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镜の恶魔城

楼主: 迷幻似蜃

紫川(第十四章——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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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7-24 16:27: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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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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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帝国历七八o年的十一月二十五日之前,形势的发展对魔族相当有利。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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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圣庙方向移动的远东各路叛变部队,在各条道路上拉成很长的距离。支离破碎的叛变团队彼此间已经失去了联系,不知道友军在哪里,甚至就连下属的各个队伍也不知道在哪里。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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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沿着远东大公路成群结队地前进,像蝗虫似的把公路沿线的城市掠夺一空,吃光了所有找得到的食物,悄悄地偷平民的东西,抢劫粮食仓库,招致了沿途居民的厌恶。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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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义军的军官们习惯了惟命是从,在没有上级命令的情形,他们茫然不知所措,频繁地发出一些互不妥协、甚至是相互矛盾的命令,使得本来已经相当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惶惶不可终日。部队只是按照惯性的作用,持续地向云省方向行动,但是这种行动已经毫无意义了,因为魔族对圣庙的威胁已经结束了,而且,他们的行动已经被魔族完全看破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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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往云省的所有道路和关卡,各地的魔族守备队在严阵以待,准备阻止他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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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的后面,魔族的野战团队正在日夜兼程地猛扑而来,已经有两支起义的队伍在途中被打得全军覆没。在魔族看来,他们已经完全控制了局势,鲁帝将军已经开始向魔神堡起草奏章,宣称:“接连三个星期来在远东地区内发生反抗神族的可耻叛乱,已经被我神勇的神族大军扑灭。”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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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势浩大的叛乱已经近了尾声,就像腾起的烟火似的自由火花,已经熄灭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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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魔族完全无法觉察到的情况下,在十一月二十五日的深夜,一个转变发生了,形势开始悄悄变了,因为一个人的缘故,时代开始变化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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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飘起了初雪,寒凝的大地上,雪花飞舞。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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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风雪中,一支半兽人的步兵队伍正在冰天雪地里艰难地跋涉,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行歪歪扭扭的足迹。入夜时分,队伍进入了位于远东大公路侧边的一个叫切尔诺的小村子。村民们站得远远的,敬畏地看着士兵们粗壮的胳膊和大腿,锋利的刀枪,嘴里啧啧称赞。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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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裹在厚实的军大衣里,原来削瘦的身材变得异常臃肿。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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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时候起,那套神秘的青铜面具和黑袍早被他压到了行李的最下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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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这么装模做样地扮酷,他实在无法忍受,乾脆就直接以真面目见人了。但是对外,他的真实身份还是十分保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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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向士兵这样介绍他:“这位是光明王大人,是圣庙派来指挥我们的,以后大家要听从他的命令。”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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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抓着身上毛发里的虱子,乱七八糟地嚷嚷道:“光明王好!”——紫川秀失望地发现,对他们而言,这个伟大的名字根本毫无意义,就跟人类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差不多。他走在队伍的后面,望着疲惫又饥饿的士兵们,心情忧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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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前来请示队伍是否在这里休息一夜,紫川秀细细计算了一下自己部队和魔族追兵之间的距离,同意了。队伍开始散开,士兵们一家一家地拍响了村民的房门要求借宿 ——当然,看到了他们肩上的刀枪,聪明的村民们立即知道,最好还是同意的好。值勤军官在村口处安排值日的哨岗。村长是个矮个子的蛇族老头,喜欢用斜斜的眼睛望人,军官们就住在他的家中。他殷勤地招呼军官们,无论紫川秀说什么,他都一口一个: “老爷,是,开水马上就来!老爷,遵命,饭马上就好!”——但等了很久,饭也不见来,开水也没有,连那个蛇族村长也不见了。大家饿得饥肠辘辘,只能就着炉火把冰冻的行军水壶烤开,开水拌着硬梆梆的乾粮。维拉走到紫川秀的身边坐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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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大人,您的那位部下回去了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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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紫川秀正用尽全身力气撕咬着一块老得坚韧无比的牛肉,含含糊糊地回答:“恩罗杰昨天上午就走了,家里得有个人主持大局,白川留下来陪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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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以来,紫川秀都是非常器重白川的,这次为什么派罗杰回去指挥军队行动而不派白川呢?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深意呢?后世的战史研究家对此有长篇累牍的论述:光明王殿下不但在战场是个无敌的统帅,而且在统御部下方面也非常的有心计。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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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早已证明了,当一个指挥官长期离开军队时候,就会有失去对军队控制的潜在危险,这个危险的程度大小往往与他离开的时间成正比。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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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八o年末与七八一年初的这段时间里,由于承担起了统帅半兽人军队的任务,光明王殿下不得不推迟了自己的返程,这样,他离开的时间就比预先估计的要多得多。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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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时候,帝国的三重臣中只有明羽阁下一人在军中——虽然事实已经证明了,明羽阁下对殿下的忠诚是无可挑剔的——但这种副手独自长期掌握的军队的局面中蕴含着一定程度的危险,光明王殿下也非常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个危险,为此,他采取了措施:派遣军务统领罗杰大人立即返回军中,而不是派遣一向更器重的白川统领回去。由于这个决定,我们不得不敬佩光明王大人的用心巧妙之极:假如他派遣的是帝国三重臣中的另一位:白川统领大人的话,如果白川阁下有不臣之心——请白统领原谅我的不敬之处:由于她在军中的威望和对另外两位重臣的感召力,一旦她回到军中,她能很容易地说服明羽,两人联手控制军队而排斥光明王殿下。而光明王殿下对这个威胁也非常的清楚,他派回来的是罗杰统领,而他和明羽统领一向不和睦,两人绝对没有勾结的危险,只会互相起牵制和监督作用,使得光明王可以很放心地在外面领着他那支新组建的半兽人军队征城伐地,不用担心后院起火。这么轻描淡写就预防了如此重大的危机,由此可见,光明王的权术手腕、高明之处,比他同时代玩弄权术出名的紫川参星和杨明华二人高明得不知到哪里,而且表面上显得那么的自然,不露丝毫斧凿痕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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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有人就这件事情问白川统领的意见时候,她对此说法嗤之以鼻:“你们太高估那个小白痴了!我保证,当时他绝对想不到那去!啊,你问我为什么他派罗杰回去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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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废话了,你想想,根据你对紫川秀的了解,你想他会愿意身边带着一个美女还是一个具男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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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称美女的白川统领是这么解释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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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茫然地点点头,问:“大人,这两天,我们好像走错了路?云省是往东北方向去的,而我们却去往西偏南的方向去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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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丢下了手中的牛肉乾,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惊讶:“走错了路?不会吧,我们不是正要往西南方向去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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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大人,我们不是去救援圣庙的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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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圣庙根本用不着我们救援。”紫川秀的一边擦着手上的油汁一边说: “侵犯圣庙的魔族军队已经被击退了,现在圣庙自个好好的。如果我们再往那里过去,只会把新的魔族给引过去,给圣庙造成威胁明白了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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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耷拉着脑袋,目光里满是失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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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理解他的心情:兵变的半兽人官兵怀着激情和理想,想去拯救佐伊族的伟大圣地,却被告知“如果你们不来,圣地会更安全。”这对他们的豪情壮志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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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在走道里“铛铛铛”地敲打着一个破桶,示意学习班又要开讲了。听到这个声音,那些刚才还是精神抖擞的半兽人军官们一个个吓得鸡飞狗跳钻桌子爬床底,来不及跑的就赶紧躺地上装出一副累得快奄奄一息的样子:“大人,我不行了……这是我的遗书,这是我的全部遗产(一双破了两个洞的臭袜子),我把它捐献给反抗魔族、拯救我们种族的伟大事业…………同志们,努力啊…………”——结果这些装神弄鬼全无用处,铁石心肠的白川一个个揪着他们的耳朵把他们抓到一个房间里。紫川秀正贼笑兮兮地在那里等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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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来齐了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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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大人,都来齐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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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紫川秀分给半兽人们纸和笔:“现在,各位把上节课讲授的内容:步兵运动之十二要点及其六细则默写一次,限时十五分钟。没完成任务的,今晚守夜!”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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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哀鸿遍野,半兽人军官们那欲哭无泪的悲哀表情,像是在怀念他们过世了的母亲。自从紫川秀接管以来,他发布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在军队中强制开展学习班。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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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认为,时代已经变了,半兽人真的要自立自强,不但需要骁勇的战士,也必须要在自己种族中有一批懂得思考的楝梁之才,如果不能在本族中产生这样一批有头脑的人才的话,所谓独立只是一句空话。徒具体力的半兽人迟早会为那些更狡猾的种族所利用、吞并,成为他们的雇佣军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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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人才的储备要从现在开始准备,他专门在军官和士兵中挑选了一部分比较机灵的进行培训。在行军途中的休息时间,他与白川两人分别教授他们一些军事和科学上的知识,对他们进行文化培训。这就是后世被称为:“光明王军校”的来由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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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一期培训班中出去的二十四名半兽人军官,有七人在那场残酷的远东自由战争中阵亡,活下来的,全部成为了后来远东军团的骨干将领,是紫川秀在远东民族中培养的第一批亲信大将。但是在目前来说,他们对紫川秀可有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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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老师说:“一个人知道得越多,他的力量就越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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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兽人们说:“俺们疙瘩村,有个不识字的村妇生了五个儿子,个个人高马大,傻憨憨不懂法律不识事理,霸道又横蛮,结果全村人都怕他们,他们做什么都占便宜!”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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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老师说:“我们的将领应该博览兵书,懂得文韬,懂得武略,懂得布阵,懂得审时度势,文武双全!”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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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兽人们说:“这些跟咱们都不相干!咱们只知道猛冲向前,扑向敌阵,举起大棒,猛砍猛杀——不一样将魔族崽子们打得屁滚尿流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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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节课光是应付半兽人那些似是而非的谬论就让紫川秀大伤脑筋。最后,他不得不大喝一声:“上课不准说话!不准搞小动作!不准跟老师顶嘴!”于是,整个世界清静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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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济一堂的汉子们,规规矩矩地把手放在膝盖上,小眼睛眨巴眨巴着,听着紫川秀老师在那满嘴胡绉什么“骑兵运动战术的精要”和“番茄的十二种作法”。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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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敢不专心,因为等下如果提问和作业答不出来的话,会被罚去守夜站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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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晚的课程只进行了一半就被打断了,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呼啸,声音是如此之大,如此尖锐,以至众人都吓了一跳,过了好几秒,军官们才反应过来:“警报!是哨兵在发警报!”值班军官也是学习班的学员之一,他第一个面色惨白地站地扑了出去。紧接着,所有的人都跟着一涌而出,赶往自己的中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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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就像雷响电闪,动荡了整个村庄。士兵们从各自歇息的房间里扑出来,面带惧色。他们简直不能按照序列列队、扎阵。军官们忙着大声吆喝着、踢打着,整肃军纪。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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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冲出去,迎面就见到了匆匆跑回来的值班军官,大声问他:“怎么回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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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袭营了!”军官大口喘息着,一脸的张皇失措,大声地说:“敌人袭营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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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引起了周围一阵恐慌,很多人的目光都往这里望过来。紫川秀恨不得将他痛打一顿,一把就揪住他的棉衣领子,把他拉扯到偏僻的一个角落:“有多少敌人?从哪个方向过来?他们属于哪个部队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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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值班军官都说不上来。他所知道的只是刚才一个哨兵惊惶地向他报告: “敌人袭营了!”他马上回来原封不动地把话报告给紫川秀。紫川秀朝军官的屁股上狠狠揣了一脚,叫道:“把那个哨兵给我找出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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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踢了一脚后,这个军官反而镇定了许多,连连地敬礼:“是,大人!是,大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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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边滚带爬地冲了出去。过了一阵,他带来了那个哨兵,但那个哨兵向紫川秀报告说,他是听另外一个哨兵说的,而那另一个哨兵说,他是听另另另外一个哨兵说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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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里折腾得一塌糊涂时候,白川已经跑过来报告:“大人,后卫的侦察骑兵报告,一路兵马正在接近我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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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转头:“人数?距离?方位?”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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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方位,大概还有三里路,步兵,数目不明!”白川极其乾脆俐落地回答。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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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发现,毕竟还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部下干练好使。他松了口气:还有三里路,无论是打是跑,自己都还来得及。他开始发号施令,让维拉团队长前去指挥士兵们集队,白川带了侦察队前去警戒,问布森:“先前不是说,这一带没有魔族的守备队驻扎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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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森也很纳闷:“是啊!我们问了十几个佐伊族的族人,他们都说这带是安全的,没有魔族军队驻扎……他们没有理由欺骗我们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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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抬头望天,没出声。过了一阵子,又一个侦察兵回来报告:“已经可以看见过来的兵马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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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作战准备!”紫川秀锐着嗓子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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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借助着村头的各种村舍和房屋,弓箭手们爬上了村头的屋顶,居高临下地瞄准。步兵们隐藏在茅舍的后面,做好了投入战斗的准备。远方飘雪的地平线上,一道蠕动着变化的黑线正在接近,正是一路好大的兵马。紫川秀皱起了眉头,对方的数目超过了自己。如果怀有敌意,恐怕是很麻烦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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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的马蹄声响动,二十名新训练的半兽人骑兵上马,朝对方迎了过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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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任务是尽量地接近对方,看清楚一切,然后立即回来报告。旁边的几个半兽人军官显得心神不定,布森一个劲的啃咬着自己的指甲,维拉使劲地握着拳头,眼睛不安地左右张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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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阵,他们听到了一阵喧嚣,有人在叫嚷着什么,但是声音中没有惊惶,倒似乎是很惊喜的样子。接着,派出去的几路侦察兵纷纷回头报告着同一个消息:来的是佐伊族的兵马,并非魔族的军队。密集的蹄声响起,侦察的骑兵们已经回头了,他们扑进村头来,呼嚷着:“远东第七团到了!是友军到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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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半兽人士兵们举起了刀剑,迎天挥舞,嘴里吓人地嚷嚷着:“万岁!万岁!”几个半兽人军官齐齐松了口气,维拉抢着说:“布兰的人马到了!大人,我们马上组成仪仗队,列队欢迎他们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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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瞟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说:“等一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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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那些欢呼雀跃的士兵们,白川厉声喝令了:“回自己岗位去,在警报没解除以前,不得擅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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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兽人军官们面面相觑。布森问:“大人,您莫非认为有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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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笑笑:“不,我也相信来的确实是第七团的兵马。但是还没能得到确认以前,小心点总没有错的。”他没有把自己真实的忧虑说出来:如果说是一个团队的话,那眼前的兵马未免多了一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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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功夫,第七团的前锋兵马已经在村口停住了脚步,他们以嘹亮的小号向主人致敬。第一团的官兵则回以巨大的欢呼声:“万岁!万岁!”接着,中军的队列也到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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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队里带头的军官们出现在村口。紫川秀第一眼就看见了布兰。他的个头很高,即使在普遍身高超过一百八的半兽人中间也算是鹤立鸡群的,肤色很白,面部轮廓酷似自己曾见过的布丹长老。但与孱弱而忧郁的长老不同,他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青春的热烈活力,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神情爽朗,身上充满了阳光的气息,让人一见就觉得充满了信心。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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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不禁赞叹:这正是那种天生的领袖人物,一看到他,他就想起了斯特林。没想到在蒙昧的半兽人中间,也有这样的人才。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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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和跟随而来的军官们远远地就行礼,神情非常恭谨:“光明王殿下吗?我是第七团的布兰。”他说话简洁而有力,让紫川秀顿生好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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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还礼,微笑:“你好!”转身向他介绍了自己身边的高级军官们,布兰与布森、维拉等军官原本就是熟识,一见面就亲热地拥抱。