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福音录（第十二章——第二十二章）

ALUCARD

<>第二十章 诺亚方舟 </P><>
（诡诸默）</P><>1</P><>地球历2490年8月17日，AM1：00.拓其斯塔星球，北方，寒冬。</P><>目标奥斯默斯·坎普。纯正地球西方血统。地球族高级工程师。任务目的是刺杀他本人，并在适当时间引爆炸弹，将其住宅摧毁。另外需要注意务必避免留下表明自己身份的证据。</P><>“我们会协助你将房子的另外一边安装上炸弹，但在安装完成之后我们就会撤退，引爆时间由你来掌控。尽量别留下任何活口。还有，除非万不得已，一定不要使用异能，免得警方调查时依据线索怀疑红蛇骨。来，你的眼镜。引爆的指令已经设置好了，到时候只要说出预定口令就行了。”</P><>“一个工程师竟然要这么大费周张？”我从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蛇尾手中接过红色的眼镜，戴上。“再说，你们不是最擅长消灭线索的吗？”</P><>“你想累死我们？尽量手脚干净些。”他嘴角下弯，做出一副滑稽的表情，摇摇头，“你别问我为什么要干掉他，我不知道。”</P><>我推开窗户，走到窗台上。</P><>黑暗的天空中不断飘落小小的白色雪花。不远的前方，那座建立在高等别墅区边缘的豪华蓝色房屋看上去那么安静。</P><>我远远地俯视着那里。左边镜片显示出那栋房子的三维图像，其中有一个红色的圆环，代表着我的预定入侵地点。</P><>目标是个体型非常标准，显然注重锻炼的男子，年纪在五六十岁左右。方脸膛，身高一米八以上。鼻子眼睛嘴巴的轮廓都很硬，看上去性格倔强。另外这栋房子中还有大量的私人保镖，电眼和完善的自动防护系统。对于一般人来说，这里不啻于一个铜墙铁壁的城堡。</P><>尽量使用常规性的，而不要使用特别的子弹，以免给善后工作增加难度。杀死目标之后从电脑里将“目标文件”盗出，任务即完成。抓紧时间逃跑，算好时机引爆炸弹。</P><>我深深吸气。资料以及行动步骤都记忆无误，准备就绪了。</P><>我向后退，沿着屋檐奔跑。在踏上屋檐边缘的瞬间纵身跃起，同时开动能力将脚下的空气集中，借助风力滑落向那栋安宁的蓝色房屋最顶层一小块可以落脚的窗台。</P><>这里是中层盥洗室，由于正在整修，因此把防护网取消了。否则我想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还真不是那么容易。</P><>我扶着窗框在窗台边缘蹲下，摘下手套，用指尖上凝聚的一点灰光碰触了玻璃合金。</P><>那灰蒙蒙的结晶体从被我指尖接触的地方开始，产生一圈圈波纹，慢慢荡漾开来。中心的空洞越来越大，终于达到可以让我通过的大小。</P><>我双手在窗台上撑一下，无声无息地落入房屋内部。身后的窗户散发淡淡的灰光，闪烁了一下，瞬间恢复原样。</P><>虽然还没完成，但已经可以看出这里的装修有多么奢华，金碧辉煌，宛若古代宫廷的盥洗室。</P><>这人虽然是个工程师，但还真是富有。这样一个盥洗室，不知道要花多少钱？</P><>我走向门口，走入门外黑暗而静谧走廊。</P><>“左边检测到生命热能反应，距离此地尚有两百米，逐渐靠近中。”</P><>是巡逻的警卫吧，那么我走右边好了。</P><>我跳起来，在用吸音材料轻轻借力，掠过走廊的拐弯，冲上通往楼上的阶梯。</P><>2</P><>地球历2490年8月17日，AM1：10，二号开发星球，南方，酷暑。</P><>“真是炎热。就算穿上这种能调节温度的夜行衣也还是让人受不了。真想知道如果是白天，气温会高到什么地步。”</P><>“请别一直抱怨……不过的确是太热了。”邯郸残说。</P><>包包放下夜视镜，用肉眼在一次确定即将入侵的目标建筑物。“我们的‘目标人物’正在自家里举行宴会，我们从屋顶进入，先去卧室窃取‘目标文件’，而后找机会暗杀目标人物。尽量不要牵扯太多的人。在离开房子后引爆事先安放好的炸弹。剩下的交给蛇尾去做就行了。”</P><>“那么，我们也差不多该出发了吧？”</P><>邯郸残从柱子后面转出来。那一身红蛇骨特制的紧身夜行衣之外套了一件黑色的短外套，跟炎炎夏季很不协调。</P><>包包用帽子拢住一头银发，缓缓走向屋檐边缘。夜行衣紧紧包裹着她窈窕的身体，平添几分妩媚。捆绑在大腿上的枪套中隐藏着她的爱枪“雷神”。</P><>她跟站在屋檐的最高处，和邯郸残同时起跳。两人像两头大鸟一般，滑过夜空，滑向那灯火辉煌的四层别墅。</P><>3</P><>地球历2490年8月17日，AM1：10.拓其斯塔星球。</P><>三楼。主卧室一点都不难找，装修华丽的大门充分指明了主人就寝的地方。</P><>我靠近那扇门，试了试。果然是锁着的。</P><>这样还真是麻烦……对于这种门如果用普通人的撬锁方法，很可能会把主人吵醒。虽然我想尽量不用红蛇才有的技巧，但现在看来不行了。</P><>我伸出手，按在门上。隔着手套，我明确的感觉到那扇门正在变得越来越柔软，越来越稀薄。我的手一瞬间失去支撑，穿过了门板，像穿过一片水幕一样轻易。</P><>我继续向前靠去，那冰凉感觉从我全身掠过。先是胳膊，肩膀，脸孔，上身，最后是双腿。当我整个人都从外面到了里面时，那扇变得像水幕一样光可鉴人的门颤抖着恢复了原样。</P><>内卧室的光线比外面更昏暗。夜晚的月亮光完全无法照射进来。我只能凭借眼镜的夜视功能来看到家具在房间里的摆放位置，却无法仔细看清楚它们的质地。</P><>宽大的卧室隔成内外两部分，床放在内部，垂着床幔，但可以听到平和的呼吸声。</P><>我走过去，在床前站住，抽出“恶灵”，略略停了一下，霍然拉开床幔。</P><>床内，两个人相拥躺着，听到床幔被拉开的声音，其中一人恍惚着抬起头向我看来。</P><>我来不及辨识目标，朝这个人扣动了扳机。枪口一声咳嗽，我看到这个人的身体产生一阵痉挛，血从被贯穿的太阳穴中流出，瞬间染红了枕头。</P><>我不假思索地瞄准另一个人，再次扣动扳机。</P><>一声响亮而短促的枪声突然响起。我肩头的衣服和皮肤同时裂开，鲜血沿着手臂向下流淌。</P><>看来我选错了第一个目标。那男人几乎是和我同时开了枪。作为这种年纪的工程师，他的反应已经十分迅速和敏捷了。刚才那声枪响一定会把巡逻的警卫全部吸引过来。</P><>时间不多了。</P><>血液随着子弹横飞。他的身体在子弹的射击中无助地扭动，像一具舞蹈的木偶。</P><>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喀啦”的一声巨响，主卧室的门被砸破。几个黑衣警卫冲了进来，看清楚状况之后立刻齐齐举枪向我射击。</P><>我将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放出一片光壁，将子弹纷纷弹向四面八方。</P><>4</P><>地球历2490年8月17日，AM1：20.二号开发星球。</P><>别墅主卧室外客厅的门被迅速关上。外面的宴会依然吵吵闹闹，没有人发现楼上主卧室中所发生的事情。</P><>被内部电话叫上来的女主人身穿紫红色长袍，默默看着面前这个橄榄色皮肤的少女，和那把被蓝色电流笼罩的银色手枪。她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只是脸上流露出哀伤和悲悯的神色。</P><>“你不害怕吗？”持枪的包包将枪口凑近了她一些。“或者是你以为我不敢杀死你？”</P><>“不。你刚才已经杀死了我的家人，我又怎么会以为你不敢杀死我呢？”女主人微微摇头，有些憔悴的面孔蒙上一层悲哀的笑容。“我早就知道你们会来的。