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镜の恶魔城

楼主: 有须秀树

[野村佳]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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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7:48:36 | 显示全部楼层

在教学楼的最里面,有一个书写着“落语研究会”的幽灵房间。那是爱好落语的学院长擅自制作出来,但是却连一个部员都没有募集到,很快就成为废部的传说的社团。海翔和叶平在这个空房间一面吃午饭一面讨论事件的进展。这已经成为了他们这一周的例行活动。
进入房间后,就能闻到略微刺鼻的榻榻米的味道。玄关那边散落着拖鞋,八坪左右的房间中陈列着文化祭的用具,实质上也就只有四坪半左右的面积。
“啊啊,真是的。这里还是没有弄成完全平坦的状态啊。”
其实就算不平坦,他的轮椅甚至附加了登山功能,所以应该没有问题,可是叶平还是很小心地把拖鞋弄到了边上。叶平想办法穿过入口后,首先做的就是锁上房门,甚至也小心翼翼地把拖把立在那里充当门闩。
“那么,解析完成了吗?”
海翔在里面的坐垫上盘腿坐下,向叶平如此询问。坐垫有点湿淋淋的,里面的棉花也完全绽了出来。
“哎呀呀,你不要着急。”
叶平利用轮椅的高低差异模式上了榻榻米,在仔仔细细地确认过确实没有人后,才终于从口袋中取出了存储卡。那里面里是海翔日前从完美蓝色的情报室中偷出来的“寺胁奇谭的调查报告”数据。
“暗号相当复杂,我可是出乎意料的辛苦呢。”
“我知道。”
海翔迫不及待地从他手中夺过存储卡。
“这个可的密码,我已经改成了平时的暗号。我在解析之后,已经先行看过了里面的内容……你应该不在乎吧。”
“啊啊……”
海翔把存储卡插入了房间的机器中。机器的格式进行转换,开始读取数据。这个机器属于很久之前的类型,所以要进行数据处理要是花费少许时间。动画兔子一点点活动地读取画面,持续了一段时间。
在这期间,叶平一直没有间断地活动着嘴巴。
“可是,不愧是明良诚一大师的儿子,你真是深得信赖啊。像我就不行了,别说是完美蓝色的情报室,就连父亲的书房都无法偷偷进去,看来对你还是比较偏心啊。”
“这个嘛……”
海翔暧昧地回答。面对眼前的奇谭饿数据,杂音什么的都已经无法进入他的脑袋。
“而且,毕竟你自己也是相关人士啊。”
叶平一面如此说,一面好像闲着无聊一般玩弄着周围的破烂。然后用试探的目光偷偷瞥了一眼海翔那边。
一时之间,他们谁都没有继续说下去,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
他好像已经从父亲大树那里听说了《米米库》的真相。多半他也知道海翔的身体是“复合体”,不过叶平并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也许是因为他自己也讨厌别人因为腿的事情而对他另眼相看吧?他们彼此都很清楚那个部分是自己不该踏入的场所。
好不容易变成密码认证画面后,海翔和平时一样输入了“山上有三只指猴”。画面上显示出了报告文件,虽然里面也混杂着难以理解的专门用词和隐语,不过好歹意义还是能够传达过来。
海翔开始一页页地翻阅文件。然后,他能感觉到随着对于文字的追逐,他的心跳声在不断高涨。这份数据相当的不得了——他有这种感觉。那里塞面了奇谭的调查内容。而且是相当详细的经历,身体的特征,来自于侦察的情报……但是,过了一会儿后,他产生了轻微的违和感。
(情报量,有些多过头了。)
距离海翔向工作人员讲述奇谭的事情还不到一个月,如此短的时间,真的有可能完成如此精确的调查吗?
“……难道说,完美蓝色的家伙们,在我说之前就调查了奇谭的事情吗?”
“你终于注意到了啊。”
听到海翔的台词,叶平笑着回答。
“我想你的推测多半是正确的。那么,对于……你先侃侃三十七页。”
叶平操纵着海翔手中的遥控器,开始快进文件。于是乎,画面上出现了好像是病历的信息。
海翔探出身体。是很熟悉的格式。在诚一的办公室中,他也看到过同样的东西。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应该是判断对象是否《米米库》的精密检查的病历。
“这个检查……我也接受了。”
海翔全神贯注地看着画面。然后,他想起被诚一宣告为“死神”时的画面,脸上多少有些苦涩。
“那么,下一页就是检查报告简洁化的报告书。”
叶平再次从旁操纵遥控器。然后,显示在那里的结果是——
“完全的‘白’?”
海翔哑然失声。觉得全身都失去了力量。
“真的假的?”
那也就是说,“骨王”和《米米库》没有任何关系了吗?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个结果要怎么看呢。海翔忍不住抓起了自己的头发。
于是,新的疑问掠过了他的脑海。
“呐,完美蓝色的家伙是怎么把奇谭弄作检查的?这个检查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而且使用专门装置扫描全身,采取血液以及细胞的样本吧?”
海翔的检查好像也花费了半天以上的时间。他当时是因为被弄得睡着了所以没有发现,不过完美蓝色不会对所有怀疑对象全部采取那种强硬手段吧?
这个结果也许是错误的。海翔产生了这样的淡淡期待。但是叶平的回答,让他的疑问立刻消失了。
“奇谭好像以前曾经因为胃炎而住院。而正好他在住院的医院是属于赛特拉系列的,所以在进行胃病溃疡手术的时候,随便也用全身麻痹的方法让他睡了下来。然后进行了精密检查。”
“胃炎?打扮成‘死神’模样的精神领袖型音乐人居然得了胃炎吗?”
海翔苦笑出来。实在是过于现实的病名。奇谭的幻想性外衣等于被剥落了一片。但是,奇谭的真实身份还不仅仅如此。
“还有,那上面也记载了他发表‘骨王’之前的履历。那个的感觉也和他现在的形象相当之不吻合哦。他的实际年龄是三十五岁。在从无名大学毕业之后,就被小型夜店雇佣,一面作为店长赚取生活费,一面默默地从事作曲活动。据说他的家里只有他和七岁的儿子两个人。按照打听来的情况,孩子好像是他和从事夜生活工作的女人之间生下来的。并没有进行户籍上的登记,而且他也没有和孩子母亲结婚。——不过这也算是成年人常有的事情吧。详细的情况我想你多看看就明白了……真的是很有生活感的人哦。那个叫寺胁耕作的家伙。”
海翔再次把目光转向画面。
寺胁奇谭的真实面目——这个“寺胁耕作”是个几乎可以所随处可见的不起眼的大叔。据说这个人在高中时代加入了轻音乐部。说不定,他就是在那里产生了对于音乐的灵感。著名音乐家的神秘外衣进一步剥落,剩下来的只有充满了生活感的人类。
那个“寺胁其他”,是讨厌和他人见面,把自己关在房间中用惊人的速度发表乐曲的天才作曲家。也是没有多少烟火气,就算被称为“死神”也让人觉得并不奇怪的存在。
但是,寺胁耕作又怎么样呢?不管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人类吧?
奇谭和耕作之间的分歧,无论怎么想都很不自然。
而且,直到今天为止,海翔都 近乎确信地认为奇谭就是《米米库》。“关和福原好乃共通的曲名”“音乐中的信息”“死神的服装”,还有,据说是“突然开花”的奇谭的能力——将这些集合到一起的话,就会认为把他视为《米米库》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作为《米米库》的奇谭拥有的某种意志,试图利用音乐来收拾掉明良诚一的儿子。
但是这么考虑的话,一切不都很说得通吗?
但是精密检查的结果却表示,奇谭只是普通的人类。
可恶!好不容易解开了一部分,其他的部分却后纠缠到一起,这简直就像在解开乱七八糟的线团一样。
当海翔单独陷入思考后,叶平切断了显示器的电源,拔出了存储卡。
“算了,从这份报告书的最后一页来看,完美蓝色到现在也在持续对奇谭进行调查。可是,如果今后也无法发现类似于‘黑’的影子的话,迟早还是会中断对于他的调查吧?”
叶平把存储卡丢给了海翔。
“总而言之,回头你自己好好看吧。如果是你的话,也许能感觉到什么我们所无法理解的东西。还有——”
叶平在口袋里搜索了一下,掏出了另一个存储卡。
“因为在你手上的存储卡里面还有其他的资料。所以我也顺便进行了解析。刚才在上课的过程中我已经弄完了,所以就用学校专用软件的的数据形式复制了一份……这个也先交给你吧。”
海翔点点头。只要能在宿舍房间用MS笔记本看就没有问题。
叶平把两个存储卡都放进海翔的手里。
“那个资料,其实我也还没有看。虽然我打算在今天之内挤出时间来看一遍。你还是早点看吧。总而言之,现在先尽可能收集所有能收集到的情报。因为我们必须尽可能接近‘骨王’的谜团。”
海翔再次点点头。然后,他这个时候深深地从心底庆幸叶平的存在。
不管什么时候,海翔都相信着叶平,信赖着叶平。如果没有他的话,海翔多半也不会采取如此擅作主张的行动吧?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海翔也许已经成为了完全的傀儡。
“好,这个资料的读取期限是到周一的午休时间为止。从明天开始就是周六日,学校不用上课,这种程度的时间总能够挤得出来吧?”
“啊啊……”
海翔把存储卡塞进了里面的口袋。
“……我也会尽可能把看起来重要的资料偷出来的。到那个时候还要拜托你帮我进行解析。”
“那是理所当然。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哦。因为我可不想你露出马脚,而连自己都被卷进去哦。”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笨蛋。我开玩笑的。”
听到海翔认真的回答,叶平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然后说道,
“对了,今天还有另一个收获。”
叶平故作夸张地拍了一下手掌。徐徐地从轮椅旁边的口袋中取出金色卡片。那是制作的非常精细的豪华电子卡。
“锵锵,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叶平将它仍过来的那个放到手上看了看。那上面的设计看起来就很高级,和他们这种初中生身份似乎很不搭配。
“……这个是什么啊?”
听到海翔的反问,叶平仿佛很开心一般笑了出来。
“嘿嘿嘿,你听到后不要吃惊哦!这个啊,居然就是那位寺胁奇谭的新曲发表派对的双人招待卷!”
叶平仿佛很骄傲地挺起胸膛,操纵轮椅靠近海翔。
海翔瞪圆了眼睛,重新认认真真地眺望那长卡片。
“……这种东西,你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
“昨天,在我回自己家的时候,从寄送给我父亲的邮件中发现了这个。所以就偷偷那出来了。因为他好歹也是大企业的老板,所以时不时就会收到这种东西。因为表面上没有印上名字,所以就算我们去也不会露馅。”
叶平的脸孔因为激动面泛了红晕。
而海翔也一样——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内心其实也相当亢奋。海翔还没有舍弃奇谭就是犯人的看法。如果去参加新曲发表会的话,说不定会获得什么线索。
“发表会好像会在今天晚上八点半开演。等学校放学后,我们两人就尝试去侵入吧。”
“啊啊,当然——”
就在刚刚开口要说我也去的时候,海翔猛地闭上了嘴巴。
“……呐。那个必须要今天去吗?”
“怎么了?你时间不方便吗?”
海翔有些迟疑。今天正好在那个时间,要进行“执行委员”的训练。虽然叶平多半也知道,但他不想从自己的嘴巴里面说出来。因为他不想打破自己和身为普通人的叶平之间的平衡感。
“我有一点事情……”
他暧昧地含糊了过去。但是,叶平马上露出了察觉到什么的表情。
“啊啊,原来如此——你有事情。了解了解。”
叶平轻飘飘地挥了挥手。就此放弃了追究。
“……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一个人去看看好了。海翔也要加油哦。在你的事情上。”
他自此至终都没有触及事情的内容。不过海翔比较庆幸他的这种表现。因为他不想在叶平前面重新提起“异常的世界”。
“你也……要多多小心。叶平。如果觉得一个人不行的话,就立刻和我联络!”