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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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点着暖炉的小屋子里面,起义军的首领们济济一堂。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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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向紫川秀通报了自己一路的战况:“我部自从十一月十八日从瓦林起兵,一路朝云省方向杀去,十天之内与魔族军队交战十六次,击溃魔族军三个大队,外加无数的小队零星兵马。另外,我团队还收编了加凌沙团队的余部,他们的主力已经被魔族军队所击溃。”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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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的神情中不无骄傲,毕竟,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还能将起义军队的主力保持完整,这并非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证明这个叫布兰的青年将领自有其过人的才能。紫川秀微微一笑,他发现第一团的遭遇与第七团的遭遇惊人地相似,第一团本身也是收编了第三团的残部。他点头示意,维拉领会,也出声介绍了自己一路来的战况。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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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倾听得十分用心,得知紫川秀所统帅部队曾击败了整整一个魔族野战骑兵团队时,他毫不掩饰地表示了艳羡之意:“光明殿下,幸运女神是跟着您走的,她向您露出了笑脸。向您恭喜,这是一场大胜仗啊,殿下!”神情间十分的爽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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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摇头,微笑着说:“这是全体佐伊族战士的光荣。”不知怎么的,这个光明磊落的青年半兽人将领言谈之中有点什么很对自己的味道,虽然是初见面,自己对他却有一股亲切的感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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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自通报了自己方面的敌情:追在紫川秀后面的是魔族的第五十一野战团队、第五十三野战团队,兵力强大,足是紫川秀部队的两倍。但幸好,他们都是步兵团队,而紫川秀本身就是追击战的老行家了,数次设下埋伏,几次将对方贸然追近的先锋打得落花流水。现在,他们已经不敢追得那么靠近了,总是全军拧成一团似的前进,给紫川秀几次急行军,将他们远远地甩在后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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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追在布兰团队后面的是魔族的第六十五团队和第七十一团队,数目不详,他们贴得就比较近了,前队几次冲击了布兰的后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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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说得很无奈:“光明殿下,我们被魔族崽子们追得实在没办法了,只得来投靠您了。有他们这群勾魂的家伙贴在身后,日夜骚扰不停,我们哪怕停下来喝一口水都得提心吊胆的,什么都没法子做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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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问:“你如何能知道我军的行踪?像我军,对贵军的行踪就一无所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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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圣庙告知我们的。”看到了众人惊讶的神情,布兰解释说:“大概一个星期前,圣庙的使者来到我们军中,告知我们光明王殿下已经被长老任命为首领,统帅全军,通知我们马上转向西南方向前进,以图与贵军会合。我们得知以后日夜兼程赶路,终于碰到了你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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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没有人再追问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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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紫川秀听得手心出汗:改变行军方向的事情,是自己在接手军队以后临时决定的,事先并没有向圣庙报告。而这个布兰却说是一个星期前就已经知道了,那说明在自己改变行军路线之前,圣庙已经预先知道了自己的行动?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推测出来的?他们有未卜先知的神奇本领?紫川秀想起了布丹长老那双漆黑的眸子,心头泛起一阵难以形容的恐惧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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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自己对长老并无任何成见,但是自己的一举一动万里之外的人竟如此了若指掌,让他感觉到相当的不舒服。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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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对开始众人讲述自己一路过来的见闻:当部队经过沙罗行省时,上百里的地方,看不到一个活人,呈现在战士们眼前的只有焦土、白骨、荒野、废墟。而这个行省,三年前还可以算是远东最富裕、最繁华的行省之一呢!路上碰到了几个衣裳褴褛的各族民众,都是大屠杀的幸存者,他们说起魔族的残暴杀戮时的情形,连那些最久经沙场的老战士都听得心胆发寒,不敢相信人世间竟然有如此惨事:七八0年的十月二十一日,魔族的骑兵包围了行省的首府咙克市,从东门冲进去,见人就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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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人就杀?”团队长维拉惊呼一声,急切地问:“难道他们连妇女、小孩都没放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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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做了肯定的回答:“正是!他们见人就杀,没留得一个活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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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讲述:屠杀整整进行了三天三夜。根据幸存者的叙述:尸体在广场上堆成了一座山,鲜血浸得淹没了脚脖子。最后为了掩盖罪状,魔族军放火将整座城市一焚而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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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拥有有三十万人口的这座远东名城,最后只剩下了一堆焦土废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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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畜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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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禽兽不如的东西!”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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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伊族的军官们听得屏息室气,一起愤怒地破口大骂。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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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队长维拉阴沉着不出声,脸上肌肉一动一动地抽搐着。有人告诉布兰:维拉的祖籍就是沙罗行省的,他的妻子、两个孩子还有老母亲都在珑克市居住。沙罗事件过后,他已经与他们失去了联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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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团队长猛然醒悟,大声说:“家仇国恨,我们与魔族不共戴天!”说到这里,他已经声带哽咽,挥刀猛然砍在桌子上:“不灭魔族,我们誓不罢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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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团队长抽刀猛砍,一刀就将桌子劈成了两半,眼中泪水长流,每个字仿佛都是从牙逢里蹦出来的:“不灭魔族,我们誓不罢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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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收起了刀子,站到紫川秀的面前,以那种军人特有的嘹亮嗓门出声道:“光明王殿下,奉圣庙指示,远东第七团,现在听候您的命令!殿下,追在我们的后面的魔族第六十五和第七十一团队,他们都是刚从沙罗行省调回来的野战部队,参与了那次的大屠杀,他们手上沾满了我们同胞的鲜血!让我们立即杀回头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为我们的兄弟同胞报仇啊!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第七团甘愿当前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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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维拉阴沉地说:“光明王殿下,我们不要再躲了,跟魔族拚个痛快吧!只要能杀魔族,哪怕您就是把我塞路上给大军当垫脚的石头,我也心甘情愿!”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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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军官纷纷表态:“是啊!我们不要再躲藏了,我们已经厌倦不断地逃跑、躲避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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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两军会合,我们兵强马壮了,让我们一次跟魔族追兵干个痛快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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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手托着下巴,“嗯嗯”出声,耸拉着眼皮,神情很是庄重。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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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其他人眼里,仿佛了不起的光明王殿下正在思考着如何解救远东的“家国大事”,只有看在熟悉他的白川眼里,立即就知道这家伙又走神了,她在后面捅了紫川秀一下,紫川秀才回过神来,恰好听到了布兰最后半句话。听到众人的请战,他只是眼皮耸拉了一下,很乾脆地说:“不行。”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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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出了屋子,身后丢下一句话:“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还要赶路。”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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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中的众人惊得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紫川秀出了屋子。沉默了一秒钟,半兽人愤怒地嚷嚷起来,低沉的咆哮像风暴似的,几乎把屋顶给掀翻了。白川苦笑,她知道这个时候,安抚这些愤怒的军官们的任务,只有留给她了。 <br>&nbsp;<br>&nbsp; <br>
 楼主| 发表于 2004-7-24 16:28: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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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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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紫川秀的房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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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吧,白川。”正要入睡的紫川秀听到敲门声,扬声说:“门没锁。”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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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推门进来,惊讶:“大人您怎么知道是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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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沉吟:“像我这种程度的高手,三十步内飞花落叶,没有什么瞒得过我的耳目。”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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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张大了嘴巴:“真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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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假的。”他叹气:“维拉他们见我,哪次不是用脚来开的门?特别是今晚,他们怒气冲冲的,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礼貌?”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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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刚才的那一幕,白川仍旧心有余悸:十几个怒气冲冲的半兽人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睛喷着火,一起吓人地大吵大嚷,手臂用力地在空中挥来挥去的,那副凶神恶刹的神情,白川觉得自己没有当场被他们撕了下菜还真是奇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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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已经回去睡觉了,还有几个人不服气的。明天估计还得有一顿吵。”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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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边铺被子边说:“不要跟他们吵。明天,不按命令出发的,通知布森用军法处置他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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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立正:“是。”欲言又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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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停下了手,扬扬眉头:“你有话要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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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大人。我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一直要逃呢?先前我们还可以说是因为兵力不足,躲避他们,现在我们两路军队会合,兵力已经与哪一路追兵都不相上下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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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时间差,对他们来个逐个击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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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力几乎相同——那我们能赢吗?”紫川秀问。白川沉吟着回答:“如果是别人指挥,我不敢说。但是大人您来,我想是可以的!您不止一次以少胜多地打败敌人,我对您有信心。”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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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安详地说:“如果要开战的话,凭着手上的兵力,我可以应付五个、甚至十个魔族团队——如果再给我一点运气的话。纵然敌人兵力是我的两倍、三倍、四倍,凭着我军的这股悲愤之气,我都有信心将他们一举击溃、歼灭!”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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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白川发出感叹声:“那为什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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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搞清楚吗?白川。我们现在面临的,不是一场战斗、一场大战的胜负问题,不是关于某个城市、某个行省的得失问题,这是一场种族战争,佐伊族与魔族,两个种族之间的生死存亡问题。这是一场死战,没有谈判、没有缓和,直到一方无情地把另一方消灭。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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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形势对我们是相当不利的。这里地处偏僻,人丁稀少。纵然我可以在这里打败两个、四个、五个甚至十个魔族团队,那也只是局部的胜利,对全局毫无影响,魔族可以不断地派遣新的生力团队过来围剿我们,直到将我们这一支孤军弱旅彻底粉碎。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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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赢得再多,也只是战术上的胜利,于全局无济于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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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最急迫的任务,不是如何与魔族交战,而是如何尽快到达人口稠密的明斯克平原地带。那里位于远东的中部,辐射整个远东。哪怕我们兵力损折过半,哪怕只有一个中队的起义军在那里出现,只要他们亮出旗号,形势立即会发生转变:整个明斯克行省会马上暴动起来,整个远东都会飞奔过来与我们会合!在那里,只要我们愿意,一个小时内我们就可以招募上万的新兵,一个礼拜之内,我可以让明斯克全境之内再无一个活着的魔族兵。”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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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远东,就如一个晒得乾乾的柴堆似的,而我们这支孤军弱旅,就是燃烧的火种。如何才能让宝贵的火种不被狂风吹灭,让整个柴堆燃烧起来,点燃光明?”凝视着白川的双眼,紫川秀一字一句的说:“我们身负重任啊,白川!”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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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沉默地听完了紫川秀的话,一言不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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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抬起头时,目光中满是敬意。她不出声地后退一步,拉开了房门。紫川秀顿时愣住了:门口挤满了个子高大的半兽人军官们,一个个扭捏不安的。紫川秀张大了嘴巴:“你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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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们推推攘攘的,布森以葬礼上致悼词似的调子高声说:“多么明智的真知灼见啊!光明王殿下,您的睿智洞澈未来,简直就如奥迪大神亲自降临一般,天降我族以伟才,有了您的领导,我们定能将魔族一扫而空,回复我远东山河!”布森一边说一边偷偷翻着手上的小本子,这些文绉绉的恭维话是刚刚从奥迪大神的祈祷文里剽窃出来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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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正是!”军官们异口同声地应和着,仿佛他们全然忘记了刚才是谁在那里喊打喊杀地嚷嚷:“把那个蠢蛋司令干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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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走出一步,站到紫川秀面前,声音很响亮:“光明殿下,我们都只是粗鲁的军人,只知道战场杀敌,什么政治、策谋、战略,怎样才能打败魔族,怎样才能拯救我们的祖国,这些家国大事,我们是不懂的。我们只知道,既然光明殿下您是长老信任的人,我们就信任您:下一步怎么走,我们第七团全体官兵,惟光明大人您马首是瞻!只要您一声令下,哪怕天涯海角,哪怕就是打到魔神堡,我们也跟您一条心!”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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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大人您生死同心!”维拉急匆匆地应和着,他依旧是阴沉着脸,眼皮耷拉着,想了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只有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瞅着紫川秀,目光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在老师面前一般。那副狼狈的样子,让紫川秀觉得好笑。显然,这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内心感情的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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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用安慰的语调说:“兄弟,节哀顺变!我向你保证,参加了沙罗屠杀事件的凶手们,他们一个都跑不掉!我们现在暂时回避他们,只是为了将来能够收拾他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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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了头望向众人:“我宣布,我们不接受魔族第六十五团队和七十一团队的投降。对这两个团队的魔族士兵,我们不必留俘虏!对他们,哪怕就是追到魔神堡,我们也要来个聚而歼之,报仇雪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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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点点头,伸出肮脏的袖子擦擦泛红的双眼,眼泪已经大滴大滴地流下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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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王殿下,万岁!远东万岁!”军官们欢呼雀跃,那股热烈的劲头,放在白川眼里实在有点好笑:现在给人追得东躲西藏,如同丧家之犬般的一小股叛乱军队,现在居然开始大言不惭地谈论起“不留俘虏”的问题,那副了不起的气概,仿佛他们已经拿下了魔神堡、已经将整个魔族王国踏在脚下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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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义军队伍继续前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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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他们取道远东大公路,从切尔诺出发,目标是远东中部的明斯克平原地带。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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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没等队伍走上一百里,前方已经传来了紧急的警报:前方出现了相当强大的魔族军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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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当日明斯克军区的魔族司令卡拉曾经传令诸路魔族野战团队追击向圣庙方向前进的叛乱半兽人军团,可是紫川秀接手军队以后,半兽人军团数次莫名其妙的转向,让魔族的团队长们措手不及,通通追错了方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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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紫川秀那看似杂乱无章的行进路线中,卡拉推测出,叛乱军团的目的很可能是远东中部人口稠密的地区。他认为,与其让部队被紫川秀牵着鼻子四处乱跑,倒不如按兵不动,先行占据了各处战略要道,以逸待劳地等待对方送上门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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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切尔诺的西南方向,侧靠灰水河与蓝河,背依奥伦山脉的三角洲地带,正是明斯克平原的门户。明斯克军区司令卡拉亲自统帅该路魔族兵马。他是鲁帝麾下一员很受宠信的将领,也是能征善战的猛士,其气概武艺,在远东的诸路魔族将领中无人匹敌。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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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严密防止叛乱军团进入明斯克平原,他将明斯克军区的主力全部布置在此,拥有三万魔族步兵,一万魔族骑兵,在远东大公路的沿途广撒兵马,编织罗网,自信这样严密的防御能吓退任何来犯之敌——至于敌人退了以后往哪里跑?那是其他行省的魔族将军们该操心的事情,只要自己镇守的明斯克行省没事,卡拉大人就不管那么多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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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紫川秀却偏偏挥师疾行,一头就插入了这个罗网中。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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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后面追击而来的魔族已经越来越近,时间紧迫,他不得不兵行险着,抄这条最近的路线走。即使自己落入了罗网中,但紫川秀对于这种游击的战术却是最拿手不过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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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虽然看似气势汹汹,号称四万之众,但是要严密地防守如此广阔的区域,他们还是力有未逮。敌人的撒网过广了,网眼间的间距自然就很大。由于当地人都支持起义军,热诚地为他们领路,通过各种小道的迂回穿插,他不但可以轻松而过,如入无人之境,甚至可以反过来围捕敌人!他突然强渡了蓝河,切入了三角洲地带,沿河岸进军,于十二月六日的黄昏抵达了小镇尤道尔,半兽人步兵不声不响地包围了镇子,先声夺人地把驻扎在镇里的三百名魔族骑兵全部聚而歼之,全部砍成碎片,没放走一个活口。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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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好了,就像马蜂窝被人捅了似的,魔族军抓狂了,守备队立即从四面八方向小镇尤道尔涌过来,卡拉甚至亲自统带着一万精锐步骑前来,目的是想寻觅半兽人主力,来一场正面决战。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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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大军过来以后,却没能发现半兽人的军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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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信誓旦旦地向魔族军报告:半兽人军队袭击了魔族以后,已经连夜渡河逃窜了。由留下的痕迹和足迹推测,卡拉推测他们很有可能又到了蓝河的那一边。他立即下令徵集渡船过河追击。