自从我答应参与‘那项工程’之后，我就知道你们会来的。所以我并不恐惧。但我没想到你们得到的命令竟然是杀光所有跟我有关系的亲人。”</P><>“你……为什么用那种表情看我？”包包眯起眼睛，眉头紧紧蹙着。面对这个手无寸铁的女科学家，她感到莫名其妙的不安，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一样的不舒服。“你在轻视我吗？”</P><>女主人微微摇头。这双湛蓝的眼睛仿佛蕴藏了什么，深邃不见底。</P><>包包的不安更加深了。她感到自己站在这个女人面前，好像一个站在国家大礼堂里的小人物，莫名其妙地心中充满自卑。“别用那种眼神看我。”</P><>“我并不是在轻视你。你是个很强大的孩子，而且也很坚强。像你们这样的人，是不应该附庸于任何权利的。你们的强大和奇特的血统会让驾驭你们的人无法完全相信你们的忠诚。一个权力不可能无视一个既‘不安定’又充满力量的东西，而放任其继续存在的。”</P><>“你想劝说我背叛？你代表莫尼罗人呢还是郝古拉人？”</P><>“我是地球人。”她再次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现在的想法。你是否能认同，对我来说并不很重要。现在我已说完了，请动手吧。”</P><>包包握着雷神，凝望着她，颀长的手指始终没有扣下。</P><>“你速度好慢。我都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P><>门突然被推开，邯郸残出现在门口。两个陌生的男性怒喝声从他身后跃起，分别从两个方向向他发起攻击，邯郸残却好像完全不在意，微笑着举起龙击弩。</P><>龙击弩发出“砰”的一声，邯郸残的身影魔术一般就地消失了。</P><>包包是那样清楚地看到，女主人咖啡色的额头是怎样出现了一个血洞，子弹从中穿出，带着她的血落到酒红色的地毯上。女主人的身体也随之扑倒，像两三个枕头同时落在地上的声音。</P><>攻击邯郸残的那两个少年一击落空之后迅速改变目标，向失去遮挡的包包扑来。</P><>包包的手臂仍然没有垂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朝两个少年的心脏部位快速开了两枪。</P><>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两片薄薄的光壁突然出现在少年身前，弹开子弹。</P><>这是……抵挡光壁！他们也有异能！</P><>包包大吃一惊，一时有点手足无措。两个少年趁机扑上来，分别从左右两个方向攻击她的太阳穴和脖颈。</P><>包包在他们的拳头碰到自己之前快速伏身，兔子一样从两人中间窜出去，在空中翻身，用雷神瞄准少年的脊背。“异能全匹配模式启动。”</P><>瞬间，在雷神表面流动的电光愈加强盛，包包的手套也在此刻被自身发出的蓝色光芒撕裂，两道蓝光融为一体。</P><>两个少年互相对视一眼。</P><>她……在储蓄力量？好可怕的波动……这种力量放射出来，恐怕我们的光壁不是对手……没办法。</P><>他们同时转身跳向房间打开的窗户。</P><>就在他们要接触到窗框的瞬间，一把黝黑的十字架突然从旁探出，将他们的出路完全挡死。这时收力已来不及了，他们两个被那十字架结结实实地抽中胸膛，身不由己地落回了最初的起跳位置。</P><>早已准备好的包包毫不犹豫地开了枪。</P><>强光包围着子弹，在空中画出一道断线，冲向少年的脊背。</P><>一瞬间，光芒满室，地板颤抖。强大的炸裂声不断响起，被挤出来的电光向四面八方胡乱放射，被它们接触的物体无不粉碎。恍惚之间，可以看到强光中的一块地板陷落了，落进了下面的舞会大厅中。</P><>三秒钟后，光芒如魔法一般急速消散的干干净净。刚才的景象就好像一阵错觉。</P><>地板上出现一个大洞。下面舞场的音乐早已停止，看着这个大洞，从洞里落下来的两个少年，还有女主人的尸体，宾客们已经惊讶得忘了喊叫。</P><>楼上，邯郸残站在包包对面，淡淡冷笑。“他们还没死呢。”他略带讽刺地说，“你的力量没全发挥。故意的吗？”</P><>“任务已经完成了，对吧？”包包对他伸出手。“记忆卡拿到了？”</P><>“当然。”邯郸残从口袋里掏出一片薄薄的记忆卡，像飞盘一样抛给包包。</P><>“这就是了。”包包用拇指和食指夹住旋转飞来的卡片。“我们没必要杀死预定之外的人。”</P><>“你难道不关心他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他们为什么有异能？”</P><>“与本次任务无关，”包包拔步走向窗户。“再不走的话，警察就要来了。”</P><>的确，楼下的宾客们已经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有人开始尖叫，有人开始通过通讯器对着警察大喊大叫。</P><>邯郸残转向包包，说：“你害怕了。”</P><>“什么？”包包回头看他一眼。</P><>“你现在，就是现在，对杀人感到恐惧。”他说，“为什么？刚才那个女人对你说了什么话？”</P><>包包凝视着他，嘴唇紧闭。双手不经意地一撑，整个人向后翻出去，直直下坠。</P><>邯郸残一笑，跟着跳了出去。</P><>窗外，有一辆敞篷车已在等着他们。当他们两个都落入各自的位置之后，反引力敞篷车立刻启动，按原定路线扬长而去，瞬间淹没在夜色中。</P><>5</P><>地球历2490年8月17日，AM1：25.拓其斯塔星球。</P><>豪华的房间已变得狼籍一片。用昂贵材料包好的墙壁被枪弹打成马蜂窝，古董地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黑衣警卫的尸体，黑血浸濡着他们身下的地毯。</P><>我面无表情地敲击着键盘。肩膀上流出的血沿着胳膊向下，滴在裤子上。</P><>屏幕上，我所需要盗取的文件夹已在确认密码无误后退出绝密状态，以常规方式展开。</P><>诺亚方舟结构图第四稿……诺亚方舟内房间局部设计图……诺亚方舟强度模拟试验结果……诺亚方舟……</P><>诺亚方舟？我眯起眼睛。这是什么东西？</P><>“文件下载中，请稍候……”</P><>我站起来，随手把恶灵插进枪套，踩着没有被尸体遮盖的地方缓缓走向洗手间。</P><>灯打开了。柔和的桔红色光芒映照着这几乎像游泳池一般大的浴池。水面上飘着一层淡淡的绿色沐浴液，清香四溢。浴池边上的金黄色雕花看上去好像是真正的黄金。</P><>我没有脱鞋也没有脱衣服，只摘掉眼镜就跨进浴缸中，捞起一捧水，泼到自己脸上。</P><>水很暖也很香。我的心情开始变得平和，肩膀的疼痛也变得越来越难以忍受。脸上的血迹被沐浴液分解，衣服上的血迹也在水里消失得干干净净。</P><>这家真有钱。这是我这一生看过最好的浴缸了，沐浴液也是非常昂贵的品牌，而且还一次放这么多。</P><>我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扭开水龙头，撕开肩头的袖子，开始小心翼翼地清洗伤口的周围。</P><>水变得更热了，雾气弥漫开来。</P><>一股力量突如其来地撞上我的后脑。我还来不及反应就已滑倒，脸孔向下扑进水里。沐浴液毫无防备地冲进嘴巴，耳朵，鼻子，眼睛，苦涩的味道和眼睛的刺痛呛得我连眼泪都流出来。</P><>是谁？</P><>我抹掉眼中的水，凝视着站在雾气中两个苗条的人影。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身穿短裙，露着肚脐。她长得并不漂亮，但很健康。而她的同伴却正好跟她相反，不健康，但却美丽绝伦。