斯人,也就是流着德拉库拉血液的人,用他们的智慧和利剑,一定能够创造一个连以往哈布斯堡王朝和罗曼诺夫王朝都没有达到过的辉煌。战乱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在这个粉饰太平的年代里,人们不愿再流血。而这个伟大民族的荣耀只能作为神话被人们传诵。”

    谈话结束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于是我们各自回房睡觉。

    5月12日

    还是先从事实谈起吧,直截了当、平白的事实,它们经过书本和数据的证实,无须怀疑它们的真实性。我绝不能把这些事实跟自己主观的研究和经历混为一谈。

    昨晚,伯爵来到我的房间开始咨询一些法律方面的问题的时候,我已经花了整整一天去看书,纯粹是为了使我的脑子没工夫去想别的。我还复习了一些我当初在林肯法律学院参加考试时遇到过的问题。伯爵咨询的东西有着某种条理性,所以我得按顺序试着把它们整理出来。这些或许在某个时候或某个方面对我有所帮助。

    首先,他问我在英国是不是同时可以聘请两个或者更多的律师。我告诉他如果愿意的话,他聘请一打律师都无所谓,但是如果处理同一桩事务,那同时请几个律师并不很明智。因为一桩事务一个人处理就足够了,如果换人的话,对当事人的权益并没有好处。

    看起来他完全理解了我的话,接着他又问,如果他请一个人负责银行业务,而请另一个人负责航运,这样当他在本地需要帮助,而银行律师又远离此地,鞭长莫及的情况下可以协助他,那么这样做操作起来会不会有太大的难度。我要求他做更详尽的说明,只有这样,我才能尽量做到不去误导他。

    于是他说:“具体一点说吧,你我共同的朋友,彼得·霍金斯先生,居住在远离伦敦的埃克塞特的一座漂亮大教堂的附近,他通过你本人的推荐在伦敦为我购得一栋房产。这很好,现在让我坦白地告诉你,免得你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愿意在远离伦敦的地方而不是在伦敦找一个代理律师。我的想法是:除了满足我的需求外,我的律师完全不应该有私心,而如果找一个伦敦当地的律师,他也许有为他自己和他朋友牟利的私心。所以我选择到别的地方去寻找代理人,这个人应该只为我的利益着想。比如说现在,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假设我需要航运货物到纽卡斯尔或者达拉谟或者哈维治或者多佛,那么在当地港口找一个代理不是更简单易行吗?”我说这样做当然最省事,但我们法律界有一个代理互联系统,这样任何律师都可以向当地的代理人传达指令完成事务,也就是说,只要客户委托给某一个律师,就完全能够按自己的意愿办事,而省去很多麻烦。

    “但是,”他说,“我也可以自行处理,不是吗?”

    “当然,”我回答,“生意人经常这样做,他们不希望自己所有的事务都让别人知道。”

    “很好。”他说,随后又问了一些有关委托方式和办理规定方面的事情,以及各种可能遇到但事先可以避免的问题。我竭尽所能地为他解答了所有的询问。我很惊讶地发现他完全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律师,因为他思维缜密,可以预见一切。对于一个从没有在英国呆过,又没有多少生意经验的人而言,他的学识和洞察力都很杰出。

    在我从手头的书中对我所说的话一一证实之后,他问的问题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这时,他突然站起来说:“自从你给我们的朋友彼得·霍金斯先生写过第一封信之外,你还给他或其他人写过信吗?”当我回答说没有的时候,心里不免泛起一丝苦涩,因为我始终看不出有什么机会可以把信寄给任何人。

    “现在写信吧,年轻的朋友,”他说,同时他把手重重地搭在我的肩上,“写给我们的朋友或者给任何人写信都行,然后在信里说,如果你乐意的话,从现在起,你将在我这里呆上一个月。”

    “你希望我住这么长时间吗?”我的心都凉了。

    “我非常希望这样,何况我也不容你拒绝。你的主人,也就是你的老板曾经允诺过有一个人将代表他到我这里来,我相信你明白你得需要无条件遵从我的意愿。我这个要求不算苛刻吧?”

    除了无条件接受外,我还能做什么呢?我是代表霍金斯先生的利益来此,并不是代表自己。所以我理当为他着想,而不是我自己。此外,伯爵讲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与举止让我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个囚犯,不管我怎么想,我都毫无选择。伯爵从我的顺从之中看到了自己的胜利,从我为难的面孔中看到了自己的权威,并且,他立即开始用一种圆滑而又强硬的姿态来使用这种权威。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9 11:33: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3)

“我恳求你,我的年轻朋友,除了在信中写有关工作方面的情况外,请不要谈论其他的事情。毫无疑问,通过这些信,你的朋友将得知你一切安好,以及你期待某天回家与他们团聚,不是吗?”说着,他把三张信纸和三个信封递给我,它们都是国外产的最薄的那种信纸。我看了一眼这些信纸,然后又抬起头看着他,我注意到他的暗笑,他那锋利的暴牙从猩红的嘴唇里龇了出来。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弦外之音是在暗示我写信的时候必须小心,因为他能读到这些信的内容。
    于是我决定现在只写一些公务性函件,以后再偷偷地把详细情况写给霍金斯先生,还有米娜,我可以用速记符号给米娜写信,那样的话,即使伯爵看到了也看不懂。当我写完两封信后,我静静地坐下来看书,而此时伯爵也正在写一些便函,边写边查阅他桌子上的书籍。然后,他拿起我的信放在他写的信旁边,便离开房间并带上了门。我凑上去瞧了瞧这些信,信是反扣在桌子上的。我才不会因为偷看这些信而责怪自己,因为在目前这种情形下,我必须尽可能地保护我自己。

