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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30 14:5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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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喷泉流淌的露天庭院里,大法师也毫不动弹地躺著,但全身发冷,非常寒冷,他只有眼睛还在活动,凝望著月光下的喷泉滴落、树叶摇动。他身边那些人,既不施咒,也不治疗,只偶尔安静交谈,然後转头俯看他们的大法师。大法师静静躺著,他的鹰钩鼻、高额头、白头发等,让月光一漂白,全部呈现骨头似的颜色。为了制止格得轻率施展的咒语,驱赶贴附格得的那个黑影,倪摩尔耗尽全部的力量,他的体力散失了,奄奄一息地躺著。不过,像他这般崇高的大法师,一辈干涉足死亡国度乾萎的陡然无数次,所以辞世时都十分奇特:因为这些垂死的崇高法师并不盲目,而是一清二楚地踏上死亡之路。倪摩尔举目望穿树叶时,在场的人都不知道,他看见的是夏季破晓时隐淡的星辰,还是不曾在山丘上方闪烁、也不曾见过曙光的异域星辰。
瓯司可岛的渡鸦是倪摩尔三十年来的宠物,而今已不见踪影。没人看到它去哪里了。“它比大法师先飞走了。”大夥儿守夜时,形意师傅这麽说。
天亮了,第二天暖和又晴朗。宏轩馆和缧尔镇的街道一片沉静,没有熙熙攘攘的声音,直到中午,诵唱塔的铁钟才刺耳地大声响起。
次日,柔克九尊在心成林的某处浓荫下聚首。即使在那儿,他们仍然在四周安置九座静默墙,如此一来,他们从地海的所有法师中选择新任大法师时,才不至於有人或力量来找他们谈话或听见他们讨论。威岛的耿瑟法师中选。选定後,马上有条船奉派航越内极海,前往威胁,负责把新任大法师带回柔克岛。风钥师傅站在船首,升起法术风到帆内,船很快就启程离开。
这些事,格得一概不知。那个燠热的夏季,他卧床整整四周,是目、耳聋、口哑,只偶尔像动物一样呻吟吼叫。最後,在药草师傅耐心护理下,治疗开始生效,他的伤口渐渐愈合,高烧慢慢减退。虽然他一直没讲话,但好像渐渐可以听见了。一个爽利的秋日,药草师傅打开格得卧床的房间门窗。自从那晚置身圆丘的黑暗以来,格得只晓得黑暗。
现在,他看见天日,也看见阳光照耀。他掩面哭泣,埋在手中的,是留有伤疤的睑。
直到冬天来临,他仍只能结结巴巴说话。药草师傅一直把他留在洽疗室,努力引导他的身体和心智慢慢恢复元气。一直到早春,药草师傅才终於释放他,首先就派他去向新任的大法师耿瑟呈示忠诚,因为耿瑟来到柔克学院时,格得卧病,无法和大家一起履行这项责任。
他生病期间,学院不准任何同学去看他。现在,他缓步经过时,有些同学交头接耳问道:“那是谁?”以前,他步履轻快柔软强健;现在,他因疼痛而跛行,动作迟缓,睑也不抬起来,他的左脸已经因伤疤而澹白了。那些人不管识与不识,他一概躲避,就这样一直走到涌泉庭。他曾经在那里等候倪摩尔;如今耿瑟在等候他。
这位新法师与前任大法师一样,穿著白斗篷,但他和威岛及其他东陲人一样,是黑褐色皮肤,浓眉底下的面色也黑丝丝的。
格得下跪呈示忠诚与服从。耿瑟沈默了片刻。
“我晓得你过去的行为。”他终於说:“但不晓得你的为人,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忠诚。”
格得站起来,一只手撑著喷泉边那棵小树的树干,稳住自己。他仍旧十分缓慢地寻找自己要讲的话:“护持,我要离开柔克岛吗?”
“你想要离开柔克岛吗?”
