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镜の恶魔城

楼主: cqwk41

《十二国记》 第五卷 风之万里,黎明之空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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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9-10 11:46:00 | 显示全部楼层
   2
    花了半个月,铃和清秀来到了位于和州西面的止水乡。就这样沿着西方前进的话,就能到达位于首都尧天的瑛州。
    花了半个月才来到这里是因为使用的是马车这种交通工具,而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清秀的情况越来越差了,不明就里的病痛一旦发作就算呻吟上半天也是常有的事。这样的话,当天就不用说了,就连第二天也无法再旅行下去。伴随着头痛而来的是全身抽筋以及呕吐。
    “姐姐,真对不起。”
    清秀躺在马车上,身体一边随车摇晃着,一边这样说到。马车只在车板上铺了块布盖住一些行李。马车上坐着的人都是近郊村庄里的人,沿着街道出镇的时候,顾便带些乘客,赚点小钱。也有专门用来运送乘客的马车,但是大部分都是富人在使用,一般是不会让铃他们坐的。
    “钱没关系吗?我可以走。只是走的慢点。”
    “没关系的。小孩子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铃轻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清秀笑着回答。
    “明明你自己也只是个孩子。”
    微笑的脸十分消瘦,那是因为一直在呕吐才变成这样的。
    讲的话也好像挺奇怪。铃是仙人所以听不出来,但是车夫说清秀讲话的方式有点奇怪。比如像把“去”说成“举”。
    “有顶嘴的时间,还不给我去睡。”
    “我是在担心会拖姐姐的后腿。”
    “不用你多操心。”
    铃一边说,一边笑了。对清秀的顶嘴没有感到生气是因为这话没有别的意思。虽然有时会说出些让人生气的话,但是这些确实又是实话。比起假惺惺地说什么“真是可怜呀”这样的话,直截了当地说“一点都不可怜”反而轻松。
    铃忽然抬头看了看清秀。
    “这样一想,梨耀大人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什么?”
    “是洞府的主人,我曾经非常讨厌的梨耀大人。但是,如果被询问是否是讨厌自己之类的话,一定不会说什么讨厌之类的话吧?大家都会摇着头回答没这回事,梨耀大人一定就会说些令人讨厌的话!”
    “虽说没有人会对自己被讨厌这种事感到高兴的。不过,明明知道对方讨厌自己,却还说没这回事的话,也不会觉得开心的。”
    “那就不要做出让人讨厌的事不就好了?”
    嗯,清秀雹着车顶的天窗应到。
    “人呀,有时明明知道自己是不能做这种事的,但最后还是会做,不是吗?”
    “……是有这种情况的呢。”
    “这种时候,自己也会觉得自己做了不好的事,就想问问看自己是不是被讨厌了,但是明显别人是不会说自己对此很生气之类的话的,要是直接说什么讨厌之类的话,不是很莽撞吗?”
    “确实是这样的。”
    “如果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就慢慢会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变得只是为了让别人说出心里话而这么做了。不是会有这种感觉的吗?”
    铃恍然大悟。
    “这样的话,岂不是和梨耀大人很像?”
    “这只是我单纯地想象罢了。”
    “大概就是这样。”
    回想起来,自己从来没想过梨耀在想些什么,只是一口认定她充满了恶意。
    “直接说来,就是从没有考虑过梨耀大人的心情,只是想着要忍耐。梨耀大人对此总是讽刺到,是真的后悔吧?是真的讨厌自己吧?因为如果回答不合她意的话,那就糟糕了。只敢在床上哀声叹气。”
    “什么呀……真是可怜呀。”清秀叹了口气说道。
    “真的是很辛苦的。”
    “我不是说姐姐,我很喜欢姐姐的。我说的是梨熠这个人。”
    铃用带有恨意的声音对清秀严厉地说到。
    “你不是可怜我,是可怜那个梨耀大人吗?”
    “什么呀,这样的话我前面不是白解释了吗?不是看上去很辛苦。我想一定是因为自己做了令人讨厌的事,自己也开始讨厌起自己来,但却无处可逃?”
    “也许是这样。”
    铃往外面看去,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两旁的街道。
    “虽然你是在笑,但是其实是很痛苦的,寒冷的日子里睡在冰冷的床上,一个人想像着快乐的事的时候就是最幸福的了,但自己真是非常悲哀。”
    “不是还有其他人吗?没有想过对别人诉说痛苦吗?”
    “能说吗?我可是海客呀,对这里的事一点都不了解。每次询问别人这是什么的时候,都会被嘲笑,这样的话想交谈的心情也会消失。虽说如果一直不去学的话是不行,但是老是这样被嘲笑,也没办法再去求教别人学习了。”
    “……如果是这样,你睡在床上的时候,应该只是想着自己多么可怜,自己是世界是最不幸的人,然后大哭,是吧?”
    “这……”
    那确实是事实,铃有点脸红。
    “这种事情没做过。我有想很多的事情。比如会想这一切都只是梦,只要醒来睁开眼睛的话,就会发现自己是睡在自家的床上之类的。”
    这样说着铃不好意思地笑了。
    “听到景王的事后,就在想景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一定也在想念着蓬莱吧。所以,才会想对她说这些话,为她唱故乡的歌。”
    如果这样做的话,她一定会很高兴,也会对我说说故乡的事。
    铃叹了口气。
“但是,我如果回去的话,只有徒然。被梨耀大人讨厌,其他人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清秀说,像是有点不明白地。
    “姐姐,真是孩子气。当然是这样的。因为姐姐什么都不做呀。”
    铃瞪着眼睛看着她,清秀无奈地长叹了声。
    “空想这种东西,完全不费体力的。现在放在眼前的问题是该怎么做,要去做哪些不得不做的事之类的问题不是吗?什么都不会改变的话,当然只有徒然。”
    “虽说是这样……”
    “这样的话,尽想些不现实的虚幻事情,一直都像个小孩子呢,姐姐。”
    “你有时候真是个惹人讨厌的孩子呢。”
    “唉?”清秀调皮地睁圆了双眼,吐出了舌头。
    “姐姐经常哭吧?但是我就从来不哭。”
    “真不好意思,我可是爱哭鬼。我小时候却一直被说成是个坚强,不爱哭的孩子呢。”
    带着铃来到山峰上的男子也曾这么说过,“喜欢你不哭这点呢。”
    “但是遇到太多痛苦的事了,结果变成了个爱哭鬼。”
    “我呀。”清秀看着铃说。
    “在庆国的家烧光了,村里的人也死了好多,我们必须只能到别的地方去生活。最后看一眼村子的遗迹的时候,真是嚎啕大哭。已经是到了悲伤地忍不住的程度。因为是小孩子所以经常哭。但是那次和平常的哭泣不同,觉得是哭掉了我一辈子的眼泪。”
    “连你也曾这样?”
    “嗯,那个时候就在想,原来人的哭泣是分成二种的。一种是觉得自己可怜,另一种则只是觉得悲伤。觉得自己可怜而流的泪是小孩子的眼泪。是想谁能帮帮我之类的眼泪,爸爸也好,妈妈也好,身边的老婆婆也好,来帮我吧。”
    铃只是看着清秀的脸。
     “小孩子就是这样,没有办法自我保护。所以,那是小孩子的眼泪。”
    “是吗。”铃只是这样回答到。清秀也沉默了一会儿。
    “……那个,清秀的家是在庆国哪里?”
    “嗯,南边那里。”
    “身体的病医好后,去看看吗?”
    “一起去?”
    清秀横躺着,裹着铃的衣服。马车里很冷,所以把鼻子藏到了衣服里,只留下一双眼睛怀疑地看着铃的脸。
    “一起的话不喜欢吗?”
    “和姐姐一起去的话,会很吃力的呀。”
    一边说着,清秀一边扑哧扑哧地笑了,铃也笑了。
 楼主| 发表于 2004-9-10 11:46:00 | 显示全部楼层
   3
    固继的村子和北韦的街道是相连的。坐落于同家的东北方向的一个角落里。官府的级别只是里府,村子只有二十五户人家,是规模最小的村子。
    阳子和兰玉一起推开里家的大门走到了街上。
    一般而言。村庄是正方形的,用高墙围砌起来,内侧还建一圈环形的大路。村子北面是村府的村祠,以及里家。前面是东西走向的宽广纬路,而从里祠到村门的那条比直的路则叫做经路。村府没有府邸和小学,里祠是举行正式仪式的地方,像是祀祠里木,诸社以及土地神之类的。祀祠里木的村祠的西面是祀祠土地神和五谷神的诸神社,东面一般是杞祠祖先用的寺庙,这些总的来说就是被称为“社”,而村里每个人都信仰的只有里木。那是因为是这棵树赐予了人们孩子和家畜。
    “真是有趣。”
    阳子自言自语地说到,兰玉不明白地斜着头问,
    “嗯?”
    “村祠,倒是很正规,但神社和宗庙看上去却很破呀。”
    实际上,神杜和宗庙都很小,人们经常就是安静地进去拜一拜就回去了。
    兰玉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阳子这样想也真好笑。”
    “是吗?”
    “因为里木是赐予人们孩子的树木呀。再怎么供奉好些神,丰收,无灾害这种事也不可能会发生。所以,里木是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这里的人真现实呀。但是,天帝和王母就是很特别了。”
    许多地方都是在村祠里一起杷拜天帝和王田,但是在这里却是特意把两个分开来再各设庙宇来祀拜的。
    “那是因为他们给了人们后代呀。”
    “天帝和王母?”
    “是呀。想要孩子的夫妇,一起向里木启愿,然后在树枝上结上丝带。”
    “如果不是夫妇的话就不行吗?”
“当然不行。绑好带子后,催生玄君就会把想要孩子的人的名字写在本子上,交给西王母。西王母征询天帝的意见后,再从中挑选适合做父母的,品质优良的人来,命令女神给他们制作胎果。”
    “唉?”
    这和我曾经在故乡听到的那些神话完全不同呀。阳子这样想着。虽然记得的也不是很多,很详细。
    “送生玄君制作好小孩子的胎果,然后送子玄君再把它送到里木上来。蓬莱不是这样的吗?”
    “完全不一样!”
    阳子笑起来,问,
    “兰玉相信这些吗?”
    对于阳子的询问,兰玉笑了。
    “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不是真的,但是是结出了胎果呀。而如果不在树条上系带子的话,就绝对不会有胎果出现,这不是很不可思议吗?所以,这一定是神赐于我们的恩惠吧。”
    原来是这样,阳子笑了。
    “家畜也是从里木上结出来的?”