    其中一封信写给怀特白新月街第七号的塞缪尔·F·比尔林顿;另一封信写给在瓦尔纳的柳特勒先生;第三封信写给伦敦的科茨公司;第四封信写给布达佩斯的赫尔伦·克罗普斯托克和比尔留斯,他们都是银行家。其中第二封和第四封信还没封口,我正打算去看这些信时,突然看见门把手在动。我赶紧把信按原样摆好,坐回到椅子上,继续看书。这时候伯爵进来了,手里拿着另外一封信。他拿起桌子上的那些信,很仔细地贴好邮票,接着他转身对我说:“我相信你会原谅我就此告辞,因为今天晚上,我还有许多私事要处理。我希望你能够找到你需要的一切。”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过身,停顿了片刻后对我说:“我想建议你,我年轻的朋友,不,我想严肃地警告你,如果你离开这几间房间的话,绝不可以到这个城堡中的其他任何地方去睡觉。这个城堡年代很久了,藏有很多的回忆,不乖乖睡觉的人一定会噩梦缠身!小心一点!无论何时,当你想睡觉或快昏昏欲睡的时候,请赶快回到你自己的卧室或这些房间来,只有这样,你才能睡得安全。如果你不遵守这规矩的话,那么……”他用一种威吓的方式作为结束,伸出双手做出好像在洗手的样子。

    我明白他的意思。其实,有什么噩梦会比我正身处的这个由诡异和阴影交织而成的恐怖网络更让人感到可怕的呢?

    后来

    可怕。毫无疑问。只要他不在的地方,我在哪睡觉都不会害怕。我已经把十字架放在了床头,我想这样我的灵魂就可以远离噩梦。

    伯爵走后,我就回到自己的卧房去了。过了片刻,我没听到任何响动,我走出了房间顺着石阶往楼上爬去,在那里我可以向朝南的方向远眺。和狭窄黑暗的庭院相比,远处开阔的视野令我体会到自由的感觉,尽管这种自由对我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向外远眺的时候,我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被囚禁了。我想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尽管是夜晚的空气。

    我开始感到这种昼伏夜出的生活令我窒息,正在摧毁我的神经。我总是与自己的影子相伴,脑子里充斥着各种恐怖的想象。上帝一定知道,在这个可诅咒的地方,我为何会如此恐惧。我眺望着远方,沐浴在淡黄色的月光里,远山在轻柔的月光下影影绰绰,还有山谷的阴影和水坝的投影也融入其中。

    这单纯的美景令我陶醉,我的呼吸也变得祥和与舒适。正当我斜靠着窗户向外张望的时候,我发现下面一层有个东西在移动,在离我稍微靠左的方向,从房间的排列顺序来判断,估计是伯爵的房间所在的位置。**着的那扇窗户又高又陡,外面包着石框,虽然受过风雨侵蚀,但仍然完整。不过显然这扇窗户的年代很久远了。我从窗台上缩回身子,再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

    我看见伯爵的头从那扇窗户伸出来。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是我可以从他的脖子、他背部和手臂移动的样子认出他来。而且我绝对不会认错他的手,我已经多次观察过它们。刚开始,我兴致盎然,觉得颇有些好玩,因为对于一个囚犯而言,任何小事都有可能引起他的兴趣。但当我看到他整个人都慢慢地爬到窗子外面,并且脸朝下顺着阴森可怖的城墙往下爬,身上的斗篷在空中飘舞,仿佛巨大的双翅,这时我立刻感到无比的厌恶和恐惧。

    刚开始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一度以为这是月光和阴影造成的错觉,但是我一直观察着,最后确定这不是幻觉。我看见他的手指和脚趾抓住石头的棱角上,石头上的灰泥经过漫长的岁月已经风化了。他就这样利用着每一处凸起,以一种相当快的速度向下移动,就像一只在墙上爬行的蜥蜴。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或者说这个外表是人样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恐怖的地方实在令我魂飞魄散;我感到无比的惊恐,但我无处可逃。我被一种难以想象的恐怖气氛所包围着。

    5月15日

    我又一次看到伯爵像蜥蜴般爬了出来。他沿着一条斜线向下爬去,大约向下爬了几百英尺,同时往左边移动了一大段距离,然后消失在某个黑洞或者窗户里。当他的头钻进去时,我探出身子想看得更多,但是一无所获——距离太远,角度已经不够了。

    我知道他现在已经离开了城堡,我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去探寻更多的地方。我回到房间,取出一盏灯,然后试着去打开所有的门,不出所料,它们全都上了锁,而且这些锁看上去都比较新。于是我沿着石阶朝着我当初进来的那个大厅走下去,我发现很容易就可以拔下大厅的门闩,并且解开门上的铁链,但门是锁着的,上面的钥匙也不见了!钥匙一定在伯爵的房间里。如果他的房门没有关的话,我一定要搜查一下,也许我能拿到钥匙逃出去。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9 11:33: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4)

我继续对各个楼梯和走廊进行彻底察看,看看那里是否有门可以打开。大厅附近有一两个小房间的门是开着的,但房间里面除了脏兮兮的被虫蛀的老式家具以外,什么都没有。不过,我最终在一段楼梯口处发现了一扇门,这扇门看上去是锁着的,推上去感觉有种阻力,于是我加大力气,才发现门实际上并没有锁,门之所以有阻力,实际上是因为门页有一点松动,导致这扇大门碰到地面上。
    这真是机不可失,我竭尽全力推开这扇门,走了进去。现在我已经到达了城堡的一侧,它的位置比我熟悉的那些房间要偏右,而楼层要低一层。透过窗户看那些房间,我发现它们都排列在城堡的南边,最后那间屋子的窗户,则是朝西南方向开的。在城堡的西面和南面,都是一面大悬崖。

    这个城堡建在一块大岩石的一角,这样从三个方向都很难攻破它,这个房间的窗户很大,而且投石器、弹弓或者长枪都打不到这里。这样采光又好,又舒适,这不是一般的哨岗的位置所能拥有的。西面是一个大山谷,而山谷的后上方则是连绵起伏的由群山组成的天然屏障。在那个险峻的大岩石上面长满了花楸和荆棘,它们分布在岩石的裂口里。

    显而易见,这里过去曾是女士们居住过的地方,因为房间里的家具比我看到其他地方更温馨。窗户上没有窗帘,淡黄色的月光从菱形的窗格里一泻而入。当灰尘在月光中飞舞时,你甚至都可以看到月光里的其他颜色。房间里到处都积了很厚的灰尘,从某种程度上说,它们还对家具的老化和虫蛀起了保护作用。在明亮的月光下,我手里的灯都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但我还是很乐意带着它,因为在这个让人心惊肉跳的地方,有一种可怕的孤独。即便这样,也比一个人呆在令我生厌的伯爵经常出入的屋子里强。