没料到,就在大军已经过去大半时,半兽人步兵又突然从尤道尔方向出现,猛袭依旧停留在河东岸的魔族后卫,魔族全军惊恐万状,乱成一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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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后的五百多魔族后卫被打得落花流水,半兽人顺手还把魔族的辎重队和粮草车队掠夺一空。从地平线那里、河的对岸,魔族军即使凭肉眼都能看清半兽人的军队,但若是想接近求战,却没有那么多的渡船。若分批过去,只会被敌人个个击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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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猛的魔族兵将一筹莫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将自己的后卫们砍杀得乾乾净净,把自己的辎重大把大把地掠夺。卡拉将军已经把自己的嘴唇都咬得出了血。就在卡拉还呆呆地在河边候船时,半兽人军团已经悄然消失在黄昏的河岸边,向三角洲的纵深推进,一路将那些落单的守备队、斥候兵马揍得落花流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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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过河后猛然急追,却不料半兽人军队像是会了魔法似的,时隐时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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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自己一路不停地追赶着他们,他们却能神秘地消失,仿佛溶化在空气中,时而又能同时在几个地方出现。清早传来消息,半兽人军队在某处猛攻魔族的守备队,魔族大军立即出发增援。中午时分到达,却哪怕挖地三尺都找不到一个半兽人士兵。魔族兵忙活了半天,正要休息,却又传来消息:半兽人大军已经到了某某地,于是又得马上出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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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的骄兵悍将都给磨蹭得快累死了,却硬是连个影子也摸不着,而半兽人却偏能时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让他们叫苦连天。对于紫川秀来说,跟魔族在眼皮底下捉迷藏,看似惊险万分,实质上安全得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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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里的百姓,对于起义军的到来热情得要命。他们自愿为自家的子弟兵通风报信,掩盖消息,甚至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帮起义军传达假军情去唬弄魔族。因此,魔族军即使最小的斥候分队,甚至每个步兵分队的去向,紫川秀都了如指掌。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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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双方资讯的高度不对称,这简直不是打仗,简直就是他在耍弄着魔族的大军似的。有一次,半兽人甚至就是趴在草丛里睡觉,而魔族的上万大军从草丛前面不到二十米远的公路上从东到西跑,正急如星火地赶去增援某某“被围攻的城市”;一觉醒来,又看到魔族大军从西到东地跑回头去剿灭某地“神秘出现的叛乱军团”,汗水淋淋;一个小时后,还是同一支魔族部队又出现了,这次他们往南跑,接着又跑回头,又跑过去 ……那样子,像是整路魔族军队都发了疯,彻夜不眠地练习长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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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兽人们看得津津有味,兴高采烈地议论道:“光明王殿下把他们耍弄得真是够狠,他们连舌头都跑得吐出来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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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且战且躲的,紫川秀越来越深入敌境,一路将敌人玩耍得疲惫不堪。这时,他突然又做了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下令部队转向,离开了平坦的远东大公路,进人了奥伦山脉地带。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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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着,再次令追击而来的魔族军队措手不及。卡拉只有望着奥伦连绵的群山兴叹了:虽然说魔族已经征服了整个远东,但是那只限于平原地带。山地高原对于魔族来说,还是十分陌生的地域。离开平原地区,冒险进入山地地带,他是不敢的。自从沙罗行省事件和圣地事件之后,山地百姓恨透了魔族的兵马。那些半野半蛮的山民,秉性剽悍粗旷,一见到魔族军经过,也不管人数悬殊,哪怕只有一个人,他们也敢抡起柴斧朝整个中队人马杀过去,然后藉着茂密的丛林、崎岖的山势,转眼走得无影无踪。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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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地段,魔族一旦进入了,便很容易遇害。某些小规模的分遣队,一旦进入人迹罕至的深山迷宫,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他真的统帅大军追着紫川秀进去,那不要一个星期,自己的军队马上就如冰消雪融,问题就会从“怎样才能追得上叛军”变成“怎样才不被叛军追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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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奥伦山脉连接明斯克、得亚、加来、云省等六行省,既然敌人进去了,他们的目标未必就是自己的辖地,卡拉大人自然也就睁一眼闭一眼,暗暗盼望这群该死的流寇最好是往别的行省去,不要再在自己的地盘捣乱了。 <br>&nbsp;<br>&nbsp; <br>
 楼主| 发表于 2004-7-24 16:28: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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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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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义军进山去了。紫川秀所统帅的队伍,曾经不止一次遇见过山地的民众们,他们穿着麻布衣裳,或者披着狼皮,狐皮或者熊皮的衣着。起义军曾不止一次在狭窄的山路上被这些人拦住,被他们盘问:“你们是些什么人?你们是不是魔族派来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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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们是杀魔族的!”队伍里的军官总是这样回答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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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奥迪大神庇佑着你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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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民们立即欣然欢迎他们,要粮食给粮食,要向导给向导。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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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他们的带领,哪怕是雪封大山,哪怕悬崖峭壁,哪怕是号称连“鸟都飞不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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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禁区,起义军照旧进出无阻。一见到这些长期在森林中居住的人们,队伍里的人类不免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他们的脸因为很少接触太阳,白得跟帝都的贵族一般,表面上看去,衣裳褴褛,然而你若是用心看的话,会发现裹住他们的衣裳都是极其名贵的兽皮。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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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半兽人,个个都个子高大,活像某种食肉的猛兽,胆大无比。以一个沙场老手的眼光,紫川秀极其欣赏这样的兵员,他一路上极力招募他们加入,劝说他们直接下山揍魔族去。但可惜,成果并不是很大,山地人秉着他们多疑的性格,对一切外来的人和事抱有天然的戒心,他们并不十分信任外乡人的军队。即使在同为佐伊族人的布兰、维拉等军官的极力劝说之下,也只有一百多名血气方刚的山地小伙子加入了起义军的行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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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的带领下,起义军忽而攀山入云,甚至云雾环绕于他们脚下,在那里,他们极目远眺,所见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雪野,广表阔远,仿佛那就是蓝天的尽头,而在某些密林遮天的山路上,即使是白天,也一片漆黑漆黑的,不见天日,只有雪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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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地段,从来恐怕都只有野兽出没。而在山间的那些小屋,居住着各式各样的山民。虽然在外界看来,他们是些粗莽野蛮的化外之民,但他们却非常热情地款待了过路的远东子弟兵。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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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在山地里跋涉,白天行军的休息时候,紫川秀总爱跟各个中队的士兵走在一起,跟士兵们一起闲聊、玩笑,一边留意听取士兵们意见,把队伍里的每一个细节牢记在心。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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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维拉的团队里,就因为闲聊时士兵们的检举,他把两个贪污的司务长给降职了,让士兵们另外选举了值得信任的司务长。在布兰的团队里,他又撤换喜欢对士兵们滥施暴力的四个大队长——虽然他自己倒是常常喜欢对军官们拳打脚踢的。他设立了申诉和控告的制度,让士兵们可以向他揭发那些粗暴的、不称职的下级军官们。对于军队中发生的各种纠纷、摩擦事件,他总能及时地公正调解,让纠纷双方和旁观的众人都无话可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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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都感慨地说:“有事情请找光明殿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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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两个星期,他对这支军队已经熟悉到了这个程度,不但对军队中半兽人士兵的生活习惯、工作能力和特长了如指掌,可以一见面就随口叫出队伍中士兵的名字,甚至可以说出出他父母或者妻儿的小名。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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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份超人的记忆力,队伍里的军官们无不骇然。这一点,即使是在军中多年的老军官也未必能做到呢!士兵们从没见过这样的长官,能这样平等地这样对待他们,而且治军公正,办事公道,他们都从心底里欢迎他,爱戴他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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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奇怪,尽管紫川秀和蔼可亲,并无任何架子,但却没有一个士兵敢在他面前放肆胡为的。队伍里那些最顽皮捣蛋的兵痞子,他们曾出生入死多次,生死早看得淡了,一般军官,他们压根就不放在眼里,可是他们一到了紫川秀面前,只需紫川秀用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一扫,不用说话,他立刻就吃不消那分量了,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乖得像小绵羊见了狮子一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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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白川总要围住紫川秀左看右看,硬是看不出这小白痴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士兵们这么的敬畏。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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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跟她说:“光明王殿下不是一般人哪!他身上有股虎气,不用说话都能让人害怕!”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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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那些近身的高级军官们也常常感到:“光明王殿下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潭水。他平易近人,谁都可接触他,却谁都不能接近他。他和蔼可亲,哪怕跟最低级的食堂伙夫他都能坐下攀谈半天,聊天气、聊庄稼,赤着膀子跟大家一起用火炉烤红薯,亲热得跟自家人似的,却没人敢对他有半点的轻视。”在他身上,有一股凛然的气质,士兵们爱他有多少,对他敬也就有多少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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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说:“长老给我们选了一个再好不过的领导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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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也心服口服地承认:“天降我族以伟才,这正是那种天生的统帅人物!我们佐伊族中兴有望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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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路上,每到晚上,紫川秀总是召集军官们开展各式各样的会议。由于目前的紧迫形势,第一团和第七团的军官们都认为,两支部队的合并势在必行。合并后的新军被命名为:“远东自由军团”。 <br>
<br>
众位军官都一致推举紫川秀担任军团长官,但他很谦虚,不肯担任军队的任何实职,却主管着军事作战的指挥、后勤、财务、人事任免等重要实务——他不想太抛头露面引起魔族的注意。所以军团长职务就留给了布森担任,他主管清洁卫生工作。 <br>
<br>
军团下设两个团队,分别为远东自由军的第一团和第二团。第一团团长为维拉,第二团的团长为布兰。而队伍里的基层军官,都是由士兵们推选的。紫川秀所下的第一个命令是所有半兽人士兵都必须尽快学会骑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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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蓝河的那一役中,半兽人军队缴获了大量的战马。深知骑兵的强机动性在游击战争中的重要性,紫川秀用这批战马装备第一团,成立了远东本士的第一支骑兵部队。这支部队的训练场地就在那崎岖山地的小路上,高大魁梧的半兽人士兵看着面前分配到手的战马,一个个兴奋得要命,没听白川教官的指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爬了上去。结果不到三分钟,他们一个个坐在地上“哎哟哎哟”地捂着屁股直叫唤了,引起旁边围观的步兵们一阵哄堂大笑,寂寥的山路上充满了欢声笑语。 <br>
<br>
历来半兽人士兵并不擅长骑兵,他们的传统兵种是步兵,而军人往往又是最怀旧的一群,就像世界上任何事情一样,凡是有改革,总会有人出来拦阻的。这次改变引起了队伍里一些顽固分子们的怨言:“这有背于我们佐伊族光荣的传统战法。”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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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听到以后,什么也没说,第二天他就吩咐已经学会骑马的士兵骑上战马全速前进,让那些不肯学的顽固分子们在后面步行追赶。不到十几分钟,那群“甩开蹄子大步前进”的步兵已经从骑兵身后的视野中消失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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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队伍一口气奔跑了五个钟头,黄昏时分,紫川秀吩咐骑兵们停止前进,在树阴下歇马扎营,悠哉游哉地休息等候——这一等等到了月上柳梢头。直到第二天的黎明,那群家伙才抗着沉重的行李和武器赶到,脚步蹒跚,气喘吁吁,汗湿重甲,面无人色。 <br>
<br>
紫川秀很和蔼地对他们说:“你们来得太巧了,我们正要出发呢,走吧!”从那天起,再也没有人敢提什么“我们佐伊族光荣的传统战法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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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所做的第二件事情,是扩大了自己的军官培训班的参加人数,招募了大批有志于此的佐伊族官兵参加。在交谈和日常的作战中,紫川秀发现,虽然说组成了军队,但是半兽人的战术意识和水准仍旧停留在原始的氏族社会里。他们作战时向来没有什么阵型和队列,更不要说什么战术和韬略。进攻时,他们就只会一群人“轰”地扑上去,披烟带火地和敌人砍杀,如果砍杀不下,就被敌人砍杀。 <br>
<br>
紫川秀不得不改变半兽人们的观念,教育他们,并不是一看到敌人就得马上杀上去作战的,在情形对己方不利时,暂时回避敌人的强大军队也并不是可耻的事情。他教授给半兽人军官和士兵们各种先进的阵型和战术,该如何列阵才能做到相互照应配合有序,如何隐藏部队,如何用疑兵去引诱敌人分散兵力,而自身又能集结最大的兵力投入会战,进攻时候如何集结兵力进攻敌人的一处,在部分地段实现自身的兵力优势,如何先把敌人的侧翼击溃,在防守时候又该如何的挖掘壕沟布置陷阱,如何将骑兵、刺枪兵、弓箭兵、盾牌手、近身战刀手等各兵种最有效地配置,教授他们如何去有效地打击敌人侧翼,在作战时候准备一支生力预备部队的重要性,而且投入预备队的最恰当的时机是什么时候紫川秀高度重视预备队的作用,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在一场百万人规模的大会战中,在最恰当的时候将最后一个中队投入作战的,就能决定战争的胜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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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兽人军官们一个个听得眼睛发亮。他们接触到了当今最先进的战术思想,打开了一个以前完全想像不到的世界:“原来仗还可以这样打!”他们的眼界顿时开阔起来,开始对紫川秀崇拜得五体投地,就连以前那些对人类抱有偏见的军官们也发现了紫川秀的可贵之处,开始对紫川秀言听计从。自愿报名参加紫川秀学习培训班的军官也越来越多,最后场地容纳不下了,很多人就站在窗口那里旁听着,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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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昧了上千年的人们,一旦接受到知识的海洋,就像渴得快死的人嘴唇上沾了一点水滴,马上如饥似渴地吮吸起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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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焦虑的眼神对知识的渴望是无穷无尽的。无论紫川秀说什么,他们都聚精会神地用手中的小本子一字一句地记录下来,当讲课结束后,大家又把各自记得的汇总起来,把遗漏的补全,交头接耳地讨论,直到深夜,他们依旧谈论不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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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对此心有顾虑:一个如此强悍、勇敢,又人数众多的民族,如果让他们与先进的军事思想结合起来,他们会很快变得地强大,对人类的安全会不会造成威胁呢?私下,她向紫川秀说了这个顾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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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想了一下:“我们是别无选择,在目前来说,如果不提高半兽人的战力,他们就无法与魔族相对抗。即使半兽人种族很快地强大起来的话,由于他们不喜侵略的特性,他们也只会成为人类防御魔族的最坚强的壁垒。”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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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往日的平叛战争中,紫川秀早就发现了,半兽人士兵有一个显著的特色,他们很容易热血沸腾地冲动起来,但也很容易沮丧泄气。他们在进攻时候杀得相当的凶狠,一鼓作气,往往能与那些最精锐的部队杀得平分秋色,但是战斗时间一长,那他们就会泄气了,这时候只要有人大喊一声:“走啊!”整个军团就会突然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团散沙,溜得无影无踪。 <br>
<br>
他们强大的爆发力的确超过了其他种族,但是他们在持久力和坚韧性方面却大为不如。由于了解了半兽人的这个特色,紫川家名将斯特林往日都是用这样的方法对付他们的:列阵坚守,等到半兽人军队的锐气已挫,再派遣铁甲骑兵从侧翼猛烈出击,很轻易地就能将他们击溃。如果不改变他们的这个特性,那无论如何传授给他们什么样的先进战术,最后也只能沦为他们逃跑的遮羞布。 <br>
<br>
为了摆脱半兽人这种民军习气,紫川秀参谋长下的第三个命令是整顿军纪,对士兵们进行正规的军事训练。他制订下了严厉的军规,召集士兵们宣读,对他们说:“你们为什么而作战?不是为了你们的长官,不是为了你们的薪水,而是为了保卫你们的祖国! <br>
<br>
——不要说你们没有祖国,你们的祖国就是远东,就是圣庙,就是你的家乡、你的庄稼、你的父母妻儿!你们之所以作战,是为了保卫你家中财产不受魔族横行剥夺,是为了你家中的父母不被魔族杀戮,是为了你的妻儿不受异族欺凌!记住,今天的你与昨天的你,已经截然不同了!你们不再是充当魔族爪牙的辅助军士兵,更非那种散兵游勇的乌合之众,今天的你们,是远东的第一批正规军队,是远东民族的希望!祖国的劫难,从没有过像今大这样深重。除掉云省以外,远东的二十二个行省,无处不在受魔族所虐害。整个远东都在睁大了眼睛,对我们翘首以待。祖国的期望,就在你们身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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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简短的演说,让半兽人士兵们沉默良久,继而欢呼雀跃,掌声如雷。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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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甚至感动得热泪盈眶:“祖国!我们也是有祖国的!”长期受异族统治和压迫的远东人,已经一千年没有听说过这个词语了。有生以来第一次,他们感受到了那种崇高的民族自豪感,感觉自己确实身负重任。有了这种觉悟的士兵,那无论什么样的苦难都能承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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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紫川秀几乎是严厉到冷酷的训练命令,他们毫无怨言地执行了,一丝不苟。他们忍受着紫川秀有意的高强度训练,一天之内在崎岖山路上强行军四十公里;也可以忍饥挨饿,披着单薄的毯子在没膝的雪地中行军,连续数天不见人烟,只能睡露天吃野草野果,这些,他们都毫无怨言,甘愿承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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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英雄的男儿气概,令身为人类的白川也深深的感动:“有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士兵,半兽人种族必然能崛起!”经过一个多月的特训,队伍整个变了个样子,他们所呈现出来的精神面貌截然不同于入山之前了,士兵们变得剽悍而整齐,坚忍如铁。在奥伦的群山峻岭间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跋涉,队伍前面的向导带着庄重的味道向紫川秀报告说:“这是最后一个山头了,大人!过了这里,前面就是平原地带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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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万岁!”在寂寞的奥伦山脉里跌跌爬爬了那么久,马上就可以回到山下平原地带的花花世界中,士兵们无不兴奋万分。在山头的顶峰,紫川秀极目远眺,看到了反光的雪原广袤无涯,仿佛见到了整个天际的尽头。在雪原上面的星罗棋布、芝麻般的小黑点,那是无数的城市、乡镇、村舍。这就是远东最大的平原,也是最繁华的地区:明斯克平原。此时,落日西下,眼睛所望到的一切景色,都被深沉的暮色所笼罩。大地的尽头,一轮红日正在慢慢落下,落日最后的余辉将整个雪原洒遍红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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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千多起义军官兵站在山峰上,满怀希望地望着这壮丽的一幕,鸦雀无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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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终于来到了。”紫川秀努力使得自己的话听起来不动声色:“我军面前,已是一马平川。”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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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将领们一起点头,有的已经落下了泪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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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帝国历七八一年一月二十七日的下午,紫川秀率领半兽人军团通过了明斯克东南部的奥伦山脉,摆脱了魔族的追兵,突如其来地出现在明斯克平原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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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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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下着鹅毛大雪,万里雪原一片皑皑。在奥伦山的山脚下,起义军在一处林子里宿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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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视完营地,回到点着火炉的指挥帐篷中,几个半兽人军官已经在那里守侯着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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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向紫川秀报告:队伍中有十几个士兵已经被冻伤了。维拉则报告说,尽管已经采取措施限制伙食了,但是这么久没有补充,队伍里储备的粮食快完了。他还补充说,连取暖的柴火和焦碳都开始短缺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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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安静地听着,火苗的闪光映在他睑上,映得他的俊脸红扑扑的。他心情忧虑:战士们疲惫又憔悴,这样冰天雪地的寒冷天气还要露宿野外,士兵们一个个缩在营帐里裹着行军毯子靠着篝火嗦嗦发抖,他们实在是经受不起。远东的严寒是出了名的,滴水成冰。再这样下去,没等到与魔族交战,队伍就要先垮掉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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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要抢夺一个过冬的御寒基地。”他在心里想着,不知不觉地说了出来。几个半兽人军官对视一眼,心有疑虑:依照起义军现在的薄弱的兵力,不要说强攻那些大城重镇,即使是想吃掉那些乡镇村公所里面的魔族守备队都有难。但现在,起义军确实是迫在眉睫地需要一个地方熬过寒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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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介绍说:“我知道这附近有几个村子,比较偏远,里面魔族的守备队也不是很多。”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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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连连摇头,否决了维拉的提议。起义军唯一的优势是魔族目前还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如果自己跑去袭击那些路边的乡村魔族守备队,等于是向魔族报告:“我们来了!快做防备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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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开玩笑地笑说:“是啊,维拉,你那些穷乡僻野,光明殿下当然看不上眼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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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知道这附近有几个小城,听说防御力并不是很强,城墙也不高,我们可以试试?”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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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还是摇头。他很清楚,战术上的突然性和出其不意是自己唯一的优势了。如果以这优势去换取那些贫瘠的小城小镇,那实在是划不来。他问:“附近有没有大一点的城市?那种城墙坚固、储粮丰富,可以跟帕伊那样当堡垒坚守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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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半兽人军官面面相觑。