    “是的。从每月的1号到七号之间是可以向里木乞颇得到家畜的时间。第一天是乞求鸡、鸭这种离类;第二天是狗;第三天是绵羊、山羊;四号是山猪和家猪;五号是牛;六号是马,到了七号就是乞求得到孩子的日子了。”
    “人?这也是规定好的?”
    “嗯。乞求孩子的话是在七号这天,不过九号以后随便哪天也都是可以的,但是,在七号那天乞求来的孩子,会是个好孩子呢。桂桂就是这样的小孩。”
    “唉?原来是这样。”
    “家畜的话,一个月就能孵化出来。一次系上多少带子,就能结出多少家畜来。但是,乞求小孩子的话只能系一根带子。”
    “那就是说,没有双胞胎了?”
    “双胞胎?”
    “就是一起生出来的孩子。蓬莱甚至有五个孩子一起出生的呢。”
    “唉?真有趣。”
    说着兰玉回头看了看村祠。
    “第八天也是求谷物的日子。”
    “五谷难道不是播种后,就会生长的吗?”
    “确实是这样。”
    “草木并不是活物。但是如果没有人去乞求新的谷物的话也是不行的。而能做到这些的只有王,以及王宫里的树木。具说天听到王的乞愿声后,王宫里的树木就会结出果实,第二年全国的里木就会长出新的果实了。”
    “是吗?”阳子瞪大了又眼。她倒是从来就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工作要做。看来要他细向远甫好好地问清楚了。
    “野树上结出的是除家畜以外的野兽和鸟类。你知道水里也是有树吗?”
    “不知道。难道是结出鱼吗?”
    兰玉笑了。
    “说对了。还有草呀树的果实。”
    “谷物以外的植物不会自由地增加吗?”
    “当然会。但不是增加旧的品种,而是增加出新品种的草木。这好像是自由生长的。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生长出怎样的新品种。因此,有人会常常到野树的树根那里去找些没见过的新生的草类,然后拿回来种植。干这种工作的人就有浮民。也有猎木人,就是指到处旅行去寻找新的胎果的人。里木也有各自的特性,有容易结出胎果和不易结出胎果的区别。而那些容易结出胎果的里木是很稀有的,一旦发现了是绝对不会告诉别的人。所以要是跟在猎木师后面的话,弄不好可是会被杀死的。”
    “是嘛……”
    “因为要拿这些珍稀的药草啦,农作物的种子啦,来卖钱,所以这些人有些可怕呢。”
    阳子沉默着点了点头。在这个世界果然也是有被歧视的人存在的。没有职业上的差别,因为没有继承家业这种事。无论是哪家的孩子,到了二十岁就必定会得到公田自己独立。大商店也好,小买卖也好,都不会让自家子孙继承下去。即使是残疾人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顾。但是,和半兽,浮民之间却存在着隔阂。
    “……怎么了?”
    听到兰玉的询问,阳子摇了摇头。
    为了感谢身为半兽的朋友,而曾经想废除歧视半兽的法令。但是,这却没能得到官员们的赞同。
    曾想过以次作为初敇,但是也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初敇对阳子而言是个分界点。初敇是自己当上王以后,以王的身份立场去做的第一件事,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阳子有了这种想法。
    “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起了很多事。”
    阳子和兰玉来到了川口的前面,兰玉要往闲地去,阳子则有事要去北韦。
    “……嗯,打起精神来呀。”
    阳子微笑着。她知道兰玉觉得自己一定是想起了蓬莱的事,所以在担心她,对兰玉的这份心,阳子衷心地感到感谢,她轻轻地举手与兰玉挥别,往环路的西面而去。
    一般来说,村镇的门不止一扇。在固继这里有二扇。那是因为固继原来是北韦的一部分。
    街道一定足以里为中心,里之外再有许多别的府第,而县城以上则是相反,街道的中心是府城,必不可少的里是和里府一起被建在角落里,而且一定是建在东北角。在北韦,固继的里更是与街道相隔很远。一直都是仅靠一扇大门很辛苦地与北韦的街道相连。
    阳子走进了北韦的街道,然后笔直地往府城而去。府城位于街道中央,被高高的城墙所包围,周围是弯曲的内环路,面向北章的东南面。
    “在哪?”
    阳子小声问到。从脚边传来了很轻的回答声,
    “下一个转角的右边。”
    阳子随着声音的指示,踏入了市街的深处,来到一户小人家前。
    原本如果拥有自己的家的话,就一定是这个镇子的人,拥有一定是同家分配的房子。不过实际上人们会卖掉土地,卖掉房子,各处迁移。有的人卖掉老家和农田,然后从官府那里买来土地和商店,有的人则买来农田,雇人耕种,甚至也有转了一圈又回到自己手上的事。看也不看同家分配的农田就转手卖掉,然后想把家安在繁荣市街的人也不多。
    这家的主人是有什么原因才住在经纬的吧。而且这家的主人叫劳,曾经派入去拜访过远甫。
    班渠曾跟踪过这个前来拜访的男人,亲眼见到那个男人没有去投宿而是走进了劳家。第二天,那个男人朝北韦去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阳子看了看这间房子。总不见得就直接把这家主人叫出来,询问他那个客人到底是什么人物吧,就算问了也不见得会回答。
    就在阳子从道路对面往房子眺望时,房子的大门突然打开了。阳子赶忙移开目光,假装是在路上找什么东西。
    “那再见了。”能听到男人的声音。
    “行李。”
    男人像是注意到了阳子的存在,压低了声音。那是个发色斑白的中年小个男子。而在他身边的男人则完全相反,他体格高大,一头普通的黑发。这个男子也看了看阳子,一下子又移开了目光。
    “就交给你吧。”
    “知道了。”
    仅仅是说了这几句话,两个人就离开了。小个男子像是逃走似的躲回了屋里,大个男子,则快步往小路走去。
    也许只是单纯的客人。
    不过,小个男人突然压低声音说话这点还是值得怀疑。
    阳子一边往与大个男子相反的方向走去,一边小声地叫来了班渠。
    “……有什么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吗?”
    凭空而来的声音问到,阳子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拜托你。虽然觉得可能单纯只是个客人,但还是比较在意远甫的样子。”
    正如兰玉所说,那个客人来后的第二天,远甫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次也是,课也不上了。那就不是没什么去劳家看看的问题了。
    “我明白了。”班渠小声说到,然后消失了。
    那天晚上,班渠直到半夜才回来,带来了那个男子是住在河对面和州止水乡都拓峰的人这个消息。
    “拓峰……”
    拓峰是出了北韦往东,拜访过远甫的那个男子却是向北。和那个大个子男人到底有没有关系呢?
    阳子深思了一段时间。
 楼主| 发表于 2004-9-10 11:47: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1
    “我生在巧国。”旅途中那只名叫乐俊的半兽这样说道。
    “但是,在巧国,半兽不能进少学。所以,我到雁国来留学。”
    的确,就算在芳国,半兽也不能进少学和大学。听了这话,她点点头。
    “不允许游民和难民入境,在那个国家没有户籍是行不通的。这样的国家很多。虽然,现在只有巧国不给半兽发放户籍,但过去都是一样的,戴国的新王好像也终于开始给半兽发放户籍,但还没等完全贯彻,就冒出了个伪王。”
    “……是吗?”
    “其实在芳国和巧国,舜国和庆国,基本上半兽都做不了官吏,也不能进入高等学府就读。”
    乐俊的旅行方法实在是有些乱来。凭驹虞的脚力,到芝草的话要不了一天的功夫,但他却特意在四处的城镇上逗留。还屡屡绕到与芝草反方向的城镇去。虽然有驹虞,所以不是什么费力的旅行,但祥琼还是不得不纳闷。旅行的目的地到底是什么?实在是搞不懂。
    “游民和难民不能成为官吏,不能上学读节的国家更多。对于山客、海客就更加严厉。一般都是当作游民来对待。如果是巧国,受到的是游民以下的待遇。相反,也有国家给予他们良好的待遇。奏,雁国和涟国就是如此。山客和海客会带来罕见的东西。纸、陶瓷器、印刷术、医术。”
    “真的有山客和海客吗?”
    祥琼至少没有亲眼见过。
    “最早建造寺庙的是芳国吧?”
    “是吗?”
    “是以必王的时期来的山客,开山建寺,传颂佛教为开端的。所以,至今,芳国还是施行火葬。只有芳国、雁国、奏国和涟国是进行火葬的。芳国的里祠好像不是庙堂,而是寺堂的风格,建筑物的排列是不一样的。”
    “必王是……?”
    “应该是芳国的第十二或十三代的王。”
    祥琼呆呆地看着半兽。比起芳国的人民,身为公主的祥琼,乐俊更了解芳国的情况。这让她既感不甘又觉焦躁。
    “接下来,明天开始对祥琼来说会有点辛苦啊!”
    这是离开芝草后,驹虞又行了两天,即将进城门的时候。通向门的道路闲散着。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乐俊把一只小筒绕在驹虞的脖子上。祥琼看到今早乐俊把一封信放进筒里。
    “什么意思?”
    “明天开始,要徒步去雁国。”
    怎么这样?祥琼还没来得及抗议,乐俊就催促着驹虞。
    “玉,你先回去,信就拜托你了。”
    呜哮一声,驹虞飞向空中。像是风筝一样飞上天后,长长的尾巴飘扬着,仿佛是被风吹跑一般消失在视野内。
    “你放走驹虞打算干什么?离雁国还有好长一段路啊!”
    “大概五天吧。饶了我吧,我不会再四处乱晃了。”
    “不是这个问题,今晚要住哪儿?”
    半兽不管在哪个城镇都不是很受欢迎,乐俊如果进了高级旅馆之类的地方,对方一定会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即便如此,一看到随行的驹虞后,必定会态度大变。要是没有驹虞的话,很有可能被别人拒绝投宿。
    “没关系的。不一定要住大旅店,玉不在的话,就与不必要拘泥于马房了。最低程度的旅店也可以。”
    迄今为止所住的旅店一定是上述的种类,因为必须要有寄放驹虞的像样的马房。祥琼接受了他的意见。一边赶忙追上向城门走去的乐俊。
    “难不成,你想住最差的旅店?开玩笑的吧?”