听到海翔的话,叶平露骨地扭曲了一下表情。
“喂喂,怎么连你都和我母亲说同样的台词啊。就算没有人跟着,我也可以去任何地方的。不要对我进行特别对待!”
“不,我不是那种意思——”
但是,海翔一时间很难找到贴切的台词。可是,他有一种微妙的不安感觉。
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呢?自己难道变得胆小怕事了吗?或者说是寺胁奇谭那个让人发毛的存在,令他产生了意义不明的不安吗?
但是,在他思索的期间预备铃已经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于是,叶平一面看手表一面提高声音发出了狼狈的声音。
“咦?已经这个时间了?什么嘛!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有吃上!啊啊~~~~”
海翔的思考也在那里被打断。与此同时,不安感也烟消云散。
“没有办法。我们赶紧回房间吧。”
海翔站起来打开房门。叶平缓缓地操纵轮椅来到走廊。海翔也跟在他后面走出来。慌慌张张奔跑的学生横穿过他们眼前,卷起了一阵微风。
叶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呼,好热……还是希望走廊上也能安装空调啊。”
但是海翔已经不会再感觉到饥饿感,和炎热感。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7:48:57 | 显示全部楼层

到了晚上,羽音会前来迎接他。手表型计时终端的通信响了五秒钟,这就是他们的暗号。
在正好晚上八点的时候,他耳朵上的耳环型耳机中流淌出了音乐。
“时间吗……”
在单独一人的宿舍房间中,海翔喃喃自语。他切断打到一半的游戏的电源,环视房间。
叶平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在三十分钟前,就前往了会举行奇谭的新作发表会的饭店。海翔确认了一下手机的纪录,没有任何来自叶平的联络——也就是说,他多半是平安无事地侵入了发表会场吧?
海翔唰地站了起来。他拿起拉放入“执行要员”战斗服的旅行包。
然后打开窗子,确认下方的道路状况。
(一个人也没有啊……)
如此确认后,他用腿搭在窗框上,迅速地跳了下去。
他伴随着风声,咚地静静落地。然后,仰望着自己的房间窗子。
虽然海翔他们的房间在五层,但是从下方来看的话有相当的高度。
“……如果是十层左右的话,还是很轻松啊。”
一个人喃喃自语后,他微微一笑。
海翔不知不觉中,已经可以自然地使用自己的能力。
确实,他最初有些迷惑。他一腿可以把混凝土踹出洞来,就算受了重伤也可以在五分钟内完全复愈。而且,海翔那独特的“骨之刃”还可以轻松切断《米米库》的身体。而就连自卫队的武器也无法伤害《米米库》的身体。
超出预料的力量。说老实话,让人觉得发毛。就好像并非自己的身体一样,让人感觉到违和感。就好像,其他什么人侵入了身体内部,擅自进行活动一样。就是那种讨厌的感觉。
最初,海翔尽可能努力不使用“力量”。在训练之外的时间都尽量作为普通人生活,忘记自己是怪物的事实——他原本是这么想的。
但是,现在他开始逐渐把力量运用到日常生活中。因为一一去获得离开宿舍的许可太麻烦。而且如果在从玄关出去的时候遭到其他住宿生们的目击,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他就变得看开了而开始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力量。
“你很快就会习惯的”——虽然不甘心,不过确实和羽音所说的那样没错。
在离开宿舍的后门后,他看到了蒙胧的人影。她好像已经换上恶劣战斗服。但是,她仿佛瓷娃娃般的雪白基辅,在黑暗中却格外的引人注目。
“……嗨。”
海翔维持着双手插在口袋中的样子,冷冰冰地向她招呼。但是,如果说到冷冻的话,羽音也绝对不输给他。她维持着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冷冷瞥了一眼海翔。
“你来了啊。明良海翔。”
说了这么一句,她就没有进行说明地走向了昏暗的道路。因为没有办法,海翔也只能默默跟在她后面。虽然已经建国不止一次面,不过他和她之间流动的空气永远都很尴尬。而且这次也看不到平时肯定会来迎接他们的完美蓝色职员所驾驶的车辆。平时司机可以说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缓和剂。
“喂,车子在什么地方?”
海翔缓缓地走在昏暗的道路上,向那头随风飘荡的黑发询问。
“你什么都没有听说吗?今天我们不会去完美蓝色。”
“啊?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海翔的询问,羽音一瞬间停了下来,轻轻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们的目的地就是步行就能到达的地方,只要你跟我来就明白了。”
仅仅说了这么一句,她就再次开始行走。面对她的这种让人无法下手的态度,海翔不由自主地切了一声。
她在面对海翔的时候,永远都只会说最底限度的东西,不告诉他任何多余的事情。就算这是因为她隶属于组织,是所谓的“执行要员”,这个样子也未免太过于缺乏人味。就算是电影或动画里面出现的完美无缺的主人公,也要比她更有烟火气一些吧?
海翔无论如何都无法喜欢这样的羽音。
“这女人也未免太冰冷了吧……”
心里想的事情下意识地溜出了嘴边,他慌忙捂住了嘴巴。但是,对方好像已经听见了。羽音没有回答只是用认真的声音回答着。
“那只是因为你自己太多嘴了吧?”
“我?咦?”
真想要让叶平听到这句话啊。海翔冒出了这个念头。
羽音一面确认MS手册上的地图,一面开始朝着好像是住宅区的建筑物那边行走。从窗口中流淌下了大量的生活灯火。如果竖起耳朵的话,似乎可以听到一家团圆的笑声。但是,明明应该已经是下班时间,但不知为什么路上却一个行人也没有。海翔至今为止还没有和任何人擦肩而过。
她到达高层公寓的玄关后,就听下了脚步。
在玄关的大厅中,安装着最新型的指纹认证系统。
但是羽音把手掌放上去后,门就很简单打开了。似乎是完美蓝色所拥有的网络技术,可以自由的打开住宅公寓的门锁。
“我们要到二十九层去。”
羽音打开了紧急楼梯的门。也许是为了避免撞上这里的居民吧?她好像并不打算使用电梯。他们混杂在黑暗中,一直爬到了二十九楼。每次羽音调转身体的时候,长长的头发的尖端就会融入黑色的空气中。
“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了,真壁。今天的训练是什么?”
“是实战。接下来我们要去处分《米米库》。”
听到羽音的台词,海翔一下子听住了脚步。
“你说处分……是处分这栋公寓的居民吗?”
羽音好像人偶一样的面孔转向海翔。
“这次的处分对象是女性。根据完美蓝色的调查结果,已经判明她是完全的‘黑’。所以,昨天晚上明良老师下达了正式的处分指令。”
“昨天?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
比起能参加任务的喜悦来,海翔更多的感觉到了由于突然的命令而产生的烦躁感。
“一但发现《米米库》,就必须立刻进行处分,以免增加新的牺牲者。这是基本原则。应该有写在规则上面吧?”
又是规则吗?对于那种东西记得一清二楚反而比较不正常吧?
羽音操纵MS手册的按钮,然后突然把那个朝海翔丢过去。
“喂,危险……”
“指示内容就写在那上面,你先看一遍好了。更进一步的内容我也不知道。”
海翔按照她的吩咐把视线落在了手册上。在画面上显示出来的,是任务的执行时间,到达目的地为止的地图,脸孔照片,身体特征,以及“上述任务就是处分对象”的简短指令而已。
然后,还是老样子,只有“姓名”近乎不自然地没有被显示出来。
“就只告诉我们这个吗?”
“‘执行要员’只要忠实地完成(SOBMC)的任务就好。我们没有必要对对象了解得太过详细。”
说到这里,羽音再次开始攀登楼梯。海翔也无可奈何地跟在她后面。
他们的呼吸没有混乱,也没有减慢速度,就这样一层一才层地爬了上去。
虽然是以相当的速度在奔跑,不过海翔的呼吸却完全没有混乱。
这一段时间,虽然他还是没有习惯战斗训练,不过基础训练已经不会让我喘粗气了。身体变得轻盈,动作也敏捷了不少。对于这个部分,诚一仅仅是说了句,“那时不错的倾向”。还是一如既往地完全没有理解海翔的心情。
在确认了走廊平台上的“29”的标志后,羽音劲头十足地打开了门。
一个人也没有的走廊——设计相同的玄关很有规律地等间隔排列在那里。虽然是无机质的空间,但是偶尔却会冒出一辆放在边上的三轮车,所以多多少少带出了生活感。
以前,海翔也曾经在同样的公寓和诚一一起生活。但是,诚一动不动就要去海外出差,所以实际上来说等于是独身生活。虽然不久之后诚一就长期出差,海翔进入了学生宿舍开始和叶平一起生活,不过那之前的生活对于海翔来说基本上就等于是孤独。
羽音在鸦雀无声的走廊上操纵手表型终端。于是乎,就听到走廊上的所有房门都传来了上锁的声音。
“是强制上锁。这一来,在我们的工作结束之前,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出来了。”
“哦,好厉害。”
海翔再次因为完美蓝色的组织力而感到佩服。
羽音丢下瞠目结舌的海翔,开始在走廊傻瓜内咔、咔的行走。
海翔慌忙跟在了她的后面。
仿佛复制品一样设计完全相同的玄关上,排列着同样好像复制品一样的门牌。只有门牌的名字,强调了各个房间的不同性。
“吉川”、“田边”、“矢田”、“大松”……羽音一下子停下了。
“就是这里。2912号。”
海翔确认了一下房间的门牌,不过只有那里用白色的胶条遮住了门牌,看起来相当不自然。这份无机质的白色,紧紧地抓住了海翔的心脏。
“这个房间吗?”
海翔的视线被奶油色的房门所吸引。他口中的水分急速蒸发,干涩的舌头紧贴着上颚。为了滋润喉咙。海翔咽了好几次口水。
羽音用熟练的手势摸了摸门牌上的白色胶带。
“在这里面,有《米米库》的存在。只要按照训练去做就不会失败。——明白吗?”
“啊啊……”
海翔下意识地看了看左腕上母亲的遗物手表。
镀金的细细指针,显示出现在已经过了八点半。
“我在玄关旁边的洗手间埋伏。你在三分钟后去按响门铃,把对方引诱到玄观。就是‘模式A6’。你还记得那时什么吧?”
海翔在记忆中进行检索,并且立刻得出了答案。
“我知道。‘我是第三中的义工部成员。为了保护公园的绿色,请您为环境保护签名’——对吧?”
“那之后呢?”
“在我请对方书写名字的期间,你从背后斩断他的脖子,在对方畏缩的时候,我就迅速斩断他的手足。——这就是‘模式A6’。”
这就是在基础讲习的必修课程中,海翔被再三灌输的内容。他已经连身体都牢记住了这些。
“好,三分钟后打暗号。”
羽音把手掌放在指纹识别装置上解除了门锁后,直接进入房间里面。
自动门无声地关闭,海翔被留在了无声的空间中。
也许是因为完全隔音的关系吧?这里幽静到了让人无法想像是人类生活场所的程度。当一个人伫立在静静的走廊上后,讨厌的思考就会漠然浮现出来,进而消失。在从现在开始的三分钟后,海翔就必须去杀死拥有人类姿态的《米米库》。从他的心底涌出了仿佛毒素一样的厌恶感。他轻轻扫了一眼手表。还没有过一分钟。快一点啦!他忍不住抖起了腿。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福原好乃的尸体在他的眼前复苏,让我忍不住烦躁摇了摇头。在想要杀死《米米库》,想要复仇的同时,他在心里深处有强烈地憎恨这种行为。即使是在听说了福原好乃就是《米米库》之后,这份讨厌的感情也没有消失。想要呕吐出来一样的感觉——自己的手,可以简单夺取什么人性命的那种恶心感觉。就在刚才为止还在活动的人,在下一个瞬间就变成了单纯的“物体”。虽然他已经尽可能不去思考,不过还是无法忘记。就算是怪物,对方也拥有人类的外形。而且,是活生生的。
(能够听到莫扎特!必须抑制感情!)
