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8-12 04:21 编辑 <br /><br />那是一个温暖的早上,你从睡梦中醒来。灰尘布满了整个房间,而阳光如此灿烂。你的笑容中有一种忧伤,或者你的忧伤中有一种温暖。这是你的常态,似乎不因为时间而改变。过去的一切好像梦境,但也许不是。你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你的脸上有一种孩子般的稚气和温暖。你的脸色如此苍白,好像有很长时间没有晒过太阳。你那个时刻不会流泪。但是你听到了L沉沉的叹息,如此绝望。阳光那样静静地照耀着你,好像一个默片时代的黑白剪影。
黑暗中,你看到了L艰难地呼吸,像孩子一般。那时候,你发誓你要爱她。这是你们相识的第六个月。那个时候,L总是肺部疼痛。她又不抽烟。你笑着问她是不是以前偷偷地抽烟。L那样迷茫,眼神中有不容易觉察的慌张。那个时候,你是不是也有一点疼痛,你忘记了。你被巨大的快乐冲击,以为你们俩在一起可以克服一切——时间,死亡,迷茫。你那样斜着眼睛看着她。她的头发软软地搭在她的额头上。她的额头上沁出了汗水。她的笑容那么甜蜜,露出了很好看的牙齿。
1
那年你十七岁。你正好辍学在家,百无聊赖。钢琴练了指法便不愿意继续下去。坐在琴边,你看不到你的未来。你沉浸在一种巨大的梦幻当中。每天在地下室练习嗓子,似乎又没有多大进展。有一阵子还得了严重的咽炎,以致失声。
你常常坐在院子里。屋前屋后有一对杨树,摇曳生姿。院子里充满着常青藤和蔓延的带刺月季,零散地布满说不出姓名的野花。你坐在那里,周边是潮湿的水汽。你看着薄薄的云层,暗青色的太阳,好像要突破云层。你看得累了,眼睛里流出了泪,就像这样一坐几个小时。你的狗就躺在你的身边,和你一样不知道世事的艰难。
那是个万物生长的春天。就在那样的一个季节,你离开了你的城市,去了C城。那里有一个独立的画展。
在C城寥落的展厅里,你一个人漫不经心地走着。你不喜欢这些画。这些画片喧嚣而拥挤。你天性淡泊,又喜欢寂寞。这样的展览似乎与你是平行线,永远不相交。但你总算驻足在一幅画面的前面。你喜欢那色彩的斑斓,尤其是大块的黄色,刺痛了你。但那分明又是一幅冬天雪霁的情景。你看到了那座孤单的小木屋。雪后脆弱而浅色的阳光弥漫在这里,小屋子反射出大块黄色的光辉,雪和泥土搅和在一起,就像你经常做的梦里的场景。
很长时间以后,你怀疑那是一个梦,一个让人痛苦又无比怀恋的梦。但也许不是。你分明记得,L确实存在,不只存在于你的梦境中,如此温和,发际上永远传来让人陶醉的香波味道。V的衣服太华贵,但依然挡不住L阳光般的照耀。你已经如此熟悉,CH香水生姜一般华丽的香味。L,一个冷冷而又桀骜不驯的人,拥有向日葵般的朝气。她站在你的身后,不可捉摸。
2
桀骜不驯,不知道该说你,还是L。你们似乎那么敌视,仿佛都不愿意接近彼此。很长时间以后,你又回到了C城。你摸着机镟,如回到故土。你看到了C城巨大的水汽裹着天空的苍茫,逼近了你,像L当年的朝气。C城如此寂寥。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两侧的木槿神情怪异地仄向天空。有一瞬间,仿佛走近了你的梦境。你按照地址本,找到了L的家。那是一个破败的俄罗斯风格的房子,粗狂,破败,墙壁上衍生着大片的青苔。破败不堪的木门打开,一位没有言语的老人迎进了你。你坐在床边,想像L在这里居住的十几年。你甚至看到了墙壁上孩子的涂鸦。你知道那是L的杰作。你仿佛触摸到了L的童年。L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风吹动着她棉布的裙裾,她似笑非笑,好像阳光进了你的心里。她的阳光似乎又从未离开你。