    乐俊眨眨眼。
    “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
    “能睡就行了,在哪里都一样。不过也不会让祥琼住杂居的旅店的。”
    “但是……没有床吧?房间又很脏。”
    祥琼这样说道。乐俊边进城门边叹气。
    “你啊,还真是公主的命啊……没事的,就算是硬铺也不至于窄到会从上面滚下来。板之间也还不至于不能睡人。”
    “我知道的。”祥琼脱口而出,“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讨厌。我再也不能睡在那种地方了。”
    那会让祥琼显的很惨。因为那会让她想起悲惨的生活。从恭国逃出来以后住的尽是高级旅店,这使她更难忍受。
    乐俊抓了抓耳朵下方松软的毛,小城镇的大马路也像街道一般闲散着。
    “人一般是睡在床上的,也有人会睡在地板上,更有人会睡在地上。”
    “这种事,我知道的。”
    “总觉得,祥琼你仅仅是知道而己啊。”
    祥琼皱起眉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只是把这些作为知识去了解。却不明白它的本质。”
    “开什么玩笑。我是一直睡在床上的,从缝隙吹进来的风,冰冷的房间,薄薄的被褥,你可能不会明白,但我不想过那种生活了。”
    “为什么?”
    祥琼呆呆地圆睁双眼。
    “为什么?你知道那是多么凄惨的生活吗?天亮前还很困的时候,被敲醒,连饭也不吃就开始工作。满身污泥和沾染了家畜臭味的稻草。有时甚至因为得不到足够的食物而挨饿。一到筋疲力尽很想睡觉,可是却饿的睡不着或是冷的睡不着。就算睡不着,早上还是会被叫醒又继续工作。被所有人当成傻瓜而挨骂,我不想再想起那种生活了。你明不明白?”
    “不好意思,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事不好?为什么那就是悲惨的生活?日夜工作的农民过的都是那种日子。穷人的话挨饿也是正常的。为什么讨厌想起那些事?我是不明白。”
    乐俊说着停下脚步,“啊--”他看着右手边。
    “就住那里吧。”
    他所看的,是看上去并不那么流行的小旅店。一楼有间放着几张桌子的工房,要是没有表示旅店的招牌的话,还会以为只是个食堂而已。
    “骗人的吧,那种地方连床都没有。话说回来,哪有人穿成这样去那种旅店投宿的?”
    “你要是这么想的话,就去买件衣服来吧。”
    乐俊从怀里取出些零钱,伸到祥琼面前。
    “我要住那里用这些钱做套衣服回来,或是拿着它逃走,选个你喜欢的吧。”
    对着语塞的祥琼摇了摇尾巴,他笔直朝那个旅店走去。祥琼呆呆地看着老鼠上前和店员塔话。
    这些零钱能买的衣服是最差的东西,像曾经在芳国的里穿过的粗布襦裙,就旧衣服来算是不错的了。这种天气里,不能没有背心和裘皮,但是买不起。要是连那种东西都想备齐的话,只能卖掉替换的绢制衣物了。大概想再次穿成那样吧。
    但是,祥琼想到,自己手头的钱不多,在这里被乐俊弃之不顾的话,只能卖掉那些衣物。即便如此,最终也不够到雁的旅费。即便吃最差的食物,住最差的旅店,到最后也不知道能否穿越国境。
    心想着,没办法了,但一想到又要回到好不容易才逃离的悲惨模样,就有种想哭的感觉。一想到一副那种打扮,没了驹虞,被半兽带着走的自己就感到气愤。
    咬着嘴唇,祥琼找到了旧衣服店。用替换衣服做交换,定做了一套粗布衣裳后,只有鞋子不相称,结果只得连鞋子也卖掉做为支付,买了双无骨的他鞋。这样一来,这次变成了现在身上穿的衣服和鞋不相称。结果只能借店里一角屏风的阴影处,把衣服换掉。
    穿上硬撅撅的襦裙后,祥琼不禁流下了眼泪。
    现在在庆国,有个少女正穿着奢侈的惊人的绢制襦裙。锦衣刺绣的裘,沉重的珠饰。
祥琼一边咬着唇,回到了旅店。对店员说自己是半兽带来的让她觉得很丢脸,被带到老旧的走廊里时的心情更是凄惨。
“这里。”店员粗鲁地说。打开门后,铺着板的地板上,半兽做在火盆的前面。
    他看着祥琼,抓了抓耳朵的下方。
    “真不了解女孩子啊……穿着绢衣住进脏兮兮的旅店,真有那么丢人吗?”
    “不是你说这么做的吗?”
    “话是没错啦。不过没想到还真去换了……虽然这也算是真心话。啊,对以后的旅行来说还是这样比较好,因为我们要做这种程度的旅行嘛。”
    “……真过分。”
    祥琼绷着脸作着不动。乐俊看着火盆里。
    “我说过很多次,大家都穿成那样。公主出身真是不方便啊。”
    “不方便?”
    “认为理所当然的就是理所当然的。很不方便吧?的确,习惯穿着奢侈的衣物后,是会觉得穿成这样太过分了。你很想穿绢制衣物吧?但是,这样想的不止是祥琼你一个。”
    “……那是。”
    “女孩子的话,不管是谁都想穿漂壳的绢衣。想每天都打扮地漂漂亮亮的,这难道不是真心话吗?想过着如女王、王后、公主一样的生活,无论是谁一定都是这么想的。”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公主的。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呀。”
    “没错,但是,你不已经是公主了吗?”
    “……我。”
    不是公主,祥琼想如此否定,乐俊轻轻地竖起尾巴。
    “你是公主啊……但是芳国的百姓却很憎恨你吧。”
    “为什么?”
“迄今为止,你已经见过芳国的难民了吧,大家都痛恨着先王。没有人替公主辩解……你被别人憎恨着啊。”
“这不是我的错。”
    祥琼叫道。祥琼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恨自己。
    “是你的错啊……因为你是公主。”
    “那是父亲他……”
    “因为你的父亲成了王,所以你才成了公主。这的确不是你的错,但是,王在成为王的瞬间就产生了相应的责任,而公主也产生了责任。不可否认的。”
    祥琼呆呆地看着弯着背的老鼠。
    “现在,有两个国家有公主太子。柳和奏。才的王原来也有个太子,但是在登基前去逝了。柳的太子好象是国官。正为了国家在工作。奏的公主和太子也都在认真地辅佐王。公主是官立医院的院长,以前,病人是在家养病,把医生叫到家里去的,现在则是住到有医生的地方,接受照料。那是由奏的公主所发起的。祥琼究竟都作过些什么呢?”
    “什么?”
    乐俊看着反问的祥琼。
    “有公主因劝谏离道的王,而被父亲杀死。听说就在不久前架崩的巧的公主就和太子一起干着农活。没能阻止国家的崩溃,他们只为了负起这个责任而自愿这么做的。在下一任王登基之前,至少一点也好,他们为了守护这个荒废的国家而工作着。……你又做了些什么?”
    “但是……父亲说我什么都不用做……”
    “那本来就是错的,祥琼应该纠正这一点。”
    “但是……”
    “你不知道吧?别国的公主都在做些什么。”
    “不知道。”
    “不可以不知道的。比起作为公主的祥琼,我更了解芳国的情况。这是比衣着蓝缕更为丢脸的事,你不明白吗?”
    “但是……”说到一半,祥琼又把话咽了回去。不知道自己在“但是”后应该说什么。
    “穿着毛织的衣服感到很丢人?但是,这世上大部分人都穿着这种衣服。没有人会因此感到丢脸,因为这是靠自己的双手劳动获得的最好的东西。当然,也有人什么都不做却能穿上绢衣。但是,这种人会遭人怨恨。恨自己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东西,那些人什么努力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这种事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是祥琼,也会怨恨那些人,什么都不做却拥有自己失去的东西的人吧?”
    “这个……”祥琼说了一半就掩住了嘴。祥琼不足正恨着一位女王吗?
    “对着不用付出任何努力就能得到的东西,还要挑三拣四的。祥琼因为不明白这一点,才会被别人憎恨。”
    “但是……”
    “祥琼一直过着奢侈的生活吧?但有没有一直做着与此相符的事呢?”
    “但是!”
    祥琼把手撑在地板上。
    “你想说,这种情况都是我的错吗?都是我不好吗?”
    我没办法承认,也不想承认。
    “是父亲说我什么都不用做的!父亲和毋亲这么说的话,我能做什么?不可能求他们让我进大学吧!也没有机会学什么东西,这些全部都是我的错吗?这样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即便如此,还是过着奢侈生活的人也不在少数啊!为什么只责怪我一个人呢!?”
    “没有不尽责任就能到手的东西,就算有,这当中也一定有着什么差错。就算把这些差错当成借口,也不会有人给予认同的。”
    “但是!”
    “你有数不尽的绢衣吧?关于绢衣的事情应该知道的很清楚吧?但是,你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生产出来的吗?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要花多少功夫,又为什么自己会被赋予这些东西呢?只有当你把这些事情全部了解清楚后,才能说是明白了,我是这么想的。”
    “我不想听!”
    祥琼伏在地上,捂住了耳朵。
    “我现在不想听,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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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那么,出发吧。”
    被乐俊催促着,祥琼老实的抱起了行李。
    昨晚,扔下爬在地上哭泣的祥琼离开的他,最后还是没有回来。
    到了今天早上才来叫醒哭的累的睡着了的祥琼,在喝了食堂的粥,温暖了变冷的身体后,他们离开了旅馆。因为乐俊什么都没说,祥琼也就保持沉默。
    两人步行离开城镇,向东走去。柳比芳国要少雪,但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风。现在已经到了最冷的季节。走路的时候如果不拿毛织的披肩连鼻子一起遮住的话.鼻尖就会结出很小的冰柱。同样,如果不用布包住头发的话,连头发也会冻住。旅行的人大部分都坐着马车。厚厚的车蓬罩着的车板上铺着稻草和布,在里面放入火盆,同乘的旅客们互相以体温取暖。近郊的农家在农闲时用拉货的马车做这种生意,在芳国也有同样的制度。只不过用的不是马车而是马啦的雪橇。
   “你们从哪儿来的?”
    同乘的客人以妇女,孩子和老人居多。健壮得男人是在路上步行的。在这些旅行者中,坐在祥琼边上的妇女这样问道。
祥琼一边抱紧怀里的暖炉,回答道“芳国。”
暖炉相对于在金属制成的圆形箱子里注入热水的汤婆子来说,放进去的是炭。其表面有无数个小坑,在坑的底下开着小孔,暖炉里面铺着石绵。冬天,旅行者会把这种平坦的暖炉挂在脖子上,在街上行走。
    “芳国可够呛的啊,王已经死了……”
    “是啊……”
    罩着厚厚的车蓬的车板很昏暗,没有点一盏灯。
    “小朋友是从哪儿来的?”