</P><>此刻，那美丽绝伦的黑发女孩正在看着我，眉宇之间充满坚毅的斗志，目光凶狠而冷静。</P><>这两个女孩都在地球见到过，也就是噶尔博士的“养女”。</P><>“……哦，是你们。”我站直身体，“我记得你叫曈昽，对吧？”</P><>“上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别说废话。”</P><>我从水中走出来。身上的衣服不吸水，所以仍然很轻。但本来就没放好的恶灵却在刚才跌倒时掉进浴缸里去了。</P><>“我上来了。”我对她说。“你要……”</P><>我话还没说完，她就箭一般冲上来，一拳砸向我的脸。这一拳凝结着相当大的力量，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我站在原地不动，静静等着。在她的拳头打中我的前一刹那，我急速后退三步。</P><>果然如我所料，她的拳头用力过猛无法改变方向，重重打在浴缸上，强大的力量撞出一个半圆形的凹地，水立刻涌出。而我也在这个时候三步归位，右手穿过她的刘海，轻轻碰到她的脑门。</P><>“你输了。”我低声说。“别动，另外一位小姐最好也别动，否则我会弄爆你的脑门。”</P><>曈昽看着我，同样低声地说了句：“请便。”说话的同时飞起一脚，猛踢向我的侧腰。</P><>我放开她，后退两步。</P><>她又冲上来，右手里突然银色光芒暴涨，形成一把光剑，猛力切向我的肩膀。我向侧一步躲过攻击，同时也把意志力凝结在右手上，顺手架住她的全力砍下第二剑。</P><>她的力量比以前大多了。两剑相交的时候我的肩膀不由一沉。</P><>“你想拼命吗？”曈昽的面孔距离我现在不过三十厘米。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眉宇之间不顾一切的狂野。“为什么？因为噶尔博士吗？”</P><>曈昽不回答，咬住自己的嘴唇，奋力将光剑继续下压。</P><>“你打不赢我的。像这样结局已经注定的战斗没有意义。”</P><>“不，有意义的。”她松开嘴唇。“只要我尽全力，我的心就能安宁。”</P><>“我不明白。”我嘟囔着，突然收回意念力。</P><>她没料到我会这么做，身体骤然失衡，剑贴着我的身体一划而下。我趁机用手肘撞上她腰间最脆弱的环节。</P><>她“哼”一声，借着我的力量翻身落入浴池，激起一大片水花。我知道这打击不是致命的，呆会儿她还会起来。</P><>“你想不想跟她一起打？”我转向站在旁边的手持粉红色光剑的丑女孩。“其实你们两个加在一起胜算也不高。”</P><>“那可不一定！”我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水声和曈昽的声音，“你应该明白你这把枪的力量吧！”</P><>我转过身来，全身顿时僵住。</P><>她竟然把我的枪捞起来了！……我的大脑一片喧嚣，在这么近的距离，我已经无法闪避。</P><>我霍然展开抵挡光壁，迅速转身，面对浴缸。</P><>曈昽站在浴缸里，手持恶灵，扣下扳机。</P><>恶灵按照本来的设定发射了炸裂弹，撞在抵挡光壁上，爆炸了。强大的力量将光壁中央炸出一小块破洞，相应的疼痛也转移到我身上。</P><>啧！这样可不行！一直发射炸裂弹的话，连我也受不了。</P><>爆炸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去，我迅速放弃收回光壁，跃过硝烟和水蒸气，落向水中伫立的曈昽.</P><>她好像没有发现我的靠近，一直精神紧张地看着前方。但在我快要接触到她的时候，她脸上忽然展开一个愉悦的冷笑，伸直的手臂突然向上举起，以恶灵作手柄，将自己的能量凝结于其上，形成一把粗而长的银色光剑，向我刺来。</P><>我惊慌之中再次张开抵挡光壁，但由于两者的距离已经太近，光壁没能完全挡住光剑，而是把它的剑尖也包了进来。</P><>但这样已经足够了，光剑绝对无法再向前推进一厘米。</P><>出乎意料地，曈昽没有再向光剑上输送力量，反而扣动了恶灵。</P><>子弹通过她的光剑穿过我的抵挡光壁的瞬间，我放开抵挡光壁，向旁边跃去。</P><>但仍然是晚了。炸裂弹在空中爆炸，我的左手臂和左边身躯没有来得及脱离爆炸范围。</P><>强大的气流把我冲起来，落入浴缸深处。我的耳朵，我的鼻孔都被水充满，几乎能听到水波动的声音。</P><>真可恶……怎么会这样！如果她们趁机将下载好的记忆卡拿走，我的任务就失败了……</P><>周围的水起了异样波动，我在水下勉强睁开眼睛，透过粉红色的水，正好看到一双惨白的手正在伸向我的衣领。</P><>女孩的手抓起我，把我从水里提起来。这个时候我完全看清楚了，我的身体只有左手臂严重受伤，血肉模糊。身体和腿都没有太大损伤。</P><>“你……竟然还没……”</P><>我不等她说完，反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掀进水里，用力压着她的头，一脚踢中她的手臂，将恶灵踢了出去。而她也毫不犹豫地在水下放出光剑，正中我没有抵挡光壁保护的肚子。</P><>站在岸上的丑女孩大声喊叫，抽出自己的手枪，一边向我射击一边飞速跑来。</P><>我放出一片抵挡光壁挡住身后的子弹，肚子和手臂的极度疼痛让我几乎丧失理智，下意识地将所有意念力调整成“强化”，集中在右手上，向那个被我压住的，沉在海水中的美丽脸孔压下去。</P><>透过浴池里的水，我朦朦胧胧地看到那张美丽脸庞上的惊惧表情。</P><>水里发出一声奇怪的闷响。我的手失去支撑，突然下沉，大片的鲜血随着气泡从手心下面涌出，身边的水很快就被染红了。</P><>我……压碎了她的脑袋？</P><>我恍恍惚惚地收回手，向后退，看着自己手上沾染的血水。</P><>身后再次传来女孩的尖叫和怒骂，但我听不清楚她在骂什么。</P><>我木然地回过头，看着她因愤怒而扭曲的，流着泪，不漂亮的脸。赤手推开那把向我右肩膀砍来的粉红色光剑。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骨在“强化”能力之下，就像巧克力棒一样轻易地被折断了。光剑也随之消失。</P><>我放开她，手指并拢，切入她的胸膛。她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绝望的神色。</P><>我推着她的肩膀，让她温热的尸体从我的胳膊上划过，落入水中。</P><>水中的红色加深了。</P><>我盯着这片池水，怔怔地。耳旁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嗡嗡做响，我突然感到一种透彻骨髓的恐怖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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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UCARD

<>第二十一章 他的故事 </P><>
