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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12 20:4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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Ⅱ
四名公爵由大厅移往正式的会议室,依礼数将各自的军帽置于席前的桌上,在等待藩王亚术曼来临之前,四人彼此低语交谈。亚历亚伯特小声与褚士朗讨论亚瑟斯的失败,不过话题却变成:“铁达尼亚拥有十万舰队,兵力有一千万以上,应该没有人敢与铁达尼亚为敌吧。”
有的!现今维尔达那宫廷贵族、以“流星旗”军自称的武装混合部队、以及前不久的艾里亚市,铁达尼亚的反对者仍然是有的,只是一个强壮的人也难免会得感冒或伤到手指,他们对铁达尼亚的威胁仅止于此而已。也许有一天,反铁达尼亚的诸势力团结起来,在强而有力的指挥下所结领的军队前来向铁达尼亚挑战,对褚士朗而言,那样的对象是具有相当的考察价值,但还称不上迫切的危机。
不久,藩王亚术曼列席,开始正式会议。会中自然提到了亚瑟斯·铁达尼亚伯爵的事件,但四公爵又从藩王那边得到最新的消息:被亚瑟斯伯爵饲养的食人鱼攻击而死的女子,其同伴为了向亚瑟斯伯爵复仇正往艾曼塔而去。
“殿下的意思是静观其变吗?”
如果亚瑟斯伯爵是个连无赖汉都想杀的暴虐之人,那事情就毋须追究下去,这是铁达尼亚常用的逻辑,即使是有能有为的人才也不例外。更何况是像亚瑟斯伯爵这样的废物,就连藩王也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吧。然而面对伊德里斯的询问,藩王做出否定的举动。
“不,对于铁达尼亚任何一员的挑衅行为就是对于全铁达尼亚的挑战,无论挑战的对象是何人,如果不慎重处理敌方的傲慢就有悖铁达尼亚的威信。”
藩王的视线扫过四公爵,最后停在哲力胥脸上,骁勇善战的铁达尼业硬汉仿佛被钉住般,魁梧的身躯动弹不得。
“哲力胥公爵,这阵子可忙坏你了吧。”
“微臣惶恐……”
“何惧之有,即便不是铁达尼亚的人,成年人所犯的罪过与责任都没有理由要手足来承担,如果有,那也必须由持有铁达尼亚姓氏的全体人员一起分担,如此一来,除了哲力胥公爵以外的其他人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伊德里斯不自在地稍稍挪动身子,感觉自己的傲气活活被钉死了。藩王亚术曼以眼角瞥了他一下,接着默不作声翻开手边的文件,手指无声地扫过数张纸,视线最后停在某一页,然后以不变的姿势作出宣告。
“宣旨!亚瑟斯伯爵即刻离开艾曼塔惑星,留滞天城,不得抗旨,诸卿可有疑异?”
四公爵听完这项宣布,四人顺应各自的个性,脸上浮现算不上善意的表情。亚瑟斯伯爵害怕遭到报复,必定希望逃到安全的场所,而藩王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四人当中,尤其以哲力胥显得忿忿不平,覆着灰色军服的厚肩不住地颤动。就算是藩王不再追究,但四人当中与亚瑟斯血缘最浓的就是他了,想到自己身上也流着和弟弟一样颓废的血液,实在是天大的耻辱,虽然想说反对也说不出口,因为他还不至于驽钝到读不出藩王的思虑。藩王早就计算好了,亚瑟斯伯爵在前往“天城”的途中必定会遭受复仇者的袭击。
例行会议也如往常例行结束,会后藩王传唤褚士朗来到藩王专用的展望室,褚士朗也藉机确认藩王真正的意图。
“那么假设亚瑟斯伯爵遇害,您准备命令谁去讨伐加害者呢?”
“你认为谁适合?”
藩王以反问的方式作答,褚士朗想也不想地表示:“四公爵当中,以伊德里斯卿最合适。”
“哦……”藩王反而没有立刻回复。“褚士朗卿,亚瑟斯卿就是让手中煮熟的鸭子飞走了,才会惹祸上身啊。”
“是的,那个方修利不断从我们的掌控之中脱逃,以后可能更难对付。”
“这个人与我们一族似乎有种奇妙的缘份。”
“您说的对……”
“只不过这种缘份只是两条线瞬间的交会罢了,凡是拒绝铁达尼亚劝诱之人,无论是谁都必须全力将之抹杀,你认为呢?”
“是……”
两人脚底的地板由透明的陶磁所制成,一层又一层形成大气与外太空的分界线,遥远的彼方只见维尔达那帝国的首都利提沙惑星发出青绿带着白条纹的花色,点缀在银河之中。“天城”正如其名屹立在天之上,脚踩地上统治者维尔达那皇帝的宝座,象征着社会地位的关系。
“对了,褚士朗卿,我不明白你先前为何刻意推荐伊德里斯担任护卫亚瑟斯伯爵呢?”
褚士朗并没有立即回应,而亚术曼细长的双眼透出剑尖般的目光紧盯不放,逼得褚士朗只有作答。
“伊德里斯卿身为维尔达那帝国近卫军团司令官,他代表了铁达尼亚的利益,正好处在一个能够睥睨反铁达尼亚势力的位置。”
“所以?”