    女人又转头问乐俊,祥琼在合紧的披肩下苦笑着。
    “我出生在巧国。”
    “哎呀,听说巧国的王去世了?三年前是芳国,前年是庆国的王去世,戴国又是那种状况,最近还真不太平呢。”
    “柳国多好啊,有一个这么长命的王。”
    “对啊。”女人笑笑。
    “虽然,还远及不上雁国,但比芳国和巧国要长很多了。真是幸运啊。”
    话虽如此,祥琼想起了街道的景象,原以为会是更富饶的国家,但景色超乎想象的凄凉。几乎没有高耸的建筑物,街道仿佛是要渗透到地里去一般延伸着。
    祥琼这样插嘴道后,包括女人在内的所有乘客都笑了起来。
    “柳国的人家啊,都是在地下的因为冬暖夏凉。所以人们都接二连三地钻到地下去了。所以不管哪户人家都是地下的比地上的大。”
    女人说,除去多雨的东北部和虚海沿岸,柳国的人家的地下室是很大的。因为寒冷所以不适合耕种,但是却拥有丰富的石材。把石头切割下来,在地下建造房屋,在地下有些地方还铺出小小的街道,用以连接各个地下室。
    “什么……”
    祥琼对他国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也没有离开过芳国,没有与他国的人接触过,宫中也基本上只有自己国家的事,很闭塞。因为没有特别对其他国家的事产生过兴趣,地下室的谈话就显得更加新鲜。
    “空气不会变糟吗?不会有味道吗?”
    “因为可以换气嘛。”
    “但是,没有阳光吧?那不是一片漆黑吗?”
    “有天花板啊。柳国的人家的院子像纵穴一样延伸到地下,光从那里照进去,所以一点都不暗。天花板旁边的房间很舒服哦。”
    “但是,街道呢?”
    “街道也一样的你没看到过吗?在大马路中央有细长的建筑物。”
    祥琼想起来了。在大马路的中央,像是马房一样的建筑物延伸成细长的一条。虽然是建筑物却没有屋顶,还以为那是什么呢?
    “啊一那个就是天花板?但是,下雨的话.不会积水吗?”
    女人笑了。
    “因为那里少雨啊。”
原来如此,祥琼点点头,看着旁边的乐俊。</P><>    “旅店不会在地下吧?还是说,找找看的话,能找到有地下房间的旅店?”
    “地下不是让人投宿的,而是旅店的人自己住的。在柳国,地下越大,收的税就越多,要是做买卖的话,要支付更为庞大的一笔税金。”
    女人笑眯眯地眯起眼。
    “小朋友,你知道的还真多啊。”
    乐俊不好意思的抓抓耳朵的下方。女人仿佛没注意到那个,表情般展开了笑颜。
    “柳是个好地方啊。虽然麦的收成不好,但有旷山,石和玉泉,以及木材,倍受恩泽啊。”
    “芳国也有矿山啊。柳国饲养家畜吗?”
    “养是养,但是好的干草不多啊。听说芳国有好马?”
    “还有牛和羊,有很多呢。”
    “柳国虽然也有养,但是不多。因为夏天干草不长长啊。即使如此,我们还是很幸运。王是个很好的人,虽然冬天很严酷。”
    “真的很冷呢,吓我一跳。”
    “与戴国相比是略胜一筹。在戴国,如果晚上外出的话,连鼻子也会冻住。即使是在白天,如果你不时时搓搓你的鼻子的话,就会产生冻疮。”
    “啊,不会吧……”
    祥琼微微泄了口气。
    “原来有很多的国家啊。……我不知道。”
    原以为任何地方都跟芳国差不多。冬天时普降大雪,银装素裹;夏天时,草木茂盛,是绿之海洋。
    “真的是这样。在南方的国家不是说即使是冬天也能在外露宿吗?一年麦子可以收割二次。”
     女子看着乐俊,乐俊挥了挥小手。
    “麦子的确可以收成二次。但是冬天时怎么可能睡在外面呢?奏国的南部的话也许没什么问题。”
    祥琼轻轻地发起了牢骚。
    “庆国的冬天也是温暖的吧……”
    “是啊,到底是怎么样呢?”
    说完,女子叹了口气。
    “听说庆国的新王已经登基即位了。时局快点稳定,国民能快点安居乐业的话就好了。”
    祥琼没有作答。
    “如果国家贫困衰落的话,国民应该很辛苦吧。戴国的饥民都是一份饱经风霜的样子。如果家付之一炬的话,冬天时就只能冻死了。”
    “的确如此……”
    “戴国全国已经荒芜一片,最近连柳国边境也开始有妖魔出没。我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传言是这样说。”
    祥琼不由地看着乐俊的脸。
    “而且最近,天气也开始变化无常。听说北方普降大雪。把小小的里家给封闭了。现在面临的就是会不会饿死之类的严重问题,百姓间掀起骚动。明明即位的是个好皇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马车嘎吱嘎吱响。祥琼总感觉这个声音就好像预示着国家的动荡不定。国家是从上(即王)开始腐败荒芜下去的。如果连官员都腐败,可能真的会倾覆灭亡也说不定。
    王不即位,国家同样会荒芜。持续天灾、妖魔猖獗。因为火灾、洪水而失去家园,人们也失去了过冬之所。祥琼想起了在里家度过的寒冬。即使夏天的情况略好一些,而成熟的麦子却不断被蝗虫掠食,百姓又失去粮食。严寒、洪水,哪个都会直接导致饥荒。
    芳国也会像那样荒废掉吧。
    祥琼这样想着,终于想到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在城镇的门前下了马车,祥琼自言自语道。
    “没错。”乐俊的回答很直接。
    “不过,不了解的事,从现在开始去了解就行了,不成问题的。”
    祥琼停下脚步。
    “你不觉得太迟了吗?”
    祥琼应该更早知道些芳国的事情,国家的事情,王的事情公主的事情。
    “芳国的公主因为该知道的事情都不知道而被罚。这件事已经做了一个了断。一味的悔恨也无济于事。但是,祥琼的人生这才开始吧。用不着着急。”
    “是吗?”
    “嗯,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无法挽回的。公主的人生已经结束了,没法再来一次。那个时候就彻底死心,只要记住什么是不好的就可以了,不是吗?”
    “是吗……”
    “王和公主真是麻烦啊。一旦失去了玉座就没办法从头再来,就这一点来说,老百姓要轻松多了。只要不死,就可以重头来过。”
    是啊,祥琼俯视着半兽,柔软的灰毛光看起来很暖和,银色的胡子闪着细微的光芒,感觉上很漂亮。
    “……现在才注意到,乐俊看上去很温暖呢。”
    乐俊笑着。
    “只有现在啦,到了夏天的话,可就热死人了。”
   祥琼再次轻轻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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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远甫真对不起,我能出去一下吗?”
    吃过早饭后,阳子逮到正要去小学教书的远甫,这样对他问到。
    “没关系,去哪?要很晚才回来吗?”
    “关门前一定回来。去下拓峰。”
    一瞬间,远甫的两根白眉毛皱了皱,然后侧过头问道。
    “为什么去拓峰?这么突然。”
    “只是想去看看。……不行吗?”
    远甫踌躇似的没有回答。他马上又自己点了点头,移开了视线。
    “去看看也好。……这样也好。”
    说了句充满迷意的话,远甫转过了身,走出了院子。
    阳子皱着眉,目送着他的背影。
    什么事呀?
    瑛州和和州的边境相交于合水。渡过峡谷上搭建起来的桥,所来到的地方就是止水乡了。坐马车到止水乡的乡都拓峰要花半天的时间,阳子坐在马车里,拉上了外衣。
    在雁国,无论河有多宽,都架有桥梁。渡河的整备也很齐全,马车也好,船也好,都能渡河。在庆国必须要下车过桥,而且桥本身的数量也不多。在这条合水的上流,为了渡过峡谷而架设了座桥,但因为是座吊桥,所以马车是无法通行的。旅行的人必须在这里下了车,通过桥梁后,再到对岸继续搭马车。即使如此过桥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对岸十分的遥远,又没有办法中途放弃,旅行的人必须要好好地想想才行。
    庆国很穷。
    阳子一边看着在对岸等着接客的马车长队,一边想着。
    和雁国真的是不能比呀。
    花了半天到达的拓峰是比北韦还要荒芜的城镇,到处是荒废的残骸。如果是北韦早己把受灾严重的建筑物等重新修建起来了。但是拓峰这里还是焚烧过后的残骸,以及损坏严重的建筑物。镇外的空地上并列着几排小屋,百姓围着微弱的火苗在取暖。是在北韦完全看不到的灾民的景象。
    瑛州得到了很好的治理呀。阳子这样想着,瑛州侯是台甫景麒,而在北韦是黄领,百姓也可以相信自己能得到救济。相反的,恶名昭彰的呀峰作州侯,就会产生那么大的差距呀。
    阳子走下马车,付了钱。来到了城门口,跟着班渠细微的声音,朝街道的西南方走去。
    每穿过一条街,两边并排的房屋都十分简陋。几乎就要倒了的房子,街道一脸饥饿的孩子们。目光迟钝的大人们呀。阳子看者这些,无意识的单手握住了温袍。紧紧地抓住包在袍里的剑柄。
    “是那里。”
    脚边微弱的声音这样说到,阳子往那条路望去,从附近建筑的样子来看,应该是些简陋的住宿旅馆,在这种地方,竟然还会有卖东西的,想来也就这点算是能保住点旅馆的面子。
    阳子走向了旅馆,往里面张望。里面穿着粗布衣服,气质粗旷的男人们的目光一起集中在了阳子的身上。
    “有什么事啊,小姑娘。”
    里面站起来的是在北韦看到过的高大男子。
   “我想问一下路。这里能吃饭吗?”
男人们的视线一下了松散了开来。只有那个高大的男子走了过来,把阳子带到了旁边的桌椅处。
    “坐吧。迷路了吗?”
    “正是那样。”
    阳子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背部绷的笔直,那是景麒派到阳子那里的使令冗佑在警惕着。冗佑紧张着。为了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而准备。实际上,虽然移开了视线,但是围着桌子而坐的男人们也在警惕着阳子,这点阳子也是明白的。
    “你。”男人把手撑在桌子上探出身子说。那粗壮的手指上带着细细的戒指,给阳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是女的?”