你知道L在这里的煎熬。父母已经离异了,似乎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绝望,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自己的内心。她的桀骜不驯下是她的敏感,疼痛,焦虑。这些和你有一些相像。你那时候,十七岁,花一样的季节,充满了怀疑与对抗。你打开了L的相集。那时候L八九岁的样子。她穿着白色的制服,扎着热烈的红领巾,站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迷茫地看着人世。那时候不知道她是快乐还是悲伤。
你闭上眼睛,仔细地思想。这个屋子里就听到了茶壶喷着水汽的声音。然后,别的一切都静止了,好像在混沌的最初。
3
相识的第二个月,你们相约去了郊外的野森林。那正好是一个秋天。大朵的红色的云正热烈地绽放。金黄的树林里落叶梦境一般地飘动。你们飞向远方,不知道踪迹,不可琢磨,但是如此美丽。你们踩在积水的落叶上,如在童话。你小心翼翼地跟随L,好像怕触动她。L叫骂道,你这个傻瓜,笨蛋。你突然感觉到久违的温暖。你们正像春天的花儿一样开放。那一刻,你突然消融了你的敌意。你们携手奔跑,如同这个世界宣告你们的开始。飞鸟在茫茫的落叶中匀速地飞行。他们的翅膀上折射着黄色的太阳。他们不曾被惊扰。他们飞向西方。那里有梦想。
你听L给你讲述她的过去。十八岁的时候,去了加利福尼亚。刚开始过得很辛苦。学习语言,刷盘子,在一家华人的快餐店里工作,接待一拨拨的国内客人,半夜两点回到和朋友合住的House。加州的夜晚,星空如此美丽,天辽阔而高远。白天,阳光像金粉一样洒了下来。L感觉到巨大的充实后内心的平静。在如此繁忙后,L感觉到了内心的宁静。你为她的辛苦疼痛,亦为她的宁静而欣慰。十九岁的那年,她爱上了第一个人,有韩国血统的中国人。他们必定相爱过,你看到了她眼睛里的神采。在巨大的时间之流里,有那么一刻,她必定幸福地迷茫着。你突然感觉到有一些吃醋。你还小,十七岁。你的第一次恋爱,不可抑制,充实地虚无。你幻想着那时节是你和她在一起。你甚至幻想着有一天,她终于要离开你,不顾你的疼痛和悲伤,坚决而义无反顾。你对她的所有好被她像废纸一样撕碎。你站在她的身后。你看到了你的肩膀在抖动。而她迎着黑暗,头也不回地离去。
你也有长长的睫毛,像她一样。但你又不如她那么坚强,连你也看到了你的眼泪。你很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你知道你出现了幻觉。但你又知道,没有一个人,晓得你如此开心。那些时候,你充斥在巨大的幸福的晕眩里,全然不知道世事难测,以为巨大的不幸已经渐行渐远,永久地告别了你们的过去。
你们一起去了北海。那真是一座衰败的城市,到处都有烂尾楼。整个城市的墙壁都弥漫着潮湿和腐败的味道。这是那一年的六月。你们一起走进那座城市。空气里到处都是热。住在银滩边的酒店,宽大的软床,安静地寄居。拉上窗帘,仿佛夜晚到来。从酒店出去,就是大海。大海昼夜起伏,如在吐纳。
你们不知疲倦地游泳。周围人似乎也不少,可你们全当大家不存在。有时候你喝了海里的水,有时候看到大片的水母漂浮在海面上。那里的海是青色的。时间那么多。转眼暮色就来了。一下子安静下来,好像这里从没有人迹。听到海风的声音。海风里飘着粘热的湿意,拂在你们的身上。你们赤着脚,站在那个海滩上。昏黄的暖光覆盖在你们的周围。夜晚,看到了在别的地方很难看到的星星。船灯闪烁。那一刻,你觉得自己也缥缈起来,安静得如同自己都不存在。在那些炎热的日子里,在浮动的青色大海海岸一个人吃着鱼。你们闻到了海水的味道,好像积聚了好多年的海水,刚刚从时间的盒子里汹涌地奔跑出来。你们在接近赤道的地方看到烟花漫天。星空如此寂静和灿烂。在银滩,你们嬉笑。腐败的城市里留下你们的足迹。这是你们相爱的第一序章,热烈而奔放。这是你对这个城市保持莫名好感的起初。
你们下了飞机,告别了潮湿的腥味。天空苍茫而寂静,落日正涂红这座城市。人群寂寥,似乎这个世界只存在你们两人。你们的成人礼以烟花的爱情作为代价,与时间没有关联,似乎从一开始就包含着宿命。深藏在内心的恐惧不因为时间而变得开阔,反而成为离别的种子,越来越茂盛地成长,终于直到一天迅速地成长。
