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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11 20:5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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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6-16 16:59 编辑 <br /><br />高大的樹木的下半部分幾乎全部堆在藻類和藤蔓植物中,這些無處不在的附生植物就像編織起了一張大網,從各個方向伸展出手臂,想要拉住行人們的腳步。楊銳懷裏抱著女孩,身後背著施涵雅,頭上蹲著猴頭,邁著沈重的步伐艱難的前進著。毛菁兒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沒走出一段距離就會回過頭來叫:“快點啊!快點啊!時間緊急!”
楊銳無奈地搖著頭:“我也想快走啊,可是你姐姐太重了!”他故意用“你姐姐”這個模糊的概念代替自己想要說的人,令施涵雅雖然咬牙切齒,卻依舊沒有辦法。
毛菁兒沒有留意到他們之間的“火花”,邊走邊描繪著她心裏的美好未來:“等到我們到了山下,姐姐的法術解開了,就會給我姐姐治療一下。姐姐的法力雖然不能把我姐姐完全治好,但是可以讓她的病情大大緩解。然後我們就送她回家,回爸爸媽媽身邊……人類的醫療技術進步得這麽快,很快久輝找到治療我姐姐的辦法。等我姐姐治好了病,她就可以跟別的孩子一樣上學,工作,將來談戀愛、結婚、生小孩……最後等到她很老很老,老死了以後我就去陰曹等著她,然後告訴她我是你的妹妹菁兒,你這一生之所以這麽幸福,可使活到這樣的年紀,都是因爲有我和姐姐……還有楊貓狗在保護你,照顧你喔。”
楊銳吸了一下鼻子,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因爲施涵雅非要跟著一起來的要求,楊銳不得不抱一個背一個的作起了苦力,猴頭在他頭頂上不時爲他拂開從樹上垂下來擋在眼前的藤蔓藻類,還安慰的抓抓他的頭髮。楊銳步履蹣跚地走著,幸虧施涵雅的身體非常的輕,所以他一時還支撐的住,就是不知道施涵雅那個法術的效果到底什麽時候過去,如果要他這樣抱一個背一個的堅持走到山下,可是在有些強人所難了。
從施涵雅與毛菁兒那裏得知,楊銳選擇的這座山峰位於一片原始森林之中,山下有一座閉塞的村莊,到達村莊後想要離開這座大山還需要走一天一夜的山路。施涵雅對於楊銳選擇的這個下凡地點大加批評,可是楊銳有什麽辦法?這是當時距離飛機失事地點,也是距離他最近的高山,別說當時的他已經在高空度過了多年,對於地面的環境早就沒有了概念,就算有,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一個應該坐在失事的飛機中的孩子忽然安然的出現,將會是多麽大的新聞,將在人類社會引起多麽多的好奇心,那對孩子的將來可不是什麽好事。如果孩子出現的地方越接近出事地點,人們的猜測就越會往極度幸運的死裏逃生上面想去。
至少這樣對孩子的傷害會最少,楊銳只是這樣想的,並沒有考慮實施起來的難度。
“總之你快點想辦法把你的法術解開吧,不然咱們這樣走,不等走到山下就會被發現,不等把孩子送回去就被追上了。”楊銳聽著施涵雅不停地在自己脖子後面絮絮叨叨,忍不住提醒她當前最重要的事情。他們三個之中,楊銳這個地位低下的司雲使根本沒有什麽本事,毛菁兒雖然是個司雲令,可是由於年紀幼小,能力還不如楊銳。只有施涵雅本來是已經得到了鬼仙身份的人,雖然爲了毛菁兒她不惜放棄了這個地位作了個司雲令,可是她的實力還是遠遠高出同濟的。萬一來了追兵,也只能指望她來抵禦了。
施涵雅聽了他這種話頓時反映強烈起來:“我這樣子怪誰,是誰搗的鬼!”
楊銳知道這個事情說不明白,所以理智的閉嘴不語,採取了原來常用的策略對付她。果然施涵雅自己說著沒勁,不一會就不再言語了。
施涵雅越想越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都是楊銳的錯,雖然大家都是爲了同一個目的,施涵雅並沒有怪他,只是想往他知道現在這個不利的局面是誰造成的,可是誰知道他卻一點認識到自己錯誤的覺悟都沒有。賭氣不再說話,施涵雅開始努力破解自己的法術。她在楊銳的威脅下爲自己施法當然不會不留下一些自己可以破解的餘地,現在憑著一股氣,沒用了多久自己居然就覺得自己僵硬的身體開始有所鬆動。她心裏有些得意,暗暗盤算著:楊貓狗,等我能動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楊銳不知道施涵雅現在的念頭,還在爲她終於安靜下來感到高興。現在他們已經下到了半山腰,四周的森林中逐漸出現了人類活動的痕迹,被砍伐過的樹樁、採摘過的樹果、地上明顯使用利刃割斷的藤蔓……前面的毛菁兒忽然歡呼:“楊貓狗快點走,我看到了一條小路!”
路!