埋在脖子中的医疗计算器似乎敏感地察觉了海翔的精神状态。精神状态安定对策的第一程序发动起来。耳边的耳环型耳机奏出了明朗的音乐。虽然规则上没有写得很详细,但是按照他在课堂上的学习,这就是“对应策”的第一阶段。他看了看手表型终端的画面,就发现危险值正在一闪一亮。
危险,也许真的危险了——海翔为了平息感情而进行深呼吸。
但是,掠过海翔脑海的杂音并没有减弱势头。
合上眼睛后,福原好乃尖叫着扭动身体的画面在眼前复苏。用匕首切开皮肉的讨厌感觉。深深地陷入人体,然后用力拔出的感触。还有,她混浊的叫喊声——他能够听见那仿佛混杂着血液的叫喊声。
海翔在这之后必须杀死《米米库》。他们会好像人类一样疼痛——按照诚一的说法,是残留在《米米库》脑部的人类记忆会让他们产生疼痛的错觉——海翔必须忍耐着那个声音,一而再再而三地撕裂皮肉,明明并非是人类,明明只是怪物而已……!!
突然,手表型终端嗡嗡地震动起来。
“啊……”
海翔下意识将手上的MS手册掉落到地板上。咔嚓。因为撞击地板的过程,它的边角磨损了一点。是羽音的暗号。他慌忙将震动功能关闭,但即使如此震动也没有停止。仔细看看的话,就发现只是自己的手在颤抖而已。
“可恶!”
海翔用那双手粗鲁地按下了门铃。
叮咚……沉默持续了一阵。
海翔仿佛背诵咒语一样在口中不断重复“模式A6”。
“在我请对方书写名字的期间,你从背后斩断他的脖子。在对方畏缩的时候,我就迅速斩断他的手足。在我请对方写名字的期间,你从背后——”
[你好,请问是哪一位?]
是女性的声音。海翔猛地恢复清醒。摄像机转动,麦克风打开。与此同时,海翔脑海中的模式也进行了切换。“模式A6”——是“A6”。
“那个,我是第三中的义工部成员。为了保护公园的绿色,请您为环境保护签名。”
海翔在脑海中估计着对方的回答。
“我现在正忙着呢。”
“什么环境保护?”
但是他得到的回答,却和他的想像完全不同。
[哎呀,你是海翔君吧?]
“——咦?”
海翔有些迷惑。这个不是模式中应有的反应。
[没错没错!是明良海翔君!哎呀,好久不见了。]
“……!!”
就在那个瞬间,海翔的身体掠过了一阵麻痹感。
对了。这家伙用全名呼叫我。和福原好乃一样——着家伙果然是《米米库》。不是人类。不是人类,而是怪物!
[我这就给你开门。你等一下!]
她如此表示后,自动门无声地打开了。
海翔的前面出现了一位纤悉的女性。直到肩头的黑发,不起眼的单眼皮眼睛,雪白的衬衫,围裙——大概是正在做菜吧?
海翔牢牢地凝视着她。但看起来只是个陌生的人物。
“好久不见,海翔君。你还记得我吗?”
“哎,这个……”
海翔勉强配合着对方随声附和。
“你长大了呢。小学时,你的身高要算是倒数的第三名爸?”
她微微一笑。
和福原好乃一样,也是从“骨王”获得的情报吧?知道只有海翔才知道的海翔。而且——
撕裂明良海翔的喉咙、撕裂明良海翔的喉咙、撕裂明良海翔的喉咙、撕裂明良海翔的喉咙、撕裂明良海翔的喉咙、撕裂——
海翔就这样继续着“A6”
“我们要收集五百人的环境保护的签名……可以请老师帮我们签名吗?”
下意识地叫出了“老师”的称呼,海翔 产生了奇妙的违何感。在面对她的时候,“老师”这个称呼似乎让他叫得格外顺口。而且,有什么让人怀念的香气。是香水的味道。樱花的味道……
对了,这是粉红樱桃的香气。
“好啊。只要在这里写上名字和住所就好了吧?”
柔和的象棋搔动着他的鼻腔。她在签名栏上写下了“柏木樱”这几个字,海翔重新看着眼前的人物。
然后,就仿佛被香气所诱惑一样,他的口中无意识地流淌出了语言。
“是粉红樱桃的象棋吗?樱老师。”
在海翔的脑海中,“模式A6”急速地失去了意义。
没错。这是在讲习课程中也没有教导过的模式。
“……是啊,海翔。我从六年前开始就没有换过香水。”
她仿佛理所当然一样做出回答,展现出轻柔的微笑。
虽然已经开始露出一些皱纹,但那时让人怀念的笑容。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7:50:1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是柏木樱。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大家不要用姓氏称呼我,而是能叫我“樱老师”。
她在刚刚到任的时候曾经如此说过。和那些老太婆老师不一样,他的服装上散发出香甜的气息。当时班上的同学都曾经如此地窃窃私语。
然后,樱老师在第一次上课的时候,曾经如此告诉他们。
“这个啊,是樱花的香气。就是名叫‘粉红樱桃’的香水哦。”
在海翔的记忆中,是在海翔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她作为代班的音乐老师来到他们学校的。没错,是母亲在去世,他还喜欢着父亲的时候。那时叶平因为身体虚弱而常常发烧,关对于网球部非常热衷。那段时间也许是他最快乐的时间。海翔茫然地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之后已经过了六年时间。母亲去世了。叶平的双腿变得无法动弹。父亲去了美国。关被杀害。自己差一点就变成了怪物。而且——
“真的好让人怀念啊。我教导海翔的班级,应该都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吧……”
樱老师笑着表示。海翔微微低头看着她书写住址的手掌。略显粗糙的皮肤,手指指尖有些倒刺。如果抚摸上去的话一定很温暖吧?
这是人类的肌肤。
没错,她是“人类”。
“不是的……”
海翔凝视着老师的指尖,缓缓地摇头。
“不是的,这个人……樱老师不是《米米库》!真壁!”
然后,他抬起头向老师的背后。羽音挥动了“刃”。她正带着仿佛机械一样的冰冷眼神,试图斩断老师的脖子。
海翔在羽音的眼眸深处看到了“死神”的疯狂。
然后,老师也被海翔所影响而猛地回头看去。
“……笨蛋!”
羽音大叫出来。羽音和老师同时做出了反应。
但是,羽音要更快一些。“骨之刃”瞬间切断了老师的右腕。
伴随着沉闷的声音,手臂掉落到地板上。在那前端的手指,还是一如既往有些粗糙的倒刺。
“好疼……好疼!海翔,救救我!救救我!”
老师瘫倒在地板上,歇斯底里地叫喊。这一幕和小学时的画面重叠到了一起。不要开玩笑!你给我好好唱!她经常这样生气地表示。她带着那时一样的表情,向海翔不断地呼叫。
“斩断她的脖子!海翔!快点让‘刃’出来!!”
海翔猛地闭上眼睛。
没错。必须杀死怪物。不能动用感情,单纯增幅危机感。但是,脑中除此以外的感情却形成了漩涡。为什么呢?只要漠然的丧失感覆盖了海翔的全身。为什么我必须要杀死她呢?
海翔僵立在地上,就这样无法动弹。
“可恶!对这小子来说还太勉强吗?”
在黑暗中,羽音的咂舌声和老师的呻吟声同时传入了他的耳朵。海翔!海翔!不久之后,那个呼叫声变得嘶哑,接下来响起的是讨厌的水声。斩断脖子,斩断脖子,斩断脖子。脑袋掉下来。然后,接下来要立刻切开腹部。和在娱乐包厢中听到的声音一样。剧烈的腐臭冲进他的鼻腔。在从父亲那里获得的资料上有写过。“一旦切下《米米库》的肉,就会暂时飘荡出腐烂的气息——”但是不一样,在海翔的记忆中,她不是怪物。不是怪物!她不是怪物!
过了一阵时间后,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在耳中扩散开的是近乎疼痛的寂静。
“睁开眼睛,明良海翔。已经结束了。”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横躺在眼前的是她切断成三个的部分。惨不忍睹的老师的身影——但是,她还没有死亡。被切落下的手腕在抽搐,咔、咔、咔地发出了轻微的声音。从他的手掌中,冒出了尖锐的白色镰刀。
“她真的是……《米米库》吗?那个,柏木樱老师?”
海翔就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抽光了一样,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柏木樱?”
羽音用诧异的声音如此重复。拿起了放置在玄关的邮件。然后,把那个递道了海翔的眼前。
“虽然我不清楚你的恩师,但至少这次的对象的名字并不是‘柏木樱’。你看看这个。”
信封的收件人部分上书写着他完全没听过的“高桥菜美”这个名字。再重新去看她的面孔的话,就发现她和记忆中的老师多少有些不一样。但是,他没有切实的确信。海翔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的记忆。
海翔进行了深呼吸。虽然腐臭很难闻,但重复了若干次后心情就平静了下来。
这个《米米库》不是老师。不是老师——他仿佛自己安慰自己一样再三重复。
(如果这个女人不是老师的话……那么还是‘骨王’吧?)
滚落在地板上的女人的首级过于没有特征,就算是再次相遇他多半也无法记住。和海翔的记忆一样的暧昧情报。因为她是“骨王”。所以能够获得樱老师的情报,然后成为那个模糊暧昧记忆中的老师,试图就此接近海翔。连粉红樱桃的香水都进行了模仿,甚至伪造自己的名字——他们为什么不惜做到这种程度,也要撕裂海翔的喉咙呢?
“看起来,你的情报已经泄露给《米米库》了。”
说到这里,羽音把信件放回了原来的场所。
“……是‘骨王’哦。”
海翔吐出了这句话。
“总而言之,不能听《米米库》的话。就把那个当成是杂音好了。那些家伙会迷惑人类的心灵增加同伴,而且——”
羽音一把拉过海翔的右手,看着手表型终端的画面。
“现在的你的数值很危险。感情的激烈波动,会影响‘拟态细胞’的成长。如果不想连脑部都被那些家伙侵蚀,就什么的偶不要去感觉。这个规则上面也有写吧?”
“啊啊,是有写过。”
海翔用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作出了回答,并且把视线再次落到地板上。
被切下来的“高桥菜美”的手臂,还在持续抽搐。被撕裂开的肉在动,白色的刃和地板摩擦发出沉闷的金属声。非常异样的状况。让他忍不住恶心。
而面对着这一幕还能冷静说话的羽音,让海翔感觉到了没有道理可讲的怒火。
这个女人和父亲很相似。所以在和她交谈的期间我也会被影响而变得冷静。
“可是,不好意思,我不是像你那么冰冷的人。”
他终于从口中泄露出了这句话。他轻轻瞥了一眼羽音,对方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我不认为自己冰冷。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现在你只是不习惯而已。”
“哦,原来如此。”
海翔冷冰冰地笑了出来。是连自己都觉得讨厌的讽刺表情。
“但是,你很快就会习惯的。比起福原好乃的时候来,你的心情已经平稳很多了吧?”
“啊啊……你说的没错。”
海翔重新眺望那个已经七零八落的身体。确实,他的心情比以前要沉稳了很多。也许就如同不再会喘粗气的身体一样,他的心也在开始受到了侵蚀。。
“如果脑袋被切断的话,就会暂时无法动弹。但是要完全杀死他们的话,就必须把他们切的更加细。”
羽音唰地把“刃”收回了掌心,向海翔如此说道。
“你来动手!”
“我……”
海翔再一次看向地板。这是和实战训练完全不同的状况。在训练中使用的东西不会露出如此扭曲的表情,不会用浑浊的眼神盯着海翔。
“这是为了习惯。现在她已经不会动,你应该没事了吧?”