他们都搞不清楚紫川秀想干什么了。依靠起义军区区两个团队的单薄兵力却想动那些大规模城池的主意,岂不是痴人说梦?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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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介绍说:“明斯克东南部最大的城池就是科尔尼城。该城城墙高八米,有护城河,城内驻守有魔族的三个步兵守备团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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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众人不以为然的样子,他赶紧补充了一句:“科尔尼城还是魔族在远东中部最大的粮食储存仓库!”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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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绘声绘影地向众人描述:科尔尼城内,一个又一个的高大的粮仓耸立,每个粮仓里新鲜的粮食堆积如山,那都是魔族从各个行省掠夺而来的,足以供应整个明斯克行省的魔族驻军半年的用粮!众人悚然动容:粮食!这正是起义军当前最需要的东西。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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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也介绍说:“瓦林,也是远东大城。里面驻扎有一个魔族团队,城墙并不是很高,哪怕正面强攻,我们也有机会夺取他。还有亚加诺城,里面驻有两个魔族团队,如果偷袭的话,我们有机会的……都兰城也不错,是魔族的后勤军需仓库,防御也很松懈,但问题是它距离明斯克安太近了,只有五十公里,魔族一个反扑我们就顶不住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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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达鲁城也不错,只是里面驻守的魔族兵多了点……”维拉也很认真地和他讨论着,他与布兰以前都曾经在魔族军中待过,对魔族在明斯克行省的驻军情况比较熟悉。紫川秀静静地听着两位团队长的讨论,苦笑:现在情形,众人就像一群穷光蛋,却垂涎着橱窗里那些五光闪烁的珠宝,正在煞费苦心地盘算着自己那微薄的荷包究竟能买得起什么。他出声打断了讨论,问:“距离我们最近的是哪座城?”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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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告殿下,是科尔尼城。”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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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就要科尔尼城。”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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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惊得目瞪口呆,维拉结结巴巴地说:“但……但是,殿下,科尔尼的驻军很多,多得超过了我们的军队!要强攻倚靠坚墙防卫的三个魔族团队,我们的兵力起码得要多一倍……不,哪怕五倍也不行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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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个想法。”紫川秀微笑着把计划说了一遍。众人几乎绝倒,齐声狂吼:“这简直是儿戏!打仗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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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试看,如果不成,那也没什么损失嘛!”光明王漫不经心地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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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历七八一年的一月三十日,破晓时分,天光方明,天际已经被浓云所布,稠密的雪花纷飞而落。明斯克东南重镇科尔尼的城头上,正懒洋洋值班的魔族哨兵忽然站直了身子,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在那辽远的天地相接处,升起了一片蓝青难辨的雾霭,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闪动、在接近,人影影绰,由朦胧到可见,这分明是一路军队过来了!哨兵脑袋一阵发晕:莫非自己昨晚喝多了,宿醉未醒?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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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很快清醒起来了,跑着步向值班的小队长报告了情况。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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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的警钟响遍了城头。魔族在科尔尼的驻军司令一头雾水:最近并没有什么大规模流寇在附近出没,看来这路兵马是敌人的可能并不大。而且兵马是从西北方向过来的,那里正是明斯克行省的首府明斯克安的方向。但若是从首府派来的增援部队,为何自己并没有得到预先的通知?他迷惑不解,亲自爬上了城头观望。队伍滚滚前来,变成了一条奇长无比的长蛇阵,蜿蜒宛转,越来越接近。逐渐的逐渐的,魔族可以在城头上把这兵马看得清楚了:前锋逼近的是近千名骑兵,接着前进的,是大队的步兵。在队伍的上空,如云般耸簇的矛刺,在冬日的阳光下,发出淡淡的反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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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军司令长长地松了口气:很明显的,来的是一路正规军。流寇行军时绝没有这般凝重的气势。等队伍再接近点了,他发现,队伍里全部是半兽人的士兵,统统身着魔族的军服。这是一路半兽人的魔族辅助军。但是他仍旧有点不能释怀:从行省首府派增援到此,为什么没有事先通知他呢?想了一下,他吩咐身边的部下:“不用关城门。”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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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友军面前关闭城门,这是相当粗鲁的行为,他不想激怒这些半兽人援军,但也留了个心眼,下令守备队的弓箭兵上城墙警戒,并且派了三个魔族军官到城门处去吊闸处监督警戒,只要看看形势稍有不对,警报一响,马上砍绳关门。队伍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在城门前五十米自动停下了脚步。一个小号手站出队列来,向着洞开的城门吹响了致敬的号子。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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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微笑,对左右说:“看来那群野蛮人还是很懂礼貌的,至少他们在我们面前装出懂的样子。”左右大笑。城头的号手回敬。一队魔族骑兵从城门处奔出,迎着队列前头的旗帜而来。魔族骑兵远远地就朝队列里喊话:“古昔遮卡!”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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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半兽人军官面露惊惶,紫川秀小声地安慰他们:“不要怕!他们在问你们的部队番号和来意。”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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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得魔族语言的老半兽人德伦迎着骑兵们上去,对着那几个魔族骑兵唧唧咕咕地说个不停。不用听紫川秀也知道,他一定又在贩卖“远东联合军五七一团队”的老把戏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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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几次的假冒行动中,德伦似乎从这种危险的行径中找到了什么乐趣,一有机会,他马上就自告奋勇,乐此不疲。这个老家伙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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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神色傲慢的魔族骑兵军官在检查了德伦的各种证明以后,感觉很奇怪:这支半兽人军队虽然各种身份证明都无懈可击,但他们既然自称是受行省军区派遣而来的,却缺少一道由卡拉将军签署的书面派遣命令,使得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他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德伦,想从这个老半兽人的从容不迫的神情中看出什么东西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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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伦漫不经心地打着呵欠,表示派遣命令在自己的副官身上,而他在后面的辎重队伍里,过一阵子才能赶到。现在要紧的是赶紧让部队进城歇息。急行军走了一个通宵,士兵们都累坏了,又冷又饿。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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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军官犹豫了一下,表示自己不能同意放一支身份不明的部队进科尔尼城。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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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道:“请你们在原地宿营歇息,等你们的副官带着命令赶到后,经我们检查过才能进城。”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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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交涉的半兽人们像是听到了一个不合理的命令,全部在原地跳了起来,大吵大闹,吵得凶狠得模样啊,哪怕二十天没吃饭的饿汉都没这么厉害。团队长德伦大人冷哼一声,一副懒得跟你说似的样子,大步就往城门走去。几十名半兽人吵吵嚷嚷地跟在他的身后,吓人地抖擞着身上的长毛,叮叮当当地在摆弄着刀剑,像是如果有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阻拦他们进城的话,那些刀剑马上就要落到他的头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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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魔族军官吓坏了:魔族与半兽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已经够紧张了,如果在这里引起一场火拚的话,谁也承受不起这个责任。他赶紧跑到德伦身边,好言相劝,向他保证:让劳累了一晚的士兵们又累又饿地在冰天雪地里扎营,确实不太合理。他本人是充分地理解五七一团队的处境,但是要让他的上司——也就是该城的魔族驻守司令——明白这一点,得花点时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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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伦老大不耐烦地摸着手上的刀柄,斜睨着眼前的魔族军官。洞开的城门离自己不到十米,他完全可以一刀把这个罗唆的家伙砍了,再领着身边的四十多人立即冲进去,很可能来得及抢在敌人关门之前把城门给控制住,然后大军源源涌入——这确实是个很大的诱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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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时,他看到在队伍里的紫川秀拚命地对他摇头。于是德伦很不耐烦地说:“去去去,快去!给你两分钟,不然我们哪怕攻城也要进去了!”(半兽人士兵们都明白,这句话真是再真不过了。)魔族军官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微笑地赶紧掉转马头回去请示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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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顺手把钢盔的帽檐压得低低的,用半兽人士兵魁梧的身躯隐蔽自己削瘦的身影。飞扬的雪花轻轻地落在战士们的身上,战马在不耐烦地打着响鼻,蹄子踢打着地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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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量着眼前高达五米坚固的青灰色城墙,心有忧虑: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如果事情演变到不得不发起强攻的话,那将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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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半兽人维拉忧虑地问:“殿下,如果他拒绝让我们进入的话,那可怎么办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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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发现维拉实在是个无可救药的悲观主义者,一有问题,他马上会想到最坏的可能。哪怕得了个感冒,他都会预先把遗嘱写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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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就甩开蹄子开步走,去别的城池碰碰运气,直到找到一座肯上当的城池为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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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惊疑地望着紫川秀,不知道他是说真话还是开玩笑的。这样的作战计划,几乎近似于儿戏。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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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过了五分钟,那个魔族军官才重新姗姗出现,远远就喊开了:“德伦团队长,欢迎你进城歇息。”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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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容易就成功了?紫川秀那个家伙,这么简单的点子,却真的管用啊!他还有点怀疑,闷哼一声:“那我的部队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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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军官板着脸,很不情愿地回答道:“可以一同进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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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开始进城。看到旁边的半兽人一个个喜形于色,紫川秀也在微笑,心却一下紧紧地揪紧了。他没想到魔族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让一支来历不明的半兽人部队进城。是他们太过麻痹了?是他们有恃无恐?或者是他们有着什么诡计?望着那黝黑深长的城门道,望着那沉重的闸门,紫川秀想起了斯特林的亲身经历:在远东战争时期,中央军曾假扮为魔族的帕伊守备队,诱骗一支远道而来的魔族部队进城。等魔族的军队进了一半时候,那道沉重的城闸门突然地落下,将下面魔族队列截成两段,首尾不能相应,然后人类的伏兵突然杀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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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望望城头上森严的魔族军队列,看看城垛后面那些密密麻麻、面色冷峻的魔族弓箭手,手心不禁出汗了。在这种无遮无掩的开阔地,如果对方突然翻脸,光是弓箭就足以将半兽人给全部消灭掉。但是,现在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冒险孤掷一注。 <br>&nbsp;<br>&nbsp; <br>
 楼主| 发表于 2004-7-24 16:29: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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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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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安全地进得城中,走在白雪皑皑的长街上,紫川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城市西边的粮仓,那高大的圆形储粮仓每个足有五六米高,一个接一个地耸立着,密密麻麻,一时间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这些粮仓远远地高出城中的民房建筑,非常的显眼。城市的街道边上,人烟稀少,三三两两地散布着围观的魔族士兵,也有些是本地的土著居民。回头望去,高高的城墙上面,军官正在响亮地喊着口令,魔族的弓箭队正在解除警戒,收队从城墙的走道上下来。他们的队伍从半兽人的队伍身边经过,与半兽人同方向前进,都是去城中的魔族军驻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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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兽人的士兵们饿叨叨地打量着近在咫尺的魔族弓箭手,象是一群狼在打量着羊群似的。几个高级军官不断地给紫川秀使眼色,示意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机会。紫川秀也感觉现在确实机会不错,但他忍住了自己:在队伍的末尾,自己还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马没有进城,动手起来如果魔族突然关闭了城门,那自己就变得首尾不能呼应。他观察了下,城墙周围的魔族弓箭手大概也就是三四个大队的样子,并非魔族军队的主力。他们的主力很可能还在驻地里没出来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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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咳嗽一声,小声说:“留意周围地形。”众军官们立即会意:巷战将起,熟悉地形和环境的一方往往可以大占便宜的。按照紫川秀原来的计划,两个半兽人士兵为了二十年前一个铜板的赌债吵了起来了,一大群人在旁边劝架,但那两个愤怒的士兵怎么劝也劝不听,越骂越激烈,最后居然动手打了起来,又有一大群士兵在旁边围观、评论,路上的土著平民都过来看热闹了。整个街道给堵住了,连正要回营地的魔族弓箭队都不能通过,本来整齐的队列变得凌乱起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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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弓箭队领头的军官跑向德伦:“咳!你!你的部下挡了我们的路!快整队,乱糟糟的成什么样?”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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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伦装模做样的吆喝几声,根本没起到什么效果。他走近去指手画脚地下着命令,大声地嚷嚷着,骂得口沫横飞,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注意:魔族的弓箭手们瞪大了湛蓝色的眼睛,用一种呼呼的、几乎称得上是可爱的表情看着他,却没注意到,就在眼前这个老半兽人军官指手画脚、精力十足地进行着这番表演的时候,其他的半兽人早就不声不响地散布了各处,占据了路口和各处要害的地点,隐隐对魔族的弓箭队形成了包围之势。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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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紫川秀则带着一队人,有意无意地蹩到了城墙的楼梯口处,一个小队的魔族步兵正在那守卫着,为首的一个魔族士兵冲他们喊:“你们在这干什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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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太阳。”紫川秀随口回答。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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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脑简单的魔族士兵不由抬头望天,天空彤云密布,阴沉沉的。他不由自主地问:“哪里有太阳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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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在找嘛!”紫川秀很不耐烦地说,仿佛那个魔族兵问了个老大的愚蠢问题,干扰了他专心致志的工作。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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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钝的魔族兵一时不知道如何答话,眼睛眨巴眨巴的,愣是反应不过来。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会看太阳,而且看太阳非要在警戒区内看?可是看眼前这个“半兽人”这么理直气壮的样子,想来是一定有他的道理的吧?既然他们不是想上城楼的话,那让他们在这里“看看太阳”,似乎也没什么防碍吧?他不出声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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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望望城门方向,自己的队伍已经全部进城了。再看看街上,喧嚷越来越大,一大团人堵住了街道,这里,几个半兽人在打架,几百个城中的闲人在围观着,挤得水泄不通;一辆城中的马车轻轻擦了一个半兽人士兵的衣服,那个士兵立即一声不吭地“晕倒了”,他的伙伴们立即不答应了,扯着车主吵吵嚷嚷地声称:“俺朋友的身体很脆弱的,给你撞了一下,起码也要四十万两银子的赔偿!”结果马车给停在了街道的最中心,又给堵住了后面的马车,堵了长长的一串。混乱的程度比刚才还要加甚。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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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半兽人军官在人群中大声地吆喝着,指手画脚地发出各种前后矛盾的命令:”一半人到左边,一半人到右边,还有一半人留在中间!”他们手忙脚乱地想整队,却象是一个能力不足的新手军官一样,老是把事情弄砸,那种笨拙的程度让旁边的魔族军官看得恨不得过来杀了他。结果队伍越整越混乱,越来越散,局面被搞得一塌糊涂。魔族的带队军官小声地咒骂着,命令弓箭队往街道的一边压缩,好腾出地方给那个“笨蛋军官”整队用。 <br>
<br>
“是时候了。”紫川秀向周围的半兽人们使个眼神,士兵们一声不吭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睛瞟着那几个浑然不知大祸将至的魔族守卫士兵。 <br>
<br>
一声尖锐的呼哨压倒了街上所有的混乱,一瞬间,长街沸腾了,半兽人的队列中,“噌——”的一声长长的清响,四千把砍刀同时出鞘,密密麻麻的刺枪林在空中反射着阳光。 <br>
<br>
“杀!”一声雷霆般的怒吼,正是布兰在大吼:“为我们的骨肉同胞报仇,不要手软!”一瞬间,血肉的风暴被掀起了。半兽人士兵怒吼一声,猛然扑向近在咫尺的魔族弓箭手们。魔族弓箭手们连武器都没来得及拿出来,恐惧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扑来的敌人,面色煞白。有人在惊叫:“这是怎么回事?”没等得到回答,一把刺枪已经从胸口捅入,将他刺个对穿。有人徒劳地举起了手上的木弓想格挡,半兽人那仿佛无穷的巨力挥舞着砍刀连人带弓地将他砍成了两截。有的人颤抖着开始挽弓搭箭,可是双手直发抖,只射出了一两箭,已经被扑近身来的半兽人一刀了结了;有的人吓得两脚发软地瘫做地上,面色发白,眼睛发直,反应不过来;少数配备有近身战武器的魔族兵试图自卫,但下一秒钟他们就被上千半兽人的海洋所吞没了,就象风暴之下的一朵小浪花消失在巨涛中,他们连个泡泡都没发出来。 <br>
<br>
因为双方的距离本来就距离不到数米,混战一起,不利近战的弓箭手大大地吃亏。在半兽人势如狂飙的砍杀下,弓箭手们一个接一个地发出惨叫倒地,受伤的跌倒在冰雪泥泞的街道上,于是进攻的半兽人毫不怜悯地将粗重的大脚从他身上踩过,继续砍杀下一个。半兽人那惊心动魄的喊杀声中,夹杂着魔族弓箭手的呼嚷声,响亮的呼救声。他们长长的队列已经被压缩到了长街的一角,突然受到攻击,连躲避和布阵的地方都没有,一群人挤在一起施展不开,半兽人那沉重的狼牙棒一棍敲下去,总能打死四五个的。 <br>
<br>
在发出呼哨的同时,紫川秀手起刀落,一刀就砍下了一个魔族士兵的脑袋,接着猛扑向城墙的阶梯方向。刚才的那个魔族兵头脑有点不大灵光,看着面前血花飞溅的一幕,他发出了惊恐的呼叫:“你们在干什么?” <br>
<br>
“看太阳!”紫川秀依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腔调,身法却迅猛如虎,一瞬间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一刀就刺进了魔族兵的胸口。那个魔族兵不敢相信似的看看胸口的伤口,带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慢慢地软倒了下去,口角喷着血沫,喃喃地发出了最后的疑问:“哪里有太阳啦?” <br>
<br>
“所以我们在找嘛!”紫川秀抽出了刀子,看着魔族兵那睁得大大死不瞑目的眼睛,不知怎么回事,他突然起了种愧疚的感觉,似乎欺骗这个老实人实在是件很不应该的事情。抬起头来时候,周围已经是一片杂乱的刀光剑影,自己所带领的分队正向城墙上的魔族守卫猛攻。台阶上方,十几个魔族弓箭手还在不断地放箭,刺枪手正在做最后的殊死抵抗,企图等到自己的援军赶到。但很显然的,他们快顶不住了,几百上千的半兽人沿着台阶猛攻而上,不顾伤亡,不顾头顶箭如雨下,一个中箭倒下另一个立即替上,只是一个劲地往上冲,这股彪悍的杀劲,看得着实让人心寒。城头的攻克,就在瞬间。 <br>
<br>
“大人。”紫川秀转过头,这才发现,白川一直在自己的身后,以手按刀,在刚才混战的人群中默默地护卫着自己。这时候,她的眼神里满是疑惑:“您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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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紫川秀这才想到这个问题。自己的武功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却一直没有告诉白川他们。在刚才的激动之下,他自然而然地使出了自己惯用的招式,难怪白川有疑惑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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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来得及回答,白川一声惊呼:“小心!”一根流矢正从上面斜斜地往这个方向飞来。紫川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伸手拔刀。“叮”的一下,流矢却已经被白川抢先一刀击飞了。但就这一下出手,白川已经看出了,紫川秀武功确实已经在恢复了,但是却还没达到往日的水平,甚至就连现在的白川也有一定的距离。但他毕竟是在恢复了,只要渐以时日,总有一天可以回复往日的水平。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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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太好了,大人!”白川凝视着紫川秀,眼睛中充满了喜悦。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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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心念一动,就在这个时候,城头上响起了一声巨大的呐喊:“万岁!”半兽人战士已经攻下了城头,魔族的黄金狮子旗帜已经被从城头上被抛了下来,成千的半兽人在城头上面欢呼雀跃,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叫啊,喊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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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大叫不好:这群头脑简单的家伙,以为占据了城头就等于是万事大吉了,魔族的主力尚没有出动,他们已经在大庆胜利了。胜利之心往往使人骄堕,士兵们们肯定没有了刚才拼杀时候那种一往无前的锐气了。紫川秀立即把布兰给叫来:“在城头上留下一百个弓箭手,其余的,下来准备巷战!让他们不要叫了,我们还没赢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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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立即执行了紫川秀的命令。他还没把部队从城头拉下来,街道的对面已经传来了轰隆的马蹄声:魔族在城中的主力已经到来了。大路的尽头一片喧嚣,在那的雪屑与尘土的灰蒙蒙中,出现了成千的魔族骑兵,出现了漫天的刀光,他们正在呼啸着接近了,铿锵的马蹄、铁器碰撞声震耳欲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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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名魔族骑兵在前面为先导,其后是三千多名魔族步兵跟随其后。这样的军队气势本来也是极其盛大的,只是因为被拘束于狭窄的街道上,兵力没办法展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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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长街,已经是一片空荡荡的,刚才激烈的厮杀刚一起来,所有围观的平民和街上的行人、小贩都在一秒钟内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刚刚获得胜利的半兽人士兵们呆呆地站在长街上,听到那轰隆的马蹄声,看到那扑杀而来的魔族狂潮,他们心脏蓬蓬直跳,手用力捏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中透出茫然。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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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城楼上,紫川秀的面色凝重。长街上狭路相逢,双方实力相当,这是无可避免的一场恶战。赢了,就能一举拿下整个城市,输了,起义军那点微薄的家当就得全部赔光出去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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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在旁边小声地出着主意:“大人,命令部队密集收缩,在城门地段与魔族决战。这里我们占据了城楼,弓箭手可以掩护下面的弟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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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退!”