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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8 19: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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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离开右近卫府后,融先行返回一次府邸派出了使者。使者前往的是酒人府。因为这是王上的愿望,所以访问还是尽可能早一些比较好吧?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使者返回,携带着表示如果是保密的话就许可他拜访的书信。
融立刻整理衣冠准备外出。为了不引人注目,牛车他也没有选择华美的类型。随着车子的摇荡,融陷入思索。
光任帝和井上皇后的女儿,酒人内亲王。她的年龄应该已经接近七十。
因为井上皇后和他户亲王的死亡,她卸下斋宫之位返回都城,据说那个时候她是二十二岁。“返京之后,她就成为了山部亲王的妃子啊……”融露出苦涩的表情。
要嫁给等同于逼死自己亲生母亲和弟弟的人物,酒人当时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呢?“她是不是还是产生过报仇的念头呢?”那一点谁也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就是,在成为山部的妃子后酒人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是朝原内亲王。而那位朝原也被卜定为伊势的斋宫。
“井上皇后,酒人内亲王,还有朝原内亲王,连续三代的斋宫血统吗?”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让人非常在意,融挠了挠自己的脖子。“嗯……真的是卜定吗?”而不是为了让继承井上血统的内亲王远离都城吗?
活说回来,山部亲王即位之后也没有将酒人内亲王立为皇后。尽管从血统上来说最为适合的就是酒人,但坐上后位的却是藤原乙牟漏。“……藤原氏吗?在一点点延伸势力啊。”
虽然现在还没有多少实际感觉,但是作为橘氏的融以及作为小野氏的篁也许迟早会和藤原氏对立。毕竟藤原氏相当狡猾,疏忽大意的话,说不定就会被他们扣上什么罪名进行陷害。
虽然类似于这样的想法是篁的意见,不过在详细调查井上皇后事件的期间,就连温吞水性格的融也开始觉得,说不定真的会这个样子。
在政治的世界,除了家世以及实力以外,高明的谋略也是必不可少的。
橘的姑母嘉智子是今上帝的皇后,不过在橘氏中,除了嘉智子以外以前没有人坐上过皇后的宝座。最近大多是藤原氏的女性占据那个位置。
对于想要巩固权力的藤原氏而言,皇后是嘉智子的事情想必很不合心意吧?他们理所当然会瞄准下一代皇后的宝座。“可是我不是很喜欢争斗。”
“天真!”在如此嘀咕的瞬间,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篁哭笑不得的表情和把他当傻瓜看待的冰冷目光。
“在如今这种连活马的眼睛都可以挖出来的世道,如果还抱有这种天真想法的话,你迟早会被人从后面捅一刀就完蛋。他很有可能这么说吧?哇,他绝对会这么说!”
在融抱住脑袋的时候,清岚就隐形跟随在他身边。眺望着他的样子,清岚忍不住冒出了这个人还真是有趣啊的感想。
因为对于并不在场的篁的言行的预测而动不动就慌张、焦虑、消沉。只不过,让他佩服的是,这个预测十有八九是不会错的。“少君,马上就要到达了:”听到身边的声音,融打起精神。“啊啊,我知道了。”端正姿态后的融毫无疑问是上流贵族的翩翩公子。
如果平时都是这样表情的话,明明看起来可以很帅的。清岚混杂着苦笑冒出这个念头。