    我稍稍定了定神,感觉心中渐渐平静下来。我坐在一张小橡木桌旁,开始在日记里用速记符号写下自上次日记以来所有发生的一切。我用的这张桌子也许曾经是古代某位金发女郎的书桌,而这位女郎娇羞,多情,她写的情书里还有错别字。而现在恍然已经是十九世纪了,除非我的感觉欺骗我,我相信古老的时代对人有种独特的影响力,而这不是现代的东西所能扼杀的。

    后来,5月16日早上

    求上帝保佑我保持理智,我不得不这样乞求。安全以及安全感早成为泡影。我现在活着,只希望一件事,就是我不要发疯,如果我现在还不算疯的话。假若我还算清醒,那么我绝不会认为在这个可憎之地隐藏的所有邪恶之中,伯爵是威胁最小的一个,我也不会认为只要我能顺着他的心意,我就会保证安全。

    伟大的主啊,仁慈的主,请让我冷静下来,否则我内心将充满疯狂。我开始对一直困扰我的事情有了点新的认识。

    以前我都不是特别明白,莎士比亚让他笔下的哈姆雷特说出这句话的确切含义,哈姆雷特说:“我的药,我的药!我需要用它们来镇静自己!”等等。但是现在,我一感觉脑子好像要爆炸了的时候,我就求助于写日记来镇定自己。我想,这种立即投入一件事的习惯一定会有助于我平复情绪。

    那时候伯爵的神秘警告一度让我感到害怕。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我更后怕,因为他将来可能会用可怕的手段对付我。我以后可再也不敢怀疑他所说的一切!

    当我写完了日记并且把本子和笔塞进我的衣服口袋里之后,我感觉困了。伯爵的警告又浮现在脑海中,但是我宁愿违背它。睡意越来越浓,同时困倦也使我变得更大胆固执。温柔的月光抚慰着我,窗外的广阔天地令我感觉重获自由般舒坦。于是我决定今晚不再回到那些昏暗的屋子里去,而是睡在这里。在这个地方,在古代曾经有淑女们围坐于此,浅唱低吟,过着甜蜜的生活,而她们温暖的胸膛也曾为她们浴血沙场的男人忧伤悲戚。

    我从靠近屋角的地方拖出一张睡椅当床。我毫不在乎灰尘,而我躺下的时候能清楚地看见东面和南面的景致。我渐渐睡着了。我想我应该是睡着了,我希望如此,但我又很担心,因为后面发生的一切实在是真实得可怕。以至于即使我现在坐在阳光普照的地方,我都一点也不相信那一切全是梦。

    我那时不是一个人,房间还是一样,跟我刚进来时没有任何的变化。在明媚的月光下,我能够看到我在覆盖着灰尘的地板上一路留下的脚印,月光中,三个年轻的女人坐在我的对面,从穿着打扮看都是富家小姐。我看见她们的时候想,这一定是一场梦,因为尽管月光从她们身后照进来,但是她们在地板上都没有留下影子。

    她们走近我,端详了我一会儿,然后彼此之间窃窃私语起来。其中两个人皮肤比较黑,她们长着像伯爵一样的鹰钩鼻,一双很黑很锐利的大眼睛,眼珠在淡黄色月光的映衬下几乎变成了红色。另外一位是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女,眼睛犹如淡蓝色宝石般晶莹闪烁。我感觉似乎在哪儿见过她,而且和一种朦朦胧胧的恐惧感相关,但是我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她们三个都有一口像珍珠般洁白的牙齿,在红润娇嫩的嘴唇下闪闪发亮。我对于这三个人有种不安的感觉,既有种期待,同时又有点害怕。我在内心深处感觉我有种邪恶但又强烈的欲望,希望她们会用那红唇亲吻我。

    当然把这些写在这里不太好。免得日后米娜看到这些东西会觉得不快,但是这些却是事实。她们就这样小声说着话,然后一起大笑起来——银铃般悦耳的笑声,然而笑声很大,听起来不像是从人类嘴唇里发出的声音,而是像一只灵巧的手在敲击玻璃杯时发出的撩人的丁当乐音。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9 11:33: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5)

那个金发女郎正优雅地摇着头,而其他两位则怂恿着什么。一个说:“去吧,你先来,我们跟在你后面,由你开始比较合适。”另一个附和道:“他年轻强壮,足够我们三个人的。”
    我静静地躺着,带着一种极度的期待微睁着眼向她们窥望。金发女郎走过来了,她弯下了腰,她的呼吸触到了我的脸。我感觉甜蜜,真的像蜜一般甜,同时她的声音刺激着我的神经,使之极为兴奋,但是这种甜蜜底下又搀杂着一丝痛楚,一种被冒犯的痛楚,就像一个人闻到血腥味时的感受。

    我不敢睁开眼睛,但透过睫毛我可以把外面看得很清楚。那个女孩跪了下来,弯下腰,静静地盯着我。她在故意制造一种色情的氛围,让人又刺激又冲动。她低下头时,像个动物似的舔了舔嘴唇,透过月光,我看到了她的红唇。她的双唇在月光下显得湿漉漉的,而且泛着光泽,红红的舌头正舔拭那洁白而尖利的牙齿,同样泛着光泽。

    她的头越凑越低,然后双唇略过我的嘴唇和下巴,朝着我的脖子移动。然后她停住了。我可以听到她舌头舔着牙齿的啧啧声,也可以感觉到她呼到我脖子上的热气。我喉部的皮肤开始变得麻酥酥的,就像当一只准备搔你的手离你越来越近的时候,你身体会产生的那种麻酥酥的感觉一样。我脖子上十分敏感的皮肤能够感受到那双嘴唇轻柔微颤的蠕动,以及那两颗锐利牙齿在我的皮肤上滑过,然后停在那里。我双眼紧闭,在恍惚之中等待着,心怦怦直跳。

    但是就在那一刻,另一种感觉像闪电般扫过我的全身。我感觉到了伯爵的到来,以及他那种怒气凌人的神态。我情不自禁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他正用那双有力的大手掐着那个金发女郎娇嫩的脖子,把她拽了起来。他的蓝眼睛燃着怒火,雪白的牙齿咬得格格直响,脸颊因为愤怒都涨红了。这就是伯爵!