    “怎么了?”
    阳子抬头看着男人,男人轻声笑了声。
    “你还真有胆量呀。”
    “那真是多谢了。你是这里的人?”
    “是的。”男人一边点头一边对阳子露出了笑容。
    “以前没有在北韦见过吗?”
    “没有印象。”
从这表情来看,确实是分不清楚男子是真的不记得了呢,还是装做不记得。
“应该不是我吧。”
    “那只能是我看错了吧。”
    阳子没有再追问下去。这个男人,这个旅馆,实在是太可疑了。这些男人到底是些什么人,看来还是要让景麒调查一下好。
    “我说我是来这里吃饭的。”
    男子微微一愣,接着直起了身体。从这体格健壮的躯体射来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阳子。
    “真的是很有胆量的女孩子呀。有钱吗?”
    “这里很贵吗?”
    “很贵的哦。”
    “那么。”阳子站了起来。
    “好象不适合我呢。那到广途去的话要怎么走呢?”
    男人往前走了一步。
    “……你是什么人?”
    “旅行者。”
    “你认为这能让人相信吗?你的胆量也太大了吧。”
    周围的男人们也都站了起来,目光锐利地看着这边,阳子紧握着锦袍的剑柄。
    “……你是来调查什么的?”
    “我只是来问路的。”
    “可不要小看我们了。”
    阳子被六个强壮的男人包围住了,就在她想拔剑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住手!”
    阳子瞥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男人们听到后也转身走向了店的里面。大个子男人转过了身去,人墙让出了一条路。走过来的是个少年。大概十四、五岁左右,站在这群男人的中间,哪个少年就越发显的矮小。
    他走向那个男人,把手放在他的手腕上说。
    “放开!”
    一边说一边往阳子看了看说。
    “你可以走了。”
    “是。”
    他拉开了男人的手腕。那只手上也带着一只戒指。阳子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深意。
    “真对不起。让你受到了惊吓。大家都很少看到女孩子呀。”
    “……是吗?”
    少年象是拽着男人粗壮的手臂一样,脸上浮现出笑意。
    “请不要介意。”
    阳子点了点头,好险总算男人们的包围圈解除了。一边挤出人墙往门口走去,阳子一边回头看了看那少年,然后又马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旅馆。
    “为什么让她走,夕辉?”
    目送着走出去的女孩子,男人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看着那少年问到,少年轻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我不是在帮她。是在帮哥哥你呀。”
    “你的是说我会打不过那个小女孩?”
    “那种胆量可是不比寻常呀。而且……”
    夕辉看着女孩儿走出去的门口。
    “她带着奇怪的东西……”
    “什么?”
    “温袍撞到桌子的时候,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夕辉很细心。
    “……从长度来看,应该是把太刀。”
    男人们听了,一下子都往门口看去。
    阳子完全没有如释重负的样子,往小路走去。
    一定有些什么。
    那个男人确实是她在北韦看到过的男人。而且总觉得那些旅馆的男人都很紧张的样子,绝对不会是普通的旅客那么简单。还有那个少年。
    轻皱着细眉往广途走去的时候。阳子一直在思考着。
    阳子抬着头突然听到了从刚才看见的出口出传来的悲鸣声。不是一,两个人的悲鸣,是一群人的喊叫声,还有马车的车轮的声音和马蹄声。
    阳子从小路奔了过来,跑到了广途上,看见了远去的马车还有倒在路上的孩子。夕阳的余辉射在广途上反射出令人眩目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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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终于到了,铃爬下马车伸了伸发痛的腰。
    拓峰位于和州止水乡的最西面。过了这个镇,就是瑛州了。还剩五天左右的行程。
    铃一边把清秀抱下了车,一边笑着说。
    “明天就能到瑛州了。”
    “嗯。”清秀也笑着回答,突然就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这样的事情最近经常发生。一站起来身体就会发软,膝盖支撑不住地倒下去。
    “不要紧吧?”
    “如果姐姐能背我的话,就没关系。”
    “治好病后就换你来背我。”
    铃这样说到,清秀笑了起来。当然不可能背着清秀去寻找投宿的地方,所以铃就把清秀托付给了车夫照看一下。
    “我找到住宿的地方就回来,这点时间就拜托你照看一下清秀了。”
    “好是好,但是你一定要在城门关闭之前回来呀。”
    城门是当日落时就关闭的。要是过了这个时间,就没法出去了。
    铃看了看天色,但到日落还是有段时间的。
    “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清秀坐在城门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车夫根本就没把他的存在当那么回事。
    “大哥哥,你回去可以了。”
    清秀笑着对转过头的男子说,又指了指城门外。清秀说的话总有点奇怪,但是他自己却从来没有这样觉道过。如果是铃就听得懂清秀的话,但是铃之外的人要听好几遍才听的懂。
    “回去。可以。”
    清秀重复说着,又站起来指给他看城门。虽然身体有点摇晃,但还是站住了。
    男子看着他笑着说了声谢谢,就驾着马车走了。大概家里人在等着吧。出了城门的男子回过身向清秀挥了挥手,清秀也向他挥了挥手。还看不见铃回来的身影。清秀想要是就站在这里的话,说不定会和铃错过呢。
    那还是回到城门附近比较好。街道隔壁内侧的环途围成的一个环。这条大路的两边并排着露天小店,几乎占据了半条道路,不过街道仍然很宽阔。
    一边摇摇晃晃地往回走,一边对撞到的行人道着歉,清秀试着往城门附近走去。人流声,买卖声,还有似乎离的很近的杂耍的喧闹声和喧哗的音乐声,在耳边此起彼伏。清秀一边小心地看着一边横穿大路。
    因为被音乐声掩盖住了,所以清秀没能听到急驶到眼前的四头马车。慌忙想要避开,但还是被车子的前轮撞倒了。
    马车急忙停了下来。马很不情愿地急停了下来,仰起了身体。这下糟了,清秀想到,车是很豪华的马车,应该是很有钱的人乘坐的,可能会被责骂挡路。
    “你在于什么!滚开!”
    车夫的责骂声从车子上传了出来。
    “对不起。”清秀一边低头道歉,一边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脚都不听使唤了。
    “这个死小孩!为什么要挡在路中央!”
    “对不起。我身体不太好……”
    听到这话,穿着官服的男人脸色变的差了起来。因为听不懂清秀在说些什么。清秀低下头,向车里的人拜了下去。
    “别管这些了,快走。”
    车里传来了男人含笑的声音。
    清秀慌忙要站起来,但是又一屁股坐了下来。还不行,这种时候还不能就这样倒下去。清秀这样想着再一次努力要站起来,这时他听到车子开始移动起来的声音,响亮的皮鞭声,马笔直地向清秀冲了过来。
    虽然慌忙地往后退去,但清秀的脚步却不听使唤。就这样坐在地上想爬走逃离,也因为过于焦急而使不上力,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马蹄踢到了清秀的脸上,扬起了一阵尘土。
    清秀一下子停止了思考无法再考虑任何事情了。
    广途上响起了悲鸣声。
    马车没有停下来,而是慢悠悠地驶了过去。后面跟着的仆人也没有人正着眼看一下清秀,都是漠然地通过了大路。
    目睹着眼前发生的这出惨案,人们都漠然没有任何的动作,只留下被马践踏过的孩子躺在那里。
    就算有谁想要去帮忙,也因为害怕那些随从会折回来而不敢上前来帮忙。那些随从的主人是乡长,那是乡长的马车。乡长名叫升纩。在升纩面前做出什么惹人注目的事的话就意味着危险会降临,这是住在这条街上的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
    “嗯。”孩子发出了呻吟声。
    还是有人想去帮忙的。但是至少要等到升纩的马车转过这个拐角才行。
    小孩子抬起自己小小的头,然后就马上倒在了血泊之中。
    清秀听到周围悉悉嗦嗦的声响,想再一次抬起头来寻求帮助,但是身体已经完全动弹不得了。
    路人们的身影,已经模糊了起来。
    没有人来帮帮我吗?我想起来,但是站不起来。
    好疼呀。铃。
    旁边的小路里飞奔出了一个人,那个人影让人惊讶地停止了脚步,往清秀走过去。
    “不要紧吗?”
    身边跪着的人影是谁?清秀已经视线模糊了起来。但是还是看出了那用布包裹住的红色头发。
    “谁能帮忙送一下这个孩子呀。”
    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放到了清秀的肩上。
    “振作点,马上就好。”
    “……我,不想死呀……”
    “不要紧的。你不会死的。”
    “铃……会哭的。”
    那家伙要是哭起来的话,老是止不住的。
    看上去非常的悲伤……非常可怜的。
    接着清秀就不省人事了。
    铃回到了城门附近停靠马车的地方,但是却没有看到清秀的身影。一边往四周看着,一边在想他会去哪里呢?然后她看见了附近的人群。
    发生了什么事吧。
    广途的空气漂浮着微妙的气氛。
    “这么小的孩子……难道没看见吗?”
    铃听到一些人们的议论,自然而然地向人群中走去。明明聚集着这么都人,但这附近却被静寂所包围着。
    “一个桔色头发的孩子被……”
    铃听到人群里发出的细小声音。
    “说的是清秀?”
    铃挤进人群,看到眼前的一切呆住了。跪在地上的人影,以及倒在旁边的小孩子。
    “清秀!”
    是不是昏倒了,最近身体一向都不好。
    正在向那里靠近的铃又感到十分愕然。为什么竟然流那么多血。
    “清秀!”
    铃跪了下来,向周围的人喊到。
    “发生了什么事了?谁能帮我叫医生?”
    “……已经,来不及了。”
    铃一下子回过头看着说话的人。
    “如果……不叫医生的话……”
    “刚刚……已经断气了。”
    铃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那个人和铃年纪差不多,可能还比铃小一点。红色的头发也不像是染出来的。
    “不会的……”
    “你的名字是?”
    铃摇着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要是再早一点点赶回来的话……
    “如果你就是铃的话,还是不要哭比较好,这是这个孩子最后的希望。”
    他应该是她这样说着,低下了头。
    “……大概,他是这种意思。”
    “不会的!”
    铃触摸着清秀的身体,指尖还是温暖的。
    “清秀!”
    这严重的伤是怎么回事呀?怎么头发变得血迹斑斑。为什么手脚会那样歪歪扭扭的,为什么胸口会这样凹陷下去。
    “怎么会这样……?”