（诡诸默）</P><>1</P><>地球历2490年8月20日。二号开发星球，红蛇骨基地内部的精神理疗处的休息室。</P><>子晚美儿的声音从黑暗中传过来：</P><>“你不觉得那是你的正常反应吗？在你的潜意识中，你认为还有别的选择吗？”</P><>“我想没有别的选择，”我思索了一下，接着说。“可是事情发生后，我还是很难过。”</P><>我是被蛇尾带离那里的。他们后来描述说，我只是站在那里，面对那两个女孩的尸体流泪，什么也不做。这也是我事后被叫到心理理疗处来的原因。</P><>“你对多少被你杀死的人有过这种感觉？”子晚美儿问。她的声音如同机器一样，平静，而且不带丝毫感情。“想想看，你的亲人，你的朋友，同事……”</P><>“我必须回答这个问题么？”</P><>“请回答。”</P><>我长长地吸了口气，感觉呼吸有些困难。</P><>“只有一个人，”我说。“我的姐姐。”</P><>其实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我想。但我讲不清楚。</P><>“如果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你会怎么做？”</P><>“我想……我还是会选择杀死对方。”我思索了一下，迟疑地回答。</P><>立体投影电视在播放着一则新的新闻：“奥斯默斯·坎普先生与其妻子于8月17日夜晚在自家住宅中丧命。整栋房屋被血洗，从仆人到保镖，无一人生还。楼房本身亦发生不明爆炸。凶手目前正在调查中，疑为恐怖组织所为……因奥斯默斯·坎普先生无任何亲属，政府对其财产进行清点。发现坎普先生巨额财产来源不明……”</P><>我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慢慢吃着零食。</P><>通往内部的门突然打开，子晚美儿身穿白色医生服装走出来，递给我几张纸。她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P><>“忘掉这件事吧，”她简简单单地说。</P><>“情况严重吗？”我用没有弄脏的手指夹过纸，看了两眼，立刻发现自己看不懂。</P><>“情绪不稳，有抑郁倾向。尚属正常范围。”美儿在我对面坐下，“你可以选择接受治疗或者不要。我比较推荐住院治疗。”</P><>“我想，我一定是有问题了，但应该不是你们医生认为的问题。住院治疗恐怕对我没用。”我站起来，“其实我不太想进精神理疗室。感觉不好。”</P><>“也好。希望你能自我调养一段时期看看。”美儿将一个白色盒子递给我。“来，这个给你。”</P><>我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副带着耳塞的耳环。“这是什么？”</P><>“特制耳环，耳塞上有开关，可以发射特殊的磁波，对控制情绪，保持情绪稳定有不小的作用。”</P><>“谢谢。”我点点头。“对了，包包怎么样？她来了吗？”</P><>“嗯，跟你一样，她也不愿意接受住院治疗。”美儿笑笑。“这次任务真的这么可怕吗？来，麻烦你把另外一对耳环顺便送给她好吗？”</P><>2</P><>居住区，40588号，包包的住宅。是一座奇形怪状的房屋，外表看上去朴实无华，像一个用铁皮拼成的大三角形雕塑。但其实它内部配置的花哨恐怕没有另外哪栋房子能比得上。</P><>我站在门口，按按门铃。</P><>“是谁？”</P><>我把嘴唇靠近麦克风：“包包，是我，诡诸默。能让我进去吗？”</P><>门滑开了。里面是一个L型的走廊，走廊的尽头连接着客厅。</P><>一个以水蓝色为主色的客厅。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四把三角形，几乎有一个人那么高的蓝色平衡座椅和一张飘在空中的透明桌板。房间的立体影像是黄昏的无人海滩，远远地，可以看到一个老旅馆屹立在山坡上。</P><>包包坐正对我的一把椅子里，手里捧着一杯深色的饮品，看着我的眼睛毫无神采。底座呈锥形的平衡座椅载着她前后摇晃，随时可能摔倒，但偏偏就是倒不了。</P><>“有事吗？”她低声问。</P><>“这是心灵理疗处赠送的耳环，里面有说明书。”我走过去，把装着耳环的白盒子放到桌子上。“你……气色有点儿不好。不愉快吗？”</P><>她默默点头。“我一直忘不掉那个女人当时的表情，甚至因此失眠。”</P><>“‘那个女人’是指任务目标吗？”</P><>“嗯。”包包放下杯子，我发现她手指上有一道割裂伤。“她是我所见到的第一个面对枪口却丝毫不畏惧的女人，不尖叫也不哭泣，一直保持着很好的风度。但她当时的表情……”包包摇摇头。“她似乎是在蔑视我。她注视我的目光有一种怜悯。”</P><>虽然我知道包包此刻心中的不安和不悦受都是十分真切而且深重的，但我却完全无法理解，甚至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所以只好闭上嘴巴站在那里。</P><>她不在意我的沉默。好像她本来也就不需要我做出什么反映，她只是想说说话。</P><>过了片刻，她低声说：“她明白一些我不明白的事情。她说的那些假设句……或许是有依据的。”</P><>“‘假设句’？”我试探着问。</P><>“没什么，我自言自语罢了。”包包在椅子上伸懒腰，神色略略开朗了一些。“邯郸残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P><>我感觉到包包是在有意转移话题，但也不能继续追问下去了。“怎么突然说到他？”</P><>“我犹豫的时候，他替我开枪杀死那个女人。而且还一脸微笑。而后那两个异能者追上来的时候，他却故意躲到一边，存心逼我动手。”</P><>“异能者？”</P><>“你不知道吗？”她反问，“我遇到了你们在地球上遇到的那些异能者。这事儿我写在战斗报告里了。”</P><>“依照邯郸残的性格……他是不是逼你杀了对方？”</P><>“你还真了解他。”包包点头。“没错。但当时情况有变，他没坚持。”</P><>“对不起，包包。我想我不太明白你不愉快的原因。”我试探地说。“你并没有做任何额外的杀戮，应该说是十分慈悲的。应该感到自豪才是。”</P><>“我对你此时的平静也觉得十分不理解呢。”包包说，“我看了资料和照片。那两个女孩的尸体像白色的死鱼一样埋在废墟里。而你现在却仍然能心平气和，甚至还能关心我愉不愉快。”</P><>我开始感觉有些不自在，情不自禁地略略低头试图避开她的注视，小声说：“我的事已经过去了……你生气了？”</P><>“不，没有。”包包勉强笑笑，转开目光。“我……有些情绪不稳，说话不太礼貌。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你很坚强，我也应该学会随遇而安。”</P><>我点点头，把桌上的盒子向她那里推了一下。</P><>“请好好休息。我……告辞了。”</P><>3</P><>地球历2490年8月20日下午六点钟，我在出口停车场那里碰到了邯郸残。</P><>“出去吗？”他似笑非笑地问我。</P><>“我……要去休闲娱乐区东部。”我分不清楚他是刚回来还是正要走，所以不敢贸然开口邀请。</P><>“我也要去那里。一起吧。”他拉开了一辆黑色双人车的车门。“正好可以谈谈。你有话对我说是吧？”</P><>“你怎么知道？”我很吃惊地看着他，“我还以为我掩饰的很好呢。”</P><>“只是我对你太了解了。”</P><>4</P><>基地外，大雨瓢泼。</P><>车子用自动导航系统驾驶，我看着窗外的风景，邯郸残坐在我旁边，翻着一本最新的流行杂志。封皮上印着的推荐文章是面对新上市的几款游戏所做的专业评论，看样子邯郸残好像就是在看这个。</P><>“那个，残，”我舒展身体，转过去面对他。“包包说的‘假设句’是什么意思？”</P><>“什么‘假设句’？”他放下手中的杂志。</P><>“好像是你们的‘任务目标’在死之前跟包包说的几句话。”我解释说，“你可曾听到？”</P><>“哦，那个啊。我听见了。我不觉得那有什么特别意义。”邯郸残把杂志扔进旁边的杂志箱里。“不过，包包连这件事情也告诉你，看来你跟她的关系很不错哦？”</P><>“还好吧。”