    我从来没有想象到人会有这种程度的狂怒,哪怕是地狱魔鬼也不会如此狂怒。怒火还在他的眼中燃烧,那种红光让人战栗,犹如地狱之火。他的脸像死人般苍白,上面的肌肉僵硬得如扭歪的铁丝,而鼻梁上面的一字眉变成了好似烧到白炽化的铁条。他用力把手臂一甩,把那女郎扔到一边,然后又朝另外两个人走过去,好像要去揍她们。我曾经看他用这种粗野的手势对付狼群。

    这时,他压低嗓子开始说话。声音虽然低,但穿越过空气在房间里回荡:“你们怎么敢碰他?在没有我允许的情况下,你们怎么胆敢打他的主意?滚,我告诉你们,这个人属于我!小心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会让你们好看。”

    那个漂亮女孩放荡地笑了起来,她转过身回敬道:“你从没有爱过!你也永远不会爱!”随后另外两个女人也加入进来,然后一种沉闷的、生硬的、没有灵魂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我听得差点昏过去。这简直像魔鬼的大笑一般。伯爵转过身,仔细看了看我的脸,然后喃喃自语道:“不,我也能爱,你们自己在过去一定也可以体会到,不是吗?好吧,我现在答应你们,我完事以后,你们想怎么亲他都行。现在,你们走,快走!我必须叫醒他,我有重要的事情做!”

    “那我们今晚就一无所获了?”其中一个问道,她指着伯爵扔到地上的一个袋子,同时发出了轻微的笑声。袋子在动,好像里面有什么活的东西。伯爵点了点头。一个女人一跃而上打开了袋子。如果没有听错的话,我听到了口袋里发出的喘息声和低沉的呻吟,像是一个垂死小孩发出的声音。女人们聚拢上去,我真的吓坏了。但是,当我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她们已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包括那个可怕的口袋。

    可是门不在她们那里,而且我也没有注意到她们从我身边走过。她们看上去就像融入到月光里,从窗户飘散出去了,因为在她们完全消失前,我曾经看到外面有过团团的阴影在漂浮。恐惧完全击垮了我,我昏了过去!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9 11:33: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1)

乔纳森·哈克尔的日记——续
    我在自己床上醒了过来,如果昨晚不是做梦的话,应该是伯爵把我抬到这里来的。我试图使自己接受这一点,但却不能完全令自己信服。我当然发现了一些小的证据,比如我的衣服叠放的方式并不是我习惯的方式。我的表也没有上发条,而我素来在上床睡觉以前给表上足发条。此外,我还可以找到其他的小细节。但这些也不足以证明什么,因为这也可能说明

    我脑子已经有点不正常了。由于发生的种种事情,我整个人已经变得非常的沮丧。

    我必须寻找证据。不过有一件事还算令我高兴。如果是伯爵把我抬到这里,并为我脱了外衣的话,那么他显然很匆忙,肯定是有其他事等着做,因为他没有动我衣服的口袋。我打赌他绝对不能容忍我悄悄地写日记,如果他发现了我的笔记本,他一定会拿走并销毁它。

    尽管心怀恐惧,我还是朝屋子四周打量了一番,这个房间现在已经成了我的避难所,没有什么东西会比那些可怕的女人更让人恐惧的了,那些等着喝我的血的人!

    5月18日

    我又一次下了楼,想趁白天看看那间屋子,我想知道真相。我走到楼梯顶端的过道时发现那扇门关住了,而且门因为被过于用力地关上,以致有的木料都被挤裂了。我注意到门的插销并没有插上,门是从里面被封死的。恐怕昨晚并不是梦,根据这个假设,我非得采取行动不可了。

    5月19日

    我相信我一定落入一个圈套中了。昨天晚上,伯爵用最文雅的口吻要求我写三封信。第一封信大致是说我的工作就要完成了,并将计划于几天之内起程回家,而第二封信说我将在该信签署的日期的第二天早上出发,第三封写我已经离开了城堡并已抵达了比斯特里斯。

    我提出质疑,尽管我知道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公开跟伯爵争辩简直是疯了。我现在是他刀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违抗他只会引起他的怀疑并激怒他。他知道我了解他的很多秘密,肯定不会让我活下去,以免对他构成威胁。我惟一的选择就是拖延时间,见机行事,说不定还可以找到机会逃跑。当初在他把那个金发女郎扔开的时候,我就明显感受到了他眼中所累积的愤怒。

    他向我解释说,因为邮差很少而且邮递没有规律,所以我现在先写好信可以让我的朋友感到放心一些。他还向我信誓旦旦,说万一我延长在这里逗留的时间的话,他就会把寄出去的后两封信撤回来。而这两封信会先搁在比斯特里斯,只有当信上的日期到了之后才会从那里寄出去。

    此刻我要是再拒绝的话,就一定会引起他新的怀疑。我只好假装赞同他的想法,然后问他,我应该怎样在信封上写日期。他算了算,对我说:“第一封信写6月12日,第二封写6月19日,第三封写6月29日。”

    我现在知道我生命的限期了。愿主保佑我!