“啊啊……确实。如果不动的话就不会有危害。”
对方说的话很正确。如果只是砍滚落在地上的肉块的话,就算是小学生也可以做到吧?海翔举起右手,挥下。只是重复多少次的问题而已。
“很快就会习惯的。”
“你说的对。毕竟这个不是人啊。和打死害虫是同样的道理。”
奇妙的对话。海翔闭上眼睛。他尝试将神经集中起来。“骨之刃”从他的掌心生出。好像是骨头在哭泣一样的惯常声音。他向落在地板上的肉挥动了刀刃。
斩断怪物。斩断怪物。斩断怪物。
“没错,只要重复的话,很快就能习惯。只要习惯了的话,就不会再有什么感觉。”
羽音再度说道。
就仿佛是,她在自己想自己诵唱咒文一样。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7:50:47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大厦开始亮灯的期间,上班族和精心打扮的白领丽人们正在大路上行来走去。而他要去的饭店,就位于这样的新宿的一角。在饭店的入口,摆放着奇谭的新曲发表会的引导路牌。确实就是这个场所没错。叶平确认了好几次装在招待函中的地图。
(可恶!我居然会犯下这种错误来!)
叶平对于穿着学生服来到宴会感到无比后悔。就算穿成这个样子,如果能和成年人一起来的话多少也还好一些——他为此暗暗咬了好几次牙。
演唱会的会场,是比想像中还要高级得多的饭店。外国人和商业精英式的人员飒爽地穿过大厅,从来不曾听过的外语对话不是掠过他的耳朵。
而与次相对的是,叶平却身穿制服手拿书包,而且轮椅旁边还挂着喝到一半的饮料瓶。虽然叶平也觉的有些不好意思而试图进行补救,不过因为不管我怎么做也无法作出太大的变化,所以最后只能放弃了无用的努力。
叶平叹了口气。从屁股下面涌上了无法言喻的尴尬。就仿佛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一般的不快感——他的泪水突然涌上眼角,让他产生了想要立刻消失的冲动。似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变得好像隔了一层毛玻璃一样,感觉上一下子遥远了起来。
他平时也偶尔会产生这种感觉。过剩的自信,和试图摧毁这一点的现实。他差一点就要被这份反差所压倒。为什么我回呆在这种地方呢?——叶平一反常态地变得很心虚。
(不行!你不能这样!濑户内叶平!)
叶平用力摇晃脑袋。
只要强行振奋精神的话,他基本上很快就能恢复平时的叶平。
但是,这次却迟迟不能凑效。在抱着不安定感情的状态下,叶平按照引导路牌的指示驾驱轮椅进入了会场。
成为会场的大厅特别豪华,所以周围的警备也相应的相当严格,十几个工作人员和警卫并列站成一排,让周围的空气都充满了威压感。能够通过这扇庄严大门的,就只有装饰完美的大人们而已。
叶平把作为招待函的电子卡轻轻递给了简易的接待处。然后,就在他试图这么通过的时候,“这位客人”,有人从背后这么招呼了一声。他的心脏一阵剧跳,脸上的表情也冻结起来。
“不好意思,请问你的保护人是哪一位?”
他转过头去后,就发现那里站立着身穿黑色西服,打着领结的工作人员。在他的手上,牢牢握着叶平的电子卡。
“我一个人来的……”
下意识的,叶平的声音有些颤抖。
“非常不好意思。这次的演唱会,不接待不满十八岁的客人的单人入场……”
男人声音柔和地说道。虽然态度很恭敬,但是表情却非常坚决。他是那种对自己的工作引以为荣,而且不会轻易扭曲自己意见的类型。虽然叶平尝试寻找攻略方法,但是他的头脑却无法像平时那样顺利运转。
啊啊,可恶!!今天为什么就是处处不顺呢!
对于自己的厌恶感,让他的喉咙深处泄露出了叹息。
“我有招待函啊。”
“非常不好意思,这一点已经明确的纪录在招待函的规则上了……”
“我不小心没有看见。”
“非常抱歉。可是规则就是规则……”
人家的理由非常光明正大。叶平闭上眼睛,试图恢复自己平时的步调。
没错。要想起平时的濑户内叶平来!我可不应该是这么笨拙没用的人!无论是面对同班同学还是大人们的时候,我不是都表现得非常灵活吗?
叶平进行了深呼吸,然后诵唱起平日的咒语。
(没关系。我办得到,我办得到……)
叶平睁开眼睛,瞬间改变了表情。是他最为擅长的优等生表情。
“我只是按照父亲的吩咐来这里而已。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如此说着,突然露出了快要哭泣出来的表情。无论是否本人的意思,坐在轮椅上的叶平都很引人注目。所以进入会场的客人们也纷纷开始向这边打量。也许是察觉到了这个情况吧?男人的表情微微带上了一丝阴影。
(很好,就是这种感觉!)
叶平从喉咙深处泄露出了嘻嘻的笑声。进一步将演技持续了下去。
“如果无法看到这场发表会,我真的会很头疼。因为是父亲第一次交给我的任务。而且我父亲非常忙,所以我联系不上他……怎么办才好呢?”
他没有表现出半分平时的狡猾灵活,儿时展现出了真挚无助的表情。无论让谁来看,都会觉得这个男人才是不懂得通融的反面角色吧?很好很好,很完美。状态恢复了。
“嗯,这样啊……”
男人有些困惑。
“就算不是指定的席位也没关系,只要是个角落就可以。只要能以父亲代理的身份听到新曲,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到叶平的哀求后,男人考虑了一阵。然后……
“我明白了。请您稍等一下。”
他走到墙角,开始用身上的麦克风和主控室进行联系。能够听到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就这样持续了五分钟左右。
然后,取代那个男人出现在叶平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相当有身份的中年绅士。在他胸口的徽章上,是金色文字标示的“Manager”,这个男人——也就是经理用恭敬的态度深深低头。
“抱歉让刚才的工作人员对您失礼了。请让我带您去特别室。”
“是……特别室吗?”
预料之外的单词,让叶平有些踌躇。
“就是可以隔着玻璃看到会场的特别室。虽然不能让您进入派队会场,不过要观赏新曲发表还是没有问题的。请问这样可以吗?”
“啊……你就拜托了。”
叶平做出了有力的回答。这是他求之不得的待遇。如果是在派队中的话,叶平的样子会相当引人注目,所以他作为间谍的行动范围也会受到限制。但是如果是隔着玻璃的特别房间的话,就可以不用在意任何人目光地观察观众和奇谭了吧?
“……那么,请您和我到这边来。”
经理挺直脊背开始走。叶平也跟在他的后面。他们穿过宽敞的走廊,进入了里面的小路。然后乘坐专用电梯来到了中部二层。
这一层似乎是普通客人无法进入的区域。在行走于走廊上的期间,他们不止一次被门挡住。每次都要由经理来解除门锁。无论怎么想,这个构造也很不自然。
(特别室是怎么回事啊?)
经理在红色地毯上无声地前进。叶平一面驾驱轮椅,一面产生了漠然的不安。是和刚才的尴尬不同的感觉。逼供内没有什么特别明确的东西,可是就是存在奇妙的违何感。就好像是以前曾经观看的恐怖电影的开头。在外国的饭店中,穿着华丽的人们兴高采烈地进行交谈的画面——非常平稳的情景——但是,空气却存在着某种浑浊感。
经理慎重地解除了最后的门锁。然后,徐徐地打开厚重的房门。
“我把客人带来了——寺胁先生。”
叶平吃惊地瞪圆了眼睛。
(一下子就和奇谭面对面吗?不会吧……)
他的心脏因为期待和紧张而紧缩起来。叶平操纵轮椅进入了入口。
“打扰了……”
他一面说一面慎重地打量周围。
但是,奇谭却不在他的视野范畴中。空荡荡的房间中,看不见人影。
(一个人也没有吗?可是……)
过了一会儿,给他带路的男人说了句“失礼了”,就一鞠躬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闭,沉重的寂静在房间中扩展开来。
那里是,奇妙的空间。
在三十坪左右的空间中,几乎没有放置任何家具。在左右的玻璃门装饰柜中,塞入了几百个大大小小的布偶。前方则是一整面好像屏幕一样的雪白墙壁。
(无论怎么想,这里也不是奇谭的房间吧。……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板上七零八落地放置着玩具以及游戏机。仔细看去的话,正面墙壁上还贴着若干张画。
叶平操纵轮椅前进,缓缓地接近了雪白的墙壁。他将用玻璃纸带贴在墙上的画拿在手中,紧紧地凝视。看起来,这些似乎是小孩子用蜡笔描绘的涂鸦。那个孩子似乎在用幼稚的笔触拼命地描绘被黑色斗篷(?)包裹的白色人类(?)跳舞的场面。
叶平按顺序眺望那个好像展览会的展品一般的“作品集”。
虽然笔触很幼稚,但是在看了几张之后,叶平就无法再把那些当成单纯的孩童涂鸦。在每张画里面,都包含着鬼气森森的内容。“死神”在舞蹈,吞食人类,吞食世界……。而且,一切都被黑红两色所覆盖。若干个流畅的画面,在叶平的脑海中清晰浮现出来。那个,就仿佛是曾经在哪里见过的映像。这算是既视感吗?不,不是的。这个感觉在现实的某个地方确实……
[你是……濑户内叶平吧?]
突然,从房间内部传来了这个声音。
叶平大吃一惊地扬起脸孔。可就算他打量周围也无法看见人影。但是,应该并非奇谭吧?那个声音过于幼稚。
叶平屏息静气窥探对方的气息。他能听到自己吞口水的声音。
[没有人类的气息。可是,刚才的声音……]
声音再次传来,叶平竖起了耳朵。
那个声音,就仿佛使用了魔法一般从各个角度传了过来。
右?不对,更深处……不对,难道是上面?
叶平的注意力分散到了四面八方。恐怖让他的皮肤冒出了鸡皮。但是,叶平努力地发出了沉稳的声音。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什么人?”
[总而言之,请你先放松一下吧。只要你按下墙壁的按钮,就能通过正面的墙壁看到会场哦。]
“在那之前,我先回答我的问题!不要在搞这种恶趣味的捉迷藏!到我的面前来!难道幼儿园的老师没有教过你吗?在打招呼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这是最低限度的礼貌。”
咔,从背后传来了声音。叶平慌忙转头看去。结果地面上滚落着塑料的小小玩偶。
(居然耍我玩……)
叶平对于被这种东西吓倒的自己感到了愤怒。
[你还真是过于谨慎呢。我只是知道叶平同学无法进入会场会很头疼摸索仪才招待你而已。而且株式会社赛特拉的太子爷的名字,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吧?]
又传来了嘿嘿的笑声。就在那个瞬间,右侧的柜子微微动了一下。
叶平没有看漏了那一幕。
(哦,原来如此,是喜欢恶作剧的死小鬼吗?)
叶平若无其事地摘下没有喝完的饮料评,靠自己引以为豪的臂力朝右侧丢了过去。瓶子伴随着哐的声音,呈直线性击中了目标柜子。布偶嘴里啪啪地掉了下来,在那里面只剩下了一个大大的天空色的熊宝宝。而那个熊宝宝,正好是一个小孩子的大小。
“游戏会结束了。你给我下来吧,小鬼。”
叶平如此表示后,熊宝宝挠了挠头。然后,那家伙就很老实地跳了下来。挂着不自然笑容的熊宝宝,与其说是可爱,不如说反而让人心中发毛。
“露馅了吗?你果然不好对付啊。”
叶平因为这句话而有些恼火。
“不要开玩笑了!我可没有时间陪小孩子恶作剧。”
“我才没有恶作剧哦。而且,我之所以穿上这一身也是出于好心。免得叶平被我的真实脸孔吓到哦。绝对不是开玩笑。”
“真实脸孔?”
叶平突然想起了奇谭的资料。
“你……难道是寺胁奇谭的儿子吗?”