在从平城京迁都到平安京的时候,酒人内亲王的府邸就被独立建造了起来。在桓武帝去世后,她一直居住在这个府邸。“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有房子……”从牛车上下来的融一个人嘀咕。
这个位于远离都城中心位置的府邸并不是很大。占地面积也许还不到橘府的一半。母屋,侍者们居住的杂舍,仓库。母屋是并排的两栋建筑。
出来迎接融的女官头发已经花白,看起来似乎是常年侍奉酒人的人物。仔细看去的话,这栋房子里面的人全都是老年人。注意到他的视线后,女官不快地皱起眉头。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常年侍奉内亲王殿下的人。因为我们要保护内亲王的平稳生活,避免她被那些尖酸刻薄的家伙打扰。”因为遭到她轻轻的瞪视,融满面通红。也许过去存在过完全出于兴趣而试图曝光酒人现状的家伙。
也许也有人根本就不知道她还在世的事实吧?但是,围绕桓武帝的即位所展开的阴谋,已经成为了被人忘在脑后的过去。女官表示主人酒人躺在最里面的主屋。
据说不仅是年岁已长,而且这几年她的身体状况都很不好。从年轻时代起就被卷入各种各样的阴谋策略漩涡中的酒人。到了晚年才终于能过上平稳的生活。也许是至今一直紧绷的精神一口气松懈了下来吧?在曾经是酒人丈夫的桓武帝之后,已经有过了两位天皇。“请你在这边等候。”融被让到了日照非常良好的朝南的厢房。为了避免风吹进厢房,窗子上巧妙地配置了纱帐。
如果拉上帘子的话屋内就会变得昏暗。想必纱帐也是侍女们的精心准备,以便让身体不好的主人尽可能地沐浴到阳光吧。“内亲王似乎很受家人们的爱慕啊……”
在位于西端的房间,可以看到水池和虽然不大,却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庭院。内亲王也会坐在这里眺望庭院吗?“很好的庭院啊。看起来是受到了精心的管理。”
在穿过大门的时候,他看到老年的杂用在处理枯草。那个杂用一定是为了主人而尽心竭力吧?在眺望府邸整体的时候,就连自称普通人的融也感觉到一丝凉意。确认了周围没有任何人后,融轻轻呼叫道。“……呐,清岚。”——是。一面转动视线留意着周围,融一面尽可能压低声音继续下去。“该怎么说呢,你有没有奇妙的感觉?”一阵仿佛在搜索什么的沉默。——不,没什么特别的。是这样吗?融歪了歪脑袋。“果然还是我的多心吗?虽然不是讨厌的感觉……”并不是缠绕的感觉,而是让人觉得充斥了府邸整体。“和篁的还有些不一样。感觉上更像是燎琉殿下所拥有的气息。”隐形的清岚轻轻瞪大眼睛。
燎琉所拥有的力量波动,是冥府王族特有的。会和那个相通的气息,到底会是什么?融盘起手臂露出思索的表情。
他觉得不是幽灵之类的东西。如果是这种东西的话,禁鬼不可能感觉不到,而且融应该也不会发现吧?
因为觉得这里超出气温的凉爽,融下意识地转动视线。结果确认到活动的东西唰地进入墙壁的阴影。“……嗯?”刚才的是……
他手脚着地地移动到墙角,从墙壁和帘子之间只探出脑袋窥探庭院。“啊。”融一阵茫然。连眨眼都忘在脑后地将视线倾注在一点上。
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清岚也把视线转向庭院,然后失去语言瞪大了眼睛。
隐形中的清岚的身影应该不会出现在普通人眼中。尽管如此,清岚却感觉到自己被看到了。他们的目光确实碰撞到一起。“……那个孩子是……”融听到了干涩的声音。隔了一阵后,他才注意到那是自己的声音。
在那之前由于过度的惊讶连动弹都忘在脑后的融,好像终于恢复清醒一样唰地站立起来。他劲头十足地挑起帘子冲出去,没有穿鞋就冲进庭院。抓住大张开眼睛伫立在那里的少女的手臂,融提高了声音。“你到底是……”就是昨天晚上在都城徘徊的少女。
少女虽然被抓住手臂,却没有怎么惊慌,而是用静静的眼神仰望融。”“……………………”“目光和她接触的融,猛地恢复清醒放开了少女。“啊,对不起,我不小心……”不小心算怎么回事。
他自己忍不住对自己吐槽。盘算着应该对笔直仰望自己的少女说些什么。
不知道少女把突然出现的青年当成了什么人物,她只是默然地凝视对方。
因为那双眼眸过于安静,过于清澈,融产生了仿佛要被吸人的错觉,什么都说不出来。深深的瞳孔,让人想起了什么人。是什么人呢?