    5月28日

    总算有了一次逃跑的机会,或者至少能够趁机捎一点消息回家。一群兹甘尼人来到了城堡,然后在院子里扎下了营。他们是吉卜赛人。虽然这些人跟世界上其他的吉卜赛人属于同一种族,但他们在这里却有特别之处。在匈牙利和特兰西瓦尼亚,成千上万的兹甘尼人生活在那里,他们几乎不受任何法律管辖。兹甘尼人往往依附于某个豪门贵族,并且以主人的姓称呼自己。他们天不怕地不怕,不信宗教,却保存着自己的一套迷信,而且只说一种属于罗曼语系的语言。

    我该给家里写几封信,看看他们是否能帮我把这些信寄出去。我试着隔着窗框跟他们打招呼,他们脱下帽子向我鞠躬行礼,还做了许多其他的手势,然而就像我不懂他们的语言一样,我也不明白这些手势的意思……

    信已经写好了,是用速记符号写给米娜的信,信里我解释了我现在的境况,但并没提到那些可能还是猜测的恐怖的事情,我怕如果我完全把内心的感受告诉她,她准会吓坏了。还有一封是写给霍金斯先生的信,在信中我只是请他跟米娜联络。

    要不是后来这些信被伯爵拿到的话,他也不可能知道我的秘密。我把这些信和一块金子从窗栏中扔了下去,并且在信封上做了各种记号,以保证能顺利寄出去。有个人把这些信拣了起来,并且把它们按在胸口,接着给我行了个礼,然后把信放进了帽子里。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我偷偷溜回书房,开始看书……

    伯爵走了进来。他在我身边坐下,并打开了两封信,同时用他最平静的语气对我说:“兹甘尼人把这些给了我,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到这些信的,但我,当然还是应该妥善处理它们。看哪!”(他肯定早已看过信了)“一封是你写的,是写给我的朋友彼得·霍金斯的,另外一封,”他打开信封看到那些奇怪的符号,他的脸立刻阴沉下来,眼里燃起了一股怒火。“另一封信真是卑鄙之举,是对友谊和热情的亵渎!不过信没有署名。那么,这就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说完,他不动声色地把信和信封放到了灯火上面,直到它们全都烧成灰烬。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9 11:34: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2)

他接着说:“那封给霍金斯先生的信,当然我会把它寄出去,因为那是你的信。你的信是不可侵犯的。请原谅,朋友,我的确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拆开了信,你能不能再把它封上呢?”说完他把信递给我,然后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接着他递给我一个空白的信封。我只好重新写好信封再封好,然后安静地把信交给他。
    他走出房间的时候,我听到了钥匙轻轻转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我走过去试着开门,

    但门已经锁上了。大约过了一两个小时,伯爵悄悄走了进来,他进来时惊醒了我,我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态度非常谦和,见我正在睡觉,便对我说:“朋友,你很累吧?上床去睡吧,这样才能得到最好的休息。今晚,我没有荣幸和你聊天,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但我保证,你将睡得很好。”我回到卧室上了床,奇怪的是,我睡着了,而且没有做梦。原来人在绝望的时候反而会变得平静。

    5月31日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想从行李中找一些信纸和信封,放到我的衣服口袋里,这样一旦有机会,我就可以写信。但接下来让我震惊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我连一片纸都找不到了,包括我所有和火车时刻和此次旅行有关的笔记和备忘录,信誉证明信都不见了。实际上这些都是我将来逃出城堡之后用得着的东西。我坐下来思索着,忽然想到什么,我去检查了一遍我的旅行皮箱,还有放衣服的壁柜。我发现旅行时穿的衣服不见了,还有外套大衣以及小毯子也不见了。我各处都找遍了也不见它们的踪影。看起来,这一定表示一个新的罪恶计划开始了。

    6月17日

    今天早上,正当我坐在床沿苦苦思索的时候,听到窗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好像是鞭子抽打马匹,和马蹄在院子里的岩石路上留下的摩擦声和踢踏声。我欣喜若狂,立即跑到窗边,看见两辆大马车驶了进来,每一辆车都由八匹高头大马拉着,每辆车前面都坐着一个斯洛伐克人。他们都带着宽边帽子,钉满大铜钉的腰带,脏羊皮衣,高筒靴,手中还拿着一根大棍子。

    我向门口跑去,想走下楼,穿过大厅,跑到他们那里去,我想他们会有一条专门的通道。但又让我大吃一惊的是,我的门被人从外面关死了!

    我又跑到窗边朝他们叫喊。这些人迟钝地抬起头,还对我指指点点。这时,兹甘尼人的酋长走了出来。当他看见这些人正指着我的窗户时,便走过去对他们说了些什么,惹得那些人笑了起来。此后,无论我如何努力地哀求,急切地恳请,他们都无动于衷,甚至连看都不看我。

    这些马车都装着很大的四方形箱子,它们被粗绳子固定在马车上。箱子里面显然是空的,因为斯洛伐克人赶起马车来显得很轻松,当马车动起来的时候,这些箱子也随着马车的节奏振动着。

    他们把这些箱子卸下马车,集中堆在院子里的一角。兹甘尼人给了斯洛伐克人一些钱,斯洛伐克人接过钱后朝上面吐唾沫以求好运,然后就懒洋洋地回到各自的马车上。不一会儿,我听见他们赶起马车,绝尘而去。

    6月24日黎明前夕

    昨天晚上,伯爵很早就离开我,然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这时,我鼓起勇气,飞快地跑上螺旋形的楼梯,然后透过那扇朝南的窗户向外张望。我想我应该观察伯爵的行踪,他肯定在谋划什么。看起来,兹甘尼人正在城堡里干着什么。这个我知道,因为我时不时能听到远处锄头和铲子沉闷的挖掘声。无论那些人在干什么,现在肯定都是伯爵邪恶计划的收尾部分了。

    我在窗户边待了将近半个小时。突然,我看到一个东西从伯爵的窗户爬了出来。我缩回身,仔细观察,看到是整个一个人爬了出来。又一次让我吃惊的是,那个人是伯爵,而且穿着我旅行时所穿的衣服,他的肩上还背着我曾经见过的被那三个女人拿走的口袋。

    毫无疑问,他在故意假扮我。这一定是他的一个阴谋,他故意让其他人以为看到了我本人,他也许还故意在城镇或者乡村留下我的影子,假扮我去寄信。这样,人们就会把他所干的任何肮脏勾当都归咎于我。一想到这,我满腔的怒火就熊熊燃烧起来。但此时,我只是一个被监禁的囚徒,而且连真正的囚犯都能享有的基本权利和保障都没有。

    我想等到伯爵回来,于是我一直守在窗户边。这时候,我注意到有一些奇怪的粉尘状的东西在月光里漂浮着,它们像小谷屑般旋转着然后聚集成云雾状的一团。我静静地观察着它们,内心平静异常。