对了。奇谭的儿子应该正好是差不多的年龄,而且据说全身都有烧伤的痕迹。据说他就是因为这个关系而没有去学校,一直静悄悄在家里生活。
“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没错,我就是寺胁奇谭的儿子,我的名字是夜。”
熊宝宝如此说着鞠了一躬。就仿佛儿童节目一般的光景。叶平因为觉得过于愚蠢而一阵眩晕。
“原来如此。那么,你把我叫出来,是为了代替父亲接待我吗?或者说因为一个人看家寂寞,所以想要大哥哥和你玩吗?”
叶平用开玩笑的口吻询问。
“是。我是因为想要叶平参加我现在进行的游戏,才把你叫来的。”
“啊?游戏?”
“规则很简单,就是——‘谁才能先行把明良海翔弄到手’……哦。”
夜再次嘻嘻嘻地笑了出来。愚蠢透顶。叶平如此认为。但是叶平同时感受到了不安。就仿佛自己被卷入了完全陌生的不可思议国家一样。就算想要视作单纯的孩童恶作剧,也无法把上面的说法简单地当成是戏言。也许是因为看不见对方脸孔的关系吧?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熊宝宝身上存在着微妙的威严感。
凉飕飕的恐怖,一点一滴地透进了他的全身。
“我们赶紧开始游戏吧。为此我把这个房间的段差全部解决了哦。”
“段差?”
叶平看了看脚下。入口处的段差,被用木头填成了滑坡。再进一步环视房间的话,确实一个段差也不存在。无论是一迷左右的段差,还是小小的沟。全都被木头完美地填补了起来。叶平感觉到浑身都战三栗了起来。这一来,不就是好像在说,他事先就知道自己会来到这里吗?
“难道说,给我家送的招待函……也是故意的吗?”
叶平用有些动摇的声音如此询问。他能感觉到,自己强撑起来的表情,再次剥落了下来。
这次的招待函,是寄送到他横滨的家里的。叶平没有想得太多,就决定利用那个。不过冷静想想的话确实有些奇怪。送给社长的招待函,为什么不是寄送到公司,而是送到家里来呢?为什么刚好在叶平回家的那一天送到呢?为什么……
“……你是事先查出了我回家的日子,所以撒下‘诱饵’吗?”
“按照我们原本的预定,应该是明良海翔和你一起来才对。不过,看起来事情无法那么顺利呢。在这一步,算是我熟了吧?”
夜嘻嘻地笑了一声。然后他噌地跳到小小的台子上,伸直脊背按下了墙角的键盘。雪白的墙壁唰地变成了玻璃,派对会场出现在他们眼前。
从扩音器中唐突地流出了会场的嘈杂声。在星星点点的面纸后面,穿戴华丽的客人们正在一面享受宴会的食品一面谈笑风生。这似乎是魔法玻璃那样经过特殊加工的玻璃,所以对方看不见他们。
“难得大家的赏光,希望这次的新曲发表会可以让大家尽兴。这次的曲子是我的信心之作。”
舞台上面是交响乐团,以及大型的屏幕。叶平看了看手,距离开眼还有十二分钟。在开眼之前的时间中,画面上流淌着“骨王”的PV。那是,和蜡笔画上完全相同的内容。奇谭所扮演的“死神”在舞蹈,吞食人类,吞食世界。然后,一切都被黑红两色所覆盖。
夜,配合着那个旋律活动身体。
“嗯,是第五章啊。这样就可以了吧?特别是主旋律的部分。撕裂明良海翔的喉咙、撕裂明良海翔的喉咙——”
“……混蛋!”
叶平从轮椅上探出身体。
“福原好乃的时候,如果再顺利一点就可以把明良海翔变成我们的同伴了呢。看起来现实世界的‘棋子’还是很难操作啊。不过,还是最终能完成游戏的人才是赢家。”
叶平喘着粗气瞪着对方。然后,很难得的用情绪化的巨大声音怒吼。
“奇谭果然是《米米库》的同伴……就是这样的吧?喂!”
但是夜还是维持着一如既往的笑容,飘飘然地凝视着叶平。然后,他从喉咙深处嘻嘻地笑了出来。
“——然后呢,就算我说‘是’,你又打算怎么样?没有明良海翔,叶平你一个人做得了什么?”
“笨蛋。不要小看我的轮椅,这可是最新型的。不但可以打篮球,而且只要我愿意,还可以进行柔道。要对付一个两个你这种小鬼,根本就不算什么。”
“不过前提是……你的轮椅能动哦。”
叶平的心脏爆发了悲鸣。
“……你说,什么?”
叶平尝试操纵轮椅。但是,他所看到的风景却完全没有变化。即使切换到手动模式也完全一样。也许是别到了什么东西吧?不管他怎么用力,车轮也没有转动。
“可恶!这算怎么回事!”
但是不管做几次都一样。切断到手动,切断到电动,再次切断到手动,可是轮椅还是睡着了一般动不动。在他重复操作的期间,手指也渐渐失去了感觉。
“混蛋!骗人!骗人骗人!”
哐!他拍了一下轮椅。感觉到背上流下了冰冷的汗水。
叶平动摇到了自己也觉得吃惊的程度。他的呼吸粗重,视野也摇晃起来。
围绕着自己的世界就好像打破的玻璃一样剥落,而且自己也随之变得七零八落地坠入了黑暗之中。他甚至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叶平凝视着颤抖的手掌,再次嘀咕了一句“可恶!”
可恶!我怎么可能如此依赖这种椅子!我就是我,就算没有这堆金属,我也还是我!
“这就不行了吗?叶平?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且……”
夜缓缓地接近叶平。他的身体颤抖一下。
可怕。
恐怖。
但是,最大的恐怖是什么也无法做到的自己。
那是夜晚来临,进入睡眠的时候经常产生的感觉。一旦上床后,叶平必然会如此思考——现在,假如发生灾害,轮椅坏掉的话,我一定会只剩下还不如婴儿的力量吧?然后,就算大家都已经逃走,我也只能狼狈不堪地在地上爬行。我一定会是最早死掉的那个。没错,我没有力量。(不对!)我没有力量。(不对!)我没有力量。(不对!不对!)
“你真的很没有力量呢。”
夜仿佛觉得有趣一般说道。
然后,从用布制的肉球部分发出了咔咔咔的异常声音。
叶平因为那个声音的意义而颤抖着摇头。
“骗人……毕竟,后天性的遗传细胞变化应该不会遗传给孩子。而且除了怀孕期间,《NTV》都不会对卵子和精子造成影响……而且全世界的《NTV》现在应该全被处分了……所以,所以小学生不可能是《米米库》的!”
但是,眼前的孩子确实拥有“生体防御反应”。尖锐雪白的镰刀,刺破布偶生了出来。夜一步接一步地接近叶平。
“叶平,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所谓的世界,绝对不可能和外表看起来完全一样。毕竟,叶平你也是如此吧?就算表面上总是维持着开朗的笑容,心底深处不也抱有浓重的黑暗吗?明明看起来自信满满,其实却被常人要纤细一倍。我也一样哦,虽然外表看起来是孩子,但是至少要比你年长得多。”
夜维持着幼嫩的口气如此表示。那个有些不灵活的发音,和不太扎实的脚步,都是完美的孩子状态。
“只不过……周围的世界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子对待,我也就一直扮演了这个角色。结果连我自己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孩子还是大人,乃至于到底是什么人了。”
不知不觉中,夜已经来到了叶平的身边。
人工的熊宝宝笑脸逼近过来。
“骗人!不是的……”
叶平在无抵抗的状态下,被镰刀一样的“骨之刃”架住了脖子。
“你看,眼看就要被如此小的我杀死了……你却什么都无法做。”
叶平感觉到了血液在皮肤上流淌的滋味。喉咙附近急速地火热起来,略迟了一会儿后,尖锐的疼痛掠过那里。
“啊哈哈!成功了!这一来就打通了第一关!”
夜仿佛真正的孩子一样嘻嘻哈哈地纵声大笑。
叶平无法套开,也无法发出叫喊声。
就在那个瞬间,玻璃的对面,“骨王”的新章拉开了帷幕。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7:51:11 | 显示全部楼层

手机的铃声,从耳环型耳机中流淌了出来。
海翔用毛巾擦拭粘在手上的血液,从口袋中取出了卡片式的手机。他心想,也许是叶平。但是,那个电话马上就挂断了。
“怎么了?明良海翔。”
羽音发出了询问。
“嗯?不,没什么。”
他确认通话覆历。刚才是平时经常使用的游戏店打来的电话。这么说起来,自己好像有预定今天发售的新游戏啊。在预约的时间他还非常想要那个游戏,现在却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
海翔轻轻地吐了口气。每次呼吸的时候,剧烈的腐臭都在刺激他的鼻腔。而且这次还混杂了樱花的香水味道。
连脑部都被“拟态细胞”侵蚀的《米米库》,就算在活着的时候被切开皮肤,也不会流血。因为“拟态细胞”不需要血液的循环,所以他们的血液已经凝固。但是,只要细胞的生命活动完全停止的部分会流淌出好像血液一样的红色液体。和人类正相反。
此外,类似与海翔或羽音这样的“复合体”,以为必须向脑部输送血液,所以血液和普通人一样在全身循环。虽然因为还未解明的部分比较多,所以无法成为确定性证据,不过根据“是否从伤口出流出血液”,好像也可以简单地区分人类和《米米库》。而且,由于存在这样的特性,所以在处分《米米库》的时候,“流血确认=处分完毕”也成为了一个简单的法则。
“明良海翔,还有三个没有流血的部分。”
羽音没有帮忙,只是在旁边发号施令。海翔虽然因为她的这种态度有些火大,但还是遵循她的命令。
他看了看地板,在抽搐的大片肉块中,有三个部分特别引人注目。
“还差一点啊……”
海翔弯腰挥动“刃”。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好像在面对技术科的作业一样,态度变得十分轻松。
他轻轻瞥了一眼母亲的遗物手表,从开始进行解体工作后,已经过了二十余分钟。
确实,他最初还有心痛的感觉。但是,果然这个也是可以“习惯”的。头部已经装进塑料袋中,而且尸体粉碎到这个程度的话,罪恶感也随之削弱。此外,对方是《米米库》,是怪物。
(就算它拥有人类的外形?)
海翔自问自答。——它是怪物。是人类的敌人。海翔如此回答。
(你不是直到刚才为止还很讨厌这样吗?)
虽然很不甘心,但确实如同父亲和真壁所说的那样。关键只是“习惯”的问题。
(可是,至少福原好乃曾经是普通的女孩子。还和我进行过普通的交谈。)
不对不对。那时噪音,噪音。不要放在心上。
(这算是什么嘛。我这是在冷静考虑什么呢?)
太奇怪了。海翔苦笑出来。
“你在想什么呢?明良海翔。”
羽音唐突地发出询问。时机非常绝妙,就仿佛自己的思考被看穿一样。海翔有些吃惊。
“……没什么。”
咔,他切断了《米米库》的肉。
“为什么突然问这种事情?”
“因为你的精神状态已经非常安定,所以我觉得这是好倾向。”
“哦,多谢夸奖。”
切开肉。
“对于‘执行要员’来说,精神的安定是首要条件。如果处于不安定的状态下的话。不仅仅是无法好好控制‘生体防御反应’,而且回遭遇生命危险。你的精神一向不太稳定。不过如果能够维持现在的状态的话,今后你大概就能一个人执行任务了吧?”
羽音没有帮忙,还是维持着靠在墙上的状态观察海翔的工作。
切开肉。
“不会死于子弹,不会死于刀枪,却会死于精神压力的英雄吗……”
海翔如此嘀咕着,笑着说了句“还真是不值钱”。
父亲也说过同样的话。——你现在的身体处于非常不平衡的状态,些许的精神压力说不定就会让“拟态细胞”连你的脑部都侵蚀掉。说老实话,现在的医学还无法判断“拟态细胞”会在什么情况下开始突然变异。所以,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保持心灵安定,不动感情——然后,海翔获得了包括手表型终端在内的各种各样的装置。埋在体内的医疗计量器一旦察觉身心的异常,耳边的耳环型耳机就会发出警告声。一旦超越危险数值,就会流淌出摸扎特的音乐。果然这个对策看起来也很糊弄就是了。
海翔用一定的节奏活动着手腕。羽音看着他的动作,难得地变得有些饶舌地继续了下去。
“不能说是不值钱。能够杀死《米米库》的,就只有拥有‘生体防御反应’的‘复合体’。光是这一点,你就拥有英雄的价值了。”
“……是吗?”