已經幾乎是在機械的挪動雙腿的楊銳精神一陣,快步向前走去。
那是一條橫臥在樹叢雜草間,被人踩出來的小路。以前在楊銳的故鄉,山坡上田野間儘是這樣的蜿蜒小路,現在看在眼中覺得無比的親切。只是小路距離楊銳他們的所在地還隔著一道斷崖(楊銳他們在上面,路在他們的正下方),楊銳與毛菁兒湊在一起,開始商量採取怎樣的迂回路線下去。看到了路就等於離人不遠了,楊銳和毛菁兒都是已經脫離人境多年,心裏對於想要見到人的渴望使他們連自己到這裏來幹什麽都忘掉了,只是在那裏莫名其妙的興奮著。
“等一下!”施涵雅忽然叫起來,“我們不能走那條路!”
“爲什麽!”兩個已經頭腦發熱的同時叫起來。
施涵雅氣呼呼地問:“你們兩個忘了我們在做什麽嗎?楊貓狗走得這麽磨磨蹭蹭的,現在一定已經有人發現我們私自下凡的事了。再和陰曹丟失靈魂,飛機失事時楊貓狗雲群的位置等等集合在一起,他們一定會想到我們跟者件事有關的。追兵現在說不定已經出發了,你們認爲我們還要大搖大擺的沿著路走到人類的村子裏去嗎?”
楊銳頓時啞口無言,沈默了良久之後咬牙說:“繼續爬山!”
施涵雅不冷不熱地說:“如果我可以動,很容易就能帶著她們(注:不包括楊銳)飛下山去,現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你就慢慢爬吧。”
楊銳心裏很懷疑,施涵雅是不是已經解除了法術的效果,故意在裝作還不能動的樣子。
看著前面不遠處飄過的黑白無常,楊銳終於明白施涵雅是對的。
好不容易連滾帶爬的下到山腳,已經可以在樹梢後看見傍晚的村莊的炊煙。楊銳在經歷了這次漫長的旅程後,“驚喜”地發現已經失去肉體的自己還是依舊可是感受到疲勞、喘氣、虛脫……等等狀態。他趴在草叢裏喘著氣,看著那兩個無常匆匆趕往了村子的方向。
“……司雲司的……”
“一定要追上……”
“他們……”
楊銳在自己粗重的呼吸聲中只依稀從他們的交談中聽到了這麽幾個字句。
“他們發現咱們了!他們發現咱們了!”毛菁兒緊張地死死抓著楊銳的手臂,指甲都要陷進楊銳的皮肉之中了。
“他們不是發現咱們了,而是發現咱們幹了什麽好事了。”被楊銳擺成仰面朝天姿態放在草叢裏的施涵雅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要是這麽久還沒有發現,他們的工作效率也就跟咱們司雲司差不多了。”
“那咱們怎麽辦?”毛菁兒擔憂地問。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在猶豫間,聽到一個陰森森地聲音響起來:“你們不用爲難了,直接跟我們回去受罰就行了。”
楊銳嚇得一下子跳了起來,結果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一條鎖鏈劈頭掄下,打倒在地上。原來是那兩個黑白無常已經悄悄得到了他的身後。他們已開始就已經發現了這三個“逃犯”,但是故意裝做不經意的樣子走了過去,然後一個回馬槍殺回來,果然輕而易舉地就把三個人中看起來最有威脅力的楊銳制伏在地。
“你們三個膽子不小,連……”黑無常似乎想要過一下教訓俘虜的癮,誰知道話還沒有說完就覺得頭上一疼,眼前一黑,然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白無常正要尋找偷襲夥伴的對手,只覺得自己也是頭上一疼,然後軟軟的倒地。
楊銳快速的跳起來,扯過無常們的鐵鏈把他們捆住,然後把一團樹葉、青草賽進無常們嘴裏防止他們叫喚。看看那兩個被捆的結結實實,正在對自己怒目而視的黑白無常,無奈地歎口氣。
他本來把事情想得很簡單。自己下凡把女孩送回人類當中,然後回去接受懲罰,一切就這樣結束。可是沒有想到,先是兩個上司跳出來成了自己的同夥,現在又莫名其妙地制服了兩個無常,數罪並罰,估計原本只夠到一半的地獄之旅,這下可以直接把自己打到第十八層了。
“你別在那裏裝思考者了!”一塊小石頭打在了楊銳的額頭。
石子和剛才把無常們打暈的法術一樣,出於施涵雅之手,楊銳不悅地說:“你果然能動了!”
施涵雅甩甩手臂:“只是一隻手。”
楊銳失望的皺起眉。根據他對法術的瞭解,施涵雅施法的時候沒有盡全力,加上施涵雅本身的法力,不應該這麽久了都還不能恢復正常啊。
“因爲我自己的法術最適合自己的身體,所以用了六分力抵得上人家的十二分——我也是剛剛才發現的。”施涵雅現在何嘗不是一肚子無名火無處可撒。明明自己的能力足以應對得了眼前的事情,卻偏偏有力使不出,眼睜睜的看著楊銳這個沒什麽本事的司雲使在那裏折騰。“你帶著菁兒還有孩子走,我留下對付他們和後面的追兵。”
“什麽?”
“我說我留下對付他們,你們先走!”施涵雅沒好氣地又抓起手邊的沙土揚了楊銳一頭。
“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
“我現在除了不能行動,哪里不比你強!”施涵雅氣呼呼地說,“至少在他們掙脫開之前我肯定可以恢復,到時候我處理了他們就去追你們。”
“你放心把她們交給我了?”