    我换了一个斜靠在墙上的方式,这样更舒服些,而且我可以更好地欣赏这些微尘的飞舞。突然,从远处某个地方传来了微弱的野狗的哀鸣。我立刻站了起来。然后哀鸣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那些漂浮的粉尘也在随着声音不断地改变形状,就像在月光中跳舞一般。

    我突然意识到我的本能正在努力地呼唤我记忆深处的某个片断,我的灵魂在拼命挣扎,半苏醒的意识正在想法回应这种呼唤。粉尘的舞动变得越来越剧烈,似乎月光也都跟着颤动起来。

    这些微尘经过我的面前一直蔓延到我后面的阴影之中。它们越积越多,最后形成一幅模糊的影像。

    此时我的意识突然清醒了,我想起来了!我忍不住惊叫着逃走。那些幻影在月光下正逐渐变得越来越具象,这就是那三个恶魔般的女人!我惊惶地逃回自己的房间,这里没有月光,只有明亮的灯火,让我感到安全多了。

    大约过了几个小时,从伯爵房间里面传出一些响动,好像是一阵尖锐哭声被突然压抑住了。随后四周就恢复了平静,是一种可怕的死寂,让我直打冷颤。我的心狂跳着,试着想打开门,但门被反锁上了。我束手无策,坐下哭了起来。

    这时,外面的院子里传来了一个女人凄厉的哭泣声。我跑到窗边,拉开窗帘,透过窗栏往外张望。院子里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双手捂着胸口,就像飞奔之后喘不上气来一样。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9 11:34: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3)

她倚靠在大门口的拐角。当她看到我在窗户后面,便向前猛扑,同时高声威吓我:“妖怪,把孩子还给我!”她跪在地上,挥舞着双手,口中不断重复着那句话,听起来让人揪心。然后,她又扯着自己的头发,还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完全处在一种压抑愤懑的状态中。最后,她又扑倒在地,我虽然看不到她,但仍然能够听到她的捶门声。
    这时,从我上方传来了伯爵尖锐刺耳的呼啸声。随后,一阵阵的狼嚎在远方回应起来。没过多久,一大群狼犹如破闸的洪水般从大门口倾泻而入。

    我没有听见女人的叫喊。狼群的叫声极为短促,不久它们便舔着嘴,一个个离开了院子。

    我不知道该不该同情她,我现在知道她的孩子出了什么事了,她恐怕还是死了更好。

    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如何才能逃离这阴森的夜晚和无尽的恐惧呢?

    6月25日清晨

    只有饱受黑夜折磨的人才知道清晨有多甜蜜和亲切。太阳很快升起来了,阳光照到我窗户对面大门的上方,那片闪耀的光芒就像是从诺亚方舟上飞出的鸽子降临在那里。我的恐惧感也逐渐淡去,它好像一件蒸汽做的斗篷,随着温度升高而消散了。

    我必须在一天中最有勇气的时候采取些行动。昨晚,那封标有邮寄日期的信应该已经寄走了,那也是伯爵企图把我从这个地球上抹去的一系列邪恶计划中的第一步。

    还是不要想这些了,该行动了!

    我总是在夜晚遭遇麻烦和威胁,或者说总是在夜晚才会身处危险以及恐怖之中。我从没在白天见过伯爵。他是不是在别人醒着的时候睡觉,而在别人睡觉的时候起床?

    我要是能去他的房间看一看就好了!但似乎行不通,他的房门总是锁着,我进不去。我又一想,只要敢尝试,就一定能找到机会。既然他可以来去自如,为什么别的人就不可以呢?我亲眼看见他从他自己的窗户爬出来。为什么我不试一试学他的样子从他的窗户爬进去?

    虽然机会渺茫,但我要冒这个险。最坏也不过就是死,人死不像一头牛的死,对我来说,死后也许仍然还有来生。求主保佑我一切顺利!永别了,米娜,万一我失败的话。永别了,我挚爱的朋友和继父,永别了,所有的人。最后,再一次向我生命的全部——米娜说一声:再见了!

    同一天,晚些时候

    我已经尽力去做了。上帝庇佑我,我平安归来了。我必须把整个过程详细记录下来:

    我鼓足勇气来到靠近南边的那扇窗户,并从窗户爬到了外面。墙壁的石头很大很粗糙,上面涂抹的灰泥已经脱落。我脱下靴子,开始了危险的攀岩。

    我故意往下张望过一次,以免我不留神看到下面深不见底会吓瘫了。但是此后,我再也没有往下看过一眼。我很清楚伯爵窗户的位置和距离,我竭尽全力朝那边爬过去。我利用每一处突出的落脚点。我没有觉得头晕,也许是太亢奋的缘故吧。

    很快,我已经爬到那个窗户的窗台上,接着试着把活动窗户推了上去。当我猫着腰钻进窗户脚尖落地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我四处打量,想找到伯爵的踪影,不过房间里没有人!

    里面布置着一些古怪的家具,看上去好像从没有被人用过。这些家具跟我在南边那间屋子里看到的家具是同一种风格,上面也蒙着厚厚的灰尘。我想找到门钥匙,但钥匙并没有插在锁孔里,也没在别的任何地方找到它。

    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堆着一大堆金币,有罗马的、英国的、奥地利的、匈牙利的、希腊的、还有土耳其的金币。这些金币上都蒙着一层灰,看上去好像堆了很长时间了。我想它们的年代至少有三百年。此外,我还看到链子和饰品,有些镶嵌着珠宝,但是所有的东西都很陈旧,而且有点点锈斑。

    房间的一角有一扇大门。我试着看能不能推开它。因为我找不到房间的钥匙和外面大门的钥匙。而这是我这次冒险的主要目的。我必须采取进一步的侦察,否则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

    门开了,门后面是一段石铺的甬道,连着螺旋楼梯一直朝下延伸。我顺着旋梯小心翼翼地走下去,除了从厚重石墙上的小孔中透出的微光之外,旋梯里几乎是漆黑一片。在旋梯底

    部,有一条像隧道一样的通道,通道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恶心气味,那是一种陈年的泥土被翻挖出来的味道。