融在记忆的深处不断搜索。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少女的眼神既不强烈也不尖锐。但是,仿佛无尽的深邃,仿佛看穿了一切一样的笔直。就在连眨眼都忘在脑后的融的耳边,传人了清岚慌张的声音。——融大人,有人……
融仿佛猛地惊醒过来一样转过头,与此同时,赶到这里的年老女官瞪大了眼睛。“少将大人,你在干什么!?”
因为受到激烈的追问,融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就算问他在做什么,他也只能回答和你看到的一样吧。女官狠狠瞪了融一眼,向少女招手说道。“公主!快到这边来!”
仿佛是被年老女官的声音牵引一样,少女维持着沉默穿过融的身边:女官一面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少女,一面用严厉的口气向融说道。
“我马上就回来。在那之前,请你在那里等候,不要玩弄什么手段。”融只能老实地点头,目送女官和那个少女从眼前走开。
凝视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侧脸,融确信那个少女就是昨天晚上见到的生魂。“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孩子会在这种地方……”
掸了掸沾在袜子底部的枯叶和泥土,融又从怀中掏出手巾仔细擦拭。因为如果弄脏地板的话,还不知道会被说些什么。等待了一阵后,刚才的女官拿着水桶返回。女官将桶放在融的前面,把白色手巾递给融,毫不客气地说道。“你的脚。”
盘腿坐在那里的融不由自主俯视脚底。虽然有擦拭过,不过还是残留着若干污迹。“啊……不好意思。”
融诚惶诚恐地用桶里的水清洗手巾擦落污垢,然后踌躇于该拿这个手巾怎么办?不过,在他说什么之前,骨节突出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女官默默地接过弄脏的手巾,拿起桶进入里面。“啊……”不由自主伸出的手失去了目标,融再次被剩了下来。
他收回伸出的手,仿佛要遮掩失态一样开合手掌。搓了搓因为接触到水而冰冷的双手,他毫无意义地让视线到处彷徨。那孩子是什么人?是女官或是杂用的亲属吗?“……不,不是的。”那个女官,把少女称为公主。是主系的人。“既然是主系的话……”
融有想要用手狂抓头发的冲动,不过因为戴着鸟帽子,所以只能自制。不过相对的,他用拳头叩击了左手好几次,不知所措地拼命眨动眼睛。等一下。等等。位于这个府邸的是酒人内亲王,和少数侍奉她的人。女官们的主人是酒人内亲王。酒人有个女儿,就是朝原内亲王。
朝原内亲王虽然曾经是先帝平城的妃子,但以药子之变为契机放弃了那个身份。
那之后朝原就和母亲酒人一起在这栋府邸生活,不过数年前已然去世。
那是岑守还残留在陆奥,篁先行返回都城的时期。当时父亲有茂曾经说,有一位继承了先先帝血统的人过世了。直到相当久之后,篁才得知那个人就是桓武帝和酒人内亲王的独生女儿朝原内亲王。因为那个人对于融来说是很遥远的存在,所以他并没有发出什么感慨。“药子之变……吗?”