我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在进入红蛇骨之前曾经见过面。”</P><>“哦，你喜欢她吗？”</P><>我点点头。</P><>“哪一种喜欢？”</P><>“你……干吗刨根问底啊！”</P><>虽然我声音很大，用词也不怎么礼貌，但其实并没生气。相反邯郸残却好像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他向后倒进座椅里，手又开始伸向那本被他放弃的杂志。</P><>我注视着他抽出杂志的姿势，目光渐渐凝聚在他拇指上的闪光处。</P><>那是一枚戒指，就是我送给他的那枚，姐姐的遗物。</P><>“你每天都带着这戒指吗？”我微笑着问。</P><>“啊。”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最近刚戴上。这戒指很漂亮。”杂志摊开来，遮住了戒指。他抬起头，看着我。“你觉得包包跟你姐姐比起来怎么样？”</P><>我看着他手中摊开的杂志，一段短小的游戏动画不断在画面上重复播放着。“我不知道。”我说。“我不想用姐姐来衡量其他的异性。否则我一辈子都别想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女朋友了。”</P><>他点头。</P><>我也松了一口气，立刻趁机转移话题：“对了，你们要杀的那个人究竟是个怎样的角色？是个很特别的人吗？包包好像对你能那么干脆地下手感觉很震惊呢。”</P><>他撮着下巴想了想。“……是吗……我并不觉得那个女人跟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P><>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的。这张精致的，冰冷冷的面孔不会因为任何事情，任何人而变得温情。</P><>“啊，你说起任务，我倒是想起来了呢。”他突然说，“蛇尾在检查你的任务现场时提到的，那两具不明尸体是不是上次在地球……”</P><>只有他才会不顾别人的感受，用这样随便的口吻谈这件事。</P><>“对，上次在地球碰到的，那个黑头发的女孩。”我说。</P><>他嘲讽地笑笑。“你有负罪感？”</P><>“不知道。”</P><>他摇摇头。“何必这样在意呢？那些女孩反正早晚会死的。她们是弱者，就算你不杀死她们，将来也会有人这样做。既然负责这类的工作，她们就应该有必死的觉悟。如果她们不甘心，觉得痛苦，那么就是她们愚蠢。”</P><>一个十七岁的人竟能说出如此赤裸裸的冷血理论。</P><>“你真冷酷。如果我被别人杀死，你也会这样说吗？”</P><>“哦，当然了。”他不假思索地说，沉吟了几秒，又补充一句，“但我希望你最好还是别死。”</P><>最好别死。这句话由常规准则来看，无论如何也算不上一句体贴的，令人温暖的话。但相对于邯郸残来说，算是很够意思了。</P><>他靠在车窗上，窗外灰蒙蒙的雨幕像背景一样衬托着他微笑的面孔。那双黑灰色的眼睛中映照着的我的脸看上去像一个淡薄且飘忽不定的幽灵。</P><>他此刻的神情中充满某种锋利的东西，危险，却又令人情不自禁地臣服。</P><>真希望他能是我的朋友，而不会成为我的敌人。</P><>5</P><>M9：13.</P><>我和邯郸残在一家旅馆的楼顶茶座，凭栏闲聊。</P><>大雨已经停了，二号开发星球晴朗的夜空出现在阴云之后。潮湿而微凉的空气；仿佛触手可及的星辰；放在栏杆上，散发着热气的咖啡，都让我心情愉快。</P><>“我觉得我好像跟我想象中的自己不太一样。”我带着些许无奈笑着叹气。“你知道，我满喜欢她的，因为她让我想起姐姐。”我在自己脸旁边比划了一下，“长长的黑头发，大大的眼睛，雪白的皮肤，还有那种柔弱无骨的感觉。”</P><>“现在呢？你平静下来了？”</P><>“嗯。我已经决定面对现实了。这个过程也比想象中轻易得多。”</P><>我靠在向外倾斜栏杆上，伸了个懒腰，仰望着星空。“好啦，现在别说我了，说说你吧。”</P><>“我？”邯郸残反问。“说什么？”</P><>“说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在栏杆上坐起来，看着他。在他身后不远处，两个学生打扮的年轻女孩说笑着走过，留下一阵跟她们不相配的昂贵香水味。更远的地方有两三个沉迷于政治军事的中年人在高谈阔论，几个聚在一起聊男人的妇女，和正在扮家家酒的小孩子。</P><>“你说你出生在地球上。我却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现在回想起来，我甚至连你跟你哥哥如何结仇的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讨厌他，而且越来越讨厌他。”</P><>邯郸残一笑。“如果你想听，那就告诉你好了。不过这事情很长，做好准备慢慢听。”</P><>“做好准备了。”我郑重其事地点点头。</P><>“那……先从我母亲说起好了。她是个古怪的女人，出生在拓其斯塔星球，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却爱给自己制造些跟她的地位不想配的幻想。她没受过教育，这种幻想最终使她做了妓女，窃取嫖客的钱。而后她成了诈骗高手，想出各种各样的小骗局从各种各样的人手里骗钱，但从来也没得过大钱。2469年，宙种族的入侵战争期间，她加入了一个小帮派，发了一点儿战争财。在这个过程当中，她认识了一个莫尼罗士兵，两人一见钟情，迅速以身相许。2470年，邯郸敬出生了。2472年，莫尼罗士兵在一次跟地球人的小战争中阵亡。在这一年，她所加入的帮派也被剿灭，她本人被扔进监狱。本来她应该是被判充军的，但由于她有孕在身，判决更改为流放地球。”</P><>邯郸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用特殊动作在空中上下一甩，烟自动燃烧起来。“当时地球还没有现在这么糟糕。有一些富商豪贾在地球上建立非法工厂，提供粮食换取廉价劳动力，多少缓解了地球人类的生存问题。她有身孕，情况非常不利。不过幸好她的体能，求生意志以及手段都远远比普通人优越，才能在那种环境下生存下来。”</P><>“了不起的女人。”我说。</P><>“我也这样觉得。”邯郸残吸一口烟，“但邯郸敬就不这么看。他痛恨母亲的生活方式。当然这也跟她给他的教育有关系，她希望我们两个不要再像她一样，相信终有一天我们会离开肮脏的地球，回到美丽的拓其斯塔星球去生活的。她希望我们会成为上等人。考虑到她自己的身份，这种想法现在想来实在天真，但也的确符合她的性格。”</P><>我沉默。</P><>“她在非法工厂中努力工作，但我们仍然活得很艰难，所以她只好重操旧业去做些不道德的事情。她因此而感觉非常歉疚。敬在拓其斯塔星球生活过，他记得那里的美好。他认为我们之所以会沦落到这等地步，母亲要负主要责任，因此一点都不同情她。客观来说也的确是这样，如果母亲做合法的工作，一样可以活下去，而且不会被抓。可是她就是无法忍受没有钱也没有梦想的生活。”</P><>我插嘴：“当时敬多大？”</P><>“八岁，我六岁。”他把烟蒂扔到旁边的分解垃圾桶里，“我当时觉得邯郸敬很无视现实。他难道不明白母亲已经尽力了吗？为什么还要对她那样子？更可恨的是，母亲对他的态度竟然十分欣赏，对于时常站在她那边的我倒不是十分喜欢。这是最初的不满。”</P><>二号开发星球特有的美丽夜景衬托着邯郸残的侧面。</P><>“也就是那一年，母亲在冬天死掉。抱歉，我想不起来究竟是几月几日了。她在大街上被一群人围攻，打成重伤。