    当我朝通道深处走过去的时候,这种味道也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近。最后,我推开了一扇虚掩的门,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破旧不堪的暗室,很显然这是一个墓室。屋顶已经坏损,在两个地方有台阶通往地窖。地面看上去好像最近被挖过,那些被挖出来的泥土都装在木箱子里。

    显而易见,这些木箱都是由那些斯洛伐克人运来的。暗室里面没有人。为了不漏掉机会,我仔细搜索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我走进了地窖,里面光线非常昏暗,我真是鼓足了勇气才敢进去。我检查了其中的两间地窖,那里除了一些破棺材板和一堆灰尘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9 11:34: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4)

但是在第三个地窖里,我有了重大发现!
    那个地窖里总共有五十个大箱子,其中有一个箱子,放在一堆刚挖出来的泥土上面,我发现伯爵竟然躺在箱子里面!他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睡着了,我无法判断。他双眼圆睁,一动不动,但又不是那种目光呆滞的死人眼睛。他的脸颊虽然苍白,但看起来像是带着体温,他的嘴唇依然红润如常。然而他整个身体纹丝不动,没有脉搏,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

    我弯下腰仔细审视了他,看是否还有生命存在的迹象,结果完全没有。他躺在这里的时间不可能很长,因为箱子里的泥土味依旧很新鲜,而这些味道一般会在几个小时内挥发干净。

    箱子盖敞开着,上面还钻了很多小孔。我想钥匙也许就在他身上,于是便打算去搜他的身,而就在此时,我看见他那双僵直的眼睛好像突然射出一种仇恨的目光,尽管伯爵绝不可能知道我在这里。

    我吓得撒腿就跑。我逃到伯爵房间的窗户边,爬出了窗户,回到自己的房间。我一头扑倒到床上,试图思索这一切……

    6月29日

    今天是我写的最后一封信上的日期。伯爵故伎重演想证明这封信的真实性。因为我看到他又一次穿着我的衣服,爬出那扇窗户,然后离开了城堡。当看到他像蜥蜴一样顺着城墙往下爬的时候,我真希望能用一支枪或者别的什么武器来干掉他。但也许人类制造的所有武器都根本无法伤到他。

    我不敢再待在那里等他回来,因为我害怕看到那些诡异的女人。于是我回到书房看书,直到自己睡着了。

    我后来被伯爵叫醒了,他用一种冷酷到极点的眼神看着我,同时对我说:“明天,朋友,我们必须分别了。你回到你美丽的英国,而我得做一些事情,可能我们从此就要永别了。你的信已经寄出去了。明天我就不在城堡里了,但我会为你打点好你的行程。明早会有一些兹甘尼人来,他们要在这里干一些活,还会来一些斯洛伐克人,等他们走了以后,我的马车会来接你,然后把你送到博尔戈关道,那里会有从布科维纳到比斯特里斯的公共马车。但是我还是期待在将来,你能够再有机会来访问德拉库拉城堡。”

    我颇有些怀疑,决定探试一下他的诚意。诚意!把“诚意”这个词和这个恶魔联系在一起,简直是对这个词的亵渎。

    于是我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我不能今晚就走呢?”

    “因为,亲爱的先生,我的马车夫赶着马车外出办事去了。”

    “那我很乐意步行。我想立即就离开这里。”

    他淡淡一笑,笑得如此温柔和蔼。很明显这微笑后面藏着杀机。他说:“那你的行李怎么办?”

    “没关系,我可以另外找个时间来取。”

    伯爵站了起来,用一种极委婉谦和的口气对我说话,以至于我几乎就要相信他了,他说得简直像真的一样。他说:“你们英国有一句俗话叫‘缘起则聚,缘尽则散’,这句话深得我心,同时,它也是我们贵族的处世原则。跟我来,我年轻的朋友,你不用违背你的意愿在这里多等一个小时,尽管我会为你的离开而伤感,但既然你突然做出这个决定,那来吧。”

    他的语气庄严凝重。然后他拿着灯领我下了楼梯,来到了大厅里。突然,他停了下来。

    “听!”

    狼群的嚎叫声从很近的地方传过来。这种叫声似乎是随着他举起的手而发出来的,就好像一个大型交响乐团在指挥棒的挥舞下进行演奏一样。他停顿片刻,仍旧用那种庄重的姿态继续向前走去。

    他走到门口,拔下了门闩,解开了链条,随即打开了门。让我非常惊讶的是,我亲眼看见门锁被打开了。我狐疑地四下看了看,却没有看到任何类似钥匙的东西。当门打开的时候,狼嚎声越来越响,越来越狂暴。那群狼张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粗壮的前蹄正试图从门缝里钻进来。

    我此刻明白跟伯爵对着干是无济于事的。他手中控制着这群猛兽,我无计可施。门还在继续打开,只有伯爵站在门缝处。

    刹那间,我意识到此刻就是我的末日,而且是以这种方式。我会成为这群狼的美餐,而且是在我自己促成的。伯爵真是用心险恶啊。就在最后的一刻,我大叫了起来:“关上门!我决定明天早上再走!”我捂住了脸,不让他看到我苦涩而绝望的眼泪。伯爵用他强有力的手臂一挥,就把门猛地碰上了,门闩的撞击声在整个大厅里回荡。

    我们默默地回到书房,大约一两分钟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伯爵向我飞吻告别的时候,我看见他眼中闪着胜利的光芒,他的笑容恐怕地狱中的犹大都会感到自叹不如。

    当我回到房间准备躺下的时候,似乎听到门外有人在窃窃私语。我蹑手蹑脚走过去侧耳倾听,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那是伯爵的声音。“回去!回到你自己的地方去!你的时间还没有到。等着,耐心点!今晚是我的,明晚才是你的。”接着从里边传来一阵甜润的笑声。

    我愤然打开了房门,看见门外是那三个舔着嘴唇的可怕女人。看见我出现,她们一起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随后离开了。我回到房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难道死期临近了吗?明天!明天!主啊,帮帮我,和那些我挚爱的人!