    明明很快就能到尧天,就能遇到景王,让清秀得到治疗。
    铃就像是要从敌人手里抢回清秀那样,紧紧地抱住清秀的身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这个孩子已经倒在这里了。大概是被马车撞的吧。”
    铃环视着周围的人群,想要找出犯人。但人们都在摇着头。
    “太过分了!”
    “到底是谁!”
    铃紧握着双手,不断地自言自语。
    “清秀,太过分了……这种事,到底是谁干的!”
    城门就要关闭的太鼓声响了起来,人群里的人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去了。最后就剩下几乎崩溃印铃和清秀两个人了。
    “清秀……”
  尧天明明已经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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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承前)
    1
    “阳子,怎么你浑身是血!”
    兰玉一边帮阳子脱下外衣一边惊叫。阳子摇了摇头。
    “我没有受伤,我只是帮一个受伤的人急救罢了。”
    “怎么回事?”
    “有一千小孩子被车辗过了,太可怜了。”
    当时因为城门快关了,所以阳子慌忙乘班渠跑出拓峰。刚刚赶得上在城门关闭前离开拓峰。
    “他是被华轩撞倒的。我估计驾驶华轩的人是故意撞他的。因为他们一下子就跑得不见影子了。”
    “啊,那是升纩的车!”
    “什么?”阳子问道。
    “他是止水乡的乡长。只有他才能乘坐华轩。其他人是不可以做华轩的。”
    “他很出名?”
    “当然啦。应该说是臭名远扬!”
    说着,兰玉满脸愤愤不平之色。
    “以前很多人从水止乡逃到其他乡,现在就没有了。因为升纩调派了很多士兵去乡境,用来监视出去的人。人们都怨声载道的。”
    听兰玉这么说,阳子陷入了沉思。
    “是吗……”
“这里还算太平,因为台辅是御领。以前的领主可残酷极了,幸亏他现在到和州当州候去了。”
“我也听远甫说过。”
兰玉继续说。
“他真的很残酷,幸亏他去了和州,但和州的百姓可惨了。其实,我们现在这种安定的生活也不知能持续到什么时候。现在的黄领还是很贤能的,但以后是否还是由他当州候就无从得知。而且我到了20岁就要去其他的地方,说不定是和州。”
“是吗?那也是。”
“还有两年,要是我在这两年里可以找到一个人嫁出去就好了。”
兰玉说完不禁笑了起来。
“只要我在北韦找到一个好男人,然后跟他结婚,这样我就可以进他的户籍,到20岁我也就迁去那里。不过这是后话。”
阳子眨了眨眼,说,
“你是为了这样的理由结婚?”
“但你不知道自己会被分配到哪里啊,这可是很重要的。你听过许配这工作吗?”
阳子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那就是媒人。是帮助有需要的人介绍对象的人。只要你说出理想对象的条件,你只需付钱给他就行,他就帮你找。他会帮你进对方的户籍,这个成功了之后你就可以离婚了。这就是许配。”
“哇,竟然有这种人。”
“没什么好惊讶的。”
“但在蓬莱,离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最近可能比以前简单一点,但也是不被人们所认同的。人们要是听说有这么随便离婚的事,会觉得很惊奇的。”
听阳子这么说,兰玉不禁笑起来。
“蓬莱真是个好地方。我也想找一个稳重可靠的男人结婚,然后生孩子。但肯定不是止水,因为这里要收七成的税!”
“不是吧?!”
税收一般是收成的一成,哪怕加上军队和官僚征收的赋也不到两成。一般的地区都是这样做的。
“在平时两成税收的基础上,还要交人头税,这是一成的。造桥造堤坝的均税占收入的两成。另外要对抗妖魔和其他突发事故,这要交两成的保险税。合共七成。”
“太过分了。”
法律有天纲和地纲之分。天纲是太纲,是上天制定的,这连国王也必须遵守。而国王所颁布的是地纲,州候和领主必须遵守。税制属于地纲,规定是收入的一成,而州候、领主所额外征收的赋也只是五分。而且今年还减税八分,免去赋的征收。
“现在已规定不能再征收赋了。而且你们要交纳的税的名堂,我听也没听过。什么均税、保险税!这不是和国家对着干吗?”
兰玉苦笑了一下。
“所以啊,我们才恨像升纩这样的酷吏。为什么国王要任命那些人当官啊。”
兰玉边说边剪断手中的线,把针收好。“要准备晚饭了。你快去换一件衣服吧,桂桂很怕血。”
    阳子一直走到远甫的书斋,叫了一声老师就走进去了。远甫瞪大眼睛开着她。
    “怎么回事,你怎么满身是血!”
    “我抱过一个受伤的人而己。对了远甫,我听说止水的税是七成。”
    远甫轻轻叹一口气,
    “原来你知道了。你是去过止水吗?”
    “我没去过。那是真的吗?”
    “确实是这样.你冷静听我说……”
    “我……我根本就没批准他们这样做!”
    阳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远甫示意让她坐下。
    “急也解决不了问题。阳子啊,就算是北韦的税收也达三成。”
    阳子愕然,说道:“但……北韦不是由黄领……”
    “不管是多么仁道的主子,不亲眼巡视是不知道问题所在的。”
    阳子深深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坐到远甫前面。</P><>    “不要泄气。君主一个人是不可能管理这么庞大的国家,所以没有一班支持君主的有才能的臣子,政权是很难巩固的。”
    “但是……”
    “现在北韦的人民已经算是很幸运了。最少现在没怎么听到叹息声对不对?以前呀峰治理这里的时候是五成的税,后来黄领把它减为三成,人民已经很感激了。”
    “是吗……”阳子无言以对。
    “升纩征收的七成中,一成上交国家,四成交给呀峰,最后两成归升纩所有。其实升纩也是一个厉害角色。所以呀峰才提拔他。总之能够为呀峰征到这么多的税的,也只有升纩一人吧。”
    “这……不可原谅!”
    想到自己对这些事竟茫然不知,不禁万分自责。
    “其实,和州利用税收,到处建堤坝,建桥。可以
说,呀峰征收的不是税金,而只是集中人民的钱去建设公共设施而已,因此,中央也无法追究。另外,和州的桥经常出事故。哪怕不下雨也会倒塌。于是呀峰把责任全推到工人身上,说工人愉工减料,也以此避过中央的追究。”
    “原来是这样。”
    主持外朝的冢宰现在应该称呼为大宰靖共,众人本来对呀峰恨之入骨。但呀峰竟然没露出任何把柄让靖共有机可乘,也真够厉害的。连靖共都不可以惩罚呀峰,看来只有阳子一人可以下令处罚呀峰。但是,虽然宫中说要惩处呀峰的人不少,不过也有很多人觉得无凭无据地处罚一个人于理不合。可是现在就连这些保守派都开始感到悔恨,可见呀峰的所作所为实在另人发指。
    “但这样的中饱私搂的官吏又何止呀峰、升纩!现在就算把呀峰惩办了,也会有第二个呀峰出现的啊。”
    阳子抬起头,说,“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但理由呢?”
    “这……”
    “升纩是呀峰包庇的,所以你要抓他并不容易。而要是先抓呀峰,但也没证据。所以要是事情是简单的话,人们早就做了。”
    “但我今天看到升纩杀死一个小孩子。”
    远甫瞪大双眼,“你说真的?你肯定是升纩做的?”
    “应该不会错。”
    阳子把事情经过告诉远甫,远甫叹了一口气说,
    “怪不得你满身是血……这么说你有足够证据逮捕升纩。”
    “但是……”
    “但是,开车的不是升纩是吗?这样他就有理由推卸责任。而且升纩始终是一个乡长,他他可以利用手中权利做出很多证据,证明自己清白。”
    阳子咬了咬下层。
    “唉,要放过那样的贪官是不好的,但轻视法律更不好,难道我们必须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继续胡作非为吗?”
    阳子低着头回到房间,猛地关上大厅的门。
    “班渠,你可以回去金波宫一道吗?”
    “是升纩的事情吗?”
    “对。我不能坐视不管。请你向景麒报告情况,让他调查升纩的事。还有把北韦的状况也向他报告。”
    “明白了。”
    班渠嗖的一下就飞走了,阳子留在寂静的大厅,脑子里不禁浮现出那个孩子的身影。那孩子很瘦。确实,那孩子是否真的是被升纩所杀,阳子无从得知。
    “太可怜了。”
    他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本来要是真的是升纩杀人,那惩办犯人就是阳子的责任。现在阳子耳中不断响起那孩子说的话,“我不想死,这样铃会很伤心的。”
    “他们是姐弟呢,还是……”
    突然,阳子抬起头,“铃?”
    这名字不像是这里的名字。难道……
    由于加入了仙籍,所以别人的话都能听得懂。因此听不出那少女所说的是什么话,而且容貌也记得不太清楚,只有那双满含悲愤的眼睛。
    “我真蠢,怎么我当时就没注意到她的名字。要是那时我问她一下就好了。”
    阳子看了看自己那染满血迹的衣服。“我要再去一趟止水。”但她马上又摇了摇头,“就算见到她了,我又该说些什么呢?”
    阳子没能力惩办凶手,而且,庆国还有隔离海客的法令,这法令连她也不可以废除。所以阳子哪怕真的见到那少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这个所谓的国王,真是没用……”
</P>
 楼主| 发表于 2004-9-10 11:48:00 | 显示全部楼层
   2
    人哭泣分为两种情况。
    确实是这样,铃看着清秀的棺木埋进地里。
    这大概就是悲痛辛酸的眼泪了吧。铃想痛哭一场,一直哭到喘不过气为止,一直哭到自己的泪干枯为止。不过,之后还是会哭出来的。
    拓峰郊外有一片墓地,清秀的棺木在一个祠堂放了一晚后就被埋在那里。
    “住手啊!”铃一边看着一边抱着棺木喊道,
    “不要埋他啊!他太可怜了。”
    有人抚着铃的背安慰着她,也有人把她从棺木扣开。然后人们继续埋,哪怕铃不断地失声哀求。
    这国家所用的棺木是圆形的。因为那里的人是从蛋里生出来的。因此死后理所当然要回到蛋里去。由于父田会轻轻把胎果敲裂,祈求孩子快点诞生。所以为了让死者早日转世,人们会先用石头把棺木敲裂,再把它埋进地里。
    棺木埋好了,墓碑也立好了,人们都散去了,但她还在那里独自出神。
    清秀会死的,一开始铃已经模模糊糊地这样感觉到。那时清秀食欲不振,面黄肌瘦的,肯定是哪里出毛病了。
    我可以见到景王吗?哪怕我见到景王.她真的会帮我吗? 现在的铃只能够这么安慰自己。说不定就连景王的御医也没法救活清秀的。
    “但也没理由这样死去。刚才为什么清秀要被车撞死呢。如果不是这样,清秀还可以多活几天啊。”
    “我……我真没用……”
    铃握紧拳头。 “景王,景王,我就只相信景王!要是在吴渡我带清秀去看医生的话……”
    “但带清秀去看医生可能也是徒劳,或许景王可以救得了他的……我应该在吴渡一下船就带他去看医生……”
    “你是拓峰的人?”一个少年向她搭讪。
    铃刚好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到城里。她尽量地不看清秀被撞倒的那个地方,双手握得紧紧的。
    “大姐姐你是庆国人?”