“哼……”施涵雅不予回答。
楊銳明白她是要犧牲她自己拖住追兵,給自己把女孩帶到人間的時間。既然兩個人已開始就都有了爲這對小姐妹犧牲的打算,所以現在也不必多說什麽了:“我會把孩子安全送回去的。還有,到時候我會說毛菁兒這個上司是爲了阻止我的任意妄爲才追我到了凡見的。”
施涵雅贊許地看了他一眼,擺動著她唯一可以移動的那只手說:“總之你自己看著辦,要是她們有什麽事,就算你已經被打入了地獄,我也會把你拉出來再向下打幾層的!”
“估計到時候咱們差不多……”楊銳嘀咕一句,叫過猴頭,抱起女孩,對不甘心丟下施涵雅的毛菁兒說:“走,她恢復之後想要追上我們很容易。”
“可是……”
“菁兒,你可要好好保護你姐姐,你也知道,楊貓狗這個傢夥不是很靠得住吧!我不在的話一切可就全靠你了!”
施涵雅的一番話立刻打消了毛菁兒的猶豫,拍著胸脯保證:“交給我好了!我會照顧好我姐姐和楊貓狗的。”
施涵雅看著楊銳帶著毛菁兒沿著山路走去,心中生出一種莫名奇妙的感覺,這麽多年來她從來沒與毛菁兒分開過,現在卻要把她交給一個總是讓人覺得蒙著一層霧氣的男人帶到凡間,她自己也覺得與自己平時的性格完全不符。這是楊銳忽然回過頭不知道說了句什麽,只見猴頭百般不情願的從他的肩頭跳下來,一步三回頭地慢慢走到了自己身邊。“你這是什麽意思啊!難道我還需要一朵雲彩猴子保護!”施涵雅毫不領情地說。
“我不想帶著猴頭去人間——我可不願意它變成一朵烏雲。”楊銳這麽說過之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唧唧吱吱……吱……”猴頭很是委屈地蹲在那裏叫著。它並不能理解楊銳的行爲,因爲自己被丟下而十分傷心。施涵雅向它伸出手想安慰它,猴頭卻像旁邊躲了躲。一般的靈雲都很願意親近司雲令們,畢竟他們還是司雲使的上司嘛。可是這個猴頭真是與衆不同,老是對施涵雅與毛菁兒表露出戒備的意思,那種神態就好像……就好像楊銳一樣,不過它不會像楊銳那樣掩飾自己就是了。
“這個楊貓狗!連雲彩都被他帶壞了!”
施涵雅習慣性的把所有的過錯推在自己唯一的部下身上。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山林中的各種聲響開始變得那麽得不真實,施涵雅發現自己很久以來竟然遺忘了黑夜是什麽樣子。“原來人間的夜晚是這麽冷……”施涵雅喃喃地說,“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到凡間來,嘗試有喜怒哀樂,冷熱寒暑的日子……”本來她在死後已經得到了鬼仙的地位,只要遵照規定不與自己生前的親人朋友接觸,她是可以到人間生活的,可是她自己放棄了那個權利,選擇了用自己的功德挽留毛菁兒。
自己也許做錯了,菁兒如果當時進入輪回,說不定已經重新得到了幸福的人生,重新有了新的家庭、健康的身體、疼愛她的父母……自己留下她究竟是因爲想要保護她,還是因爲自己害怕寂寞,想要找個人陪……她想起了當年毛菁兒父母的神情,他們抱著快要離開人世的毛菁兒時的神情,那種絕望的眼神幾乎能撕碎施涵雅的心——雖然她的心那時已經在那個女孩的胸腔中跳動了。
“楊貓狗,如果你不能把她們保護好,下地獄之前我也要先把你……”施涵雅躺在草地上看著天空,咬牙切齒地再次在心裏對楊銳進行了預審……
楊銳帶著毛菁兒走在無人的鄉間小路上。他十分享受多年以後雙腳再次走在路上的感覺,那沙子在腳下發出的輕響,那土疙瘩、小石塊在腳低滾動的觸覺,那一腳深一腳淺的感覺……真是令他倍感親切。毛菁兒在旁邊跌跌撞撞地走著,不住的抱怨:“這是什麽破路啊,還不如林子裏好走呢。”
“鄉下的小路都是這樣的,你是在城裏長大的吧。”楊銳對於城市孩子的嬌氣是自從他上小學的那次與城裏學校的校際聯誼後,就深有體會的。
“我連城市裏的馬路都沒走過幾次,從小就是呆在家裏或者醫院裏。”毛菁兒用力踢開一塊土疙瘩說。
楊銳默然。毛菁兒死的時候還是個小孩子,連學校都沒有踏入,她怎麽會知道家與白色的病房之外、鋼筋水泥的城市之外還有怎麽樣的天地,她怎麽會知道這樣的鄉間小路可以帶給一個孩子多少童年快樂的回憶。“毛菁兒,其實你可以有空的時候讓施涵雅帶你下來玩玩,這裏有很多適合小孩子的玩意兒,保證比呆在司雲司裏有趣的多。”
毛菁兒把腰一卡眼一瞪:“誰允許你叫我們名字的,我們可是你的上司!”