    6月30日晨
 楼主| 发表于 2006-11-19 11:34: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5)

这也许是我在这本日记里所写的最后的片段了。直到黎明前我才睡去。醒来后我又跪在了地上。我决定如果死神来临的时候,它至少会发现我已经准备好了。
    后来,我感到空气中微妙的变化,我知道现在已经是早晨了!我听到了公鸡的啼声,感到自己安全了。我内心充满喜悦,打开门冲到楼下大厅。我昨天亲眼看到门并没有锁上,而我马上就能逃走。

    我急切地,用颤抖的手解下铁链,拔下了笨重的门闩。然而,门却推不动,绝望的情绪紧紧揪住了我。

    我一次又一次使劲去推拉晃动那扇门,但由于门太重,仍然纹丝不动,只能够听到门框嘎吱作响的声音。我可以看到锁簧已经被拨上了,显然在我昨晚离开之后伯爵把它锁了起来。

    我突然有种狂热的冲动,我不惜一切都要找到那把钥匙。于是,我决定又一次爬回到伯爵的房间里去。他也许会把我杀了,但此时,死亡相对于邪恶来说,倒是一种更好的选择。我立即跑到东面的窗户,顺着墙壁爬了下去,然后我又进入了伯爵的房间。

    正如我希望的,房间是空的。那堆金币还在那里,此外我哪儿都找不到钥匙。我穿过屋角的门,顺着旋梯走下去,最后通过黑漆漆的走道来到旧地窖。我很清楚那个恶魔现在在何处。

    那个大箱子还在原地,离墙很近,但这回箱子是盖着的,还没有被固定,但是钉子已经放在眼子里准备被敲进去。我想必须从他身上找到那把钥匙,所以我掀开盖子,把盖子靠到墙上。瞬时,我被眼前看到的情景吓坏了。

    伯爵还是躺在那里,但看上去却好像年轻了一倍。原来的白头发白胡子已经变成铁灰色。脸颊也更为丰满了,原本苍白的皮肤看上去也有了点血色,嘴唇也比以前更红了,而且上面还沾有鲜血,这些血顺着他的嘴角滴下来,落到下巴和脖子上。那双凹陷暴怒的双眼像是镶在一堆浮肉里面,因为他的眼睑和眼袋部分都肿起来了。

    看起来这个邪恶的身躯整个都充满了鲜血。他躺在那里,犹如一个刚吸饱血后筋疲力尽的水蛭。我颤抖着弯下腰碰了碰他,我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都在抗拒触摸他,但我只能去搜他的身,否则我就完了,而且当晚还很可能成为那三个怪物的一顿美餐。

    我整个人都搜过了,但就是找不到钥匙。我停下来看着伯爵,他浮肿的脸上浮着一丝冷笑,简直要把我逼疯了。这就是那个我曾经帮助他搬迁到伦敦的家伙,也许在接下来漫长的几个世纪里,他都会和他不计其数的同类在伦敦疯狂地吸食人们的鲜血,然后无限制地创造出一种半人半兽的种群,专门贪婪地欺压无助的人。

    想到这里,我便热血上冲,想立刻把这个妖魔从世界上铲除。我手头没有致命武器,但我随手抓起了一把工人用来填土的铁铲,高高举了起来,利刃向下,朝他那可恶的脸狠狠地砸了下去。但与此同时他的头转了一下,那双恐怖的眼睛充斥着怒火,恶狠狠地盯着我。我被他看得手打滑,铁铲滑过他的脸,只在他的前额留下一道深深的印子。

    铁铲从我手中落下掉进箱子里,当我把铁铲拿出来时,铲子突起的边碰到了箱盖,盖子关上了,把那个怪物遮住了。我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他那张浮肿的脸,一张被鲜血浸透的、带着来自地狱最底层的邪恶狞笑的脸。

    我想了又想下一步该怎么办,但我的脑子像着了火,我在绝望地等待。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欢乐的吉卜赛歌声,歌声越来越近,而且歌声中夹杂着滚滚的车轮声以及马鞭的劈啪声。

    伯爵提到过的兹甘尼人和斯洛伐克人来了。我最后打量了一眼这个装着一个邪恶身躯的箱子,然后跑回到伯爵的房间里,我决定趁门被打开的那一刻猛冲出去。

    我侧耳倾听,听见了楼下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随即而来的是大门重重关上的声音。肯定还有其他进来的办法,或者有人有这里某扇门的钥匙。随后,我听到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然后它的回音逐渐消失在某条走廊里。

    我转回身又一次跑下地窖,也许在那儿可以找到新的入口。这时,突然刮来一阵强风,通往旋梯口的那扇门被风猛地碰上了,以至于门楣上的灰尘都扬了起来。我跑过去想推开门,但很快发现门紧得根本打不开。我又一次成为了囚徒,毁灭之网收得更紧了。

    就像我前面听到的,楼下的一条走廊曾传来过很多脚步声,还有一种重物撞击地面发出的声音,很显然那些都是装满泥土的箱子发出的声音。我后来听到锤子敲击声,那是箱子盖被钉上了。现在我又能听见重重的脚步声回荡在大厅里,在它们后面还夹杂着一些零碎的脚步声。

    门关上了,然后是链子的喀哒声,接着是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我还听见钥匙被拔出来,然后另一扇门打开又关上了,最后是一阵吱吱嘎嘎的开锁声和拔闩声。

    听啊!那是沉重的车轮在院子里以及在岩石路上碾过的声音,和鞭子的飞扬声,还有越来越远的兹甘尼人的歌唱声。

    现在,古堡里只有我一个人和那些恐怖的女人们了。呸,米娜也是女人,但她们毫无共同之处,这些女人是该死的魔鬼!

    我不应该一个人和她们待在一起,我应该试着在城墙上爬出更远的距离,我也许还应该带走一些金子,以防日后之需,我也许能绝地逢生。

    我要逃回家!我要找到最近的速度最快的火车!我要离开这个该诅咒的城堡,离开这个有恶魔和它们的子孙践踏着的土地。

    至少,上帝的仁慈要好过那些魔鬼的。悬崖深不见底,就算摔死了,我也还是作为一个人长眠于深谷!再见,所有的一切!再见,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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