    “不,我是才国来的。”
    “原来你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啊,找到住处了吗?”
    “有……”,铃回答,“谢谢你的关心。”
    “是吗。”少年凝视着铃,“你好像精神起来了,你要不断地向前走,要不然你回掉进坟墓里的。”
    “坟墓?”
    “对,是埋葬自己人生的的冰冷的坟墓。”
    “没错,”铃自言自语,“我实在太对不起清秀了,要是被他看见了,我又要被他说了。”
    “确实是这样,谢谢你……”
    “不用谢。”
    “你叫什么名字?”
    “夕辉。”
    “请问……”,铃看了看夕辉的脸,问道,“你知道撞死清秀的人现在抓到了吗?”
    “嘘——”夕辉向铃打了个颜色,“不要那么大声说。”
    说毕,夕辉拉铃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路。
    “那家伙不可能被抓获的。”
    “你……你认识那凶手?”
    “你以为我是朋友?不是啦,我才不愿意和那种人做朋友!”
    铃奇怪地看着夕辉,“那人是谁?”
    “整个城市的人都知道了,说乡长撞死了一个过路的孩子。”
    “乡长?”
    “乡长升纩。你应该不认识吧,他是止水乡最坏的人!”
    “是他……是他杀了清秀?”
    “好像那孩子突然冲到路中心,让车子停了下来。于是……”
    “于是?于是他就把清秀杀了!?”
    “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太过分了。”
    铃虚脱似的再也站不住了,倒靠在背后的墙上,慢慢地滑落在地上。“那是因为清秀病得脚步不稳,所以……”铃抱着膝盖说道,“我要是背着他去找旅馆就好了……为什么我不背他……他这么轻,我又不是没力气背他。”
    “姐姐,你别自责了。”
    铃摇了摇头,她哪能不恨自己呢。
    “你不能很升纩。”夕辉说。
    “为什么!”
    夕辉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情,说:“恨升纩,就意味着你要被升纩杀死!”接着他又后悔地说:“但你肯定不听我说。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告诉你凶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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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从柳国的东部出发,祥琼和乐俊一起翻过高由山,进入雁国。踏出柳国的国境时,看到眼前奇怪的情景,祥琼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他们俩从山脚向上爬,沿着山谷,走过弯弯曲曲的的山路,在半山腰逗留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在往上爬,见到路沿着斜坡延伸着。在路的中央建有一堵城墙,还设有关卡,城墙是柳国和雁国的分界线,城墙的对面就是雁国。祥琼觉得这样的情景甚是奇怪。
    城墙由磨的非常光滑的石头砌成。路的两旁排满了商店,路上车水马龙,甚是热闹。祥琼和乐俊通过关卡,进入雁国,发现雁国那边也是是店铺林立,好生热闹。
    “好厉害……”
    路两旁的全是高大的建筑物,大多用石头砌成,有四五层楼那么高。窗户全用玻璃装嵌而成。虽然柳围也有装满玻璃窗的高大建筑物,但总给人一种破旧郁闷的感觉。可能本来那些建筑物从建成到现在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另外门前的那些池塘满是苔藓,还有模糊不清的玻璃窗,有些还破裂了,这都使建筑物显得破旧。所以虽然柳国的街道和雁国的街道很是相似,但却远远及不上雁国那样宏伟,有气魄。
    “雁国好像很富有。”
    祥琼早就听说在北方诸国中,雁国是最富有的国家。但当看到雁国城市的面貌,她还是不禁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雁国地处气候严寒的北方,怎么也能这么发达?”
    要是说气候,芳国和雁国是差不多的。而且虽然比雁国稍微比芳国偏南,但冬天从东北大陆有寒风吹袭,所以实际上雁国要比芳国还要冷一点。
    “雁国有很大的矿山吗?”祥琼问。
    “没有。”乐俊回过头来说,“雁国和芳国,柳国不一样,它什么都没有。人们只是种小麦、饲养家畜,仅此而已。虽然这里城市很大,商业也很盛行。但国家的大部分收入都釆源于农耕。”
    “但也确实和其他国家出入太大了吧。”
    “这个嘛,也许因为各国主上才能上的差别吧。”
    “各国主上才能上的差别?”
    “五百年中,雁国未曾改朝换代,这就是和其他目家的差别。”
    “但是……”
    “正因为王位未曾空废过,所以首先天灾少了。没有天灾也没有战乱,人口自然增加。人们勤劳地开垦农地。因此农作物的收获能有所保证。农作物的买卖统一由国家监管,这样就避免农产品价格不会因为丰收而下降。土地治理得好了,国库积蓄慢慢增加.因此全国上下一片升屏气象。各种设施也建设齐全。”
    “例如,挖沟以防止雨季时的水灾。还在沟上建桥,因为用石头砌成,所以很坚固。街道上还铺设有暗渠。雁国的城镇建设就是这样,按照一个既定的完整的方针施行。有这样的一个大方针的指导,经过十年二十年,国家的每一个角落也都整然有序地建设起来。”
    祥琼的父王在位三十年,连五十年的统治时期都没有的,这又怎么能与一个在位五百年的国王相提并论呢。
    “一个国家的国王短命的话,对国家的发展是极为不利的。试想一下,城市刚刚出现繁荣的景象,却由于国王的驾崩引发天灾,而付之一炬,最后不得不从头开始。”
    “你说的也有道理……”
    “峰王素以残酷著称,而身为女儿的你却不加以劝阻,以至给你们国家的人民带来无穷的灾难。”
    祥琼怒视着乐俊:“你说什么?”
    “所谓的国王是要以国民为重的。对人民施行暴政的国王没一个可以长期安坐在王位上。现在我最担心的事是不久的将来新王也要驾崩。实际上,因为连宰辅都死了,所以新王要巩固王位必须花上五年时间。甚至是十年、二十年。在这二十年里面要是又有什么变卦,人民再经受几年的天灾的话,到时候土地荒芜,人民连吃的都没有,那国家离灭亡也不远了。”
    “不管是哪一个国王都是为了他的子民而操劳,只是有些事情并非一下子就见效,不是一下子就有成果的。因为国家贫乏所以人性也会堕落。这样就必须建立健全的法制,把堕落的人心引向正路。你不认为这是很必要的事情吗?”
至少祥琼的父亲是这样对她说的。每当一颁布新的法令,总有官吏指责法令太苛刻。而父亲的回答就是:“法不严,何以立国。”当然一定程度的法律是很必须的,但事物发展都有一个度。
“你父王的死大概就是因为超出了这个度吧。”
    “我父王的死不是因为气数已尽,而是因为那该死的夺取者弑王谋位!”
    乐俊点了点头说:“你是说惠州侯起兵伐王吧。确实弑君是死罪,但并非就是不对。因为见到国王的残酷使国家陷入崩溃的边缘,这时候起兵伐王也是正常的。而且要是这样做能让千千万万的国民存活下来的话,就必须做。”
    祥琼无自以对,她开始明白到,为什么人们会如此憎恨自己的父王,为什么像月溪那样的篡位者反而得到人们的爱戴。这大概是因为人们觉得父王会让国家陷入蔓深的灾难之中。而月溪在灾难到来之前果断地阻止了灾难的发生,因此他得到人民的拥戴。另一方面,自己没有好好劝柬父王,所以人民就极度憎恶自己。
    “走吧。”乐俊催促道。祥琼神不守舍地跟着乐俊走向雁国的繁华的街道,街道名字跟柳国那边一样,也是北街。</P><>  祥琼两人在边境关卡换过旅券。这是惯例,每当人们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时,必须在边境关卡兑换旅券,一是为了防止犯罪者混进本国,二是为了检查旅客所带的行李物品。就算没有旅券也不会被入赶走,但是要经过官员的询问。
  因为祥琼之前对比也略有所闻,所以当被门卫问道时,她就慌忙说自己没有旅券。于是门卫就示意她去旁边的屋子里接受长官的询问。但这时候只听到另一个门卫说: “不用了,他们俩是一起的。让她过去吧。”说完,门卫恭恭敬敬地把旅券双手递回给乐俊。
  祥琼万分不解,等到走出一段距离,祥琼问乐俊:“究竟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他们对你那么恭敬。”
    “我都说我是学生嘛。”
    “我越来越觉得你非常可疑。”
    “这个嘛.总主有很多事情不是一下子说得清的,不是吗?”
    “我觉得你好像在考察柳国似的。”
    “也可以这么说。我早就想去其他国家看看,在巧国,我听到很多关于雁国的事情,但要亲自来看看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为学校只是在新年时候才有一个春假。于是我就跟其他人说趁这段时间去其他国家走走看。接着就被人拜托顺道去调查一下柳国的情况,回去以后告诉他们。就是这么一回事。”
    祥琼转过头来看了看乐俊,“大概是调查柳国颠覆了没有之类的事情吧。”
    “对。”乐俊点了点头说:“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要是柳国真的要灭亡,边境就会变得紧张起来。因为会有大量的柳国难民涌进来。我们必须做好准备。末雨绸缪和临急抱佛脚是很不一样的。”
    “要你去调查的应该是雁国的大人物吧。”
    “没错。雁国是一个了不起的国家,国家富裕,土地,人民都治理得当。但是,也并非一点问题也没有。”
    乐俊回过头看了看城门,指着那边说。
    “你看柳国那边的房屋,破破烂烂的。要是投宿,当然是选择雁国吧。不过,天黑之后,很多人还是走去柳过投宿,你知道为什么吗?”