“是啊,是啊……”楊銳悻悻地說。這幾個小時的相處,他都快要忘了毛菁兒原本的面貌了,現在才回味過來,這個孩子其實是跟著施涵雅長大的,她的性格跟她可愛的孿生姐姐可是相差十萬八千里的。“馬上就要離開路再次鑽林子了,用我背你的話就說一聲。”他好心的向毛菁兒建議。既然人家是上司,他總不能直接說上來我背著你這樣的話了吧。
“不用,我走得比你快多了。”毛菁兒見他一點也不主動,竟然還要自己開口請求,一肚子不痛快地斷然拒絕了。
楊銳張張嘴,默默地走在了前面。
施涵雅看著兩個無常怒衝衝地站在自己面前,嘴角露出一抹不屑地笑容:“你們幹嗎沖著我發火,又不是我捆起你們來的不是嗎。”猴頭坐在不遠處的樹枝上,想要救她又不敢下來,只是憤怒地吱吱直叫,把枝杈樹葉什麽的直向黑白無常頭上扔。
黑白無常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身上的鐵鏈子掙開——這鐵鏈子平時都是他們用來鎖別人,自己還是第一次嘗到它的滋味,用手摳出堵在嘴裏堵得滿滿的草葉泥土,破口大駡起來。他們奉命調查的是一個小小的司雲使,本來以爲只是例行公事,手到擒來的任務,沒想到居然會反而把自己弄得這樣狼狽。五花大綁不說,嘴裏還被堵滿了東西。眼前的司雲令雖然是被他們丟下來的,可是分明也是跟他們一夥的,這叫著兩個無常怎麽能不把火氣沖著她去。
“你們也算是天庭的官吏,雖然地位低下,但是也應該謹守天條,各司其職,居然敢私自藏起一個陽壽已盡的凡人,還敢私自下凡,毆打官員,難道你們一點都不把我們陰曹地府放在眼裏嗎!難道你們以爲我們的十八層地獄只是擺著好看的嗎!”
“哼,有人會覺得十八層地獄那種東西好看嗎?除了你們這些沒有品位的鬼差,誰會喜歡那種地方。”施涵雅冷笑著說,“既然我們敢做這件事,就已經打定了主意不怕什麽十八層地獄了,你們連這一點都想不到嗎。”
這兩個黑白無常對施涵雅還有點印象,知道這個司雲令一向端莊文靜,言語不多,頗有古代仕女之風,在很多同級的官吏中有著很好的人緣,一些年輕的官吏們甚至總是有意無意地討好她,其中的目的不言而喻。這也是兩個無常雖然十分憤怒,但是言語間還比較克制的原因。沒想到施涵雅一開口就令他們大吃一驚,這哪里像他們印象中的那個溫婉女子,分明就是個小辣椒嘛。這時猴頭急了,乾脆地從樹上撲到了那個黑無常身上又抓又叫。可是它這只小小的猴子怎麽是無常的對手,立刻就被拎著尾巴丟了出去。
白無常說:“你們帶走那個女孩有什麽用?你們以爲自己可以救她嗎?難道你們不知道閻王叫人三更死,不得留人到五更的俗話!還是你們自己身爲天庭的官吏,卻不知道天條有多麽威嚴!反正那個小姑娘的命運早就決定了,你們何必作這些無用之事,乖乖的把她交出來還不遲!”
施涵雅皺著眉頭說:“你們真地以爲我是小女孩,那麽好騙嗎?難道我不知道人的命運是可以改變的?比如一個重病的人,即使他的命運是應該病逝,但是如果出現轉機,比如說有人爲他捐獻器官,有修爲的人願意爲他治療,甚至他自己的意志擰過了命,這個人的命運就可以得到改變,他的命盤就會變成另外一個樣子——我自己就曾經捐獻器官救了好幾個人,你們想欺騙我不知道麽!那個女孩既然被司雲使救了,只要被人們都知道了她還活著,她的命運就會脫離原來的軌迹,你們陰曹地府想不更改都不行吧!”
見施涵雅心裏這麽清楚,黑無常重重地一跺腳說:“小丫頭,別在那裏跟我們耍嘴皮子!乖乖的說你的同夥去了哪里?你要是現在說了,回去我們哥倆說不定還會幫你說說情。如若不然……哼哼,你以爲地獄的酷刑撬不開你的牙嗎!”
施涵雅看著他們問:“你們要對我用刑?”