从得知篁的另一个身份开始,药子之变对于融而言就具有了其它的意思。
以前在他的心日巾,药子之变只是原本应该让位于当今圣上的先帝,在藤原仲成和他的妹妹药子的唆使下试图重新夺取政权,结果以失败而告终的政变而已。但是,在那里面还潜藏着另一个阴谋。
憎恨皇家的井上皇后的怨灵,附身在药子身上,随心所欲地操纵平城帝,试图让他和今上帝自相残杀。
平城和井上的阴谋,被今上帝所摧毁。所以,应该没有更进一步的意义。而那个认识,也许不能不改变吧。
朝原内亲王是在和平城帝之间没有生下任何孩子的情况下卸下了妃子的称号,而且也没听说她之后嫁给过什么人。如果向父亲询问,他也会这么表示吧?酒人也好,朝原也好,都没有在表面舞台上登场,而是静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如果她们主张流淌在体内的高贵血统的话,也许也可以过上其它的生活方式吧?但是,她们没有这么做。刚才所遭遇的少女的面容在脑海中复苏。
昨天晚上的少女,是从活生生的人体中脱离出来的生魂。被任命为冥府官吏的篁曾经如此断言。一个预测逐渐在融的胸中形成。“难道说……”
在他的嘀咕中包含着紧迫的味道。隐形在他身旁待机的清岚,紧紧凝视着融紧绷的面孔。“二代相传的斋宫……如果是拥有那个血统的孩子的话……”就算化为生魂在都城中徘徊,也并非不可思议吧?问题是,那个孩子是否真的如同融的预料。“——少将大人。”低沉的呼唤让融猛地抬起面孔。年老的女官,用危险的目光看着融。女官在融的前面坐下,带着近乎恐怖的威严感开口。
“内亲王殿下说现在身体不适,不想和人见面。她还表示非常感谢今上的心意。请你一定要转告今上这一点。”面对行礼的女官,融慌忙低头。“是,我明白了。”女官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了下去。“今天劳你特意前来,我们不胜感谢。”“啊,哪里……”“不过今后请你不用如此费心。这也是内亲王殿下的心愿。”
冰冷地打断张口要说什么的融,女官就仿佛要表示和你已经无话可说一样行了一礼。“那么,请回去吧。”
女官甚至不肯和融目光接触地站起来试图离去,融下意识地一把抓住女官的衣摆。出乎意料的女官一下子失去平衡向前倒下。“啊……!”“哇……!”
在女官瘦弱的手臂撞上地板之前,她的身体一瞬间静止。就在满脸苍白的融的面前,她弯膝蹲下,然后游刃有余地用手撑住了地板。“啊,哎呀……?”女官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东张西望地环视四周。“刚才是怎么回事……”
在千钧一发之际支撑哑然失声的女官的就是隐形位于旁边的禁鬼清岚。年纪大了的话骨头自然也会脆弱,如果就那样撞上地板的话,腕骨说不定都会骨折。
融深深吐了口气,仿佛要清空肺部一样。如果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让对方受伤的话,再怎么道歉也无法补偿了。融慌忙转到女官前面,弯下身体伸出手臂。“你没事吧?”“啊……嗯,没有什么大事。”女官看起来还是很怀疑,但至少先做出了这样的回答。“……那个。”寻找着对话的由头,融偷偷扫了一眼里面。“刚才的那孩子,难道是……”
面对转眼之间就全身绷紧的女官,融虽然觉得抱歉,还是把话说到了最后。“朝原内亲王的……”女官一下子抿紧嘴唇,就仿佛在心底发誓绝对不开口一样。
既然没有否定,也就只能意味着是肯定了。她不能在主系孩子的出身问题上捏造谎言,可是同时孩子的身世上又存在什么绝对不能说出口的部分。
虽然朝原内亲王曾经是平城帝的妃子,但他们之间应该没有孩子。但是,假如是在卸下妃子称号的时候,朝原已经怀孕在身呢?
那个孩子,是继承了先帝血统的孩子。曾经一度放弃帝位,却被仇恨皇家的井上的怨灵所利用的男人。面对不肯正视自己的女官,融进一步说了下去。“难道说,她是已经出家的先帝的……”“不是!”女官用让人吃惊的激烈口吻否定了这一点!“不是!不是!不是那样的!我向天地神明发誓……!”