切肉的不起眼工作。
“你好像有些缺乏自觉啊。现在人类的命运已经交在了我们手中。你明白吗?明良海翔。这是战争。而且,我们是士兵。在你喜欢的游戏中不是经常有这种情节吗?这就是外星人的侵略战争哦。”
“如今哪里还有那种老土的设定。”
但是是秘密组织,还要加上外星人的侵略战争吗?如果这是游戏的话,一定会因为让人觉得时代错误,而且现实感稀薄而卖不出去吧?
“那个是怎么样都无所谓。总而言之,我们要尽可能找出《米米库》,杀死它们。每天都要持续杀戮。没有时间每次都对《米米库》的个体产生感情。”
海翔沉默不语,羽音进一步说了下去。
“那些家伙——《米米库》只是单纯的敌人。没有什么名字。就和游戏的AI一样,虽然和人类相似,但并非生物——而是‘物体’。而且还是会威胁人类生命的‘物体’。打个比方的话,就好像是撒走溜落到房子上的大石头。你只要以这种感觉去处理就好。同情、憎恨、后悔、迷惑——那种感情知会成为绊脚石。绝对不能去想太多。你明白吗?“
”……你也很多话啊。“
海翔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但是心中多少有些动摇。
可恶!难道说”复合体“连别人的内心都能读取吗?
一方面是想法被人看穿的不快,一方面是羞耻感。
切肉,切肉,切肉。然后,这些肉并非人类。
海翔一面挥动“刃”,一面进一步思索着这样那样的事情。
(——真壁说的也许确实没有错。)
没有人会在玩游戏的时候,因为敌对角色的死亡而动摇。也没有人会在吃汉堡的时候,去思考被杀死的牛。这个,也许就和那些是一样的。
而且,《米米库》杀死了关。这个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的行为。那个是绝对的恶行。
(没错!那是绝对的恶!)
而且,与其说是哪个《米米库》,不如说是名为《米米库》的存在杀死了关。
唰,从他切断的肉皮中,渗透出了血液。这个是最后的部分。
“……结束了。”
海翔吐了口气,将“刃”收回手掌,坐在了血流成河的地板上。
有一些,疲劳。
“辛苦了。剩下的处理,就由陆军感染症对策支援部队来进行了。你的任务已经结束。”
羽音操纵了手表型终端后,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戴着瓦斯面具的队员们进入了房间。他们用熟练的手势,开始进行房间的整理和肉片的搬运工作。是淡淡的事务性动作,他们已经进行过几十次这样的动作吧?对于眼前的对象,他们没有憎恨,也不抱有好意。就仿佛是在进行石头的搬走工作。
(原来如此……)
海翔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多少可以理解羽音将这个称为“战争”的理由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7:51:28 | 显示全部楼层
粉红樱桃的香气  





海翔在结束了公寓的任务后,决定就那样住到完美蓝色去。今后,节假日和周末他都要留在那里。鲛岛对他这么说过。
“我想住在这里的话,应该可以比宿舍中更容易获得自由时间。”
他面带笑容地如此补充。
确实,距离训练还有一定时间。叶平没有和自己进行联络,学校的作业也已经写完。他扫了一眼手表进行确认,距离训练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海翔在旅行包中翻了翻。结果发现了一个眼熟的存储卡。
对了……这个是和奇谭的调查报告一起偷来的数据。
海翔慌忙启动了MS笔记本,将那个卡插了进去。叶平当初让他好好看看,但他完全忘在脑后。虽然叶平还没有和自己联络,但以那家伙的为人,一旦和他打电话肯定毫不留情地吐糟这一点。好险好险。
MS笔记本的启动画面消失,文件标题被显示在了菜单中。
[确认事例 拟态种第一号·拟态种牺牲者第一号·复合体第一号]
因为全都是汉字,他一时间没能理解其中的意思。海翔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选择了那个文件。
在下一个画面中,出现了图片数据和文件。他原本以为又会出现让人恶心的尸体,结果他的预料却落空了。附加图片,是私人性的家庭照片。黑发的女孩,和父母一起露出微笑。他尝试着确认那个少女的名字,那里写着“真壁羽音”这几个字。
这个是真壁的儿童时代吗?
海翔按顺序开始阅读文件。虽然生硬的文章让人有些难以阅读,但是他还可以把握大致的意思。
也就是说,她的父亲好像是政府所确认的“拟态种第一号”,母亲就是“拟态种牺牲者第一号”。
根据文件的表示,在羽音六岁的时候,她被自己的父亲切开喉咙,成为了“复合体”。然后,羽音的力量觉醒,并且用自己的“骨之刃”将身为《米米库》的自己父亲的身体切成了碎片。
海翔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和福原好乃的时候一样。也许是“复合体”存在着必须杀死《米米库》的本能吧?
海翔忘我地将文件转到了下一页。
年幼的羽音,被诚一保护了起来。据说在诚一踏入真壁家的时候,起居市就好像地狱一样。被撕裂喉咙的母亲的尸体横躺在那里,父亲已经变成了单纯的肉片,羽音一身鲜血地静静地坐在正中央。
羽音作为“复合体第一号”,成为了日本最初的“执行要员”。然后,海翔将注意里转移到羽音的任务纪录上面。那上面写着,她不但会杀死《米米库》,而且还会负责处分连脑袋都遭到侵蚀的“执行要员”。也就是说,如果海翔变成那个样子的话,她也会杀死海翔吧?在多的时候据说曾经有过十几个人的“执行要员”,在现阶段的日本,包括海翔和羽音在内,似乎也只剩下了八个人。
海翔带着苦涩的表情凝视着画面,转到了下一页。
最后是羽音的数值数据。她好像从六岁开始,就一直有测量任务中的精神状态。看到那个后,海翔的脊背一阵发冷。无论是在刚刚杀死亲生父亲后,还是杀死曾经的同伴的“执行要员”后,她的数值几乎都没有混乱过。杀死自己的同伴和亲人,不但没有哭泣。甚至都没有产生动摇……
海翔的身体,因为厌恶感而颤抖。他一时间茫然地凝视画面,然后——
“到训练的时间了。”
突然从背后传来了声音。
海翔差一点就失声叫出来,不过他总算是捂住嘴巴好歹忍耐了下来。强咽下仿佛被迫吃下无味的面巾纸一样的苦涩感,他勉强把头转向后面。结果发现羽音就站在那里。一瞬间,他还以为是文件中的羽音在现实中冒了出来。没有声音,也没有气息,只是用一如既往的冰冷视线牢牢盯着他。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来接你。”
羽音仿佛理所当然一般回答,海翔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
“马上进行收拾!明良老师也在等你。”
说完这句,她的视线转向MS笔记本。海翔注意到这一点后,迅速切断了笔记本的电源。然后,他不由自主轻轻扫了一眼她的手。那个就好像精心制作的雕刻一样雪白,一尘不染。
这家伙,就是用这双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吗?
海翔无意识地咀嚼文件的内容。
不,不仅仅是父亲。这家伙就连作为同伴的“执行要员”也一样会杀。也就是说,曾经和我处于同一立场的家伙们。那个人若无其事地把他们切成了碎片。就如同对待训练用的木偶人一样,没有动摇,也没有哭泣……
没错。他自己确实和羽音同样是“复合体”,也就是所谓的“同族”。但是,海翔无论如何都无法把她当成同伴。
她回眉头都不皱一下地杀死和人类拥有同样外表的《米米库》。就算敌人是自己的亲人、朋友、恋人,这个人也一定会毫不迟疑地杀死对方吧?
普通的人类,怎么可能做得和她一样的事情?
海翔习惯之后,也会变得和她一样吗?
——不,不可能的。
我不会成为,不可能成为,也不想成为。这家伙,一定是天生的怪物或是别的什么。虽然作为“执行要员”来说也许很优秀,但我绝对不想像她那样。
“别说这个,你打算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
海翔尽可能用冷静的口气说道。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进入别人的房间?至少也该按下门铃吧?那是最基本的礼仪吧?”
羽音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海翔。
和这个人说话,就仿佛是和人偶面对面一样,充满了空虚感。
“……我按了不止一次门铃。”
羽音一如既往地,仿佛自动人偶一样地开口。
“我有敲门,也有打电话。在打开门后,我也有从玄关招呼你。因为即使如此你也没有出来,所以我只能无可奈何地进入房间。而且,要说我不讲礼仪的话,在训练时迟到的你又该算什么呢?”
虽然没有抑扬顿挫,她的是声音中还是充满了压迫感。这个态度,让海翔更加的恼火。
“可是!距离那个时间还有三十分钟以上吧?你什么意思啊?难道说完美蓝色规定大家必须在一小时之前集合吗?”
听到海翔的大声怒吼,羽音微微地皱起了端正的眉头。
“你……是看的哪个表?”
“那当然就是这块表……”
这还用说吗?海翔试图向对方展示自己左手上的母亲的遗物。
但是,海翔的视线停在了表盘上。对于这个指针的位置他很眼熟。和他阅读资料之前完全相同的时间——也就是说,和大约十五分钟前不差分毫的同一时刻。
“这个才是真正的时间,明良海翔。”
羽音不紧不慢地抓起海翔的手腕,让他去看右手上的手表型终端。那边的显示,表明距离训练开始已经过了三十分钟以上的时间。海翔茫然地对比着两个手表。
(母亲的手表,坏掉了吗?)
他拔了拔表的转柄,手感异常的轻。很明显齿轮没有正常吻合。
但是虽然说是旧式的手表,可直到昨天为止还连一分一秒的错误也没有。为什么突然就……?
(这么说起来,在那个时候——在那个白色房间被取走表之后,就觉得发条的状态好像不太好……)
因为至今为止都把这块表当成母亲的遗物,所以海翔非常珍惜这块表。母亲在死亡之前也一直把这块表当成宝物对待。所以不应该很简单就坏掉。没错,一定是这样没错!他在心中产生了这样的确信。然后,陷入了说不出的哀伤、说不出的悔恨的感觉中。就仿佛宝贵的母亲的回忆,再次被父亲践踏了一样。
“你要喜欢古董也无所谓,不过在任务期间最好还是只使用手表型终端。”
羽音用不耐烦的视线,看着他的母亲的遗物。
“少罗嗦!你没有资格说那种话!!”
海翔的头发都倒竖了起来,他感觉到和《米米库》对峙时的斗争心。羽音看了一阵这样的海翔,不久之后用无感情的声音喃喃自语。
“如果训练中你也能拥有这种程度的斗争心,就算是可喜可贺了。”
然后,她调转身体迅速地走向门外。
“那家伙算什么嘛!”
还是让人火大。果然还是糟糕透顶。我还是不可能成为她的同伴!绝对不可能!
在心中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咒骂后,海翔走向了训练场。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7:51:47 | 显示全部楼层

周一,海翔得知叶平没有返回宿舍。
在完美蓝色的时候,海翔曾经不止一次确认手机,不过没有受到任何来自叶平的信息。虽然他多少有些诧异,不过因为奇谭的派对是在周五,所以他一心认为对方也许是在周六日回自己家了。也许是担心失去了母亲的海翔伤心吧?所以叶平在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少会主动和海翔联络。所以,海翔在结束了完美蓝色的训练后,就那样一头倒进了床上。虽然不困倦,但是很疲劳。什么也不想地躺在那里,就这样不再动弹——海翔的心在如此地强烈希望。
然后,到了今天,在课程开始后,叶平还是没有回来。


从耳环型耳机传来了音乐声。一秒、两秒……
“真壁吗?”