“不想。”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留下来,想学习,想收服……邪灵……”
“俄摩尔本人都收服不了……放心,我不会让你离开柔克岛。只有岛上师傅们的力量,以及这岛上安置的防卫,才能保护你,使那些邪恶的东西远离。要是你现在离开,你放出来的东西会立刻找上你,进入你体内,占有你。如此一来,你就会变成尸偶,只能遵从黑影的意志行事的傀儡。你务必留在岛上,直到你恢复力气和智慧,足够保护自己为止,这就要靠你自己了。即使现在它也还在等你。它必定在等你。那晚之後,你有再见到它吗?”
“曾在梦里见过。”过一会儿,格得沈痛惭愧地继续说:“耿瑟法师,我实在不晓得它是什麽,那个从咒语中蹦出来黏住我的东西--”
“我也不晓得。它没有名字。你天生有强大的内力,却用错地方,去对一个你无从控制的东西施法术,也不知道那个法术将如何影响光暗、生死、善恶的平衡。你是受到自尊和怨恨的驱使而施法的。毁灭的结果难道有什麽出人意料吗?你召唤一名亡灵,却跑出一个非生非黑的力量,不经召唤便从一个没有名字的地方出现。邪恶透过你去行恶,你召唤它的力量给予它凌驾你的力量:你们连结起来了。那是你的傲气的黑影,是你的无知的黑影,也是你投下的黑影。影子有名字吗?”
格得站在那儿,难受而憔悴,半晌才说:“最好我当时就死掉。”
“为了你,倪摩尔舍却自己的生命,你是何许人,竟敢自判生死?既然在这里安全,你就住下去,继续接受训练。他们跟我说,你很聪明,那你就继续进修吧,好好学习。目前你能做的就是这样。”
耿瑟讲完,忽然间就不见了,大法师都是如此。喷泉在阳光下跳跃,格得看了一会儿,聆听泉水的声音,忆起了倪摩尔。在这个庭院里,格得曾觉得自己像是阳光倾吐的一个字。而今,黑暗也开口了:说了一个无法收回的字。
他离开涌泉庭,走向南塔,回自己从前的寝室,院方一直替他留著那个房间。他独自待在里面。晚餐锣响时,他去用餐,却几乎不跟长桌边的其他学徒交谈,也不抬头面对他们,连那些最温柔招呼他的人也不例外。因此一两天後,大家便由他独行了。格得渴望的就是独行,因为他害怕自己不智,可能会不出恶言或做出恶行。
费蕖和贾似珀都不在,格得也没有打听他们的去向。他已经落後了好几个月,所以他原本带领或主导的那些师弟,如今都超越了他,於是那年春天和夏天,格得都和较为年幼的学徒一同学习。格得在那些人当中,也不再显露锋芒,因为无论哪个法术的咒语--连最简单的幻术魔咒,都会在他的舌尖上打住,两只手操作时也没有力气。
秋天,格得准备再赴孤立塔,随“命名师傅”学习。他曾经畏惧的功课,现在反而欣然面对,因为沈默是他所寻求的,这儿的长时间学习也毋须施咒,而且这段期间,他自知仍在里体内的那股力量,也绝只会受到召唤而出来行动。
他前往孤立塔的前一晚,有个客人来到他的寝室。这个客人穿著棕色旅行斗篷,手持一根尾端镶铁的橡木杖。格得起身,盯著那根巫师手杖。
“雀鹰--”
听这声音,格得才抬起双眼,站在那里的是费蕖,他扎实稳当一如往昔,直率的黑脸孔略为成熟,微笑却未变。他肩上蹲伏著一只小动物:花斑的毛色,明亮的眼。
“你生病期间,它一直跟著我,现在真不舍得和它分离。但更舍不得的是和你分离,雀鹰。不过,我是返乡回冢去。好了,侯耶哥,去找你真正的主人吧!”费蕖拍拍瓯塔客,把它放在地板上,瓯塔客走向格得的草床,开始用土色的难舌头当做叶子似地搓洗身上的毛。费蕖笑起来,但格得微笑不起来。他弯下身子把睑藏住,抚摸著瓯塔客。
“费蕖,我以为你不会来看我。”格得说。