“我們自然沒有哪個職權,不過等你被帶到地府,自然有人審問你!我們地府的大堂,古往今來還從來沒有誰能蒙混的過去!”說著他們就要上前來擒拿施涵雅。猴頭再次不顧一切的撲上來阻止,結果被黑無常一鎖鏈輪到了地上。
“這種靈雲倒是他們司雲司的特産,不如帶回去當個玩意兒。”白無常好奇心比較重,竟然想要伸手去拿猴頭,沒想到猴頭趁機保住他的手指頭就咬,雖然沒有傷到他,可是那種齜牙咧嘴的神情到把白無常嚇了一跳。“把這個猴子打爛,只帶女人回去就行了!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膽子敢不把地府放在眼中!”白無常氣急敗壞的叫。
“可是只要我不被你們帶到那裏去就行了吧!”施涵雅說著,忽然站了起來,雖然她還有一隻腿沒有恢復行動力,但是手一揮,一張晶瑩雪白的大網憑空出現,把黑白無常扣在了底下。施涵雅一邊收網一邊說:“就憑你們的道行還想要把本小姐帶走——不知道我是差點作了鬼仙的人嗎!”黑白無常越是掙扎,那張網子就纏的越緊,終於把他們困的像粽子一樣,這次他們兩人的姿態是面對面的被捆綁著,他們兩個人的面孔之間的距離是那樣的近,以至於連嘴唇蠕動發出聲音的空隙都沒有,所以即使施涵雅不賭上他們的嘴,他們也無法出聲了。
猴頭一看施涵雅占了上風,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跳到兩個無常頭上又抓又打。
施涵雅把網子的一頭牢牢拴在樹上,然後拍著手說:“行了,這次保證你們三天都掙脫不開,我的網子可不像你們那破鎖鏈一樣,輕易就讓你們出來了。”她說著她說著開始動手在黑白無常的身上搜索起來——明明是把黑白無常捆得那麽緊的網子,在她的手下卻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樣,壓根不會影響到她的動作。施涵雅翻查過他們全身,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握著那樣東西的手像穿透空氣一樣的穿過網子收回去,笑盈盈地說:“我就知道你們會向同伴求助。現在這個東西在我手裏,他們可就找不到你們在什麽地方了。”說著從旁邊抱了一大堆稻草,把兩個無常嚴嚴實實的蓋在底下。
本來她還不想做得太過分,畢竟大家雖然不是屬於一個系統,可是也是打過照面,自己和楊貓狗看來是要下地獄了,到時候就算不指望這些鬼差們照顧,至少還希望他們別記仇報復。可是沒想到這兩個黑白無常的心思居然這麽毒辣,居然想要用命運無法改變,該死的就是要死來欺騙自己交出女孩讓他們帶走靈魂。來追趕自己也好,來尋找女孩也好,這是他們的職責所在,施涵雅沒有資格責怪他們忠於職守,可是他們居然把一個活生生的孩子生存的希望全部抹殺,並且用這個理由來欺騙施涵雅。
“你們不僅僅是礙我們的事了,而且還心腸狠毒,所以我要你們在這裏多呆幾天!”施涵雅對著那個根本看不出下面有什麽來的大草堆扔下一句,在手裏掂掂搶來的東西,看看四周的環境,選擇了一個與楊銳他們走的相反的方向,單腿蹦著走了。猴頭不甘心地又在施涵雅堆起的草堆上摞上好些石塊土疙瘩,才跳躍著追上施涵雅,跟著她走了。
楊銳不管毛菁兒是不是在尖叫“非禮”,一把抓住她,把她甩到了自己背上,然後抱起放在草地上的女孩繼續趕路。“楊貓狗,你這個壞蛋!我是你上司,你竟然敢這麽對待我!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我走得比你還快呢!”毛菁兒絲毫不領情地拍打著他的頭、肩,又叫又鬧得扭動著身體。
“別鬧了,再鬧真地把你扔下去!”楊銳警告她。這個小丫頭不但走得慢,而且還倔強的出奇,總是要走到與楊銳地判斷相悖的地方去,聲明只有她選擇的路是正確的,拿出上司的架子來要求楊銳服從。要是照她的話去做,恐怕都不知道走到什麽地方去了。楊銳實在被她逼得沒辦法了,只好利用自身高力量上的優勢,把毛菁兒弄到背上背著就走。
毛菁兒也覺得委屈極了,施涵雅不在,自己就是這裏最大的領導,這個楊貓狗竟然敢一次次的不停自己的話,還敢對自己動手動腳的。她越想越不甘心,張開口一口咬住了楊銳的耳朵。
楊銳疼的叫了出來,差點真的把兩個女孩子都扔到地上。
“你安分一點行不行!明明是孿生姐妹怎麽一點都不像!你看看你姐姐多麽可愛,你怎麽就知道找別人的麻煩!”楊銳再也忍不下去了,扭頭對著毛菁兒大吼。看她的姐姐,這個孩子本性應該不錯,真是讓施涵雅帶壞了。
毛菁兒被他吼得一下子安靜下來,半晌沒有動靜。楊銳正在慶倖地想著:小孩子必要的時候就要嚇唬一下之類的錯誤的教育觀念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什麽冰涼的東西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下雨了嗎?不對啊,自己這個司雲使都沒有接到下雨的通知啊。他仰頭看看滿是星斗的晴朗夜空,卻聽到了背上傳來努力壓抑著的哽咽聲。
“你……你怎麽哭了……”楊銳看到毛菁兒的樣子結結巴巴地問,不就是訓了她一句,用得著哭成這樣嘛。楊銳最怕看見小孩子哭,以前做家教的時候,好幾次都是被愛哭得孩子弄得辭職了事,現在碰上個上司居然也這樣。