5
冬天到了的时候,你又去了C城。你似乎要给L一个惊喜,如众多蹩脚的电视剧一样。L正在酒吧。他们一群人肆无忌惮地笑着,连眼泪都笑了出来。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以为世界只有两个人。你不允许L如此放纵自己,因此绝对不可避免地冲突。这种冲突是不可扭转的、宿命的,埋藏着分崩离析的种子。他们总有一天会成长。他们破坏着你们的想像。然而L不希望所感受的。L感觉渴。渴是空虚。可L希望的是充实。你在宽阔的街道上,似乎要醉去,亦要死去。你反问自己,可以给L什么。你的肩膀也如此瘦弱,似乎承担不起任何责任。月亮清冷、充实,处在云纱的内心,冷冷地照耀着人世。
你看着你的背影,想,有一天,L终于要走。L将卷起所有的行囊,在一个下着大雪的黄昏离去,仿佛一切不曾发生。由她去吧。你告诉你。你内心的煎熬,无声地流泪。那是你们相识的第六个月。你还没有从幸福中走出来,或者尚未做好告别幸福的准备。你被命运粗鲁的脚步撞了,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你照样弹不知道腔调的音乐。你照样在两棵杨树的院子里安静地坐着。有时候,你买了很浓重的色彩,在花瓣上涂鸦。你把太阳涂成了白色,把空气涂成了黑色,狗比人大,人像蚂蚁那样大,巨大的蓝色的雪将坟墓一样的城市淹没。到后来,你看不到任何意象,仅看到无数种色彩集体起舞,疯狂而压抑。你依旧在地下室练习嗓子。但你坐下也不是,站着也不是,徘徊在六十平米的地下室,看到黄色的锅炉的门,听着锅炉的声音,充满了寂寞。你骗自己笑笑,可你看到了你的眼泪,不可抑制。要经过多少疼痛,你才可以遗忘。要走过多少路,你才能成长。你看不到你的前途,你就看到自己可怜兮兮地,站在舞动着灰尘的地下室,等待着终结。
6
直到有一天,你接到了C城的电话。你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十七岁的你,本来打算矜持一些,但你的疯狂终于覆盖了你的安静。你的激情像熔岩一样滚烫。接着,陷入了恐惧和黑暗。
你去了C城,忙着和L的朋友一起张罗医院的事情。就在几周前,L肺部严重不适,在朋友的强迫下去了医院。初检的结果是肺癌的末期。直到这个时候L却还不知道,以为是小时候的肺病。十岁那年,L患了很严重的肺病,在各个医院都无效果,直到来到北京,才被治好。L和你说过。那时候,你们在一起,一起感受到时间给你们的幸福。你们都沉浸在时间的空虚中,感受到上天给你们的恩宠。你们以为没有什么不幸会来到你们的身边;或者说,只要你们在一起,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幸会伤害到你们的内心。
你茫然而困惑,像个孩子一样自责。L从来没有吸烟过。或者如果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能够躲得人群更远点,是否会晚一点。在那个疯狂的酒吧的夜晚,你当众羞辱了她。你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语言给人带来的焦灼和疼痛。你如此放纵和肆意,恶毒地羞辱了她。那些语言的利器是否伤害了她?在那个安静的夜晚,你苦苦地思考。你的脚下是加了冰块的伏特加,是微苦的芝华士。你听到安静的窗户外有音乐的声音。那是二○○一年的第一场雪。那一天十二月七号。像那一天的这个城市一样,你一夜没有入睡。而几十万这座城市的人,在下了冰晶的夜晚,互相扶持,走过这个黑夜。
7
L像个孩子一样地睡在病床上。她的周围是大朵的百合、雏菊,甚至还有发出巨大香味的罂粟花。她在花的中央,安静地沉睡。但她的睡眠偏偏那么不踏实,突然就醒来,握着你的手,喊痛,说她刚刚做的梦。在梦里,她仿佛被人追杀,欲要喊偏偏喊不出。她的手如此冰凉、潮湿。你知道她是梦魇,安慰她几句。你突然想起当初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她眼睛里滚过的恐惧。然后看到柔和光线里她慢慢地安静,复又沉沉睡去。