他没有责备的意思,但费蕖答道:“我没办法来看你,药草师傅禁止;而且,冬天起,我一直在心成林的师傅那儿,等於把自己锁起来了一样。要等到我拿到木杖,才能自由。听我说,等你也自由的时候,就到东陲来,我会一直等你。那边的小镇很好玩,巫师也很受礼遇。”
“自由……”格得嚅嚅,略微耸肩,努力想微笑。
费蕖注视著他,样子不太像以前注视格得的样子,他对朋友的爱没有减少,却多了点巫师的味道。费蕖温和地说:“你不会一辈子绑在柔克岛的。”
“嗯……我想过这件事,说不定我会去和孤立塔的师傅一同工作,当个在书籍和星辰中寻找失落名字的一员,那麽……那么就算不做好事,也不至於再做害事。”
“说不定……”费蕖说:“我不是什麽预言家,但我看见你的未来,不是房室和书籍,而是遥远的海洋,龙的火焰,城市的塔楼。这一切,在鹰鸟飞得又高又远时,就看得见。”
“可是我背後……你看见我背後有什麽吗?”格得问著,同时站起身来,只见两人头顶上方之间燃放的那枚假光,把格得的影子照在墙上和地上。接著,格得把头别到一边,结结巴巴问道:“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打算做什麽。”
“我要回家看我的弟弟妹妹,你听我谈过他们。我离开家乡时,小妹还小,现在就快举行命名礼了--想起来真奇怪!然後嘛,我会在家乡那些小岛之间的某处,找个巫师的工作。嗳,我真希望留下来继续和你说话,但是不行,我的船今天晚上开航,现在已经转潮了。雀鹰,要是哪一天你途经东陲,你就来找我。还有,要是哪一天你需要我,就派人来告诉我,我的名字叫艾司特洛。”
听到这里,格得抬起带著伤疤的脸,迎视朋友的目光。
“艾司特洛,”他说:“我的名字叫格得。”
接著,两人静静地互相道别,费蕖转身走下石造走廊,就离开了柔克巫师学院。
格得默然站立了片刻,有如刚刚收到天大消息的人,非得振奋精神,才能接收。费蕖刚才送他的是一份大礼;让他得知他的真名。
除了自己与命名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一个人的真名。他可能在最後决定告诉他的兄弟,或妻子,或朋友,但即使是那些少数人,只要有第三者可能听到,他们也不会以真名相称。在别人面前,他们就像其他人一样,以通称或绰号来称呼,例如雀鹰、费蕖、欧吉安(意思是“枞树球果”)。要是一般人都把真名藏起来,只告诉几个他们锺爱且完全信任的人,那麽,巫师这类终日面对危险的人就更须隐藏真名了。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就掌握了那人的性命。所以,对已经丧失自信的格得而言,费蕖送的是只有朋友才会相赠的礼物:那是一项证明,证明末曾动摇、也不可动摇的信赖。
格得在草床上坐下,任顶上假光像耗尽一阵微弱的沼气般,慢慢熄灭。他抚摸瓯塔客,瓯塔客舒服地伸展四肢,伏在他的膝上睡著了,就像没在别的地方睡过一样。宏轩馆静悄悄的,格得突然想起:今天,是他个人的成年礼前夕。成年礼那天,欧吉安授与他具名。如今四年过去了,他仍记得当时赤身无名地走过山泉时那股寒意。他开始回想阿河里其他鲜亮的水池,他曾经在那些水池里游泳;他也怀念山间大斜坡林下的十杨村,怀念早晨走过村里灰尘飘扬的街道时太阳投射的影子;怀念某个冬天下午在铜匠家里,熔炉内风箱下跳跃的火焰,怀念女巫幽暗芳香的茅屋内,弥漫著烟雾和咒语盘旋的空气。
他很久没有想起这些点点滴滴了,在他十七岁的这个夜晚,这些事又重回记忆里。他短暂破碎的人生所历经的岁月和处所,一时又全都浮现心头,成为一个整体。经历了这段漫长、苦涩、荒废的时期,格得然於再度认清他自己是谁,他身在何处。
然而,未来方向如何,他却见不著,也畏惧一见。