紫川秀摇头说:“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一退,士气就堕了,魔族的骑兵得了气势会一口气冲过来,弓箭手挡不住他们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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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噔噔噔”走下城楼,跃上战马,来到长街的半兽人队列中,大喝一声,声音如雷鸣般回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士兵们,祖国的命运,尽在你我手中!今日的一战,将决定远东从现在乃至一千年后的远东的命运!是身为自由人而死,还是作为魔族的奴隶而生?”说到这里,他把钢盔制帽抡落地面,接着拔刀在手,刀锋前指着那一片滚滚而来的魔族骑兵:“谁忠于远东,忠于圣庙,忠于祖国的,统统跟我杀过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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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猛刺战马,高举马刀,挺身而前。白川立即尖叫:“保卫殿下!”带着七名人类高手护卫纵马跟随紫川秀。这小小的一绰人冲杀向魔族汹涌的阵列,就如同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向巨人挑战一样。周围的半兽人士兵无不给他们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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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尖锐的喊叫打破了全军的寂静,半兽人布兰躁急得象是鼻孔都在喷火了:“保卫我们的远东,却让人类的女人冲在前面!佐伊族的战士们,你们都是一群没种的懦夫!”接着,他跟着冲了上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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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运的儿郎,跟我上啊!”半兽人布森狂吼:“奥迪大神会保佑最勇敢的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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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人群沸腾了。半兽人骑兵义无返顾,冲杀向前。步兵紧跟其后,人潮汹涌,气势比起魔族的骑兵来,毫不逊色。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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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时候,紫川秀已经与敌人的骑兵先锋遭遇上了。魔族骑兵的领队军官眼看几个人类的骑兵向自己冲来,他没想到这是敌人:哪怕再狂妄的疯子也不敢做这样疯狂举动,敢以不到十人的数目冲击多达两千的魔族骑兵。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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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什么人?”他盯着这接近而来的青年人类,以魔族语问话。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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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不作回话,只是一个劲地策马前奔,自己与魔族的最前面的一个骑兵已经近得马头相碰了,他直截了当地手起刀落,“唰”地一刀砍下了这个骑兵的脑袋。“哇!”魔族骑兵阵头爆发出一阵恐怖的鼓噪,冲在最前面的十多名魔族骑兵齐齐向他围来,五、六把马刀从半空劈下,直砍他的脑袋,却只见人影一晃,紫川秀身子一拧,已经消失在了马鞍底下,藏身于马腹之下,所有的攻击统统落空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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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稍微的耽搁时候,白川已经杀进来了,七名人类骑兵也跟着杀进,跃入与魔族的骑兵们相斗。这些骑兵都是秀字营的精锐好手,是千中挑一专门出来护卫紫川秀的,个个身手不凡。小小的人类骑兵如同一阵可怕的旋风,转眼中杀入了魔族的阵列,护住了紫川秀。这阵旋风所到之处,只听见一阵叮叮铛铛的激烈金属敲击响声,那是马刀砍在魔族的铁甲、盔帽上面,溅出了点点火花。前面的魔族毫无准备之下,给杀乱了阵脚,士兵们寒了心,失魂落魄地仓皇后退,后面的魔族却在一条声地喊:“瓦格拉!瓦格拉!”(杀!杀!)由于长街狭窄,他们的兵力施展不开,没办法增援他们的前军。人马拥挤互相推拥,战马跟战马嘶咬,互相揣踢。那场面,混乱之极。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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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响起雷霆般的巨大响声:半兽人的骑兵已经杀来了!紫川秀立即面色煞白。他知道骑兵的高速冲击时候的破坏力极其的可怕,自己与部下们身处魔族与半兽人军队之间,地方狭窄无可回避,如果自己这几个人类首当其冲地受到上千骑兵的冲击的话,连骨头都不会剩下几根的。就在这一瞬间,他已经拿定了主意,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弃马,上房顶!”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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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下陡然听到这个命令,都是一愣,没等他们明白过来,紫川秀已经身先士卒地为他们做了示范:他从马鞍上一个翻身下来,轻轻一跃,人已经上了路边的平房的屋顶,回头朝下面喊:“快上来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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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等部下们恍然大悟,纷纷跟着做。他们都是精选出来的好手,跃上这么一间低矮的平房顶,那是不费吹灰之力。只是当最后一个护卫跳上去时候,魔族已经反应了过来,几个弓箭手立即放箭,把身在空中无从遮挡的他射成了靶子,他惨叫一声,真气一泄,立即坠了下去,摔到在雪地上。正在这时候,雷霆般的马蹄轰然响起,上千半兽人骑兵狂冲而来,向魔族军发起了攻击。那气势,犹如山洪海啸,无可抵挡。被紫川秀他们所丢弃的战马被这种可怕的声势所吓倒,发出绝望的嘶鸣,却是无处可躲藏。那个坠落下去的护卫顷刻间被一片赫色的狂潮和巨大的马蹄轰鸣声音所淹没。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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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屋顶上,所有的人类都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面前发生的惨祸,心里却已经想象出那人被几千只马蹄践踏时候血肉横飞的惨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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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传来了巨大的喧嚣与叮叮铛铛的兵器交战声音,震耳欲聋,两军已经交上手了。半兽人凭借一开始的猛攻占据了上风,他们的前锋深深地杀入了敌阵,只听见一片哀号和呻吟声,半兽人舞动着狼牙棒,以可怕的力量,迎头劈下,砸得魔族兵脑浆崩裂。魔族骑兵一排接一排地仆倒在地,给马蹄践踏。这番声势犹如雷霆摧毁小树,所向披靡。但魔族军的抵抗仍旧相当激烈,他们慢慢地立住阵脚了,开始反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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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军队都有强烈的求战意志,但是客观的环境却限制了他们投入更大的兵力。上万人规模的大战,却因为两边街道的房屋的限制,只能拥挤在一条狭窄得只能让十人并行的街道进行,交战面非常的狭窄。在那条交战线上,金属武器的密集程度到了可怕的地步,几乎每一个空隙都插进了无数的武器:尖锐的长矛,锋利的砍刀,漆黑的标枪,横飞的箭矢…武器密集到这般的程度,竟然遮蔽了双方士兵的视线,人们都看不到对面的敌人了,唯一知道的就是不断地向前刺出手中的长矛,挥下手中的砍刀,用力,接着就感觉到枪刺入肉体的触感,利刃砍削骨头“咯吱咯吱”的摩擦声音。同一时候,自己也被对面的武器同样砍倒、捅穿、劈裂,头顶上箭如雨下。大道上交战面上的尸体已经堆积了好几层,一蓬蓬的血雨喷洒。惨叫声接连不断,一片密集的金属反光,密密麻麻犹如树林一般的长矛群,人们难以想象,有任何的血肉之躯体能在这样的恐怖的金属风暴中幸存下来。每一秒钟,都有一个魔族士兵惨叫着仆倒,同时也有一个半兽人呻吟一声,无力地躺倒。由于地形的限制,双方谁都没有办法更大地展开打击,只能把全部力量都倾注在狭窄的接触面上,双方阵形同样的厚实,谁都不可能对对方进行突破。白雪皑皑的长街象一个可怕的搅肉机,无情地吸纳着双方士兵的鲜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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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兽人团队长维拉首先发现事情不妙:如果照这样的速度拼下去,等消灭了魔族,自己的部队就也要完蛋了,根本没有力量去应付魔族的增援力量,但是现在的局面,已经不可能撤退了:哪一方如果首先后退,另外一方肯定会乘胜追杀的,慌乱之下,肯定会全军崩溃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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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紫川秀在屋顶上探出个脑袋,朝他叫嚷:“上来!我们的步兵,快上来!”维拉立即如梦初醒,高声嚷道:“弓箭手大队,刺枪大队,爬上屋顶去!快,占领制高点!”没能挤上去的参战的半兽人士兵们纷纷响应命令,有的找梯子,有的找行李包垫脚,有的搭人梯,踩在战友的肩膀上,匆匆忙忙地爬了上去。在半兽人那笨重的身子重压下,那些简陋的平房屋顶“咯吱咯吱”做响。躲在里面的居民听到外面那巨大的惨叫和交战喧嚣,不禁梭梭发抖,祈祷自己的房子千万不要在下一刻钟给塌了下来。但现在,长街上的战斗者们谁也顾不上这个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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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魔族的头顶上去,狠狠地打!”对着那些爬上来的将近三百多名半兽人士兵们,紫川秀明快地下着命令。士兵们轰然响应,他们刚才一直被挤在队伍的后面,没能参加战斗,早就憋着一股杀气了,现在得到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一个个咬牙切齿地摩拳擦掌。由于城市规划方面的原因,科尔尼街道边上的房屋是同样规格,同样大小的,而且一间间房屋之间是相连着的。那就是说,如果爬上了一个屋顶,那所有的屋顶都可以畅通无阻。在紫川秀的带领下,这支特遣队在魔族完全毫无知觉的情形下来到了魔族的那一边的屋顶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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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队列中段的魔族军队正在等候着上阵杀敌的时候,猝然间,他们的头顶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响声。一个好奇的魔族步兵抬起头张望,一声大叫:“啊!看上面!”魔族的步、骑兵们纷纷抬头张望,面前出现了一幕令他们目瞪口呆的景象:正对着正午的太阳,阳光耀眼,头顶的屋檐上突然出现了无数的半兽人弓箭手、刺枪手,在屋檐上密密麻麻地排成了几行,几百张拉得满满的强弓正对着他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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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错愕的沉默之后,魔族士兵发出轻轻的惊叹:“杜那极(天哪)!”双方距离不到十米,而且对方是居高临下的角度,而且己方的兵马完全拥挤在狭窄的毫无隐蔽的街道上动弹不得,那将是最好的弓箭杀伤靶子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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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然间,一声恐怖的呼号撕破了寂静:“塞特那拉!(救命啊。)”魔族兵群顿时乱成一团,大家拼了命你推我拥,都想向别人的身后躲藏,引起了整个队伍的极大骚乱,那种狼狈样,是从没有过的。与此同时,只听到一声清叱:“放!”漫天的利箭犹如一阵暴雨倾泻到了毫无掩盖的魔族士兵头顶。由于双方距离如此之近,目标又如此的拥挤密集,这阵暴雨的几乎每一个“雨点”都没有落空,每次落下都会引起着不停的惨叫和鲜血。半兽人弓箭手不间断地轮番射击,不到几分钟时间,这几十米地段内的魔族军队已经溃不成军,地上遗留下了一大片的尸体和呻吟的伤员。剩下的一些魔族兵只是拼命地往后挤,想借着别人的身体来掩护自己,但是其他魔族也不是傻子,人同此心的结果是这个地段的所有魔族兵都拼命向后退,冲撞了后面部队的秩序。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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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半兽人的攻击仍旧没有停止,大批的刺枪手从屋顶居高临下地投掷标枪,那凶狠的标枪带着可怕的力道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魔族兵的身体。魔族兵马于是战栗着、呻吟着、失魂落魄地乱做一团,溃不成军。突然袭击的杀伤并不是很重,百来个魔族丧生,但造成影响和后果却是可怕的。整个队伍开始骚动起来了,其他地段的魔族眼看这里的混乱不明所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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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第一个嚷嚷着:“不好啦!半兽人断我们后路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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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分钟,所有的魔族都在嚷嚷着:“我们被包围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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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的后方出现混乱,波动立即影响到前线,听到说半兽人已经包抄了后路,在前线拼杀的魔族兵们士气不禁一衰,开始微微向后一退。在第一线督战的布兰立即发现了魔族兵的衰弱,他立即乘机发动猛攻,鼓劲大叫:“我军已胜!魔族正在败退!弟兄们,上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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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消彼长之下,半兽人士气大旺,狂攻不已,步步前进,魔族则是节节后退,一步,两步,三步…在半兽人凌厉的攻势下,他们站不住脚了,阵脚已经开始松动,开始时候后退还是有意识的,后来却是身不由己了:当所有人都在向后退时候,退得最慢一个自然就成为了对方所有的武器的攻击目标,于是他们越退越快,从且战且退后变成了背对着敌人的落荒而逃,有组织的后退终于变成了彻底的溃败。成千的魔族士卒发一声大喊:“走啊!”溃败的军队犹如风卷残云,从长街上一泻而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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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兽人的骑兵们紧追不舍,骑兵们呼啸着追赶上前,激扬的马蹄将路面上的薄冰踏得粉碎,冰沫飞溅,犹如长街上忽然刮起了一阵旋风,闪亮的马刀在正午的太阳地下一片耀眼。他们凶狠地从后面砍杀那些逃跑的魔族士卒,弓箭手则在街道上的屋顶上不断地发箭杀伤魔族的溃兵。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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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兵马的溃败已经是不可避免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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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从彤云里面探出头来,阳光淡淡的。紫川秀骑着马,在军官们的陪同下,纵马奔驰长街。迎面一路路传令兵纷纷飞驰而来报告:“殿下,维拉团队长报告:第一团已经拿下了魔族军的大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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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第一团已经拿下了粮仓!所有粮食完好无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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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第二团追击魔族溃败军队,已经将他们包围在了西城门方向!我军已经控制了西门,他们无处可逃了!布兰团队长要求增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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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魔族在本地的最高军官已经被发现,他已经自尽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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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报频传,望着马蹄边一路狼籍的魔族兵尸首,那成堆的人马尸骸,他心头充满了一种征服者的昂扬感觉:庞大的都市在我脚下,这是属于我的第一座城市!所到之处,浴血获胜的半兽人士兵纷纷对他举起了武器欢呼:“光明王殿下,万岁!”士兵们都清楚,今天的战斗,是谁的功劳最为显著。尽管紫川秀是圣庙任命的司令,但是通过这一场大胜仗,他在半兽人军中的地位才得到了真正的确认。一行人意气飞扬,快马捷蹄,践踏冰雪,溅得雪团四飞,纷纷如雹霆骤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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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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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堕他身后一步的白川应声而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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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我令箭,通知布兰:打开西门,放魔族残军一条生路。困兽死斗,魔族兵无路可逃,必然做拼死反扑,那时我军伤亡必重。我军目的本就是占领本城,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必无谓牺牲我们战士的性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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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面上现出为难的神色,紫川秀的声音略显严厉:“还不马上执行命令?”白川叹了口气,凑近紫川秀轻声说:“大人,我们哪来的令箭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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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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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忙活找了半天,最后白川不由分说地把紫川秀的外套给剥了下来:“我用这个当信物!”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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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愤怒:“这么多魔族兵死尸,怎么不剥他们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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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我呸!让女孩子拿死尸的衣裳,亏你说得出口!”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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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那还有这么多的佐伊族战士…”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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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我跟他们又没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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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找来墨水,紫川秀歪歪扭扭地在外套上面写了个“秀”字,签上日期。白川挟着外套,一阵风地奔去传令了,剩下紫川秀在马背上直哆嗦。这时又有军官前来报告,有进城的半兽人士兵对当地的居民正在入屋抢劫。紫川秀一听,勃然大怒:“我们是起义军,不是土匪!”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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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森,你去整顿军纪!把那些下流痞子好好地杀上一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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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半兽人一口答应了下来,眼睛贼兮兮的:“殿下,我也需要一个‘令箭’!”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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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紫川秀的靴子给扒走了,喃喃说:“这靴子料子还真是不错,上好的狼皮,捎回去给家里婆娘那是最合适了!就是有股臭咸鱼的味道,晒几天就好…”看着紫川秀对他怒目以视,他立即改口正容道:“殿下,您忘记在上面签名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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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德伦拿走了紫川秀的钱包。他自称是为了去封存粮仓,但紫川秀看到他刚走出两步就打开了钱包使劲地瞅里面——当然,紫川秀恶意地冷笑着,里面当然是空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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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听得消息,立即闻风而回,过来抢走了紫川秀的手表。维拉来迟了一步。他到的时候,紫川秀几乎已经给扒了个精光。他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在冰天雪地中哆嗦着的光明王,眼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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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哆嗦着:“你,你…你想干什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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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狞笑着:“我要这个!”他把紫川秀的熊皮帽子拿走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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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骸狼籍的长街上,胜利者发出了沉痛的嚎叫:“这真是一次惨胜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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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来成为了远东军团的一大传统,每次打了胜仗以后,那些立了大功的半兽人将士总是兴高采烈地跑来向他们的光明王要求各种各样的随身物品奖赏,并逼着他在上面签名留念。后世的历史学家往往说这是光明王大人又一英明举措,目的是增进远东军团的团结力凝聚力,上下同心,所以远东军团才能保持这么旺盛的士气和斗志,长胜不败,云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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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紫川秀含着泪水说:“都是白川那个臭婆娘害的!我损失惨重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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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时分,魔族在城内有组织的抵抗基本已经肃清了。但中间仍有不少勇敢的士兵尚没放弃抵抗,从城市的东门一直战到城西门,长街上一团一团的,到处是混战的人群。落单的魔族士兵,尽管被过十上百的敌人包围,仍旧奋战不息,背靠着墙壁挥着武器对半兽人做最后的抗击。更有几十魔族士兵负隅顽抗,占据了居民的房间,凭借狭窄的出口,做最后的抗击,在门口处,进攻的半兽人死尸狼籍。魔族士兵的顽强和耐战令半兽人十分惊讶,他们纷纷感叹魔族军队之所以能纵横大陆,自然有其过人之处,无愧大陆最强军队之美称。但他们的首领紫川秀可并没有多少的武者尊严,不懂得去尊重这种令人肃然起敬的玉碎精神。他下令放了一把火,把那伙宁死不屈的魔族兵统统烧死在里面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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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城市中的战斗已经平息了下来了。但是街道上仍旧空荡荡的,居民们以为是哪路来历不明的流寇占领了本市,不敢出门。但是看到起义军秩序良好地入住魔族的驻地,清扫街道上的尸骸,并没有骚扰平民的举动,居民们稍微放下了心。有胆大的,扯住了起义军的士兵问身份。士兵们回答:“我们是光明王统帅的圣庙军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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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闪电般传遍了整个城市。居民们从躲藏的家中涌了出来,街道两边夹道欢迎起义军的队伍。一时间,“圣庙万岁!”、“光明王万岁”的欢呼声此起彼落。此地居民们大多是远东本土的半兽人、蛇族,还有少量的矮人、精灵怪等弱小种族。他们受魔族的压迫久已,早就等待着一个解脱的良机。特别是半兽人,自从魔族对圣庙的进犯以后,他们早就在心中对魔族压着一股火了,现在,压在他们身上的锁链终于被粉碎了,各族民众无不欢呼“万岁”!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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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上十万民众齐聚广场,庆祝自己的城市的解放。膏火点点,仿佛漫天星光都已经移到了地面上。各族民众载歌载舞,庆贺自己的解放日。晚会会场上,半兽人们、蛇族、龙人族、、矮人、精灵怪等各族居民忘记了往日的隔阂,亲和得简直如同一家人似的。为了款待自己子弟兵,他们从自己不多的口粮里面挤出了部分,煮熟的鸡蛋、猪肉、面条如同流水般的上来,慰劳起义军的官兵。更有的民众为了慰劳劳苦功高的起义军的首领们,给他们送来了美女。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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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半兽人军官们快乐得简直要忘记自己姓什么了:比起一天前在冰天雪地里流浪的凄凉,现在的世界简直是天堂了!但是他们还记得把最漂亮的一个姑娘留给了紫川秀,跟紫川秀说:“殿下,今天辛苦了,进帐篷去歇息下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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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很义正词严地推辞着:“我身为义军的首领,远东尚未光复,魔族尚在肆虐于我们国土之上,千万同胞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岂能沉浸于美色之中,玩物丧志?!万万不能!诸位不必再说了…德伦,你不要拉着我,你怎么拉我也不会进这个帐篷的!我坚决不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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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伦:“我没拉你,是你抓住我的手不放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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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伦把手一甩,今天早上还能上阵杀敌欢蹦乱跳的紫川秀现在虚弱得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地“摔”了下来——刚好“摔”进了帐篷里面,嘴里还在嚷嚷着:“你们不要这样啦…真是受不了你们,你们这么坚决的话,再拒绝就伤害民众对我们起义军的一片殷切之心了,我就只好就勉为其难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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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表情古怪,似笑非笑地看着紫川秀的表演。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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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为其难地…”紫川秀的笑容僵住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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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中,红烛燃烧,充满了温馨的浪漫气氛。一个大红衣裳打扮的姑娘正坐在床边面对里面。听到紫川秀进来,她转过身子,超过一百五十公斤的体重压得床板“咯吱咯吱”直响,面上毛茸茸的,分不清是毛发还是胡子。她冲紫川秀嫣然一笑,露出雪白的大板牙,牙缝中夹着几条肉丝和青菜叶。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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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夜已经很深了,我们还是趁早歇息吧!”美丽的半兽人姑娘很温柔地对紫川秀说,她是远近闻名的半兽人“第一美女”。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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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口说话的时候,紫川秀屏住呼吸,大滴大滴的汗滚了下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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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轻轻地敲敲帐篷的帆布:“大人,春宵一夜值千刻,今晚您就好好地“勉为其难”吧!”