面对不由自主捂住面孔跪倒在地的女官,逼问她的融反而慌张起来。
在这种时候,如果是篁的话应该会找得出合适的语言吧?但是融却没有这方面的才能。比起玩弄小花招来,还是老老实实等待风暴平息比较明智。做出这个判断后,融正坐在女官的前面。——融大人,你打算怎么办?清岚向他做出询问。嗯,等待一下看看。
他用目光如此回答后,接下来的就是仿佛困惑于该如何回答的沉默。
我有说了那么奇怪的事情吗?融有些迷惑。这时候,似乎略微恢复了平静的女官缓缓抬起头来。“……请你一定……要对今上……保密。”不,不仅仅是今上,请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无论如何。她的语气中没有力量。
被人发现了至今为止一直持续隐瞒的秘密。这个事实似乎给女官造成了超出融的想象的打击。女官无力地低垂下肩膀,瞥了一眼少女消失的方向。她的目光,看起来无比的温柔。融眨眨眼睛,轻声询问。“……那孩子,到底是……”看着正坐在那里的融,女官仿佛死心般地吐了口气。
按照女官的吩咐回到里面的少女,来到横卧在主屋的寝室的老年女子的身边。在闭着眼睛的老年女子的脸孔上,几乎看不到什么生气。少女静静地在她的枕边坐下,眨眨眼睛转动视线。老年女子重复着规律的呼吸,维持着闭着眼睛的状态动也不动。少女转过头去,轻轻眯缝起眼睛。 “,”'……--,, 她的视线,转向了突然出现的青年目前应该位于的房间。 少女眨眨眼睛,因为听到轻微的声音而回头看向老年女子。
她的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岁数还要苍老若干,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孩子先行一步的悲哀吧?“……朝……”从她紧闭的双眼中,淌下了一行泪水。
干涩的土色嘴唇轻轻蠕动,似乎试图挤出什么语言,但是在形成声音之前,那句话就融人了空气之中。
““,,……,”“
少女轻轻伸出双手,用雪白纤细的手指擦拭泪水痕迹。
她突然抬了抬眉头,停止了呼吸。
·
从沉睡的老年女子的体内,有什么肉眼无法看见的东西升腾起来。
少女牢牢地凝视着那幕光景,不久之后用雪白的手指按在额头上合儿眼睛。仿佛是祈求,仿佛是祷告,她紧闭的眼帘微微颤抖。
确认到原本急促起来的老年女子的呼吸再度恢复平稳后,少女松了口气。虽然被包裹在黑暗的瘴气中,井上还是处于满身疮痍的状态。
靠着朱焰的妖力被勉强维系下来的生命。如果现在受到什么攻击的话,就算只是遭到并非神剑的普通武器的攻击,也会形成对人类而言的致命伤吧?“……妾身……还不能……消失……”
如同身负重伤的人类一样,井上抱着自己的身体大声呻吟。明明应该没有这个必要,但也许是作为人类时的记忆促使她采取了这种行为。“……可恶……混蛋……”
刻印在额头的伤疤,就仿佛本身拥有生命一样地蠕动。那种热辣辣地不停脉动的感觉,甚至让人产生内部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的错觉。这是小野篁使用的神弓破军的光箭留下的伤疤。
虽然光箭被朱焰亲手拔除,但是篁侵入井上体内的灵力却在一点点地腐蚀她吧?光箭本身是灵力的具体化。如果碰触的话就仿佛要从那个部分腐烂裂开一样。
·就算是朱焰的妖力,也无法阻止这个身体的腐败。“……为了……吾君……”
额头伤痕抽搐般的疼痛,让人产生甚至想要把那个部分干脆挖下来的冲动。“在洗刷妾身……和他户的……仇恨之前……”嚓啦,嚓啦。锡杖的声音。啊啊,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黑暗的瘴气是沉淀在仇野之地的东西。这是朱焰聚集起来,为了井上而制作的痊愈之圈。
她一直在沉睡。被怨念和憎恨所毁坏的心灵,仅仅残留下唯一的强烈感情,剩下的全部被吞没到瘴气之中。包围着她的,是人们所残留下的激烈昏暗的情念漩涡。抛弃作为人类时的记忆和心灵碎片。