被他一問毛菁兒哭得更傷心了,她抽抽搭搭哭著,楊銳哄了好半天才勉強說:“我知道自己不討人喜歡……反正……反正……除了姐姐都沒人喜歡我……那個時候……連爸爸媽媽都選擇……選擇姐姐不要我……反正就只有姐姐喜歡我……”
楊銳愣在那裏。從開始他就只看見毛菁兒對她姐姐的關心愛護,和她一心想要幫助保護這個孿生姐姐的決心,卻從來沒有仔細想過,當年她是在父母選擇了救姐姐的情況下死去的,也就是說,父母選擇放棄了她。楊銳沒想過經歷了這一切後的毛菁兒會有怎樣的心情,甚至以爲一個小孩子能有什麽複雜的想法,肯定是早就忘得乾淨了,沒想到那件事情會在她心裏留下這麽深的痕迹。其實仔細想想,這是肯定的事情,不論是誰經歷了,傷痕都會永遠留在心裏,不過是楊銳一廂情願的以爲小孩子就應該什麽都不懂,才忽略了這件事而已。
毛菁兒坐在地上哭著,楊銳蹲在她身邊,不知道要說什麽、做什麽才好,這個時候再說什麽她姐姐的身體比較適合捐贈者的器官之類的話,恐怕會比事情本身更殘忍。楊銳只好看著她哭泣,不時幫她擦擦臉上的鼻涕眼淚。
“其實你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真的,我就覺得你很可愛。”
“你……你撒謊……”
“是真的啊,你看,我怕你走得累了,都特意背著你。”
“可是你一直都抱著我姐姐……我都快走不動了你才背我……”
原來這個小傢夥根本就是很希望自己背著她,開始生氣拒絕的原因竟然是自己提出這個建議太晚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啊,連這麽大點的小女孩都這麽難琢磨。楊銳生前的戀愛就一次次因爲捉摸不透對方在想什麽而告終,現在看來這麽多年來自己根本沒有什麽長進,不過這與這麽多年來孤獨的牧雲,沒有接觸過女性有關(楊銳自動把施涵雅與毛菁兒從女人這個範疇中遮罩了),楊銳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
“那是因爲……因爲你比你姐姐勇敢、可靠,不像她一樣什麽都要依靠別人。你是個勇敢有能力的孩子,你都可以照顧保護你姐姐了,讓人忍不住把你當成大人看待,所以我才沒有馬上想起來嘛。”楊銳低聲下氣地編著理由哄她。
“那當然了,我當然……是個大人了……”毛菁兒最喜歡的就是別人把她當做大人尊敬,聽到楊銳這種投其所好的言論,她的心情立刻變好了許多,“姐姐說,因爲我更勇敢,所以媽媽和爸爸才放心讓我離開他們,因爲他們知道,我比姐姐會照顧自己……”
楊銳長歎一聲,勉強擠出笑容說:“是啊,一定是這樣的,你的爸爸媽媽是很信任你,知道你比姐姐可靠,才讓你離開他們的。”
毛菁兒似乎比較能接受這個理由,抹抹眼淚站起來說:“我們快走吧!還有好遠呢!你這個人真是能磨蹭!”
楊銳苦笑著建議:“還是我來背你吧?”
毛菁兒一甩頭:“不用!我自己能走!”
“我知道,可是你是上級,我是下屬,爲你服務是我應該做的事嘛。”
“真的嗎?”
“是啊,我怎麽能讓我的上司自己走著去呢,一般的領導可是都有專車接送的。”
“真的嗎?那麽這可是你求我讓你背我的,不是我自己走不動,所以需要人背喔。”
“對,就是這樣。”
毛菁兒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踩著一塊石頭爬到了楊銳背上,用手指扣著楊銳的頭說:“楊貓狗!出發!前進!沖啊!”楊銳應聲沖了出去,在茂密的山林間快速的奔跑著,毛菁兒在他的背上開心的大笑了起來,不住的高聲叫著:“跑啊……跑啊……”
接二連三的發生爭鬥,施涵雅的法力和氣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現在對付這個本來實力不如她的牛頭也處在了下風。看著牛頭氣定神閑得出招,而馬面還在旁邊信心十足的觀戰,施涵雅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淩晨四點鍾。看來要用絕招了,施涵雅一咬牙向後撤了半步喊:“我也是爲了救人迫不得已,並不想真的傷害你們,給你們一個機會,現在離開怎麽樣?”
牛頭明明已經占了上風,怎麽會相信施涵雅這種糊弄人的鬼話,哈哈大笑著:“你現在知道害怕了!晚了!跟我回去……”他伸手向施涵雅抓去,這時他身後的馬面居然也撲了上來,嘴裏大喊著:“這下你跑不了了!束手就擒吧!”只是他撲過來的動作太大,不但沒有抓住施涵雅,反而與牛頭撞在了一起,兩個人頓時成了滾地葫蘆。一牛一馬都是高大健壯,相互絆壓著,一時誰都起不來。
施涵雅看著眼前的情景目瞪口呆,她手中拿著一顆閃亮的明珠本來正要扔出去,這時也停止了動作。這種明珠她一共只有三顆,還是她剛剛來到司雲司的時候,司雲司的最高長官司雲天神給她的禮物。當時天神告訴她說,這三顆珠子是司雲天神親自煉製的,可以幫她逃過三次難關,爲了獎勵施涵雅生前的善行,她特地送給施涵雅作爲見面禮。天神賜給的東西威力可以想象,但是施涵雅在司雲司的日子平淡無波,所以一次也沒有機會使用過,這次她打定主意要拿出來解圍的時候,眼前卻出現了這樣難以置信的一幕。
“唉呦,老牛你壓著我幹什麽!”
“明明是你壓著我,你這個死馬臉!”