她冷笑着走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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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啊!”紫川秀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白川,救我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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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兽人军官们望着紧闭的帐篷门口,一个个羡慕得啧啧有声:“要我是光明王殿下的话,这时候不晓得多快活呢!听,他又在叫了!准是快活过度了!我宁愿少活十年去换这个晚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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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城中不少平民纷纷找到起义军的军官们,报名要求参军。军官说,想参加起义军必须得经过考核,我们只需要那些健壮的男子,年龄也有限制。那些小伙子们当场就急了,为了表示自己身强力壮,他们当场就抗来了斗大的一个石磨,每个人轮流把它举了起来。经过那里的白川当场就拍板了:“要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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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这个石磨就一直摆那里,想参加起义军的,只要把它举起来就算体检合格了。来应试的人络绎不竭,甚至一些头发、胡子都已经银白的老头也来了,军官赶紧把他请出了队列,老头子们愤懑不平,一个劲地分辨着:“其实俺也举得起那个石磨的…不信让俺试试…真的,俺年轻时候,这样的石磨,一只手俺能举起三个!”他们一个劲地磨蹭,白川没办法,只得说:“那等你年轻了再来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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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二天的日落时分,已经有五千多平民新加入了军队,其中大部分是佐伊族的,也有少量的蛇族和龙人族。在攻克城市的战斗在中,起义军亦是伤亡惨重。各部队缺员都是非常严重。新加入的士兵们被紫川秀安插、补充到各个战斗部队里,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没有时间和空隙来慢慢训练新兵,只能通过实战让他们慢慢成熟起来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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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据了科尔尼城,这在于起义军而言是一次巨大的转折和胜利。这标志着起义军摆脱了那种东躲西藏的游击战阶段,不但拥有了一个牢固的城池作为基地,而且解决了迫在眉睫的粮食危机。就在攻克城市的第二天,紫川秀迅速成立了“远东自治政府”。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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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往往笑话说:“七八一年时候,远东自治政府简陋到什么程度?政府的印章是拿红薯刻的,光明王饿了就把它给烤了吃了半个,剩下的拿去盖章。”)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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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的行政首脑由布森担任,照旧主管全民卫生工作,另外也管理妇女和儿童的保健工作。下面设立各个部、司的机构。国防部长由布兰担任,兼任第一军团的司令,军队的总参谋长由维拉担任,兼任第二军团的司令。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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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半兽人德伦闲得发慌。紫川秀认为,依照他的年纪,冲锋陷阵已经不再适合他了,于是请了一群街道上同样闲得无聊的半兽人老头子回来一起喝茶聊天,结果紫川秀干脆就成立了一个议会,德伦为议长(兼任科尔尼市的市长),其他的老头子统统封他们做议员,每个月领工资,主要任务就是在紫川秀讲话时候鼓掌和举手投赞成票,也可以欢呼,叫:“说得好啊!”、“好样的!”——但不能投反对票,否则工资没了。于是光明王每次提案都得到了议会的迅速“全票通过”。一直到后来,紫川秀都非常得意自己的举措:“有了这个议会,我们就是民主政府啦!顺便也把建养老院的经费给省了下来,划得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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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成立的远东政权立当天就对外发动了战争:在魔族尚未从科尔尼城市失陷的消息中反应过来以前,紫川秀迅速地向城市的周边乡镇派遣各路分遣队,攻打驻守那里的魔族守备队,同时把起义军已经到达的消息广为公布。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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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个时候,紫川秀才真正地感觉到圣庙的布丹长老的高瞻远瞩。魔族的残暴已经失去了民心,而圣庙事件,正是压垮他们统治的最后一根稻草。紫川秀发现,自己先前的估计完全错误了。圣庙事件不能以军事的角度来衡量,这完全是一个政治事件。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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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非关系区区一座庙宇的得失,也不是一场小规模丛林战争的胜负问题。魔族对圣庙的进犯,激怒了远东民众最敏感的宗教信仰。紫川秀到现在才算真正理解到布丹长老的用意良苦了。他懂得自己的使命,拼死抗战,崛然傲立,给远东的上千万民众做出了光辉的榜样,在黑暗中为沉沦的大地点燃复国的火焰,目的在于唤醒了沉睡中的民众。这样一来,他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圣庙或者他本人的存与亡,那场阻击战的胜利与否,生也罢死也罢,哪怕圣庙的守卫者全部阵亡,圣庙最后失陷于敌手,这些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圣庙的抗战终于唤醒了民众的精神,长久以来蕴藏于远东民族心中的愤怒终于爆发了。圣庙抗战的喊杀之声,回荡在远东的每一个乡村、城市、乡镇、田野、森林,在每个活着的人心中激起了回响。于是,从最西边的古奇山脉之巅到碧波荡漾的蓝河之滨,到处都听见了恐怖的杀声。巨人在沉睡中崛起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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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沉默不语耐心很足的半兽人居民,仿佛是一夜之间被唤醒了,一个变成两人,两人变成一群,群体又与群体会合变成了队伍,抡起了镰刀和大棒,横刀立马,奋不顾身地扑向就近的魔族守备队。如果他们胜利,他们就将整个守备队砍成肉浆;如果他们失败,他们就马上躲藏上山,直到齐集了更多了兵马,他们重又下山。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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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完全变成了另一种人了!”驻守各地的魔族将领们被吓坏了。他们已经习惯了面对那些驯从的、温良的、逆来顺受的民众了,而现在,他们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大地正在崩溃,人民突然间变得如此的骁勇,泯不畏死,他们怕得要死!魔族的各路守备队给打得心胆俱寒,不敢露面。于是忙不迭地收兵,会合到那些大的城市中,于是更多的地区开始得以自由,更多的民军兵马开始聚集。既然起义队伍散布四野,那紫川秀要集结义勇军团,那绝对不是难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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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传开,听说有一支反叛魔族的远东军队正驻扎在科尔尼,甚至还成立了一个“政府”,人们立即给增添了信心,有志之士闻风而动,从四面八方星夜兼程的赶来科尔尼投靠远东政府。在行省西南部的几个村庄里,三个小时内有八百人要求参加起义军。在科尔尼城市周边的一个城镇里,当紫川秀和白川率领的先遣队到达时候,当地的半兽人村长敲起了村头的大钟振臂一呼:“我们的小伙子们快过来啊!”仿佛是从地里面突然冒出来似的,无数手持镰刀、刺枪的半兽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当场就拉起了两千多人的民兵队伍。民众的热情竟然到达了如此的地步,当闻知起义军先遣队到达时候,整个乡村的民众都从数百里外跨郡跨县地赶来,当他们到达时候,先遣队早已经开拔了,于是他们就顺着先遣队前进的方向追赶而去,一路懊悔自己消息知道得太迟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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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头涌涌,犹如小渠汇成河流,江河流入大海,由于来者不拒地吸收他们,紫川秀的队伍日益庞大。原来的两个团队的编制已经不能容纳如此多的新兵了,紫川秀不得不扩充部队的编制,团队从两个变成了四个、八个、十个…不到一个月时间,紫川秀部下的数目已经超过了七万,足足二十个团队。——紫川秀当然知道,虽然一个团队人数是三千五百名士兵,但是三千五百士兵却绝不等于是一个团队。作为一个战斗单位来说,要求的不单只是人数。虽然这么多的部队都是仓促成军新组建的团队,但是远东民族素来骁勇善战,新加入的大多参加过对紫川家那场战争,有过从军和作战的经验,其中不乏经验丰富的老兵。这些有经验的老兵往往被提拔为士官,充当部队的战斗核心。而本来最难以解决的问题:缺少有经验的团队级别指挥官现在也很容易地得到了解决:光明王军校的学员中已经储备了大量的后备高级军官。紫川秀非常果断地从学员中大量提拔年轻指挥官,甚至在一天之内,他就任命了五个团队长。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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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义军一路打打走走,一路攻城掠地。紫川秀有意地让那些新组建的部队迅速地投入战场,借着和沿途魔族的小股守备部队的作战,训练部队熟悉各种阵型和队列,让各个部队轮流上阵练兵,“磨合”队伍的凝聚力和协调能力,用实战来提高他们的战斗力。原本是平民的那新加入士兵,本来并不是很熟悉战斗的,可现在,面对着无穷无尽的魔族正规军、守备队、城防军、辅助队,经历了数也数不清的埋伏战、遭遇战、野战、攻城战,在不间断的鏖战中,他们锻炼了厮杀的本领,很快地去掉了那种原来的民军习气,士兵们一个个变得彪悍整齐起来。 <br>&nbsp;<br>&nbsp; <br>
 楼主| 发表于 2004-7-24 16:30: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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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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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义军出现在了要害的明斯克平原上了!这个消息令整个远东的魔族将军们都在震惊发抖。他们不会忘记,当年正是明斯克平原上,反叛紫川家的几支小分队如何迅速地成长成为可怕的强师劲旅。此地物产丰富,拥有广袤的粮田,有远东粮仓之美称,同时也是整个远东人口密度最大的地区。想到当前魔族与远东种族之间的紧张对立形势,将军们不禁心寒:起义军若占领了明斯克行省的话,他们可以在此轻而易举地招募三十万强悍的生力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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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们的担忧很快被事实所证实。一名可怕的敌人,一个自称“光明王”的疯子(或者英雄,二者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差别)率领下,反叛军队自二月一号从科尔尼城市出发,挥师北上,迅疾如虎,直扑行省首府明斯克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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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义军一路西来,旌旗所至,万民景从,响应如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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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达鲁城,突然出现的半兽人军队犹如山洪海啸一般冲入,与魔族的达鲁守备队展开巷战。半个小时过去了,所有的魔族兵马都给砍成了碎片。在亚加诺城外,两个团队的魔族骑兵被杀得溃不成军,残部慌慌张张地弃城而逃,被一支半兽人骑兵追杀三百余里,沿途又被各地的游击队袭击,遗尸累累。半兽人的军队强大如斯,不但足以攻城,还足以打援。前来增援亚加诺的魔族步兵团队在距离城池四十里外的森林边被杀得片甲不留,整整一个团队只得十三人逃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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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距离明斯克安不到五十里的都兰城,就在明斯克安整整二万的魔族军队的眼皮底下,佩带着光明王红色火焰标志的半兽人骑兵洗劫了魔族的后营仓库,将一个团队的魔族守备军队全歼,扬长而去。那激烈的攻城交战喧嚣声音甚至连明斯克安城内都可以隐约听闻。拥有两万多步、骑兵的魔族驻守司令卡拉竟然不敢出城救援。他害怕会落入起义军的埋伏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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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担忧是对的。那一晚,环窥包围在明斯克安城池周边的半兽人军队足足有五万,还不包括跟随其后的民军、游击队兵马。他们隐藏在茂密的森林中,安静而耐心地等待着,一直等到了次日太阳升起。眼见魔族始终紧闭着城门不肯出战,紫川秀叹了口气,下令撤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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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科尔尼到达鲁,从达鲁到亚加诺,又从亚加诺进兵都兰…一路又一路的魔族守备队在起义军强势军力之下崩溃,一个又一个城池在起义军强攻之下陷落。起义军一路过去,势如破竹,大军锋芒所指,各路小股魔族守备队被杀得如风卷残云。大军所经过郡县,无不响起了警钟,求援信雪花般飞往行省首府。魔族守备队龟缩于城墙之内,不敢出战——但这也没有用,只要起义军在城门口喊话:“起来吧,同胞们!”声音刚落,城中早已经躁动的各族百姓立即蜂起而涌,群起而攻,用砖瓦、石块将魔族的守卫兵打得头破血流、狼狈逃窜,从里面打开了城门,欢天喜地地迎接起义军队入城。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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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些起义军尚未到达的城镇,民众则在翘首以待,期待着他们的到来。只需要一声号令、一声呼叫,他们立即揭竿而起。在曼诺城,一个在做菜的精灵怪厨师隐约听到有人叫了一声:“他们来了!”厨师当即抄起了菜刀冲到街上,大叫一声:“他们来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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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了?!”蛇族裁缝听到叫声,赶紧也拿着剪刀出来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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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了!”半兽人屠夫挥舞着杀猪刀,满身油汗地过来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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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真的来了!”矮人铁匠拿着铁锤和钳子,气喘吁吁地摆动着小短腿过来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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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人瞅瞅这个,瞅瞅那个,眨巴眨巴着扁平的眼睛,拿着砍柴用的斧头跟着出来了,一声不吭。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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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了!”声音汇成了一片声浪。城镇的人都涌到了街上,乡下的农民听到消息,脱手丢下了手中的犁耙抄起了禾叉直往城里奔,道路上人流川流不息,大街上人山人海。居民们激动得满头大汗,大家翘首张望,望东又望西,互相打探:“在哪里?在哪里?我们的人在哪里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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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的守备队眼见大群人集会,列队前来驱赶。骑兵们扬起马鞭,亮出了马刀,马队朝着示威的人群直冲过去,马蹄将他们一排排地揣倒。——往日这招是百试百灵的,只要一看到军队的影子,那些示威的人群跑得比受惊的兔子还快。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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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他们可大大打错了主意了:起义军即将到来了,民众已经不再害怕魔族。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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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人群发一声喊,一阵可怕的风暴爆发了,半个城市的居民怒吼着,“轰”的一涌而上,一下子扑到魔族兵的身上。几百人魔族守备队在这片人海中就象那风暴中的一片树叶一样,队列顷刻间给打得粉碎。傲慢的军官被从马上拉下来,士兵们狼狈逃窜,几十个人甚至上百人围住一个魔族兵打,往日骄横跋扈的魔族兵被打得嗷嗷直叫,打得不敢还手,哭泣着喊饶命,但没有谁被饶恕的,愤怒的人群当即将他们撕得粉碎,踩成肉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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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动过后,双手鲜血淋淋的刽子手们气喘吁吁地喷着粗气,相互询问:“他们来了!在哪里呢?在哪里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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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送外卖的餐店工人怯生生地举起了手中的盒饭:“在这呢。叉烧饭,五个铜币一份,谁要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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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王大军以风卷残云之势,迅速席卷整个明斯克行省的全境。面对日胜一日的普遍起义浪潮,魔族势力日弱。他们现在能控制的区域只剩下首府明斯克安等少数几个重镇。一出城外,那就是各种星罗密布的游击队和土匪的天下。除非有整团整团的大军出去,否则那就是送死。如果说由紫川秀所率领的起义军还有点人道可言的话——他们允许投降,不杀战俘。那些游击队的手段则是极端的残酷和野蛮了。因为游击队的队员都是有家人丧生于魔族手中的,他们对魔族的仇恨最为深刻。一旦落到他们手里,魔族兵唯一的指望就是能早一分钟断气。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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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行省的西南区域,以科尔尼城为中心的广大平原地带,那更是起义军的兵威鼎盛之地,尽管来自杜莎行省远东大总督府的军令匆匆,命令卡拉迅速“收复失地,扑灭叛乱!”魔族却是不敢逾越雷池一步了。在那里,起义军军队日夜筹划,已经组建起了相当强大的军队,足以与魔族的正规兵马一决高低了,或者还更有强之。魔族驻扎明斯克行省的兵马惶惶不可终日。他们的驻军司令卡拉已经绝望了: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如何去“扑灭叛乱,收复失地”了,而是如何才能不被叛乱所“扑灭”了。一旦起义大军扑杀而来的话,即使借助明斯克安的坚墙厚壁,恐怕也是难以守住的。弃城而逃吗?卡拉将军想起了魔族残酷无情的军法,不寒而栗。绝望之下,他甚至想到了率领自己的部下投降起义军算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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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十二月二十三日,以骑兵装备的半兽人团队出其不意地强袭并占领了加来行省的重镇喀斯特,这一着大大出乎了魔族的意料。喀斯特是联结明斯克行省与加来行省的要地,起义军打下此地,说明他们有心向西南方向的加来行省发展,那对明斯克行省首府的压力就大大地减弱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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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接下来的几天里,大股的起义军部队不断地扑向加来省区。不象明斯克那样的大省,加来行省的驻军兵力相当薄弱,在行省首府总共也只有三两个团队的驻军,如果没有外来增援的话,起义军要拿下整个行省,不费吹灰之力。起义军一路过来,沿途各郡县少有抵抗的,魔族守备队纷纷弃城而逃,各地各族居民纷纷加入了起义军队,大军兵力日盛,兵锋直逼行省首府。加来行省的首府发出了一片哭泣般的哀号。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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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莎的远东总督府严厉地谴责明斯克行省这种不负责任地放任祸水东流的态度,命令明斯克驻军立即出击,痛击叛军后路,牵制叛军向加来行省的攻击。和命令一同到来的还有总督府给明斯克行省派来的增援部队:四个不满编的人类师团。这证明了,杜莎行省的鲁帝爵爷本身也是兵力日蹙,为了应付如此大规模的叛乱,他竟然派不出一个纯粹的魔族部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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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坚决抗命,回复鲁帝公爵说如果就这点兵力去主动出击,等于是给那些反叛的半兽人送货上门,而且还是免费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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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帝没奈何之下,只得从明斯克周边的几个“相对安定一点”的行省抽调增援。从得亚行省军区抽调两个步兵团队(其中一个是半兽人的),一个骑兵团队,从塔杰行省抽调两个步兵团队(一个是蛇族的团队),从伊里亚行省抽调三个魔族团队——这个命令让行省总督们拔牙似地惨叫,他们行省内也是逢星期二就叛乱,逢星期五就暴动,自身也是兵力奇缺,他们向鲁帝一把泪一把鼻涕地哭诉,说抽调了那么多的兵力,行省军区已经再无防御能力了,明天早上一觉醒来,那些暴民准已经杀到自己床前了,那可怎么办好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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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帝爵爷的回答是:“今晚临睡前在枕头底下放把刀子。”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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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这批浩浩荡荡的增援部队,鲁帝亲自来到了明斯克行省的首府。听了行省军区长官卡拉的汇报。鲁帝勃然大怒,既而破口大骂:卡拉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给敌人吓破胆了!堂堂魔神王国的将军,居然给一群抗土制标枪披兽皮的半兽人吓得闭门不敢出战!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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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们的人数确实太多了,而且周围的百姓都盲目地支持他们…”卡拉鼓足了勇气,小声地分辨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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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呸!”鲁帝很响亮地吐了一口浓痰。他大声地嚷嚷着:“想当年,在月亮湾的紫川军多不多?足足有五十万!而我们只有十万人,结果怎么样?还不是给我们不到一仗把他们打得全军覆没!那天…”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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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下们无奈地互打眼色:月亮湾一战是鲁帝生平最为得意的战绩,一有机会,鲁帝总爱把话题往这上面引,而且一说起来就没完。月亮湾一战,紫川家参战人数才十来万,到了鲁帝大人口中,立马就变成了五十万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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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亲身上阵,一个人就杀了七十六个紫川家士兵!——杀得刀都卷刃了,老子换把刀继续杀!后来嘛,我一直盯着紫川家的那个骑兵军官,一直追出了六七里,跟他拼杀三百余招式才砍了他脑袋,打得真是爽快——你们猜,他是谁?”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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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家统领方劲。”卡拉在心里说,表面却是十分急切地问:“爵爷,那军官是谁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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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家统领方劲!”鲁帝一拍大腿,呵呵大笑:“你们都没想到吧?是我亲手杀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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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怪!”所有人都在心里嘀咕着:方劲根本不是你杀的,你编的这个故事都已经说过一百遍了,每一个情节大家都已经熟记于心,现在还要我们装出一副十分惊讶、赞叹、羡慕、佩服、感动、景仰、崇拜、激动…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有点为难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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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幸好,所有人都做到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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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啊!”一员魔族将领夸张地大叫:“方劲居然是爵爷杀的?那厮可是人类世界的第一高手啊!”(左加明王在千里外黯然哭泣。)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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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帝爵爷谦逊地低着头:“我这个人比较谦虚,一直都不怎么想宣扬这件事情…”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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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帝爵爷神勇无匹,宇内少有敌手,杀个小小方劲还不是跟捏死只蚂蚁似的,不费吹灰之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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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神族高手虽然多,但若论沙场厮杀的真本领,恐怕还得数我们鲁爵爷!”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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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帝爵爷连连摆手:“话不能这么说…人家听了会不高兴的。我这人,不怎么习惯跟人家争这类虚名,没什么意思。”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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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帝爵爷是我们神族的第二高手!”有人高声嚷嚷着,大家骇异地望着他,心里转着同一个念头:“你疯了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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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帝笑容可掬的脸立即阴沉了下来。那人不慌不忙地添上一句:“第一高手当然就是吾皇陛下了!除了陛下,谁配排在我们爵爷面前的?什么云浅雪、凌步虚,全部是浪得虚名之辈!有本事,叫他们来跟我们爵爷一对一,单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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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立即附和:“对对对,没错!陛下第一,爵爷第二!”颂声如潮。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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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帝呵呵大笑,乐得昏了头。他不敢相信,凭自己的百战百胜的显赫军威,竟然有任何的肉体凡胎敢于揭竿反抗这样的半神人物?他当即就下令:“明天出发,我亲自统军,一个星期内平定叛乱!”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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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长叹一声,只得着手准备征讨叛军的队伍。他手上的兵力计有:七个团队的魔族守备队、七个团队的魔族野战部队(他们原来是去追击叛乱的半兽人军队的,由于半兽人的突然掉头向西南,结果他们统统追错了方向,只得无功而返)、十个团队的远东军队(其中六个是半兽人团队,三个蛇族团队,一个龙人团队),另外还有四个不整编的人类师团。这么一合计起来,卡拉忽然发现,自己手上的兵力还是相当的可观的,即使在扣除了必要的应付游击队的留守部队以外,自己还能以超过十万的大军去征讨叛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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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前程感到稍微光明了一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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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讨行动进行得相当的顺利,浩浩荡荡的魔族平叛军队从明斯克行省首府的明斯克安出发,直扑行省的西南部起义军的根据地。