一个,又一个。随着被抛弃的尸体的增加,破碎的人类心灵不断转化为负面波动,转化为迷惑生者的瘴气。在回应朱焰的呼唤之前,井上也只是这些负面情念之一。
“……我的孩子……唯一的……分享了妾身血脉的……那个孩子 '“,,……”” 嚓啦,嚓啦。
锡杖的声音在什么地方鸣动。就仿佛要打碎隐约残留下的心灵碎片一样。
为了那个孩子。为了替那个年仅十五岁就必须死亡,可爱而又可爱的孩子报仇。那孩子原本应该戴上的至高之冠。那孩子原本应该坐上的御座。他户,他户。我心爱的孩子啊。我要把一切送到你的手上。作为你的母亲。“吾君……请无论如何……”仿佛痉挛一样颤抖着身体,井上呻吟出声。“给与妾身……力量……”这个身体,已经无法支撑。“北斗的一星……”
从紧咬的嘴唇上,流淌下红色的痕迹。闪闪发光的眼睛凝视着空中,仿佛在眺望遥远的彼方。“破军星小野篁的……妹妹……”被血染红的嘴唇露出凄厉的笑容。反正,你的生命也不可能长久。既然如此……“把你的身体……交给妾身吧……”扦上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少女的身影。不满十岁的少女。能够看出她的魂魄中寄宿着惊人的力量。她伸出手对她进行诱导,但是对方却低垂头颅就此消失。但是,她不会放过对方。那孩子在迷惑着什么。既然存在迷惑,只要斩断那个迷惑就好。“把力量……借给我……你不需要什么……迷惑……”让那个力量,为了自己和朱焰使用!“孩子啊……你就是为此……才出现在妾身面前的吧?”嚓啦,嚓啦。嚓啦。异貌之鬼倾听着锡杖奏出的声音,然后注意到那个突然停止了。他张开眼睛抬起脸孔。“——太慎。”
拥有修行者外表的男人,仅仅凝视着黑暗色的瘴气之茧。被握在他手中的锡杖,发出轻微的嚓啦声。被茧子所包裹的井上在朦胧中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嚓啦,锡杖的音色再次回荡。朱焰的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打落北斗的一星,将成为空壳的宿体给与井上。”
被破军光箭所贯穿的身体,已经没有恢复的可能性。她的生命已经衰弱到如果没有凭依就无法再维持形状的程度。用尖尖的指甲指了指茧子,朱焰仿佛轰鸣般发出命令。“使用井上的棋子!那个蕴含着无法认为是常人的力量。”恶鬼的嘴角扭曲起来。“继承了井上,还有我的血统的人。”嚓啦,锡杖鸣动。太慎瞥了一眼朱焰,微微地眯缝起眼睛。“只要有那个的话,要冲破包围那个府邸的阎罗结界就并非什么难事。”朱焰在喉咙的深处发出嘿嘿的笑声,而且这个声音越来越大。在仿佛要撕裂瘴气的锐利哄笑停止的时候,太慎严肃地开口。“六道之十字路口,是分隔异界和人界的场所。”他唐突地说出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无法掌握太慎的真意,朱焰向他露出怀疑的目光。太慎维持着凝视茧子的状态。
““前往仇野的死者,会把人类的心灵留在那个十字路口。就这样,成为什么也不拥有的死灵。”
太慎的目光仿佛要贯穿茧子一样牢牢凝视着那里,他的眼睛中闪烁着昏暗的光芒。“今天晚上,在那个十字路口也许会有鬼哭。”“鬼哭……?”不错,太慎如此点点头鸣动锡杖。“就是像你或是井上那样的鬼吧。”化身为非人类存在的鬼。在分离异界和人界的那个十字路口。朱焰交替打量太慎和黑暗色的茧子。至今也无法让他明白是在打什么主意的人类。
但是,在能够利用的时候,还是应该把他留在手边吧?如果这个力量被冥府抢走的话无疑很不利。“鬼的恸哭什么的我已经听腻了。”恶鬼的嘴角露出了牙齿。“事到如今就算听到那种东西,又能怎么样!”将视线转移到朱焰因为嗤笑而扭曲的相貌上,太慎眯缝起眼睛。并不是只有像你们这样的人,才会成为鬼。因为怨念和憎恶而心灵崩溃的人会成为鬼。此外。因为悲叹和绝望而抛弃心灵的人,也会化身为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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