她竟然能带着一身血支撑着爬回家，真让人惊讶。可惜她回家之后就没支撑多久了。死之前她跟我们说了一句遗言：“要活下去，要做个好人’。这是我一辈子从她口中听到的最让我恼火的一句话。”</P><>咖啡已经不再冒热气了。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我也喝了一口。</P><>“事后我从邻居那里听说，她受重伤竟然是为了保护一个偷东西的小孩子不被大人殴打致死。她忘了她的身体经过多年折磨之后已经不怎么强壮。我想这大概是她一辈子所做的唯一一件善事。但结果却让她送了命。”</P><>“当时很悲伤吧？”我低声问。</P><>“不知道。我记不太清楚当时的感觉。”他说，“母亲死后我们生存的依靠随之消失，如何活下去成了大问题。邯郸敬主张我们不能去做违背道德的事，他说对任何人来说生存都是个非常不容易事情，很可能我们的偷盗行为会导致另外一个人饿死。因此他要求我跟他一样，不要朝那些方向动脑子，而要想一些对大家都无害的办法。”</P><>说到这里他陡然停住。他的眼神在转变，本来沉静似水，现在却锋利如刀。</P><>一把冰做的刀。</P><>“他一定知道，在那样的社会环境下，所谓的‘对大家都无害’的办法是根本不存在的。”他继续说着，“但他仍然坚持这种信条。我试探着告诉他，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可能饥饿而死，你猜他说什么？他说‘哪怕是死了，也不能做不道德的事。’我当时被他吓着了。难道就为了那两个字，我就必须眼睁睁看着自己饿死吗？别开玩笑了。他愿意自己殉道，随他去。但他没资格左右我。”邯郸残眼中的神色暗淡了一些。“现在回想一下，他当时或许也是十分绝望的，他那么小就去打工，受工头的盘剥，挣的钱不能填饱两个人的肚子。有时我会出去偷一些食物，他发现后便会给我一顿暴打，把那些可口的东西扔到水沟里去。或许他认为在丝毫未被玷污的道德之下死去才是最大解脱，而我则认为无论怎样，活下去才有希望走出绝境。从这一点看，我更像母亲。”</P><>我看着他。“后来怎么样了？”</P><>“我离开他，自己四处游荡去了。凭着从母亲那里学来的机灵，居然活得还不错。后来，我就在一次偶然机会下被发掘，加入了红蛇骨。结果发现邯郸敬也在红蛇骨。”他喝光最后一口咖啡。“来这之后我就没有跟他有什么来往，所以我对现在的他无法猜度。”</P><>“今后你打算怎么办？”我低声问。“继续保持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吗？”</P><>“我有点好奇。现在，当他对生命充满希望的时候，再来重新面对新的绝望，他是否还会坚持他的理念呢？”残慢慢地把空的咖啡杯从面前挪开，“我想知道这个答案。所以，将来的某一天，在他登上人生幸福的顶峰时，我要毁了他。”</P><>我丝毫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但问题是……他刚才所说的那些，真的是如此根深蒂固的厌恶的形成原因吗？</P><>邯郸残刚才言谈之间表示出他对邯郸敬的观念其实已有相当程度的理解。他不是那种因为对方跟自己观念不同就一定要毁之而后快的人，但……他是那种无法忍受“不被重视”和“不被喜爱”的人。尤其当他是喜爱着对方的时候。</P><>是妒忌吗？对于敬的厌恶，是否来源于妒忌？因为爱着母亲，但却又得不到同等的回报。这种不满的情绪自然而然地和对敬的妒忌融为一体，形成现在这种深深的厌恶。</P><>不知道他这样想过没有？</P><>我向他看去。</P><>他的侧面在夜空下似乎散发着深蓝色的微光。我从这张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一点伤感的痕迹。修长的手指按在栏杆边缘，用拇指上的戒指轻轻敲击栏杆，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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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UCARD

<>第二十二章 克隆提案 </P><>
（诡诸默）</P><>1</P><>地球历2490年，8月22日。</P><>莫尼罗族与郝古拉在今天结成联盟，正式派兵开始攻打水栖族领地。</P><>红蛇骨基地，地下12层，蛇牙训练场。</P><>“力量波调……涵盖范围……匹配完毕。保护层铺设完毕。相关数据展示开始。”</P><>“包包的综合强度也上升了。今年看来大家都有进步啊。”</P><>霍依兰透过面前的落地玻璃合金窗，俯视下面的蛇牙训练场。</P><>空荡荡的训练场里，包包穿着红蛇骨女性制服，双目紧闭。从她身上散发出的电流四处无规律游走，频频跟墙壁上所铺设的保护层相撞，发出“霹雳啪拉”的巨响和蓝色强光。</P><>“但上升幅度并不很大。”高韶韵严肃地说。“异能者修炼到蛇牙这种地步之后，能力的上升就需要依靠大量的战斗和危险的刺激。这对蛇牙来说并不容易。”她摇摇头，“能威胁到他们的敌人太少了。”</P><>“所以才会有人想要给他们制造一些敌人。”霍依兰靠在墙上，在获得其他人同意之后燃起一支烟。“你知道中央科研部上次针对红蛇骨提出的方案吗？就是那个所谓的‘速成克隆人’？”</P><>“你是指……‘从蛇牙身上提取基因，在制造出跟基因主体一模一样的成年克隆人’的新方案？”</P><>“是啊。这项研究是从最近的‘人造人战士革新’项目中延伸出来的。科研部说制造出的克隆人不仅可以用来跟蛇牙对战，提高蛇牙的训练强度，还可以在蛇牙阵亡的情况下补充战力。过几天的内部会议会讨论这个方案。”霍依兰吐出一口烟雾，目光转向旁边一脸严肃的高韶韵。“你怎么看？”</P><>“如果确实对红蛇骨有好处的话，没有反对的理由。”</P><>“我倒不打算赞成这个方案呢。”</P><>高韶韵脸上出现不解神色之前，“嘟”的一声警报把她们两个的注意力都暂时引开了。</P><>“各项数值出现原因不明的直线上升。”负责监控的年轻女程序员看看旁边的屏幕，“但保护层所监测到的数值并没有变化。”</P><>高韶韵叹了一口气，霍依兰笑着耸耸肩。</P><>“包包。”高韶韵对着窗外下方的包包说，“别试图通过干扰电脑回路来作弊。不会成功的。”</P><>“对不起。”包包的面孔虚拟图出现在监控室内最大屏幕的一角。“我以为我的成绩不好。”</P><>“不，其实挺好的。”霍依兰对包包挥手，“综合评分马上就会出来，你可以出去休息了。”</P><>包包的脸从屏幕上消失了。窗外，缠绕着她的蓝色电流突然消失，她从半空中落下，以猫一般灵巧的动作接触地板，双手背在背后悠然自得地走向训练场大门。</P><>接下来进来的是桃子。</P><>“上将不同意‘速成克隆人’？”高韶韵接着把刚才被中断的话题继续下去。</P><>“是啊。”霍依兰熄灭烟头，离开墙壁。“好了，我要回办公室了。别忘了把测验结果提交上来。”</P><>她离开了监控室。</P><>2</P><>上午十点整，蛇尾的调查报告准时出现在霍依兰的工作选单上。</P><>“噶尔博士去世之后其宅邸就没有外人出入的痕迹。那几个少年少女好像凭空消失了。但根据周围好事者的口述，可以相信的确有四个少年男女曾在噶尔博士宅邸内生活。”</P><>“噶尔博士享年62岁，友人稀少，活动范围固定在自家，中央科研部，红蛇骨内部科研所。就算是假日也常常在工作单位进行额外工作。喜爱的娱乐场所几乎没有，私人时间时常出入的地方是距离其宅邸不远的私立医院，诊所最高负责人是其数十年至交。”