那些零零散散的小游击队不敢与魔族军的主力交手,一见到魔族军的旗帜就跑得飞快。没经过什么战斗,魔族军迅速收复了达鲁、瓦林、考萨、亚加诺、戈利等十五座城市(这些城市大多只剩下一座空城了,得知魔族要来反扑,居民们跑得精光),几乎将起义军从整个明斯克行省的西南部全部驱除了,掌握在起义军手中的城市只剩下最后一座:科尔尼城。意气昂扬的魔族大军迅速向科尔尼挺进,魔族军队从上到下喜气洋洋,无不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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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已经宿营下来了,但喧嚣却仍旧那么巨大,脚步声、说话声、车声辘辘…根本没法睡觉。紫川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在科尔尼城的郊外,已经集中了起义军的全部主力,另外还附加无数的民军队伍。此刻,在理论上来说,自己统帅下的军队,单凭人数上是靠远远地超过了魔族的讨伐军,但是质量上…紫川秀苦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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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下午接见了一支来投靠的民军队伍,他们的武器是绑在竹竿上的菜刀,成员从八岁一直到八十岁,而且完全没有军事经验的。队伍的后面还跟着一大串的马车,上面有他们的全部家产:脸盘、床板、大锅、一头哼哼直叫唤的母猪,五串腊肉,还有红着眼睛的半兽人女人和哇哇大哭的小孩…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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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半兽人民军跟紫川秀解释说:“把他们丢在家里俺实在不放心。”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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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把他们放在这里我更不放心。”紫川秀忍住了这句话没说,他怀疑,当战局稍有不利的时候,这些英雄好汉们是先顾着自己的衣服、床头柜、马车、母猪、老婆、孩子…还是先顾着胜利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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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一个半兽人传令兵走了近来:“会议时间已经到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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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紫川秀爬起身来,整理一下衣裳,跟着传令兵走了过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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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一个星期前的统计,自己的麾下的正规军马一共是四十个团队,将近十五万人。跟随正规军后面的民军数量估计也在二十万上下。而每天都有大量的民军投靠自己的部队,自己的兵力与日俱增。山坡下,那五颜六色的土布帐篷,漫天的膏火,一直蔓延到大地的尽头,这就是远东军队的主力了。虽然已经是深夜两点了,但是营间的悉悉嚷嚷的嘈杂仍旧是那么响亮。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士兵们在营帐间的小道上川流不息,道上有兜售食品、武器生意的小贩在吃力地叫卖。远处又响起了车声辘辘、马匹的嘶鸣声和大片的喧哗,又有新加入的队伍到来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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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苦笑:这以其说是军营,倒不如说是集市更合适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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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密集的帐篷群落,紫川秀进了中军的大帐篷。随着远东军团实力的扩充,参加到自己军中的各种族居民越来越多,自己在军中的地位却日见低落。除了半兽人外,还有成千上万的蛇族、矮人族、精灵怪、龙人族也加入了自己军队。比起半兽人来,他们算是少数种族,但是他们却迫切地寻求在军中的发言权,认为远东联军这种由半兽人一家(其实是紫川秀)独享指挥大权的局面不正常,也不符合民主的原则。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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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冷笑着,他想起了斯特林的名言:“军队一旦有了思想,那就是亡国的预兆。”军队本来就不是适用民主原则的地方。但为了谋求全军的团结,紫川秀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说服半兽人们成立了“远东联军军事委员会”,作为全军的最高领导机构,由各种族按人数比例选派代表参加。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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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个新成立的委员会为了显示其存在,要开工干活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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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散发着皮甲的潮湿味道,与会人员围坐在一个红红的火炉前面:自己的助手白川,半兽人头领布森、布兰、维拉,另外还有新加入的蛇族的代表索斯,龙人族的代表门罗,矮人族的代表鲁佐,精灵怪的代表——紫川秀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反正那个矮个子一直都缩在角落里没有出声,紫川秀也懒得记他的名字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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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走进去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他。所有人都把注意集中到正在发生的争吵中。他意识到气氛并不是很友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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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夫!”蛇族头子索斯正在咆哮着,他的声音又尖又刺:“军队居然不战而逃,连续丢弃了一十六座重要的城市!是谁下的命令?我们要追究他的责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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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斯的声音刚落,白川清亮的声音立即响起:“我们并非逃跑!这是主动的战略撤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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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敌人不战而退,这就是逃跑!”索斯愤怒地咆哮:“我们哈特族(蛇族的自称)里面绝对没有没有这样的懦夫!现在,民众都管我们叫胆小鬼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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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叫得一点没错。”紫川秀小声嘟噜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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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为了消耗敌人实力!”白川的声音很镇定,可是紫川秀看到她的额头上已经涔出了汗。孤独一个人应付这么多人的指责,她的压力非常的沉重:“大家可以算算,魔族每占领一个城市,他都要留下必要的军队来驻守。假如魔族在每一个城市都留下最低限度的驻守兵力——比如说,一个大队五百人,那要守卫十六座城市,他们要从主力军队里面去掉整整八千人!这样就大大减轻了我们跟他们决战时候的压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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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样做有必要吗?我们的军队要比敌人强大得多呢。”矮人族的代表鲁佐也出声来质问白川,他的声音又沉又闷,象是从地窖里传来的地震的前兆,语气比索斯温和了些,但是那种咄咄逼人的味道并没有减少多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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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抬手拭擦了下额头上汗水,略带疲惫地说:“就现阶段实力来说,我们并不比魔族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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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加入了辩论,是那个一直没有出声的精灵怪的的代表:“根据统计结果,到昨天为止,我们的总兵力大概在四十万左右。而魔族的兵力只得十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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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强谁弱,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那个蛇族的头子索斯由于得到了那么多人的支持,他显得得意扬扬:“那个人类的光明王,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到底是为了打败魔族,还是别有什么目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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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人族的头子用力地一捶桌子,发出沉闷的回响:“我们远东人,为什么要听一个人类的使唤?恩,佐伊族的各位,你们要好好地想一下!指挥远东军队的,只应该是我们光荣的远东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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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场针对自己指挥权的争斗。龙人族一直一言不发,但瞧他们的神情,恐怕不会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那些新加入的种族和士兵,并不是圣庙的信徒,也没有经过起义军创建之初的那些艰难岁月,并不知道紫川秀的功劳。自己以外来人身份指挥远东人的军队,队伍里始终有一股反对自己的声音。只是自己一直连战连捷,这些声音都给压制了下去。但现在,由于自己连续放弃了一十六座城池,队伍里很多人不能理解,就连那些曾跟随自己一起征战的老部下们,现在也开始在窃窃私语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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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只觉得一阵悲凉:听得这么明显的挑衅,只有布森出来宁事息人地出来劝说几句:“大家不要吵啦,都是战友,这样成什么话…”但没人听他的。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半兽人战友们,维拉、布兰等人垂下了眼帘,一言不吭,任凭白川一个人在那孤军奋战。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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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感觉一阵痛心:虽然自己为他们尽心尽力,出生入死,但对方并不把自己当成自己人。老德伦如果在这里的话,他肯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早就卷起袖子痛揍那几个可恶的索斯了。但可惜,老德伦并不是军事委员会的成员,这种级别的会议他还没资格参与…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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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神恍惚之下,接下来的争吵他没有听得很仔细,只是感觉到白川与那几个种族的头领争吵得越来越激烈,双方语气越来越尖锐。他定一定神,听到那个蛇族头领在尖锐的叫嚷:“我们光是吐口水也把魔族军给淹死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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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处于猿猴袭击人类的地位,数字上的优势有什么意义?”紫川秀冷冷地出声,大步地走进门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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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半兽人军官首先跳了起来行礼:“殿下!”神情间有点狼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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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点点头,目光又扫向蛇族和矮人族的头子。他们虽然桀骜不逊,但在紫川秀那锐利的目光逼视,他们吃不消了,就连沉默的龙族在紫川秀仿佛也感到了巨大的不安,一个接一个慢慢地站起来,勉强地问好:“光明王殿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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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轻蔑地笑笑,淡淡地回答:“各位好。刚才在讨论什么呢?继续说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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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出声。几个半兽人军官坐立不安,刚才还在大吵大嚷的蛇族与矮人代表,现在已经乖乖地不出声了,目光中透露出惶恐,龙人的代表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紫川秀,不做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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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轻轻松了口气,紫川秀终于来了。即使他一言不发,刚才大吵大嚷的那些委员们,现在连个屁都不敢放。这毕竟是他一手创建的军队,任何人都无法忽略他的存在。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她想起了一句古老的谚语:“猫上了屋顶也是猫,老虎饿得再瘦也是虎。”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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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军队的司令,半兽人布森微微欠身:“殿下,我们在讨论明天的决战。他们——”他把下巴往蛇族头子索斯的方向微微一点,这个动作充分地显示了他对其的蔑视:“他们认为,您的作战提案难以接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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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早在魔族开始进攻之初,紫川秀已经制出了一个完整的作战计划:放弃沿线防守薄弱的城市,引诱魔族分散兵力。在科尔尼城中由布森和白川两人组织防御坚守,自己亲率主力大军在外窥候。他估计,一旦发现科尔尼城中有起义军的部队,急噪的鲁帝肯定会全力攻击的,但科尔尼城墙坚固,粮食充足,留守部队应该不难坚守上十天半月。同时自己亲率精锐的主力军队在外截断魔族粮草和后路,等待魔族在城墙下碰得头破血流又无粮草和增援,时间一长,魔族必然支持不下去。而自己就打算在魔族后撤时候士气低落的机会来与之决战——这个计划,紫川秀认为起码有个七八分把握。但现在,将近十万的魔族讨伐军距离此地不到一百公里,明天就要开始遭遇并决战,这群混蛋竟然在这个临战前要求变换方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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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抑了自己怒气,尽量平静地问索斯:“恩,怎么说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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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斯吞了口口水。不知怎么的,一看到紫川秀那黑黑的眸子,他就感到莫名的恐惧,特别是现在跟他作对的时候,他怕得要死。但他还是壮着胆子说:“情报已经过来了,敌人最终能够投入决战的兵力,不会超过十万,其中还包括了四万多远东的军队,真正的魔族军不到六万。而我们这里,光是正规军就有十五万了。我们完全不必那么躲躲闪闪的与魔族打游击战,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上前去迎击他们。这将是一场压倒性的胜利!”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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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倒性的胜利吗?”紫川秀嘴角浮着一丝冷笑:“谁对谁的压倒性胜利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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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胜利是属于我们伟大的远东联军的!”索斯出声再次强调说:“我军四十万,敌人只有不到六万的魔族军,谁比较强,一眼就看出来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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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有十万军队,就算除去四万远东本土军队,他们起码还有六万是坚定的魔族士兵。这支军队的前身是魔族王国的精锐军团鲁帝军团,他们曾在月亮湾一地以少胜多,一举击溃了十几万的人类军队,士兵们全部是老兵,训练有素,纪律严明,骠悍善战,一式的精良的装备,尤其是他们拥有若干骑兵团队,战力之强,甚至超过人类的骑兵。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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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们呢?我们的军队少训练,少装备,少武器,缺有训练的弓箭兵、缺战马…凡是说得出来的,我们什么都缺。各单位匆忙组建的,士兵们仓促组合,绝大部分没有作战经验,彼此间也缺乏默契与信赖。军官匆匆上任,连自己部队里的人数都不清楚,部队秩序与纪律奇差,和土匪没有没什么两样。我们甚至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骑兵团队,而在平原上作战,骑兵的冲击力是至关重要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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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些民军——那些自行其事的乌合之众,他们是带着老婆孩子和外祖母一块上阵打仗的,随便从地上拣块石头就是他们的武器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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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静静地瞟了索斯一眼,平和地说:“你说得对,谁比较强,一眼就看出来了。明天,大家准备靠吐口水来淹死魔族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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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斯满脸通红。一片沉默,一会儿,矮人族的鲁佐出声说:“人类的军队怎么能跟我们光荣的远东联军比呢?何况我们有四十万!四、五个打一个,难道还会输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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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一阵厌倦。战争绝非数学,这正是那种军事门外汉最爱犯的低级错误。在战争中,双方的力量对比并不是简单的人数对比。四十万比十万绝对不能简单地除公约数看成四个打一个。随着人数的增加,数字上的优势却是越来越不明显。人多的一方只能说是占有一定的优势,但胜利却是取决于多种的因素的共同作用:双方战士的士气对比、武器的对比、训练水平、情报的完整、信息传递的速度、将领的统御能力、后勤补给的完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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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该采取哪个方案,让我们来投票表决。”蛇族头子索斯提议说,脸上一副自以为得计的样子。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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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理都不理他,他这样说,肯定是有把握自己一定能拿到多数的选票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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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组织的百分之五,可以轻易压制无组织的百分之九十五。”紫川秀尽量耐心地给他们讲解说:“即使统合魔族在远东的全部兵马,总共也不过三十五万左右,而超过一千万的远东人却被他们压制了整整一年不敢反抗。当年斯特林带领的骑兵军不到三万人,照样把六十万的远东军队打得鸡飞狗跳,一败如水。人数不是问题,关键是看整个组织的威力。我们的军队人数虽然多,但大多是民军和游击队匆匆组合而来的,但并不适合打正规的会战。与魔族正面决战,那正是鲁帝所一直期望我们做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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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团队长干咳了一声:“光明殿下,我们也知道明天的一仗绝不轻松,我们要面临巨大的挑战。可是我们保卫我们的家园,反抗魔族的欺压,乃正义之师。奥迪大神会庇佑我们的战士的,义军必胜!”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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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必胜!”众人异口同声地赞颂道:“我们定能取胜!”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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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非常诧异,深深地凝视着维拉。他没想到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忠厚的维拉也站在了他们那边。维拉避开了他的目光,低下了头。紫川秀一阵失望,随即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他懒洋洋地起身,径直大步出了营帐,身后丢下一句:“随便你们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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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有几个声音同时在叫:“大人!”、“殿下!”但他没有回头,心里冷笑:正义必胜?这句话一般是这么理解的:胜利的就是正义。 <br>&nbsp;<br>&nbsp; <br>
 楼主| 发表于 2004-7-24 16:32: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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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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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满天。躺在山坡的草坪上,仰望着深黑色的星空,紫川秀在出神。那深邃的宇宙,总能让他忘却一切的烦恼。三百年前,当光明帝国的军队纵横天下之时,覆盖在他们头顶的,是同样的一个星空。人世间的沧桑变幻,不过星光的一眨眼。紫川秀产出种感觉,仿佛自己一直所从事的,都是虚幻。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名君英主,圣贤英豪,元奸大恶,百年以后,莫不有死。唯一能保持永恒的,只有此刻头顶上的星光而已。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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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一直期待永恒,这是人类的潜在欲望。或许,正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短暂,人类才企望能造出身后能流传下去的事业吧!名君英主缔造了传承数百年的辉煌王朝,英雄好汉们做下了留名丹青的宏图伟业,而那些没有能力和幸运成为名君和英雄的人(通常管他们叫恶棍和败类)也下定了不能流芳千古便要遗臭万年的坚定决心。最不济的是那些芸芸众生,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使劲多生几个孩子,让子孙后代绵延不绝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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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正在胡思乱想,白川已经近来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布森和布兰两个半兽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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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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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没有起身,淡淡问:“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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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轻声地回答:“是的。五票对两票,决定明天正面迎击鲁帝军团。我不是委员会成员,没能参加投票。”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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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森则小声地说:“我投了反对票,我侄子布兰也投了反对票。但是维拉…”他摇摇头不知该怎么说。自己的同族人干出了这种几乎等于背信弃义的事情,他也感到面上无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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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没有出声。蛇族、精灵怪、龙人、矮人四个种族的代表都反对他,这本来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没想到的是在半兽人中间也有人反对自己,而且是一直对自己言听计从的重臣维拉。他是起义军资格最高的元老,在军队中的威望和分量,可不是那些新来咋到的代表能比拟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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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出声说:“殿下,维拉跟其他那些人不同。”他慢慢地说:“参与沙罗大屠杀的魔族六十五和七十一团队都在鲁帝的军中。他托我来向你解释,他并不是反对你,他只是急着要复仇,希望你能原谅他…”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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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心下恍然,却撇撇嘴角:“他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我原谅?”语气很是平和,但放在熟悉他的半兽人眼里,却知道紫川秀说话越是平静,他的愤怒就越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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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森和布兰对视一眼,有点不知所措。紫川秀忽然问:“布森,我还记得第一次见维拉时候,你曾介绍说我是圣庙预言中的王者——那个预言是怎么回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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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森诧异:“殿下,长老没跟您说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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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缓缓摇头:“没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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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布森犹豫了一下,看到紫川秀的脸色越来越坏,他知道现在的紫川秀是绝对没有工夫考验耐性的,慌忙说:“我也只是知道一点点。在圣庙中相传了一千五百多年的预言诗中,预告在这个时代将有一位“我们的王”出现,他将给我们佐伊族带来光明,领导我们挣得自由脱离黑暗。在你去见长老的那个晚上,你回去以后,长老一整夜都在研究着那本预言书,彻夜不眠。结果第二天早上就传来了魔族进犯圣庙的消息。长老大吃一惊跟我说:‘天意,难道那个人类就是我们的王?’当时我也不敢相信,但长老也没跟我多说。一直到你带兵击退魔族的进攻,长老才叹气说:‘天意,当真是他!’虽然他没跟我明说,但是长老给您起名‘光明王殿下’,我想他肯定就是这个意思,认定您是传说中的王者了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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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大感兴趣:“哦,那句预言诗是怎样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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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森低声念道:“驱除黑暗的王者,普照天下的光明。当我们的王降临,一千年的强壮奴隶,挣脱了身上的枷锁,见到撕破黑暗的曙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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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呆了呆:“这不是那些小孩子们唱的民谣吗?