海翔迅速进行了接听。
[怎么了?不是说好了这个铃声的时候不接听吗?]
他听到了羽音的声音。因为周围的人都在死死盯着这边,所以他多少压低了声音。
“真壁,今天的训练取消吧。我无法去。”
[你在说什么呢?总而言之,到宿舍外面来!]
“而且现在我不在绿学的宿舍里面。我在电车车站。那个,这里是横滨市的……这个站叫什么来着?”
[横滨?]
羽音的声音似乎很意外。仿佛要和这个声音重叠到一起一样,电车的发车声从站台上传来。和东京的线路不太一样的,感觉上懒洋洋的音调。
海翔现在正打算从位于横滨市的叶平家的最近的车站前往东京。
那之后海翔曾经返回宿舍,不过房间中也没有叶平的影子。这一次海翔终于担心起来,尝试着给叶平的手机打电话。但是,不管打几次,对方都切换到了留言电话上。为了以防万一,他也和叶平家进行了联络,但是也没有任何人接电话。
于是,海翔在放学后,就决定去寻找叶平。
“总而言之,今天我还要去一下别的地方,所以不能去了。”
[不要开玩笑!明良海翔。自由时间要去什么地方都是你的自由。但是,要缺席训练的话,必须在前一天提出理由。你忘了这条规矩吗?]
“叶平他——”
海翔说到一半,迷惑了起来。告诉羽音真的好吗?但是,因为一时间想不出借口,所以在没有时间考虑下,他说出了真相。
“——周五去了奇谭的新曲发表派对然后就没有返回宿舍。我刚才去过他的家,他似乎也没有回来。”
海翔刚才就是为了确认叶平是否在家而来了横滨。
叶平一定就在家里。他周五回了家,然后因为疲劳而发烧,或者觉得去东京太麻烦,他一定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而旷课——虽然有不祥的预感,但是海翔还是努力让自己去这么想。
但是他到了叶平的家里后,叶平的母亲却说他没有回来。她自从关去世后,精神上似乎就有些不稳定。好像也没有听到海翔打来的电话。
“不好意思,我因为在专心编织,所以没听到电话……”
因为不能对这样的她说出真正的理由。所以海翔只能适当地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濑户内家。
电车穿过隧道,车内回荡着轰鸣。海翔提高了声音。
“总而言之,我现在就要去作为会场的那个饭店!所以,今天的训练只能缺席了!”
[简直不敢相信!你居然会采取如此自作主张的行动!]
羽音发出了哭笑不得的声音。海翔有些恼火,不由自主提高了声音。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好好调查吧!就算奇谭的检查结果是‘白’,也不见得‘骨王’就是白!你个绝对是‘黑’!‘骨王’杀死了关,还在试图杀死我!”
[……那么,你在明知这个事实的情况下,还任凭他一个人到奇谭那里去吗?让双腿不自由的大少爷和大反派对决,周六日也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没有向明良老师报告——就这么悠闲地在横滨玩什么侦探游戏?]
“!那是……”
海翔说不话来。因为被指摘出自己的愚蠢,他的全身颤抖起来,后悔深深地渗透进了体内。
可恶!为什么我要让叶平一个人去奇谭那里呢?明明产生过不祥的预感。明明应该还有其他办法的……可恶!为什么!?海翔不由自主咬紧牙床。
[总而言之,和明良老师商量一下吧。]
“和父亲……?”
海翔不由自主扭曲了一下面孔。然后,以此为契机,他以前的记忆苏醒了过来。
小学时代,每次他因为和同学打架而变得伤痕累累地回家,母亲总是如此教训他。
“海翔你也多少学习一下你父亲的做法吧。虽然有点狡猾,不过如果能够像那人一样生活的话,对于海翔来说绝对比较轻松……”
没错,如果是父亲的话,一定会冷静行动,不会犯下这种愚蠢的失败。叶平所尊敬的父亲,关所仰慕的父亲,母亲所爱的父亲。假如是父亲的话……
“不好意思,我有我的做法。”
海翔如此回答后,她用好像教育一样的口吻说道。
[不要自以为是。明良海翔。你应该立刻向(TV-SOBMC)汇报自己的失误,等待指示。你听到了吗?立刻返回绿月学园的宿舍。]
这个意见确实很正确。深得诚一真传的正确意见。但是——
“……不要。我不回去。”
海翔仿佛像个孩子一样的耍赖。
[你在说什么呢?明良海翔。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不是个人水准的问题。这关系日本的……不,全世界的命运。你没有权利利用自己轻率的行动和任性毁坏那些。少说废话,快点返回学生宿舍!]
“少罗嗦!你才真的是一点都不明白!什么战争……什么人类的命运!说到底,你还不是只是光懂的服从别人描绘的乐谱的机械而已吗?我绝对不要!因为我不想成为(SOBMC)操纵的木偶!”
如此怒吼后,海翔就切断了手表型终端的童话。周围的乘客偷偷的打量海翔。但是,海翔完全没有介意。他没有介意的余暇。他的脑海中,因为对于羽音的莫名其妙的怒火而变得一塌糊涂。
可恶!如果你想和父亲报告的话随便吧!
海翔在下一个车站下车后,穿过人群的缝隙跑向快速专用站台。在这里换乘特别快速的话,过二十分钟左右应该就能到达饭店所在的新宿车站。
当踏入灰色的车厢后,车门很快就关闭了。然后,在电车缓慢开动的时候,海翔的脑袋也渐渐冷却了下来。在窗户上的显示屏中,正在播放奇谭的新曲PV。“骨王”现在好像病菌一样在全日本扩散。也许果然不是一介初中生能够对付的对象。
海翔仿佛要吐出不安一样,轻轻叹了口气。
但是,海翔无论如何也不想把这件事向诚一进行报告。
因为他拥有正义的天平——过于正义的天平。
在五年前——海翔的母亲位于病危状态的时候,诚一不在日本。当时中国爆发了新型病毒,他为了治疗而赶去了现场。
然后,诚一终于直到海翔母亲死亡的那一刻也没有回来。虽然母亲当时喃喃说道,“没关系,我不在乎。”但是,她死时的表情非常寂寞。
海翔因为这件事而逼问诚一,但是他带着若无其事的表情如此回答。
“就算我回来,她也无法得救。但是,因为我在中国的治疗,有几十个患者获救。哪一边比较重要,你自己也应该清楚吧?海翔。”
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完全正确。可是那里不存在感情、爱情和人类的心——有的只是好像机械一样的精彩判断。因为过于精彩,所以海翔几乎都要呕吐出来。
他的天平,一定好像机械一样正确吧?所以,假如天平的两侧放上叶平的性命,和人类的命运的话,他一定也会做出同样正确的判断吧?因为在他的天平上,一开始就没有放置名为感情的多余砝码吧?
可是海翔已经受够了。他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正确理论。什么人类的命运!那个我没有关系!
海翔下意识地狠狠瞪着自己窗户上的面孔。
然后,在窗外的景色停止的瞬间,耳环型的耳机中传来了有短信到达的声音。
“什么啊,又是真壁吗?”
海翔有些嫌麻烦地打开了MS手册。
但是,发信人是陌生的名字。“夜”——这是什么店子的名字吗?
海翔抱着诧异的念头,打开了短信。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7:52:04 | 显示全部楼层

羽音站在宿舍门前,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状态。预料外事态。必须等待新的指示。
“光懂得服从别人描绘的乐谱的机械而已……吗?”
在童话被切断后,羽音也下意识地重复这句话。虽然觉得这只是对方的嘴硬,却有什么东西让他无法无视。在自己的内部,一点点地冒出了仿佛脓一样的感情。自己是无意识之间,想要获得什么吗?但是,不管怎么思索,她也不明白那是什么。
(但是,我非常清楚自己现在应该采取的行动。)
首先向(TU-SOBMC)——明良诚一进行报告。然后制止明良海翔的行动,通过完美蓝色的调查员开始搜查濑户内叶平的下落。假如奇谭是“黑”的话,濑户内叶平说不定也会成为处分对象吧?
(但是,假如明良海翔采取了行动,事态发展到最糟糕地步的话……要怎么办?)
在手指眼看就要碰到手表型终端的瞬间,羽音听下了动作。假如,明良海翔和《米米库》进行了接触,连脑部都遭到侵蚀的话呢?——诚一一定会下达对于明良海翔的处分命令吧?就算那一点还不确定,只要存在侵蚀的可能性的话,那么就算对他进行了处分也不会被问罪。因为规则就是这样的。为了保护民间人的安全。
“没有办法。这是为了保护民间人的安全。”
羽音按下了一个按钮。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按下接下来的按钮。她的感情变得不安定。羽音深呼吸,思索其中的理由。
我为什么要迟疑于是否该进行报告呢?
是在我体内,不想要失去明良海翔的感情让我这么做的吗?
我在明良海翔身上寻求什么?
我在明良海翔身上重叠了什么?
羽音摇了摇头。不对,不是那样……。
——如果向明良老师进行报告的话,他一定会下达“明良海翔的制止命令”。但是,在等待报告后的指令的期间,能够制止的可能性会显著低下。没错。所以我必须在不进行报告的情况下开始行动……
之所以不进行报告,绝对不是被天真的感情所左右。
羽音一面如此地自己安慰自己,一面将手腕型终端的通信功能切换成检索功能。
她检索出埋在明良海翔脖子中的RFID,分析出对方的现在位置和目的地。他确实说过要前往举行明良海翔的派对的饭店。结果画面被显示了出来。饭店好像位于新宿区。而且,明良海翔乘坐的电车还在神奈川县内。
“这里反而比较近啊。如果顺利的话,也许能比明良海翔先赶到那里。”
羽音走过停在老地方的完美蓝色的车子旁边,进入了普通行车道上的出租车。完全的规则违反。她能感觉到心脏在加速跳动。她确认了一下手表型终端的医疗计量器,精神状态果然有些不安定。
但是,这不是糟糕的感觉。甚至可以说,她觉得自己的内部在追求这种不安定感。就仿佛那片脓一样蠢蠢欲动。
那个时候的羽音,有生以来第一次,试图违背明良诚一所谱写的乐章。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7:52:27 | 显示全部楼层

寺胁奇谭——寺胁耕作和“骨王”的见面,大约是在两年前。
那个时候,耕作是没有什么名气的业余作曲家,几乎所有的生活费都是靠当任小型夜店的店长来赚取的。就算过了三十的大关,也没有公司肯买下自己的曲子。突然走红的小小期待,也在这几年的时间中逐渐失去了现实感。
耕作虽然也对自己的梦想丧失了过半的信心,但还是近乎赌气和义务一样地持续作曲,过着单调的每一天。
我一定会就这样持续着无聊的人生,作为败家之犬而死去吧?——耕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样放弃了自己的人生。
但是,这样的耕作也面对了转机。
在无聊的日常的缝隙中,“骨王”突然敲响了他的房门。
“……我无依无靠。”
突然来到他的店的少年,口齿清晰地如此表示。
“哦……”
耕作无精打采地随声附和,在少年面前放下了一杯橙汁。
在开店前的冷清店中,耕作和少年面对面地坐在那里。这种时候的小店,有一种愚蠢的印象。淡淡的光线落在昏暗的空间中,让飞舞在空气中的灰尘引人注目。
“然后呢?难道你打算让我作你的代理爸爸吗?”
耕作表情苦涩地喝下咖啡。
这个看起来还是小学生的少年,拥有一副让人发毛的外表。整个身体被黑色斗篷牢牢裹住,脸上也戴着大大的面具。耕作现在很后悔。为什么让这么麻烦的小鬼进来呢?