“小丫頭,你跑不了了,跑也沒有,我的同事已經到飛機失事地點去堵你的同伴了!”
兩個鬼差爭執中,施涵雅看到那個正壓著自己的夥伴不讓他起來的馬面在邊喊邊對著她使眼色。施涵雅一愣,馬上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回給對方一個感激的眼神,她轉身向樹林中跑去,邊跑邊喊:“死猴子,再不出來我自己走了”。
施涵雅他們一開打就躲到了樹林裏的猴頭聽施涵雅叫它,才悄悄從躲藏的地方露出頭來。它來到原本的戰場,看到的正是這樣的情景:施涵雅在前面狼狽逃竄,牛頭馬面在地上大喊大叫,正要掙扎著爬起來追趕。楊銳要它幫助施涵雅的命令立刻浮上心頭,猴頭怪叫一聲,拽下一根粗大的樹枝就向牛頭馬面頭上跳下去。揮動樹枝沒頭沒腦的亂打一氣。
本來就趴在同伴身上的馬面首當其衝的成了猴頭毆打的物件,他被樹枝在臉上劃出好幾道血槽之後,氣憤地大吼一聲爬起來,抓起猴頭就向著逃跑中的施涵雅扔去:“看好你家寵物!一點教養都沒有!”
施涵雅接住淩空掉下來的猴頭,向著馬面再次感激地點頭,然後迅速的消失在樹叢中。
牛頭這時才從地上爬起來,揪住馬面叫:“你小子故意放她走的!”
馬面正在整理自己的頭髮(馬鬃?),心不在焉地說:“你自己不是也說不願意來幹這趟差事,人家好心救人,咱們不幫忙還添亂,缺德!”
“同情歸同情,工作歸工作,這是兩碼事!你居然敢私放通緝犯,不怕回去受處分?”牛頭擔心地看著自己的搭檔。
馬面搖著一根手指:“第一,她現在還是司雲司的司雲令,不是通緝犯;第二,誰看見我私放犯人了?”
“我……沒看見……”牛頭歎口氣,自己總不能真地去舉報同伴吧,更何況他的作爲也符合自己的意願,無非自己沒有他那樣的膽量公然做出來而已。
馬面還在收拾自己的儀容,一邊喃喃自語:“被樹枝弄出了好多小傷痕,不知道變回原貌之後還會不會留著……死猴子,所以我討厭小動物……”
“喂,我一直在懷疑你是不是個女人!”牛頭不耐煩地說,“你不會真的是女的吧?我聽說咱們當中也有女性任職的。”他們平時都是工作時才在一起,那個時候都已經按照要求以工作面目出現,也分不出男女了,但是這個牛頭一直覺得自己的拍檔有女性化的傾向。
“你胡說八道什麽!”馬面生氣地踩了他一腳,“走吧,目標跑了,咱們這兩個忠於職守的鬼差也該追下去了吧!”
“你其實是想去看熱鬧吧?我警告你,到了那裏可是有許多同事在,也有咱們的上司判官在,你可千萬別再意氣用事了,不然……”
“好了好了,囉嗦死了,還說我是女人,其實你才是個老太婆吧!”
楊銳背著抱著兩個女孩,好不容易走到了那個山坡上,遠遠的已經可以看見在那邊燈光閃耀,人聲、車聲、直升飛機聲也隨著晨風飄來。在東方已經泛出魚肚白的天空下,失事飛機的殘骸像是一副黑色的骸骨,靜靜躺在樹林中,還可以看到有幾縷輕煙從殘骸的各處升起。來來往往的人員很多,可以看見其中那些明顯的白色大褂。楊銳在心中祈禱,這架飛機上的乘客還有別人也能夠有這個女孩一樣的幸運,雖然他知道這個願望有多麽的虛無縹緲。
“就是這裏嗎?”毛菁兒在楊銳背上問。雖然還隔得很遠,可是那個現場還是令這個對於人世間的一切都沒來得急有很多瞭解的女孩感到有些害怕,在楊銳想要把她放下來的時候抱著楊銳的脖子不肯下來。
“我們還要走近一點,不然他們不容易發現你姐姐。”楊銳向毛菁兒說,“你幫我注意四周,我想陰曹的人一定已經猜到咱們要到這裏來了。”
毛菁兒乖巧地點點頭:“楊貓狗……你說我爸爸媽媽會不會在那裏……”
楊銳想到毛菁兒非要跟著來的原因之一就是想趁機看看她的父母,可是他也沒有辦法欺騙這個孩子,只好說:“可能……不能來吧……這裏太偏僻危險了,專業的救援人員不會讓他們來的。”他本來以爲毛菁兒會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沒想到她只是嗯了一聲就沒了動靜。
楊銳沿著山坡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邊走邊儘量用樹叢灌木遮擋著自己的行蹤,雖然不知道陰曹的人會不會突然躥出來,但是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判官向身後的黑白無常揮揮手,後者也已經看見了那個正在下山的人影,三個人一起悄悄地向前移動著,準備一舉擒獲對方。可是就在他們距離目標越來越近的時候,對方好像也發現了他們的存在,忽然撒開腿向山下跑去,邊跑還一邊在大呼小叫:“喂,我發現了一個幸存者!我發現了一個幸存者!”
