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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8-8 10:54 编辑 <br /><br />所谓「自我」这种东西,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镶嵌在躯壳里的灵魂,支撑在身体背后、对于自己的信念?抑或只是追求无限虚荣的唯一,世间绝无双再的个性存在?
我无法反驳,亦无法苟同。
灵魂若被代替,自我这种东西遗留在这个躯壳中的过往、记忆,应该如何称呼。
换言,混沌所蕴藏的破坏欲进入我体内,代替了我属于光明的部分,却没有侵占我的记忆,我的「自我」是否还存在。
当我面对混沌,完全被究级的力量慑服时,我终于明白,恶魔城为何会一次一次被黑暗霸权筑立,原来人心中累聚的黑暗能够强大到如此之斯。
我体内的邪恶魂魄们仿佛找到了归宿,从我体内纷飞而出,化作三色诡谲火焰盘旋飘然,回归黑暗无限循环上的本源,不再成为挑战黑暗的我的禁脔。
原来如此,原来我能够拥有支配之力,也只是因为我注定是这个循环上的一点。而现在,我终于把他们带到了这里,让他们能够凝聚下一个德古拉时代,下一座恶魔城。
克劳索拉斯从刀鞘中甩出,洒落星星点点的一地光辉,对于光明的信仰是我最后的筹码。
有角年轻却莫名显得饱经风霜的憔悴眼神。
弥娜温柔却坚强的期冀。
洋子奇妙的信任。
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态严重的哈马粗犷的笑容。
以及,和尤里乌斯间,赌上生命的约定。
我努力想想起这一切,使他们成为我在压得我神经末梢都几乎麻痹的强大的黑暗力量面前,能够抬起剑的动力。
克劳索拉斯冰蓝色的剑影不断穿梭在混沌之间,
下一击,会是最后一击么。看着三尊雕像却依旧划着令人头晕目眩的圆,我的额角滑落了不自信的汗滴,在青灰色的光线中仿佛绝望黥面。
面对黑暗力量的极致存在,克劳索拉斯的光芒仿佛渐渐被吸汲而去,显得无力。
昏灰的空气,绝望的剑影,黑暗的霸笑,涂开无法看清的糟糕油彩。
涂抹。
血红的涂抹。
灰的涂抹。
暗的涂抹。
视线也渐渐被雨点般的攻击完全涂抹。
心脏刺痛的瞬间,我的每一根神经的功能都疯狂地紊乱,眼睛也瞬间失明了一拍。
我无法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流动,有没有血喷溅而出,但我很肯定的是,一些熟悉的力量再次充实地流进了我体内。明明知道这属于诅咒,却还是让我无法抑制地享受着。
逆转宿命云云,终究只是偶然。「努力便会成功」这种话,只是事前的鼓励,失败后却如同毫无价值的过期牛奶。我苦笑。
就这样结束了。
一切的努力,期望,以及,约定。
一切就这么风轻云散,稀稀落落地结束,宛若被风吹过悠长回廊的残红般萧瑟。
我还有些清明的脑中,依稀还有点遗憾,魔王会守信约么。
但。
遵守与否,已经与我无关了。
只是,好累啊,终于不用再战了。
不,尤里乌斯,有角幻也,他们还会来的。
杀死尤里乌斯,杀死阿鲁卡多吧,他们引起了恶魔城之战,就以杀了他们结束吧。
到时便真的一切都结束了。我慢慢起身,喉咙有些干燥,仿佛久睡了一场般。
眼前是遗忘庭院,妖异的魔花妖草依旧如来时一般葳蕤,却隐隐有种恍若隔世、陌生的熟悉感。
妖草丛后,安静得有些诡谲。但分明能够感受到,无数双嗜血眼神兴奋地看着我,充满了悸动的期望与对城下的光明世界的戏谑。我平伸双手,笑着,下意识舔了舔细长的犬齿。
瞬间,妖异的花草抖动着各色缤纷的枝叶,向两边分开一条路后,仍无法抑制地激烈抖动着。无数从人们心中衍生,却被人们称为「恶魔」的生物们也在同时,从静谧中爆炸开来,雨点扑落在我面前,随后以骑士该有的礼教,静静地等待着。