发病的时候,L焦躁不安,怀疑自己很快要死去。有一次背着你画了草稿。那画已经凌乱不堪,全然没有了往日画面的整洁和奔放。为她自己画了坟墓。但坟墓也是黄色的,庄严而神圣。你笑着谴责她,说你乱想什么啊。那时候,你抑制着自己不要流泪。你看到她直直地看着你,脸上还是那么好看的笑容。
二○○一年的那个春天,你们第一次约出来见面,在那个著名的法国餐厅。L如此喜欢吃裹了黄油的餐前面包。你那么腼腆,很长时间没有吃完洒胡椒粉太多的鸡肉饭。你脸色潮红,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你听到了刀叉的声音。隔壁外国人小声地用法语交谈,偷偷地看了L。L努力地涂着黄油,头发上散发出阳光初升的味道,有时候露出很好看的笑容。
那是一个午后。太阳也漫了进来,慵懒而懈怠,充斥着怀旧和感伤的童话色彩。L问,你知道万宝路的真实含义是什么吗?你摇摇头。那时候你还没有吸过烟,你显然不知道。L告诉你,Man always remembers love because of romance only。你笑了。那真是一个春天,万物蓬勃地生长,包括爱情。那本来不是人生的全部,可是彼时,爱情就是你们的全部。
做完化疗,回到了C城的家中。L如此快乐,居然在嘴唇上画了唇彩。一刹那又看到了她年轻的力量。你们一起看大片。在那座影厅的VIP包厢里,你们居然看不到更多的人。一部都不落。你们和别人一样大声地讨论剧情。偶尔,服务员给送来可乐和大包的薯条。你说电影院只有你们两个人真是亏了。L却说吃这么多薯条吃胖了你可别嫌弃我。你们东说一句西说一句。累了的时候,L就躺在你的肩膀上,很快地睡着。你一动不动,害怕你动一次就会惊扰她的好梦。其实,你也不知道剧情如何。你就在她的身边,不可抑制地思念她,仿佛一放手她就会离开。
9
临近春节的时候,街道上有时候会有人偷偷地放鞭炮。有时候会有烟花升起,绚烂、美丽、短暂。那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所以街道上常常空无一人。你们拥在一起,在寂寥的街道上缓慢地走着。你们的脸都冻红了。L的生日很小,是一年中的岁尾。那一年你没有打算返回你的城市。而这个生日你打算要好好地张罗。
L是北方人,却精致得要命,喜欢自己制作海鲜。那个生日,你到处寻找新鲜的海鲜店。有一次找到了最好的一家酒店,说了很多好话买来了新鲜的龙虾、海胆、鲍鱼和狮子蟹。她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你安静地站在走廊里看着,然后闻到了嫩的海鲜的味道。
那一年的春天一直在下雪。春节的这次一连下了五天。整个城市都被覆盖了,就连晚上外面也是安静而刺眼的白色。某一刻,你很压抑、烦闷,但你从来没有问过L,在那个时候,她在想什么。你以为对于她,对于你,那都是最残酷的事情。直到今天,你才感觉到后悔,仿佛没有深入到她的内心,不知道在那样巨大的病痛和恐惧下她内心的孤独。
10
春天结束的时候,你们相识了整整一年。L说纪念一下吧。你们一起打车到了那家法国餐厅。电梯坏了,要爬上去。那是一座有哥特式风格的建筑。电梯老旧,早就该出问题。彬彬有礼的服务员却说真是奇怪,这个电梯一直没有问题,你们刚来就有问题了。你那时候突然感觉到惶恐、愤怒。你怪服务员出言不逊。这种责怪没有任何道理,可当时,你如此心安理得。你们沿着楼梯攀登。L忍不住咳嗽。你看着她瘦削的脸孔,苍白而不生动,心突然一动。
你没有想到,春节的时候,她还神采奕奕,过了几天,她竟然连这楼梯也爬不上了。你扶着她,不打算在这里吃饭。你十八岁,好像已经告别了年少的青涩,突然,却忍不住要流泪