“混蛋!看來這個傢夥是豁出去了,寧願違反更嚴重的律條,也要把那個孩子送到人類手裏。”判官氣急敗壞地向黑白無常叫,“你們兩個,趕快給我攔住他!”
跟著這個判官行動的這對黑白無常正好是先後被楊銳和施涵雅非法拘禁過的那兩位,被同事們解救出來之後,已經因爲辦事不力受到了上司嚴厲的訓斥,現在他們的小組率先發現了對方的蹤迹,他們怎麽肯放過這個報仇和將功贖罪二合一的機會,判官一下令,他們立刻如狼似虎的向著楊銳撲上去。
楊銳早就發現了他們,看到他們沖過來,跑得更快了,不住地沖著山下喊:“快來啊,我找到到了幸存者!”可是他現在距離飛機失事地點還很遠,山風又那麽大,山下的救援人員怎麽可能聽得到他的聲音。楊銳見黑白無常越來越近,跑得也越來越匆忙,可是腳下反而跌跌絆絆的,被黑白無常漸漸追了上來。當黑無常來到他背後,嘿嘿冷笑著伸手去抓他的肩膀時,楊銳緊張的腳下一絆,順著山坡滾了下去,卻把手中抱的孩子扔在了地上。
黑白無常也不再去追趕像滾地葫蘆一樣正在向山坡下滾去的楊銳,哈哈笑著把小女孩抓在了手中,只要抓住了這個孩子,不怕楊銳不回來束手就擒。白無常更是馬上揮動鐵鏈把小女孩困了個結結實實:“沒想到這個功勞還是沒逃出咱們哥倆的手心,哈哈哈哈。”
黑無常看見楊銳已經滾到了山坡下,但是卻躺在那裏沒有動,似乎是被山坡上的石頭撞昏過去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啊,本來還想用這個孩子當作誘餌騙他回來呢。”黑無常感歎著向山坡下走去,順手向著女孩使用了一個招魂術:“你的死期遭至,拖到現在算你賺了大便宜了,現在乖乖跟我回去吧!”他這一法術下去,女孩的靈魂應該立刻飄出,跟隨他們到陰曹報道,可是只見女孩卻是整個人都飄到了空中,同時從捆住她的鐵鏈中穿了出來。不等黑白無常反應過爲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怪異現象,那個女孩已經大喝一聲,雙手一分,兩道法術同時襲擊向黑白無常的雙眼。兩個無常在雙眼被這個最簡單的法術刺傷之前,才看清楚了這個女孩不是他們要找的物件,而是司雲司的那個小司雲令。
那個還在後面的判官看到黑白無常倒地,立刻暗叫不好。果然只見楊銳馬上就從地上跳起來,生龍活虎地向前跑去。在山坡下一棵隱秘的樹後,那個女孩靜靜的躺在那裏還沒有醒來。剛才在毛菁兒發現了追兵之後,楊銳就用樹上的藤蔓把她吊了下來,然後抱著毛菁兒奔跑迷惑對方的視線。本來他的打算是既是自己的計策不能成功,至少也把女孩藏了起來,不會讓他們那麽容易發現,沒想到黑白無常這麽得意忘形,輕而易舉的就落入了他的圈套。
難道天庭和陰曹的職員素質相差這麽多?楊銳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想著目的地狂奔。毛菁兒在山坡上跳躍著向下跑來,一邊還在爲他大聲打氣。黑白無常還倒在地上捂著眼睛,但是那個判官已經離開了地面,雙腳懸空的向楊銳快速的撲來。
楊銳計算自己的速度和對方的速度,知道對方一定可以在自己到達目的地之前攔住自己,心中著急之下一咬牙,把女孩緊緊抱在懷裏,再次選擇了滾地戰術,沿著坑窪不平的山坡一頭滾了下去。而毛菁兒則揮舞著從黑白無常那裏繳獲的鐵鏈子朝判官沖過去,希望可以阻止他片刻。那樣一個小小的女孩子揮動著又長又重的鐵鏈子,看起來說不出的滑稽可笑,可是判官沒有時間去爲這件事分心,飛起一腳就把毛菁兒踢了個跟頭。鐵鏈子反彈回去打在了她自己頭上,小姑娘頓時大哭了起來:“你這麽大人了欺負小孩!我不幹!我不幹!”
判官理都沒有理她,越過她的頭頂繼續前進。毛菁兒見這一手不管用,爬起來掄動鐵鏈從後面向判官砸去。判官頭都沒回,雙手虛點,“錚”的一聲鐵鏈被打成了數截,毛菁兒再次倒在地上,原本握著鐵鏈的雙手又紅又腫又麻,這次是真的疼得大哭了起來。
“竟敢打我妹妹!”隨著一聲嬌喝,施涵雅從空中落了下來,向著判官張牙舞爪地迎了上去。判官早就有了這次違背天條的三個人的資料,也不跟她廢話,立刻打鬥在了一起。猴頭從施涵雅的肩上一躍而下,快速地向楊銳奔去。
楊銳已經停止了滾動,他頭暈眼花地從地上爬起來,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滾到坡底,而是被一棵稍粗一些的樹擋住了滾勢而已。因爲所處的位置低矮了,現在的楊銳反而看不到失事飛機的所在,只是透過黑暗的樹林,那些閃爍著的各色燈光可以指示他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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