“假如国防部长艾斯特拉得侯爵有二心,伊德里斯卿的离开对他而言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艾斯特拉得并不打算一举揭竿起义,但他与宫廷贵族往来密切,不断演练计划企图消弱近亲卫军团的力量。
“哦,褚士朗卿,照这么说来,你是指艾斯特拉得侯爵、也就是我的异母兄长的想法与行动很接近宫廷贵族们吗?”
“我的异母兄长一定很不甘心吧,自己居然被认定和宫廷贵族那群人是一丘之貉。”
“微臣所指并非艾斯特拉得侯爵,而是那群宫廷贵族才会采取行动,他们会依自己的利害关系来解读情势,必定会轻举妄动。”
原本睁开的双眼眯得更细,更掩饰了瞳孔的情绪,无地藩王亚术曼盯着褚士朗,褚士朗只觉得自己的神经被挫平了。
“原来如此,那群宫廷贵族无庸置疑地会受我们的笛声摆布,然而在他们手舞足蹈之际,我的异母兄长也会随之起舞吗?”
艾斯特拉得·铁达尼亚侯爵并非愚昧之人,纵使维尔达那的宫廷贵族们如何唆使他反叛无地藩王,他也不会轻易言听计从;此时话题不知不觉成了讨论如何应对艾斯特拉得侯爵。
“殿下,微臣有几点理由,斗胆请求进言。”
“嗯,说吧。”
得到藩王允许后,褚士朗开始发表意见。第一,且不论艾斯特拉得侯爵如何反应,如果宫廷贵族们真是受到他的怂恿,届时便能根据这项罪名肃清这群宫廷贵族;第二,假如艾斯特拉得侯爵对于他教唆宫廷贵族的事实保持沉默,就能进一步追究其相关责任;第三,若是艾斯特拉得侯爵将宫廷贵族鼓励他叛变一事通报藩王,就能马上证明他绝无二心,怎么做对铁达尼亚都毫发无伤,只是累了伊德里斯卿而已。
褚士朗说完,藩王亚术曼将慑人的视线投向地板陷入沉思,相对地褚士朗仰望天花板,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
“好,我就采纳你的意见。”
不一会儿,藩王亚术曼做下决定。褚士朗只是机械性地行礼,抬头只见自己的灰色军服正映人藩王的眼帘。
“不过,我对于艾斯特拉得侯爵要使用第四个手段。”
“第四个手段?”
“想不到褚士朗卿会意料不到,不过你已经提出了十分周详的方案,相当好。”
褚士朗再度向藩王行礼,此时他才明白自己欣赏那个穷国小公主的原因何在,因为她的坦白是来自无关乎政治利益的直率。面对藩王之际的会话往往充斥着算计与疑惑,因此他更需要那份率直当做一种精神上的解毒剂。褚士朗回顾自己十岁的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是铁达尼亚一族的主流,效忠藩王、成为藩王眼中有为的人才、一举一动都必须以铁达尼亚的利益为前提,即便是小孩子也不能因个人的妄动而损害一族,凡事必须谨言慎行,得在脑中不断重复地思考、思考之后才能发言,一旦出错,一生与家族就完了。
此时褚士朗趁机将来自边境小国艾宾格的活泼小公主一事向藩王提起,警戒心强的亚术曼乍听之下,一时也不知所措,只好侧着头等褚士朗说完他的要求,而这件事对铁达尼亚而言其实是相当微不足道的。
“藩王殿下,如果那个小国还不清债务的话……”
“褚士朗卿,你准备代劳吗?”
“视情况而定。”
“你的嗜好也真奇特。”无地藩王亚术曼淡淡一笑,其中绝对没有恶意,但在褚士朗看来,藩王的笑是深不可测的。“以对方的年龄要谈恋爱还太早了,但如果你喜欢,孤身为族长也不便干涉,追求真爱的勇气对铁达尼亚也是必要的资质。”
褚士朗无视藩王的揶揄,必恭必敬地将他所顾虑的几项重点逐一报告以便取得藩王的许可。第一,莉蒂亚公主的教育问题;第二,褚士朗公爵成为其法定监护人,此外艾宾格王国的债务由褚士朗负担,王国则以一百年分期付款向铁达尼亚还清;而且艾宾格王国一切事务均由褚士朗经手。
“十五年后,也许会有外来的优良血统进人铁达尼亚,近亲通婚只会让基因更混浊罢了。”
亚瑟斯伯爵就是最好的例子,褚士朗心想,虽没有说出口但无地藩王亚术曼也能理解他的意思。正确说来,是褚士朗心里明白自己所说的暗喻,他成功诱导藩王做反向思考,伴随成功而来的自我厌恶感只是此时的一种副作用罢了。一旦藩王拒绝,那个边境小国与小公主的命运就会像一艘渐渐驶向无底黑洞的小型太空船,就算被误会也要将计就计以取得藩王的好感。
“好吧,就随你去吧。”
藩王的一句话让褚士朗整天下来头一次打从心底感到高兴,因为他的身旁多了一个国家和十岁小公主的陪伴。且不管藩王与其他人是做何想法,他自己是不可能跟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谈恋爱的,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从莉蒂亚公主的身上找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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