</P><>霍依兰微微蹙起眉头，继续向下看。</P><>“经蛇尾详细调查，噶尔博士最近五年来有三次私人旅游。目的地均在二号开发星球西北部，87号城市。这是一座小镇，比较惹人注意的是城外一家私人研究所。根据我们的伪装查访，发现此研究所的项目是‘神经医疗的药品开发’，各方面文件齐全，有官方许可证，试验品是白老鼠。由于研究所所长是经营医疗器材的合法商人，因此研究所内部设施非常完善。有很多非常难得的专业仪器。”</P><>“研究所所长，诺勒·尼奇同时也是唯一的研究师，现年33岁，身高186cm，纯正西方血统。战争遗孤，无配偶。他自称与噶尔博士是业务关系，后者常常到他那里购买价钱相对便宜的试验用具。”</P><>霍依兰靠进身后柔软的座椅里。椅子靠背顺着她的脊背曲线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形。蛇尾在包包和邯郸残执行任务的现场并没有发现那两个少年的尸体。这可能表示他们两个还活着。他们究竟是谁？为了什么在行动？噶尔博士是他们的什么人？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P><>这些统统都是谜。可以确定的是，不论这些少年究竟要做什么，噶尔博士一定是他们的同谋。另外除了噶尔博士之外，他们一定还拥有别的，更高层的“伙伴”。否则无法解释他们为何总能正确掌握红蛇行踪，出现在任务现场。</P><>文件自动切换了一页，继续演示下去：“另外，搜查噶尔博士宅邸的过程中也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噶尔博士的电脑似乎被什么人操作过，所有资料均被不正常删除。另外还有大量记忆卡被‘分解型垃圾桶’彻底分解。”</P><>文件到此结束。</P><>噶尔博士到底卷入了一个怎样的事件中？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又是怎样的呢？始作俑者？受害者？还是不知情的傀儡？</P><>另外，上次的任务总共杀死了9个目标，全都是工程师，建筑学家之类的人物。指明必须夺回的也全都是“诺亚方舟”的相关资料，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P><>“这些人有正在计划倒卖国家机密的嫌疑”这种解释未免太难以服人了。这九个人中，我起码知道有一个是绝对的爱国人士。倒卖国家机密这种事情她不可能做。</P><>好，退一步说，就算她的确有嫌疑，那最可能被倒卖出去的应该就是“诺亚方舟”的相关资料。</P><>所谓诺亚方舟，就是一个种防空避难所。现在第一个实验品仍在建筑中。这的确算作国家机密。但问题是，为什么要投入如此大的资金和力量研究新的避难所？在半年之前，新一代终极武器太空防卫系统刚刚完工。而且它完美的品质也已经得到证实。除非莫尼罗或其它敌人拥有了更好的武器，否则完全没有革新的必要。用诺亚方舟替换半年之前才刚刚建筑好的避难所，在财力上也是个巨大的浪费。</P><>他们对代表红蛇骨的我隐瞒了什么？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孤立红蛇骨吗？</P><>霍依兰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粉蓝色和粉红色相间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手掌肌肉中。</P><>好吧，如果你们想做一件对红蛇骨极端不利的事情，那么就别让我事先发现你们的企图。整个红蛇骨的力量如果全动用起来，就算是一个横跨两星球的帝国也不一定消受得了。</P><>我喜欢这个地方，也喜欢这里的人。</P><>霍依兰仰望着天花板上的巨型钟表，那根弯曲的黄铜色分针移动了一下。</P><>我是为这里而生的。我要保护它，不让任何人伤害它。</P><>3</P><>地球历2490年，8月24日。PM1：00，红蛇骨基地地下44层，机密会议厅。</P><>今天临时要召开一次蛇牙的会议。邯郸敬、蓝商顺、桃子、鲜于彻、戚蕴、李伤、包包、邯郸残还有我，所有人都到齐了。虽然大家都尽量压低声音交谈，但在这安静而空旷的空间中还是显得太吵了。</P><>“一年一次的综合检测，你得到多少分？”包包一边问我一边把她的成绩单给我看，最顶上的综合评分栏中写着748.“邯郸敬是800整，鲜于彻791，李伤789，戚蕴755，桃子743.蓝商顺垫底，711.我倒数第三，有够差劲的。”</P><>我把我的成绩单递给她。</P><>她打开，看到那三个数字，立刻瞪大眼睛：“899！天啊！比我高了151！”</P><>“没有那么……”</P><>我话还没说完，一阵温暖的气息带着清香就从背后袭来：“不错么。”</P><>我吓了一跳，慌忙回头，果然发现是邯郸残在我身后。“不要老是在别人背后神出鬼没的好不好？”</P><>所有人都被我的声音影响到了，纷纷回头投来不满的目光。</P><>“我只不过是用普通方法走到你背后的。”他笑着又一次看看在包包手中的成绩单。“的确是个很优秀的成绩。”</P><>“你的呢？”我趁机问。“可以给我看看吗？”</P><>“可以啊。”他把成绩单从口袋里拿出来，竖在我面前。</P><>成绩单顶端，用红色字体印刷着三个数字：903.</P><>我和包包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份成绩单。而在我们身后，其他人也都看到了这三个数字，机密会议厅迅速陷入安静。</P><>过了片刻，包包抬起头，看着邯郸残的眼睛，慢慢说：“你知道吗？现在的评分制度是二十年前，按照有史以来最强异能者——‘诡诸无’的强度规定的。如果能达到最高值999，也就是跟‘诡诸无’一样的强了。你现在只差93点。”</P><>“可是在这个程度上增加93点，比从0增加到500还艰难。”他收起了成绩单。</P><>出入口那里传来脚步声，迅速穿过通道，到达机密会议厅内部。</P><>是霍依兰。她这次例外地没有从司令官办公室直接过来。</P><>“各位，不好意思紧急召集你们开会。今天要讨论一件很严肃的事情。”霍依兰边说边穿过我们，在靠近红蛇骨浮雕的地方站住。“希望你们能认真考虑，并且在三十分钟之内做出答复。现在听我说：相信你们都知道，异能者修炼到你们这种地步之后，能力的上升就需要依靠大量‘真正意义上’的战斗。为了能让你们得到有效锻炼，中央科研部有针对性地提出一套方案——‘速成克隆人’。你们只要提供克隆人所需要的基因，科研部就会负责用它们制造出跟你们一模一样的成年克隆人。现在我需要你们的意见，来决定是否要通过这个方案。”</P><>霍依兰的话说完了，会议厅一片宁静。大家互相看了看，李伤，包包，桃子，鲜于彻还有我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猛力摇头：“不要，太讨厌了！”</P><>“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我自己都会弄不清楚谁才是真正的自己！”</P><>“简直让人没法接受。”</P><>“好！”霍依兰微笑着阻止了我们的激烈反应，转向刚才没有发表意见的人。“你们呢？”</P><>“我不要。”邯郸残摇摇头。</P><>“我也不能接受。”蓝商顺跟着说。“我也怀疑地球政府这样做的动机。”</P><>“从战争考虑，这会大大加强地球方面的战力，我想我是应该同意的。”邯郸敬有点犹豫地说，“但作为个人，我实在很难接受。”</P><>“也就是说你不打算表态？”霍依兰点点头，“好吧。这样就足够了。