次日,他启程穿越岛屿,瓯塔客和以前一样跨骑在他后头。但他这次花了不止两天,而是三天的时间,才走到孤立塔。格得半岛屿北端的淘淘白浪上见到孤立塔时,已疲累到骨子里去了。塔内一如他记忆般幽暗,也如他记忆般阴冷。坷瑞卡墨瑞坷在他的高座中,正在书写长串名字。他瞥一眼格得,没说什么欢迎之辞,彷佛格得根本没离开过。“去睡吧。疲倦使人愚拙。明天,你可以翻阅《创作者的体会》那本书,研习里面的名宇。”
冬季结束,他重返宏轩馆,并升为术土。耿瑟大法师也接受他呈示的忠诚。从那时起,他开始学习高等技术与魔法,超越幻术的技巧,迈入真正的法术,也是获授巫杖必要的学习项目。经过这几个月,已渐渐克服念咒时的困难,双手的技巧也恢复了。不过,他也不像以前一样学得那麽快,因为他已由恐惧中学到漫长艰辛的教训。幸而,施行创造及变形的宏深大法时,已经没有邪恶势力或险恶会战了,因为那是最危险的状况。所以,他有时不由得想,那个被他释放出来的黑影,是否变得衰弱了;或者已经设法逃离人间界,因为已经有颇长一段时间,黑影不复出现在梦中。
然而,他心里明白,那种希望是愚思妄想。
由众师傅及古代民俗画里,格得尽可能了解他释放出来的“黑影”这种存在体,但能学到的不多。都没有直接描述或提到这种存在,顶多只在事物书里零零星星看到一些暗示,说可能像一种“黑影兽”。它不是人类鬼魂,也不是地底太古力的产物,但看起来可能与两者有点关联。格得非常仔细阅读《龙族本质》那本书,里面讲到古代一只龙王的故事,说它受到一种太古力给制,那太古力是一块位於遥远北方的“能言石”。书上说:“在那块石头操纵之下,那只龙王果真开口,将一个灵魂从死亡之域举升上来。但由於龙王误解石头的意思,结果竟除了那个死灵以外,把某样东西也召唤了出来。那东西後来吞噬龙王,并假借龙王的身形出没人间,危害世人。”但书上没有说明那东西是什麽,也没说故事结局如何。众师傅都不晓得这样一个黑影由何而来。大法师曾说,由无生界而来;变换师傅说,从世界错误的一边而来;召唤师傅乾脆表示:“我不知道。”
格得生病期间,召唤师傅常来陪伴格得。他每次来,照例是沈郁严肃的样子,但如今格得领会了他的慈悲,所以十分敬爱他。“我不清楚那东西,我知道的只有一点:惟有巨大的力量能够召唤这样一种东西。说不定,靠的只是一种力量:一种声音--你的声音。
但这样到底代表什麽意思,我就不懂了。不过,你会明白的,你非明白不可,不然就得死,甚至比死更不堪……”召唤师傅说话的语气祥和,但他注视格得的目光却很沉郁。
“你还年幼,以为法师无所不能。我以前也这么认为。我们每个人都曾经有那种想法。
但事实是,一个人其正的力量若增强,知识若拓宽,他得以依循的路途反而变窄。到最後他什麽也不挑拣,只能全心从事必须做的事……”
十八岁生日过後,大法师派格得去和形意师傅学习。在心成林研习的功课,在其他地方很少人谈起。据说那里不施法,但那地方本身就是魔法。那片树林的树木有时可以看见,有时却看不见,而且那些树木并非老是在相同的地方、也非总是属於柔克岛。有人说,心成林的树木都有智慧。有人说,形意师傅是在心成林修练得到极致法术的,所以,要是那里的树木死去,师傅的智慧也会随之消亡;届时,海水将升高并淹没地海所有岛屿,淹没所有人与龙居住的陆地而这些岛屿和陆地是早在神话时代以前,由兮果乙人从海水深处抬升起来的。
凡此种种均为传闻,巫师皆不愿谈起。
又数月过去了。在春季的某一日,格得终於返回宏轩馆。院方接下去将安排他做什麽,他心中一点谱也没有。穿越旷野之後,在通往圆丘的小路上那扇门的门口,有个老人在等他。起初格得不认得这老人,凝神一想才回忆起来:这老人就是五年前他初初柔克时,让他进入学院的人。
老人微笑著先叫出格得的名字,做为招呼问候,然後问道,“你晓得我是谁吗?”