    祥琼回过身看了看,接着摇了摇头说,
    “确实很奇怪,怎么这么多人往外走呢?都快天黑了,来不及到下一个镇去投宿的。”
    “这是因为雁国没有公寓。”
    “什么?”
    “雁国的人民很富裕,哪怕是投宿也没必要和不认识的人住在一起。因此一来公寓不流行,二来住宿费极贵。这使大部分都是穷等人家的投宿者止步。雁国的人民并非全都是那么有钱。浮民、饥民、吃上顿没下顿的人多得是。供这些人住宿的公寓很少,因此雁国的街道,可以说是只供驰车行走而已。”
    驰车是用两三匹马拉的车,这种车不断地穿梭与街道之间,用于接载乘客。附近的农民在农闲时候一般都会经营驰车这生意。当然也有专门从事这工作的人。
    “虽然雁国很富裕,但农民也必须在农闲的时候出来开驰车以帮补家计。其他国家的驰车只有达官贵人才坐得起,但雁国的驰车却非常便宜,谁也坐得起。因为人民都比较富裕,所以都毫不在意车费,经常乘坐。但那些贫穷的人因为坐不起,另外也没有更便宜的马车了,所以他们出门时只好顶着寒风走路了。”
    祥琼再回头看了一下城门,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些人都满脸倦意,衣衫褴褛。由于那些人大部分都先走向城门旁边的小屋,所以祥琼估计他们都是没有旅券的浮民之流。
    “雁国是一个富国,但本国人与外国流入的人之间,贫富差距悬殊。没钱投宿的人就在路边睡,结果被冻死的人并不少。有些不甘心白白冻死的人就去偷去抢。因此雁国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难民的问题。因为街上,浮民和难民的数量远远多于雁国居民的数量。雁国在这几十年,都是受到这一问题所困扰。”
    “所以你们就担心柳国形势的恶化。”
    “正是。”
    “乐俊你的旅券是谁签发的?”
    乐俊只是要尾巴,没有回答。
    “可以给你的旅券让我看看吗?”
    听祥琼这么说,乐俊默默地从怀里掏出旅券。在背面,清清楚楚地盖着一个印章:“雁国冢宰口院白泽。”
    “冢宰……”
    乐俊动了动胡子,说:“其实我也不认识冢宰,只是借驹虞给我的人帮我求得的。”
    冢宰就是百官之长。能够向他求旅券的人也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好厉害啊。”
    乐俊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背。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只不过和景王也有一点交情而己……”
    “景王……”
    祥琼一听到这个名字,胸口就像被针刺中一般地痛。
    “为什么她会和你这样的……”
    “和我这样的半兽结交是吗?”
    被乐俊这么一说,祥琼马上后悔自己说错话了。
    “对不起……”
    “你也不用道歉。我确实是半兽。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的。我也不怕别人小看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我不仅和景王相识,我们还是朋友。我把她看作是我的好朋友,她也说我是她的好朋友。这看起来好像很不可思议,我一开始也接受不了。说到底她是个国王啊,随便地称呼国王做自己的朋友,当国王的肯定不愿意。”
     “是吗?”
    “当然。人和人之间总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的,她这么说了。”乐俊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当初她昏迷的时候还是我救了她呢。接着带她来雁国。”
    祥琼张大了嘴巴。
    “昏迷了?景王?”
    “她啊,是海客。流落到这里的时候首先去到巧国。巧国是要杀除海客的国家,所以她就拼命逃出巧国。就在那时候她晕倒在地上。”
    祥琼强压着心中的不愤,想到:“那人,竟然什么苦也不用吃就幸运地坐上国王的宝座!”
    “最初我带她到关弓,本来打算让景王给我谋一官半职,但后来,跟她相处久了,就觉得我这样的想法太可耻了。所以后来当她问我要什么奖赏时,我决定要一些其他的东西。本来我想拜托她让我进少学读书的。但不知为什么,我冲口而出地说:‘我要进大学!我一盲在家里学习,所以哪怕是进大学也肯定可以应付得来。’就这样说服了她。”
    祥琼百感交杂地看着乐俊,说:“但这次你带我来雁国,我可没什么奖赏可以给你。”
    “我不是为这个而带你来的。只是在狱中的时候,我见你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所以才带你来。”
    “我痛苦?”
    “对,你当时是痛苦得不能再忍受的样子。”乐俊眯着眼说,“我见到景王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
    “那就是说你是为此而救我的啦。”
    乐俊笑道:“所以我也说我很走运嘛,能够遇到这么多大人物。”
</P>
 楼主| 发表于 2004-9-10 11:48: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l
    雁国位于柳国的东南方,冬天时的气候和柳国没多大差别。要是没有马车的话,旅途的艰辛基本上和柳国一样。由于没有马车,所以人们用驰车。驰车拉着牢固的客厢,通过铺砌的十分整齐的街道南下而去。
    贫穷的旅客只好肩并肩地徒步而行。寒风一吹过,哪怕是不断地走,身体也不会觉得暖和,依然是寒冷切骨。旅客都把暖炉抱在怀中,手里提着装有木炭的袋子,还有一点柴,就这样低头而行。他们用随身带着的炭在路边生火取暖。祥琼坐在驰车上,看着步行的旅客,对坐在对面的乐俊说:
    “徒步地出行可真够辛苦的。”
    客车上有三个座位,两个是面对着的。这时候乘客只有祥琼和乐俊两个人。
    “祥琼你真的要去戴国吗?”
    祥琼叹了口气说:
    “我本来是想去庆国的。”
    “什么……”
    “我想去庆国当一个侍从,然后找机会接近景王,本来我以为一直都进展得很顺利的,还想把王位从景王手中抢过来,但是……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空想而已。我要害你的朋友,你生气吗?”
    乐俊动了动胡子,说:“我当然没生气,不过真的如你所愿,那我以后可真的没机会再见景王了。”
    “是啊。”祥琼笑了笑说,“另外我很想得到一个户籍。听说要是去戴国,那里有船可以送我去庆国,然后庆王会给我土地和户籍。”
    “什么?”乐俊惊讶地说道,“这个我也是第一次听到。”
    “本来我也想骑吉量去戴国的,但是既然去庆国可以得到土地和户籍,我就觉得其实先去庆国也不错。”说完,祥琼盘起腿,注视着自己的手。“其实我一直以来都被公主这一个身份所缠绕着。我不想失去我在王宫中的一切,我很想过以前那种奢华的日子。要在地里耕种,要穿一些土里土气的粗布衣,这实在太丢人了。后来我听说景王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于是我就开始嫉妒起那个人。他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我恨她。”
    “是吗……”
    “说实话,我一直以来都很不愿意睡那些简陋的公寓。我不想穿那些毛织的衣服。真是太丢人了。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上天对我的惩罚。”祥琼用力捏着自己的手指,直到指尖变成白色。“我以前只是在宫中游乐,根本不知道人民对我父王如此地恨之入骨,还恨不得杀我父王!想知也无从得知。就因为这样,所以我现在就要受惩罚。所以月溪,惠州侯,他竟然剥夺了我的仙籍,让我流落他乡。现在我都明白了。”
    “是吗……”
    “如果我不是公主了,我就只有寄宿在里家了。而且我还未成年,又不是当官的料子。我最后被人放置在里家。对于这些事情,我以前是一点也不明白的。”
    “那你现在明白了不就好了吗?”
    “是吗,”祥琼笑了笑,问道:“景王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她的年龄确实和你差不多。”
    “但她不可能像我这样愚蠢吧。”
    “但她自己是这么说的,说自己是蠢才,怎么能当得了国王呢。”
  祥琼听罢,笑得更厉害了。“我们,好像很像……”
    “你们确实很像,但你比她有女人味,她呢,不管怎么看都是个粗鲁的女人。”
    “哈哈……”祥琼一边笑一边看了看外边的景色。“我真想去一趟庆国看看。想去会一会那个景王,见不到也没夭系,我想看看在她管理下的那个国家变成什么样子了。”
    “在雁国也有很多旅行队是前往庆国的。”
    听乐俊这么一说,祥琼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说:“听你这么说,是不是有很多人回庆国去了?”
    “回庆国的人可多着呢。因为他们想看看景王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国王,甚至连延王也助她一臂主力,以让她顺利即位。他们想知道,景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啊,原来是因为这个。但是啊,并不能这么说就能断定她是一个贤能的君主啊。”
    “你说的可能也有道理。不过我看你与其留在雁国还不如回庆国,你在那里还可以分到土地,哪怕再小的土地也足够你养活自己了。”
    祥琼苦笑了一下。
    乐俊说:“虽然说你是被芳国人民赶出来的,但你要知道,在雁国,难民的生活是很艰苦的。尽管这比起在一些快要灭亡的国家要强,虽然雁国会照顾你们,但是你们看到雁国人过着那样富裕的生活,你们会怎样想?要想成为雁国的子民,必须从雁国的官府那里买得田地,或是做雁国的官。但是,这两个都不是轻易办得到的。要是你想在雁国生活下去,你就要像浮民那样,被一些富农所雇佣,帮他们种地,或在商店里面工作。他们都非常想念自己的国家的。”
    “这个我知道……”
    “我也是很幸福的了。运气这么好,能够进了大学。哪怕是庆国的子民也是很幸福的,他们比起那些难民要强多了。”
    “是吗?”
    “景王和延王是挚交,景王曾经对延王说,请多多关照我庆国的子民。而延王爽快地答应了。就这样,庆国的人民已经是深受恩泽了。至少庆国的人可以被送返自己的国家。这都由雁国和庆国的国家经费中拨款,其中雁国,庆国各出一半。但是,滞留在其他国家的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那也是……”
    “景王也是很幸运的。不管怎么说总有强大的雁国作她的后盾,希望她好好地干一番事业出来吧。”
    庆国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呢?那是一个处于芳国遥远南方的国家。
    “那些旅行队是不是只接送庆国的人呢?”
    “没有规定说非得庆国的子民不可。要是没有旅券的话也无从证实。因为有很多人都是把自己的家烧得干干净净的,才逃亡到这里来的。要是你真的决心要去庆国,我可以送你到高由。”
    “乐俊……”
    “走过下一个街角就有我的座骑,就是那驹虞。有了它,只需两天你就可以到达高由山,再去关弓。”
    祥琼看了看东南方向,说:“我就算去了庆国,也是很担心的。”
    “没事,你去吧。去看看那里的情形。”
    “……好吧!”
    “那你小心保重了,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就尽管说吧。”
    祥琼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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