这个少年在大约十五分钟前,叩响了挂在准备中牌子的店门。耕作出来后,少年拿出了大约十年前上映的古老电影的背景音乐,向他说“请您签名”。
那个是耕作大学生时代匿名发表后获得赏识,唯一公开发表的曲子。
耕作因为非常高兴,于是决定让孩子进来喝杯饮料。
“不好意思,我并不想勉强你做什么。不过,我在听到你的曲子后,产生了这就是我想要的音乐的想法。所以,我硬是从音乐公司的人那里问出了你的下落。就算不代替我的父母也没有关系。是否能让我在这家店里帮忙呢?”
“嗯!虽然你说这是你想要的音乐……”
这种话从孩子口中听到也没有什么特别可高兴的。如果是出自哪家音乐公司制作人的口中他当然会高兴,可对方既然是这种小鬼就没有意义。哎呀,好麻烦。耕作看了看时钟。三点。眼看就要开始进行开店的准备了。要开车去迎接在这里服务的女性们,而且也要进行打扫……
耕作再次喝了口咖啡。
“哈,就算是我也想要尽可能帮助你哦。我也觉得你很可怜。不过啊,我光是养活自己都很勉强了。而且还要支付录音棚的租借费,其实身上还背着借款。不好意思,我觉得你还是去找别人比较好。”
他找了个借口打算把小孩子糊弄走。不过也全都是事实就是了。
我为什么要和孩子说这种话啊?他微微浮现出自虐的笑容。
但是,少年进行了认真的思考后,作出了回答。
“是钱的问题吗?如果是那个请你不用担心。自己的生活费我还是赚得到的。”
“你怎么赚?”
耕作不由自主苦笑出来。又不是玩过家家游戏。
“请你看这个。这是我做的。”
少年从包里取出了MS笔记本。那里显示出了乐谱。乐曲的形式似乎是交响乐。“喂喂”,耕作差点就喷笑出来。不会吧?这个小鬼以为作曲就能赚钱吗?
耕作按下操作键,快速地浏览页面。
“……怎么样?耕作先生。”
过了一阵,少年如此询问。但是,耕作维持着沉默。他的耳朵,已经什么都无法听见。因为只有交响曲在回荡。
“这个是……”
他按键的手在颤抖。
那是,让染不由自主颤抖的完成度。就算没有演奏也能明白。是会牢牢吸引人类的心灵,让人不寒而栗的名作。啊啊,可恶!!耕作险些失声大叫。就是这个!这才是我想要写的乐曲!!
耕作在高中时代,因为轻音乐部学长的介绍而进入了业余的交响乐团。他在那里担任指挥,深深地被交响乐的魅力所迷惑。即使在进入大学后,他也终日沉迷于作曲和交响乐的演出。最终,他无法再满足仅仅把那个作为兴趣。从而连求职活动也忘在脑后,一心渴望成为专业音乐人。
但是,现实很残酷。他无法那么简单就加入专业的交响乐团。就算想要卖出自己的曲子也一样。就连地下音乐公司也表示没有主唱就没有卖点,而且他又不是专业的音乐大学出身。只有在大学时代匿名撰写的动画电影主题曲偶然红过一阵,但那个也没有成为任何的转机。
但是,耕作没有改变自己的风格。
他一面从事着无聊的夜店工作,一面执著地创作交响乐。
没错。那些全都是为了创作出这样的曲子。啊啊。为什么写出这首曲子的人不是我呢?为什么我无法写出来呢?
耕作能够感觉到心中捐弃了红黑两色的漩涡。
没错。这就是嫉妒。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了如此激烈的嫉妒。
而且,还是对这种孩子……!!
“这个……真的是你创作的吗?”
维持着脑袋里面乱成一团的状态,耕作如此询问。少年缓慢地点头。
“我想假如耕作的话,应该会喜欢。而且,就算我说是我创作的,你也不会把我当成是胡说八道。”
耕作摇了摇头,用颤抖的手合上了笔记本。
“你太高看我了。我不是那么出色的人。而且——”
就算是现在,他也对这个孩子的才能抱有憎恨感。耕作再次喝了口咖啡。
“……那么,我只要帮你卖出这个曲子就好了吧?作为你的监护人?”
“不,不是的。我希望能把这个作为耕作的新曲发表出去。”
“你说什么……”
这个时候,少年取下了斗篷和面具。他的脸让耕作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脸孔,是让人不寒而栗的肉块。而且那些肉,就仿佛骨头一样苍白,好像怪物一样丑陋。
就仿佛是,“死神”。耕作有这种感觉。
“我的脸孔很丑陋吧?我在小时候受了严重的烧伤,已经无法治好。所以,我无法自己公开发表这首曲子。这首曲子是非常透明美丽的旋律吧?所以,我不行/这样的我,不行的。”
少年淡淡地说明理由。
“……那么,你为什么选择了我?还有的是其它的有名作曲家吧?”
“虽然我不知道……但听到耕作的音乐后,我觉得这就是我要的!”
少年的肉在笑。耕作的心中更加复杂。各种各样的感情混杂到一起。欢喜、欲求、自尊心、羡慕、憎恨、失望——
但是,最后,还是最强烈的欲望支配了耕作的一切。于是——
“明白了。我答应你。”
“真的吗?”
“我只要成为你和曲子的挂名父亲就可以吧?可以。如果你不介意,我就接受。”
反正,自己无法作出这样的名曲。既然如此,哪怕只是挂名也无所谓,我想要和这首曲子在一起——耕作的心中强烈地渴望着这个。
“太好了,谢谢你。父亲!”
耕作听到少年如此称呼自己,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但是,绝对不是什么糟糕的感情。
“那么,首先可以请你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请父亲来决定吧。因为我们今后就将作为耕作的儿子获得新生。”
“是吗?”
耕作用手肘撑着桌子,考虑了一阵。在他的眼前,罗列着饮料菜单的鸡尾酒名字。
“……那么,你的名字就是‘夜’。”
那时,拥有深蓝色色彩的鸡尾酒的名称。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个非常适合这个充满神秘感的孩子。
“夜……好的。我的名字就是‘夜’了。”
少年——夜仿佛很高兴地嘻嘻笑了出来。
虽然还是很丑陋,但是感觉并不糟糕的笑容。
“还有,这首曲子的名称呢?”
听到这个询问,耕作再次把视线转向鸡尾酒名单。在那里,就仿佛特别定做的一般,书写着一个非常适合那首曲子的名字。
“‘骨王’怎么样?就是天生之王的意思。这家伙的存在,让我不由自主有这种感觉。”
“骨王……”
夜仿佛歌唱一般地复述。然后,再次展露出魅力性的笑容。
“很不错的名字。非常适合这首曲子!”
然后,奇妙的亲子关系就此诞生。
因为这个虚假的设定,耕作成为夜的父亲,同时成为了“寺胁奇谭”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7:52:55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之后,过了两年——
现在,耕作和夜在位于新宿的饭店的特别室中,过着隐居一般的生活。
“怎么样?父亲。这个装饰非常帅吧?”
夜天真无邪地询问。他从在这个饭店召开新曲发表会的那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像个孩子一样活蹦乱跳。
“啊啊,你说的对……不错。”
耕作如此回答后,也再度开始准备点心、饮料、热情十足地投入了宴会的准备工作中。他好像还想要大一些的蛋糕,但非常遗憾的是这家饭店的餐厅似乎已经卖完了。
看着那个转来转去的熊宝宝,耕作被奇妙的感觉所袭击。
他直到现在,也无法理解这个名叫“夜”的儿子。夜拥有让人无法把他当成是还在的出类拔萃的智力。特别擅长生物学的知识,自己买个他的专门书籍全都被他看完了。而且,在夜的拜托下,耕作甚至通过秘密途径弄来了国家机密。那是内阁总理大臣直属的名为(TV-SOBMC)的组织的纪录数据。
在交给夜之前,他也曾经大致浏览了一下。结果罗列在那里的全都是莫名其妙的专门用词——他顶多也就是能明白名为“拟态细胞”的单词很重要。但是,夜似乎却完美地理解了这些数据。不仅仅是理解,而且试图吞噬那个。虽然是很模糊的印象,但耕作有这种想法。就仿佛是肉食动物选定了自己的猎物一样。这个年幼的儿子,再次让耕作觉得脊背发凉。
这孩子觉得不是普通的孩子。夜是好像神一样超越了常识的存在——耕作首先有这个感觉。
但是那之后,和夜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后,他又觉得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的言行,有时候幼稚到让人吃惊——让人感觉到现实性的孩子气。这个房间的装饰也是如此。到处贴着蜡笔画的涂鸦,而且他很骄傲地摆出来的也都是廉价的小点心。
还有……残留在MS笔记本上的信件履历——“你的表格在我手上。请一定要一个人来饭店的特别室。内线号码是0068”。
耕作在看到这个发信纪录的瞬间,因为这份行为的幼稚而不由自主苦笑出来。
夜把三流的绑架电视剧中的台词原封不动地使用了上去,而且发信地址是平时惯用的地址,还老实到愚蠢地把自己的名字都写了上去。假如对方去报警的话,肯定一下子就能找到这个场所吧?
假如,他是真心打算上演绑架剧的话……完全是小孩子的浅薄智慧。
“这个沙发……是不是应该弄得像玉座一些呢?”
夜仿佛很愉快地开始用彩色纸和玻璃带进行装饰。
耕作开始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故意表现出破绽,然后欣赏对方的反应。但是,好像并非如此。对于他而言,无论是看小孩子的动画,还是解读生物学的专门用语,似乎都没什么差别吧?
但是,耕作觉得自己逐渐不再在乎那些。
夜就是夜。是我的儿子,是“骨王”的创造者。
除此以外,想得再多也没有意义。
“如果明良海翔能在这个欢迎宴会上成为同伴就好了。对吧?叶平。”
夜嘻嘻地笑着。但是被称为叶平的少年没有回答。在耕作从派对上回来的时候,夜就向他介绍说这是自己的朋友。不过从那时侯,他就在轮椅声动也不动。并没有死亡。但是,也很难说是活着的状态。没有吃饭,对周围的声音也没有反应。就仿佛人偶一样,只是位于那里。多半是夜做了什么吧?不过耕作什么也没有问。
耕作假装出什么也不在意的样子,开始如同平时一样进行外出准备。
“那个,我去进行新曲的讨论了。说不定要早上才能回来。”
“好。我会好好看家的。”
“嗯。还有——”
耕作轻轻扫了一眼叶平。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打算做什么?——他想要如此询问。但是,说出口的却是不同台词。
“……还有,这次的新章的口碑非常好。音乐公司的大人物和媒体都赞不绝口。”
“是吗?太好了。”
夜用天真无邪的声音笑了出来。熊宝宝装中的肉,一定也在丑陋而充满魅力地微笑。于是,耕作什么也不再询问。他害怕被夜所讨厌——害怕“骨王”被从自己的手上夺走。他在和夜相遇的那天就舍弃“寺胁耕作“。和以前的朋友也斩断了缘分,在外出的时候必然会佩戴黑色斗篷和银色装饰,化上浓妆,按照夜的要求,作为”寺胁奇谭“生活。
“路上小心,父亲。我会和朋友玩游戏的,所以请你不用担心。”
“啊啊,我走了……”
耕作温柔地说道。他爱怜地抱住夜,拍了拍他的肩头。这是外出时的仪式。以前,夜曾经说过想要这样。耕作不会违背夜,所以就按照他的要求行动。就仿佛像机器人一样。但是,即使如此也无所谓——他如此认为。就算作为“耕作”的自己消失,仅仅成为名为“奇谭”的提线木偶也没关系。他的灵魂,已经和“两个孩子”在一起。奇谭是“骨王”,“骨王”是夜。奇谭为了他们两个而存在。除此以外别无所求。没错,只要这样就够了。
耕作走在红色的地毯上,仔细地锁上了重重的房门。
这里是为了保护他们而存在的天空色的包箱子。重要的,宝贵的——我的儿子们。
迎接他的客车,就位于饭店的玄关。
然后,他扮演着沉默寡言的死神坐入车内。今晚也要作为“寺胁奇谭”,作为“骨王”持续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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