格得回答之前先想一想。人家都说“柔克九尊”,但他只认得八位:风钥师、手师、药草师、诵唱师、变换师、召唤师、名字师、形意师。一般人好像把新任大法师称为第九位师傅。可是,遴选新任大法师时,是九位师傅集合选出的。
“我想,你是守门师傅。”格得说。
“格得,我是守门师傅没错。几年前,你讲出自己的名字,才得进入学院。现在,你得说出我的名宇,才能获得自由离开。”老人微笑说著,静候答覆。格得怔立无语。
当然,他已经晓得千百种找出人事物名字的方法和技巧,他在柔克巫师学院学习的每件事情,都含有这种技巧。倘若没有这项技巧,那麽,能够施展的有效魔法,就没有几个。然而,要找出法师和师傅的名字,是截然不同的情况。论隐藏,法师名字比上海腓鱼藏得高明;论防卫,则比龙穴防卫得紧实。如果你施展探寻咒语,对方会有更强的咒语来应对,你用妙计,妙计会失败;你拐弯抹角采问,会被拐弯抹角挡回;你使蛮力,那蛮力会回头反击自己。
“师傅,你看守的这扇门好窄,”格得终于说:“我想,我必须坐在外头这片矿野里斋戒,一直到瘦得挤得进去为止。”
“随你喜欢。”守门人微笑说。
於是,格得走离门口一点,在绶尔溪岸边一棵赤杨树下落坐。他让瓯塔客跑到溪里玩耍,在河泥里寻猎溪蟹。夕阳西下,时候虽晚,但天色仍明,因为春天已经来临了。宏轩馆的窗户有灯笼和假光在发亮,山坡下的绥尔镇街道漆黑一片。猫头鹰在屋顶咕咕叫,蝙蝠在溪河上方的暮色中翻飞。格得坐著一直想:要如何用武力、计谋或巫术,获知守门人的名字。他越是思索,寻遍这五年来在柔克巫师学院习得的全部技艺,越是发觉,没有一个技巧可以用来捕捉这麽一位法师的这么一个秘密。
他在野地里躺下睡觉。星空在上,瓯塔客安顿在衣袋内。日升之後,他仍然没有吃东西,起身去门口敲门,守门人来开门。
“师傅,”格得说:“我还不够强大,所以无法强取你的名字,也还不够明智,所以无法骗得你的名字。所以我甘心留在这儿,听从尊意,学习或效劳除非你刚好愿意回答我一个问题。”
“问吧。”
“师傅大名?”
守门人莞逊一笑,说出自己的名字。格得仿著重说一遍,才得以最後一次踏进那扇门,进入宏轩馆。
再离开宏轩馆时,格得穿了件厚重的深蓝色斗篷,那是下托宁镇镇方赡送的礼物,他正要前往下托宁镇,因为当地需要一名巫师。格得还带了一根手杖,手杖长度与他身高相仿,以紫杉木雕成,杖底是黄铜制的金属套。守门人向他道别,为他打开宏范馆的後门,那道龙角和象牙切割制成的小门。出了门,格得往下走到绶尔镇,一条船就在早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等候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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