春分的时候,L住进了ICU。你也不能时常地看到她。最初的时候,你还能看到她打V字,很快地就是整天的昏迷。偶尔醒来的时候,话也不说,安静地看着天花板。有时候会安静地流泪,然后是昏厥。你看到她身体上插了那么多的管子,知道她害怕疼痛,但是又无能为力。你坐在病房外,一坐又是半天,像十七岁那年。你看到来来往往的人。他们严肃着,悲伤着,开怀着,或者表情空洞着。有的人在这里新生,有的人在这里艰难地寻找去往天国的阶梯。
三月二日,你们认识的第四百天。你梦到了你们一起在一个秋天的黄昏游玩。公园里寂寥无人,只有你们俩。你们欢快地跑着,甚至看到了梅花鹿。天空中的云朵大块,翳着暗色的潮白,翻滚而生动。落叶像飞鸟一样地飞翔。你一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急忙寻找L,可是没有找到。然后看到一个小女孩在远处望着。她脸色苍白,怯生生地望着。你一时惶恐,挣扎着醒来。春寒料峭,你居然有点发抖了。你清楚地感觉到泪水淌下来。
12
该来的迟早要来。你知道一切不可挽回。那是L离开的第六个夜晚,你坐在你的城市的家中。Ethiopia Yirgacheff既酸又苦。大雪依然覆盖着这里,仿佛要将暗夜掩埋。天空里映着霓虹,照亮了飞舞的雪花。你听着温暖的南加州海岸的歌曲。那是L生活过好些年头的地方。你多少次想像在那里寻找到L人生的密码。你像一个魔法师一样。那是幻想,在暗夜的大雪中,你告诉你自己。
All the leaves are brown.
And the sky is grey.
I’ve been for a walk.
On a winter’s day.
I’ve be safe and warm.
If I was in L.A.
California dreaming !
On such a winter’s day !
Stepped into a church.
I passed along the way.
Well, I got down on my knees.
And I pretend to pray.
I pretend to pray.
You know the preacher likes the cold.
He knows I’m gonna stay.
California dreaming !
On such a winter’s day !
All the leaves are brown.
And the sky is grey.
I’ve been for a walk.
On a winter’s day.
If I didn’t tell her.
I could leave today.
California dreaming !
On such a winter’s day !
13
神说爱自己,爱自己就是爱别人。你不熟悉这样的建筑,你不熟悉这样的语言。在如蚁人群中,你看到了虔诚的卑微和微笑的感恩。那是六月底的北京,你离开了C城。你突然想起了那是你们第一次唱赞美诗,你们一起在那座神圣的教堂里,庄严地合唱着。
你听到了有人说。
你又看见了一个新天新地。因为先前的天地已经过去了,海也不再有了。
你听见有大声音从宝座出来说,看哪,神的帐幕在人间。他要与人同住。他们要做他的子民。神要亲自与他们同在,做他们的神。
神要擦去他们一切的眼泪。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号、疼痛,因为以前事都过去了。
城中有神的荣耀。城的光辉如同极贵的宝石,好像碧玉,明如水晶。
城门白昼总不关闭。在那里原没有黑夜。
人必将列国的荣耀尊贵归与那城。
凡不洁净的,并行可憎与虚谎之事的,不得进那城。只有名字写在羔羊生命册上的才得进去。
你仿佛看到了L穿着白色的女童服装,扎着鲜艳的红领巾,脸上洋溢着忧伤和微笑。她站在远处的天国,不可接近。你从未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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