想必可以从票数上驳回这个提案。散会，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P><>说完，霍依兰拔步向出入口。刚走五步，却又停了下来。“忘了告诉你们。”她回头，说，“蛇尾进行善后工作时并没有发现骚扰包包和邯郸残执行任务的那两个少年的尸体。他们将来还可能出现在我们面前，要小心一点儿。”</P><>这次她是真走了。</P><>4</P><>M2：00.红蛇骨基地地下六层，公共网球场。</P><>“水栖族在莫尼罗族和郝古拉族的强烈攻击下节节败退，现在战线正在逐渐靠近二号开发星球地球族边疆地带。军事部门认为它们想利用水栖族作为基地，将来对地球族发动攻击。”</P><>包包的球拍抽中从空中落下的球。</P><>“但现在只是个推测，不是吗？”我把球打回去。</P><>“就算是个推测，地球政府也是对此十分认真的。从明天开始，我和邯郸残和大批中下层红蛇要被派往边疆要塞——711城附近协助防守。以防万一。”包包挥动球拍，用足全力击中绿色的网球。</P><>球向我这边飞来时简直快得像导弹，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打回去。</P><>“包包，你用异能作弊了。”我气喘吁吁地说，“邯郸残也要去前线？”</P><>“对不起，不自觉的。”包包左手握球拍，用一个复杂的灵巧动作把球从空中拦截下来，“你和邯郸残常常一起执行任务吧？交情一定很好？”</P><>“啊，没有那么好啦。”我笑着擦掉额头上的汗水。“他常常想杀了我呢。”</P><>“是吗。”包包不以为然地做个鬼脸，关掉了球拍的开关，把它随手向远处扔去。那些光纤组成的网面瞬间消失了。脱离手掌的球拍在空中仿佛被什么引导着一样，快速滑向装球拍铁桶，落到铁桶中央。“我觉得你们很可能都是那种重视‘对手’甚过重视‘朋友’的人。所以你们的默契一定不错。”</P><>说话之中，我们离开了网球场，到外边走廊里的自动贩卖机那里插入自己的信用卡，各自买了一罐饮料。当冰啤酒落入包包手心中时，她忽然以惯有的，带点儿冷漠的表情抬起头来，问：“你喜欢什么人吗？”</P><>我一愣，随手接住落下的罐装冰水。“为什么这么问？”</P><>“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包包抓着啤酒瓶，用手掌边缘扫断瓶口。对着瓶口一口气喝下了小半瓶。“我的意思是说，你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吗？”</P><>我喝了一大口冰镇纯净水，一边喝一边摇头。“我没有什么想要‘保护’的东西。”我说，“我曾经想过要保护一个人，但她拒绝了我。事后证明她是对的，我根本没有保护她的能力。以后也就再也没碰上什么想要去保护的人了。”</P><>“除了人之外呢？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想要保护的？比如说一所有深厚感情的孤儿院？”</P><>“没有。”我微笑着摇头。</P><>“没有吗。”她笑笑。身体向前，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请原谅我问一个很俗而且弱智的问题，你认为……促使你追求生命的原因是什么？”</P><>“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开始越笑越明显，“你呢？”</P><>包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笑了。“我也不知道，所以才到处问别人。”</P><>“不过，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呢？”</P><>“我……嗯……”包包转过身子，看着我。她的眼睛很美，圆圆的。她的眼神却非常复杂。“我成为红蛇之后，就一直很开心地活着。除了‘战斗胜利’和‘任务完成’之外，我没有对别的东西感兴趣过。而这些东西，都是‘红蛇’才能拥有的。我想……如果有那么一天，一切都回到原点，我离开这个组织，重新变成一无所有的杂种孤儿，我该怎……”</P><>包包的语声嘎然而止。</P><>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而当她再次抬头时，目中复杂而忧郁的神色已经荡然无存。她的眼睛重新变得清澈空灵。“算啦，别放在心上。我只是在胡思乱想。”她做个鬼脸，站起来，伸展一下身体。“好，振作精神，再运动一下。从明天开始就得不到这么好的场地锻炼了。”</P><>我看着她的背，低声说：“我能知道你的真实想法吗？”</P><>“对不起。”她向着面前的空气说，“我不习惯对别人说心里的事情。”</P><>5</P><>地球历2490年，8月24日。二号开发星球西北部，87号城市郊外，私人研究所。</P><>司徒浒和图赛克神色沮丧的坐着。几乎不敢抬头注视在他们对面的诺勒·尼奇。</P><>“今后的行动重点是杀死诡诸默。可诡诸默却杀死了曈昽和唐堂，包包和邯郸残的组合也打败了你们。”诺勒双手互握撑着下巴，沉吟着。“曈昽和堂堂的强度跟你们差不多。看来就算拼命，也还是没有希望战胜诡诸默的。”</P><>“可是，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吗？”司徒浒跳起来，有几分神经质地大声嚷嚷，“我不甘心！”</P><>“我也不甘心啊！”诺勒啼笑皆非地看着他，“冷静，坐下来。我没说就此算了。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只靠肉体拚杀和异能，你们绝对不是对手。”</P><>司徒浒受伤地扫了他一眼，低下头，慢慢坐回去。</P><>“从根本上来说，我们现在所制造出的‘异能’就是试图通过手术挖掘出有一定异能潜质的人的能力。”诺勒有点自言自语地说，“从现代生物学理论上来说，人人都可以通过手术拥有一定程度的异能。但问题是这样所获能力是无法跟天分绝佳的红蛇对抗的。而且由于不习惯异能战斗，技巧上也会相当生疏。这一切条件决定了我们与红蛇对抗的不利地位。”</P><>“那如果……”司徒浒又激动地抬起头来，跟诺勒蕴藏着几许讥讽的眼睛一接触，顿时收敛。“诺勒先生，如果我们……被植入‘接受器’，接受从‘那个东西’中所散发出来的能量，会不会变得更强呢？”</P><>“不行的。”诺勒摇摇头。“那样做你们会死。没有任何活着的东西能接受‘那个东西’的能量。”</P><>“那……我们岂不是永远都没有办法……”</P><>“不，我们有办法。”诺勒微笑起来。“我有一样东西，或许可以派上用场。只要利用得当，不管多么强大的人也会被这个东西打败的。而且，最合适的机会就在眼前。”</P><>“您的意思是……”</P><>“几天之后，诡诸默将负责运送‘一样东西’。如果能妥善利用那被运送的物体内所藏着的巨大能量，那么我提供的装置也可以发挥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力量。”</P><>“我明白了。”司徒浒毅然点头。“我会努力的。”</P><>“一直在修养的佩拉也将在明天出院，一切都拜托你们了。”诺勒的声音渐渐低沉，“如果不能杀死诡诸默，那么一切就都完了……改变‘未来’的机会，或许只有这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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