我望去,这宏伟的队伍一直延续到我视线的终点,每一个,体内渴望破坏的黑暗本性,以及与长久等候一同、颤抖在心头的寂寞与不甘都抑制不住一般,几欲爆发。
我居然一直没有意识到,他们从来都是我的部属。
我慢慢踱着步,享受诺大古堡唯一的脚步声踏在众人屏息的尊敬上,万众瞩目的虚荣。
我慢慢走着,死神端着放着盛了少许红色液体的高脚杯的托盘,在各种亡灵的拥簇下,悄悄涌到我面前跪下,递上了托盘。
我接过血色晃动的高脚杯,死神静静随在了我身后。如同千年来一般的,忠实的白色影子。
我是无意坠入噩梦的高中生来须苍真,还是那个让整个世界沦陷噩梦吸血鬼伯爵德古拉?或者苍真只是我命运多余造出的附属品,或者德古拉的破坏欲和苍真的宿命结合才是完整的自我,没有了一方,另一方便什么都不是。
我无法解答。
弥娜需要一个苍真,而恶魔们需要一个魔王,两者却完美地结合成了矛盾的完整体。自我这种东西,在颠动着的天秤中犹豫不决却又无法分裂,无法得到任何一方的承认,根本不被我真实拥有着。
城主之间已经近在眼前,我推开沉重的大门,方才的激斗使得这里还是一片狼藉。
普罗塞鲁皮娜轻快地跑跳在王座边,指使着女佣们擦洗着被雷电轰焦的地板。看到我,恭敬地迎了上来。
「你们离开吧。」
我挥挥手,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充满血污的混乱地方,不需要打扫。
优雅从来只是我的方式,而不是我的天性。
我?
是德古拉才对吧。
且,方才还觉得疲惫的我,这时已经渐渐开始越发想要灭绝人类。
是我越来越接近德古拉,还是每一个魔王都是如此。不管如何,我肯定我已不是弥娜期盼的那个苍真。
女仆们喏喏退下,死神也倚着巨大的镰刀朝钟塔游弋而去。
瞬间,一场无声的狂欢便城主之间又恢复了腥赤的死寂。只有两个飞奔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
越来越接近。
我轻晃着杯中渐渐浓稠的液体,散发出少女血液独有的芳醇,把人的目光恍惚间带向远方兀鹰盘旋的阴霾天际。弥娜的脸庞,和一张与有角幻也眉目有些神似的陌生女人的脸庞,渐渐重合,萧瑟的感觉冰冷刺骨。
脚步声越来越接近,终极卫兵的巨剑落地破碎,声响轰然。
明天,污血漩涡会吞噬一切,让日食永远不再结束。
当这个世界本身变成了黑暗,便不再需要人心当作本源。届时,我才是混沌,我才是破坏的极致,将破坏与力量的作为信仰的信徒们唯一的神。
只是。
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坚定地决不愿后退或者妥协,踩在通往城主之间破碎的长阶上。
我依稀有些觉得,有角幻也快要和我心中一个空白的虚弱影子重叠,但如何努力都只是一闪而过。
「arukado…Alu…」我阖着双眼,不耐烦地晃着杯子。
思维飞快,却始终不得要领。
脚步声飞快,逐渐逼近。
「Alu…ca…lis….」我蹩眉,不相关的陌生脸庞和名字越来越多,重叠起来让我更加混乱。
城主之间内外,注定要争夺明天的两颗巨星终于要交错。天空中原本长龙般剧烈盘动的灰色云层逐渐凝固,破开,露出云后即将倾泻而出的滚滚奔雷。
今晚,会否昴星陨落。
脚步声停在了门外,带着血书的约定,带着对我手中的「自我」的否定。
苍真无法肯定他的「自我」所以败在了混沌下,德古拉的「自我」无法得到存在的认可,所以成为吸血鬼猎人们人人得而诛之的目标。我这个魔王所拥有的,到底是用什么揉碎捏出的畸形。
渐渐打开的门缝后迸发的光线渐渐剪出两个人影,傲然站立在城堡高处的阴暗冷风里。
「苍真无法完成的事情……」
尤里乌斯和有角的脸庞在灯柱下被打上黑白铿锵的光影,仿佛有着使命和传统的血液向外延伸的图腾。
暴雷轰然炸开,落落火焰从天空没有尽头的深洞落下,刻印清晰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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