我早听过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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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森“嘿嘿”笑说:“圣庙故意泄露了一点出去,好让大家知道光明王即将降临。这只是预言诗的一部分,长老曾给我看过那小节的全部内容呢!预言诗嘛,不可能说得那么清楚的。——其实也已经够明显了嘛,殿下号称光明王,正好吻合了‘驱除黑暗的王者,普照天下的光明’这句话。”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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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还是不说话,眼睛眨巴眨巴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白川好奇地问:“那一小节的全部内容,你还记得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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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森想了下,低声吟唱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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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的绿色乌云,遮住了蓝色的天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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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猛虎,在灰河岸边发出不屈的咆哮。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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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拜狮子的将军们,在蓝河两岸的废墟寻找传说中的财富,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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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的王降临,驱除黑暗的王者,普照天下的光明。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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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年的强壮奴隶,挣脱了身上的枷锁,见到撕破黑暗的曙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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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低沉而低沉,曲调苍凉,听起来有一股特殊的韵味。几个人都听得入神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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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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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布森丧气地说:“长老只唱了这么多给我听。其他的内容,只有长老知道,那本预言书也是长老一个人保管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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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歌词白川听得似懂非懂,正要向布森仔细询问意思,紫川秀静静地出声了:“我很困了,需要休息。你们去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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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半兽人一愣,不知道说得好好的,紫川秀为什么突然下逐客令。最后还是白川对他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下去,由她来劝说。两个半兽人点点头,用眼神向白川致谢,小心翼翼地告辞:“那殿下,我们先下去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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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好好休息,明天加油干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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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兽人面面相觑,紫川秀平板的声音不带一丝喜怒,搞不清楚他是否在说反话。他们赶紧走了。草坪上只剩下了白川和紫川秀。白川嫣然一笑,在躺着的紫川秀身边坐下,问:“大人,你怎么不让他说下去呢?我很想听听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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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淡淡地笑笑:“你相信这些东西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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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有些搞不懂,想让布森帮我解释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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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的绿色乌云,遮住了蓝色的天空。’这预言了魔族对远东的进攻,紫川家战败。因为魔族的皮肤是绿色的,而我们紫川家的军官制服和旗帜都是蓝色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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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猛虎,在灰河岸边发出不屈的咆哮。”很明显了,这说的是斯特林在帕伊对魔族的顽强抗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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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句:‘崇拜狮子的将军们,在蓝河两岸的废墟寻找传说中的财富。’这就是说魔族军队在远东的横征暴敛了。魔族军旗上有一只金色的狮子。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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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当我们的王降临,驱除黑暗的王者,普照天下的光明。一千年的强壮奴隶,将挣脱了身上的枷锁,见到撕破黑暗的曙光。’其实前面三句都是铺垫,都是为了这句来的,就象卖假药之前先在柜台上摆点真货一样。这根本是个骗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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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很诧异:“骗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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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想,‘预言书珍藏在圣庙中,只有长老一个人看过全文。’那预言是真是假,灵验以否,也只有长老一个人知道了,说什么全由他,这很明显就带有骗局的味道。我从来不相信世界上真有什么预知道未来的蠢事,如果布丹真有那么了不起能未仆先知,那他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与魔族合作,以至引狼入室。”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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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呆了呆:“大人,我记得先前布丹好象就是反对与魔族结盟的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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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一愣,才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他把手一挥:“那不是重点。关键是,这预言书根本就是心理战武器!我记得当年我在远东时候,还根本没有这样的预言诗流传。既然是一千五百年前的预言诗,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宣布出来,非得等事情发生以后才能公布?还记得五十年前的边防军的集体叛乱事件吗?当时那些叛乱头目不也是用什么‘日落东方,天命归西’之类的歌谣来煽动边防军叛乱的吗?说什么天意注定他们一定成功的!结果呢,还不是照样给当时的远东统领云山河杀得血流成河。那布丹长老太狡猾了,他懂得人的心理了,故意说得含含糊糊、似通非通,让人得费劲思考一番才能理解他的意思,于是大家就对此深信不疑。正好糊弄那群头脑简单的蠢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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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的语气尖酸又刻薄,白川笑了:“大人,你今天的火气好大啊!好久没见你这么生气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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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哪里有生气!为这群傻瓜生气,不值得!他们爱怎么玩怎么玩吧,照他们那样打法,如果说天意注定他们胜利的,除非天下掉下块石头把魔族军全部砸死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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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噗嗤”一笑,不出声了。等了一阵子,紫川秀看白川没有出声,自己倒先忍不住出声问:“谁担任明天会战的总指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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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忍住笑:“他们都希望最好您能担任指挥官…”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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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摇头:“我没兴趣。”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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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微微一顿:“如果大人您不肯的话,很有可能是维拉阁下。他一意主战,积极性最高。而且,他在士兵中间有威望,人们都把他当成一名精通韬略、战术精良的猛士。”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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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精通韬略,战术精良…”紫川秀苦笑着,维拉那两下子还不是从自己那里偷师来的。他苦笑着:“他不是坏人,只是…”他停住了没说,想:“历史上,那些“好心人”无意造成的祸害往往比恶棍们有意的破坏还要惨重。”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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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远东军团如果正面强撼鲁帝军团的话,必遭惨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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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安慰紫川秀说:“管他呢,大人,我们已经尽力了,是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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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闷哼一声:“谁说不是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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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您的朋友和救命恩人德伦他们问起来:‘为什么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佐伊族的军队覆没?’我们也完全可以理直气壮,问心无愧,不是吗?”她的嘴角含笑,表情很是古怪。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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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不看她,闷头闷脑说:“太正确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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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完全对得起布丹长老对我们的重托和信任,还有那成千上万把性命托付于我们的各族将士,还有他们家中的妻子、母亲、孩子了,我们问心无愧了,不是吗?”白川的语气温柔,双眸明亮如星,深深地凝视着紫川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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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了你啊!”紫川秀抱着脑袋在草地上痛苦地滚来滚去地呻吟。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白川,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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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川一阵欣喜。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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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一年的三月五日,远东军团与魔族军队的第一次大对决,科尔尼会战开始拉开了序幕。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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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两军的主力开始遭遇。天空下着小雪,千军万马在雪雾中,飘荡似的若隐若现,战线如同长蛇般蜿蜒动荡。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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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起义军的主力阵容出战。起义军的队伍如同乌云般缓缓逼近,他们的队伍覆盖了整个大地,黑压压的两翼长长地伸展开来,一眼望不到尽头,扬起的尘嚣遮天盖日,“沙沙沙”的脚步声就如同行走在魔族士兵的心头上似的。魔族官兵开始脸色发白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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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帝冷笑着:“跳梁小丑,也敢出来嚣张!”虽然叛军数目众多,但他毫不畏惧:叛军如果躲躲藏藏跟自己打游击的话还真的难以对付,但是如果要打起野战来,他们不配。叛军里面的正规军并不多,绝大部分是仓促成军的老百姓和民军。而自己的部下的魔族都是纪律严明久经战火的战士,骁勇无比,全都是最有经验的老兵,他们曾参加过与人类的战争,经历过无数次的沙场鏖战。鲁帝相信,光凭这支虎豹之师,自己就足以将叛军一扫而空了,何况自己还有着数目极其庞大的辅助军队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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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帝发表了慷慨激昂的临战演说,宣称:“一个下午结束会战!”而布森则向军事委员会保证:“日落前把魔族军打垮!”这是一场奇特的会战,双方的指挥官都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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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义军方面首先发动了猛攻,冒着迎面的风雪,十五万半兽人、蛇族联军开始缓慢地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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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沿移动,无数披着兽皮喘着粗气的半兽人高举着狼牙棒、刺枪,蛇族兵“吱吱”地吐着红舌头,他们一边挥舞着武器,一边嚷嚷着:“佐伊族必胜!”、“哈特族必胜!”,声音惊天动地。黑压压的队列如同潮水似地涌向魔族的阵头,鼓声滚动,号角齐鸣,士兵们兴高采烈,仿佛是去参加免费午餐。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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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军阵势巍然不动,相比于远东联军的喧嚣,魔族军的阵营一片森然,如山的长矛林高高地朝天竖起,风吹卷旗帜,发出猎猎的声响。滴答滴答的马蹄声接连不断,骑马的传令兵奔走于各个方阵之间的通道,高声地发布着口令:“扎稳阵脚!”、“做好准备!”前排的魔族步兵听命地蹲下,将盾牌和长矛托深深地插进泥里,组成一字摆开的防御阵势,在阵势的后面,八千弓箭兵分成六列纵队,正在给自己的强弓上箭,表情冷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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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接近到一百步距离时候,沉不住气的蛇族弓箭手首先放箭了。空中密布飞舞的箭矢,落入了魔族军密集的队列中,溅起了一片血花和呻吟。中箭的魔族兵一声不吭地倒下,后排的士兵不出声地站前一步,补上了队列中的空缺。指挥官一声号令:“盾牌!”唰的一下子,盾牌手们纷纷把盾牌举向天空遮挡,从上空望去,整个魔族军的阵营的前排呈现一片金属的反光,仿佛他们突然间多了个金属的屋顶。一下子,蛇族的箭矢叮叮铛挡的射满了那一面盾墙,却造不成什么伤害。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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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们,为了远东,冲啊!”半兽人的前阵指挥官一声大喝。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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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卓——拉!”远东士兵们如雷鸣般怒吼,发起了冲锋,他们大跨步地跑步前进,以排山倒海的汹涌气势冲向敌阵,灰色的人群海浪般的奔腾、扩展开来,喊杀声惊天动地。整个队列漫天地扑向魔族军的阵头,气势惊人。等他们冲到了五十步左右距离时候,魔族的指挥官一挥手:“放!”第一排弓箭队应声站起放箭,那密集的箭雨,就如同一阵扑面的暴雨打向远东军的阵列。在这种距离遭遇强弓射击,造成的损伤十分可怕,一阵惊人的喧嚣,“啊、啊…”惨叫声接连不断,冲在最前面的几百名勇士当即就倒下了一半。后继者奋勇向前,但此时魔族的第一排箭手已经蹲下为自己弓箭上弦,第二排弓箭手又开始了射击,又是一阵可怕的金属风暴卷入半兽人中间,接着是第三排、第四排…由于起义军方面缺乏和披甲等防御装备,遭受弓箭袭击时候伤亡尤其惨重。虽然在出战前起义军的指挥官们曾建议士兵们尽量找一些可以遮蔽要害的防具,比如说门板啊、锅盖之类挡在胸前,但是狂热的半兽人士兵们为图杀得利快,大多把护具抛弃了。就在魔族军阵前那五十步距离,起义军伤亡惨重,那些最勇敢的士兵还没能靠近魔族的方阵就已经倒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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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啊!”迎面被弓箭射倒下了一大片,前锋的人潮已经变得稀稀落落了,但顽强的半兽人仍在前进,高举着狼牙棒、标枪、土矛等各式武器,他们接近了魔族的阵头,投入了近身战。魔族的前排刺枪手们扬声吐气,齐声大喝:“哈!”盾牌一侧,无数的刺枪同时向前攒刺,将冲在最前面的上百名半兽人刺个对穿。第二排的半兽人怒扑上来,却被一阵箭雨扑头袭来,浑身被射得刺猬似的,惨叫倒地。远东军士兵们一排又一排地倒地,冲锋的半兽人团队一个又一个上去,却一个又一个地给打退,在魔族的阵前,空中散发着刺鼻的血腥,红雾迷漫,那是半兽人士兵的鲜血被太阳灼晒蒸发了形成的雾气。他们的血,在白白地流淌。魔族的方阵简直是一个攻守兼备的高效率杀人机器。尽管半兽人有满腔的战意,但是武器和实力上的差距却是相当无情的,比起训练有素和装备精良的魔族正规军,民军实在是差得太远。连一个方阵都没攻破,半兽人就已经伤亡了最前沿的四个团队。在魔族阵前,他们遗尸累累,伤亡惨重。半兽人的汹涌的攻击浪潮就象海浪扑到了礁石上,统统给打个粉碎。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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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义军的指挥部也发现了这个情形,指挥官下令撤退。号手“呜呜”地吹响了撤军号,伤亡惨重的各路进攻部队也无心再战,队伍象退潮似的从前线向后涌了下来。但就在这个时候,魔族军阵头也响起了雷鸣般的呼声:“塞穆黑林!”(吾皇万岁)魔族开始进攻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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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置在左翼的两万魔族骑兵开始出阵,他们猛然突进,扑向后撤中的半兽人各路团队的侧翼。三个团队的蛇族步兵被匆忙调集,企图前去拦截这路魔族骑兵,为撤退的半兽人赢得时间。但是蛇族的步兵实在不经打,稍一接触,他们就被打得四分五散,溃不成军。魔族骑兵毫不耽搁地追上了正在仓皇后撤的半兽人军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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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沿指挥官下令士兵们停止撤退就地抵抗,他期望能坚持到援军到来。但半兽人强攻不下,士气已经衰。魔族骑兵声势惊人,一片马刀的闪光灼眼,整个队列黑压压的,只听见刀剑的撞击之声和铁甲的摩擦声,杀气逼人。那铺天盖地的马蹄要把半兽人整路大军踩扁似的,忽然,两万张狰狞的面孔齐声喊道:“吾皇万岁!”,天崩地裂!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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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骑兵就已经杀至!他们悍不畏死,以密集队列猛攻防御阵势的一处,势头凌厉如火,势如破竹地切入了半兽人的阵营中,狂暴地旋转着,迅速向左右扩散,半兽人阵势队列顿时溃乱。失去了阵势掩护的半兽人步兵惊慌失措,纷纷向后方逃跑,却大片大片地给魔族骑兵砍杀,就象那秋风扫落叶,势不可挡。魔族骑兵进行了可怕的突破,十几万名半兽人、蛇族步兵给打得散乱如水,溃兵将后面的起义军军队给冲得大乱。魔族的骑兵就象一阵暴风,在他们的铁蹄下,就象平静的海洋被旋风卷起波涛一般,庞大的远东军队全无抵抗能力,那些密密麻麻的方阵一个接一个的崩溃,队列开始混乱,士卒惊慌失措地逃命。特别是那些民军士兵,魔族兵还没冲到他们就吓得呼天抢地地大叫: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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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毛鬼好凶!大宝,收拾衣服快走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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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看见我的被子啦?”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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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在哪呢?快跑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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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毛他爹!二毛他爹!你死哪去了?还不快走,绿毛鬼杀来啦!”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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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军骑兵击垮了了半兽人的前锋方阵,直扑中军。半兽人阵头响彻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魔族骑兵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这简直就象两万头狼群冲入了十万只绵羊中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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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魔族骑兵那势若雷霆的冲击,起义军的将领们一个个脸色如土。他们一直以来都只是与魔族的那些地方守备部队打打闹闹,何时能得见过魔族皇牌正规军的可怕威风,这时才算明白了,为什么魔族军队能够纵横大陆,从无抗手。魔族士兵的凶悍是从血液里面带出来的。他们以战斗为乐趣,天生的嗜血好杀,凶残野蛮。而远东民族,无论半兽人也好,蛇族也好,龙人也好,他们的本性都是温和的,每次战斗都是迫不得已的。这就象食草动物与食肉的动物的对抗一样,魔族兵这种如狼似虎的可怕凶性是温和的半兽人怎么训练也训练不出来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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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站在高处看着,指甲已经深深地掐入了手心。眼前,传令兵一个接一个地奔来报告:“维拉大人,佐伊第六团已经被全灭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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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第十一团已经被击溃!团队长阵亡!”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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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第一军团的布兰阁下请求允许后撤!他们顶不住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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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下令说:“布兰军团绝不可以后退!哪怕战死到最后一个人!”布兰军团是起义军的中军主力,如果他一退,别的部队也会跟着退后,接着就是兵败如山倒,势无可挽。但是形势已经非常严峻,虽然布兰还在前线尽量地整顿兵力想进行反冲锋,但是他们就象碰到了一块铁板上似的,每次都给打回,每次都给打得十损其一,只能留下遗尸累累。布兰军团中,已经有士兵开始不顾命令开始向后跑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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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族代表索斯奔过来狂吼:“快调增援上去!我的孩儿们快顶不住了!我们还有预备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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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匆忙挥舞着旗帜,后方的预备队里,一个又一个的新团队加入了战线。但都是没用。前方尽管起义军的人数占了绝对优势,人多得到了拥挤的地步,却总是落在下风。魔族兵照样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他们冲到哪里,哪里就是溃乱,那些看上去很有几分气势的方阵队列,一碰到魔族狂暴的骑兵暴风,简直象泥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联军阵头一片混乱,士兵们不听号令,不再抵抗,狼奔兔突。蛇族丢下了武器,半兽人发发出了绝望的嚎叫,矮人兵已经在慌慌张张地往后跑了,溃逃的士兵是如此之多,相互竟然拥挤得水泄不通,到处是一片惨呼:“不好啦!”、“跑啊!”。在溃逃部队的后面,魔族的骑兵已经在大马金刀地砍杀溃败的半兽人步兵。已经可以听得到魔族那刺耳的喊杀了,他们距离指挥阵已经近在咫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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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呆住了,索斯呆住了,门罗呆住了,起义军的将领们一个个傻了眼睛。这样混乱的局面,即使调来任何新的生力军,卷入这旋涡之中也会被搞垮的。这时候他们才后悔,自己先前为什么没有听紫川秀的话。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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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森急得大叫:“光明王殿下在哪里?现在能救我们的,只有他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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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反驳他的话,维拉阴沉的面上,已经深深地刻上了“痛苦”两个字。有人回答布森:“殿下今天没有出战…”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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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回城去请他过来!”几个传令兵翻身上马,正要出发,紫川秀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不用了,我来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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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削瘦的身影出现在指挥帐门口,维拉大步迎上去,一把抓住了他:“殿下,我…”他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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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什么都不要说。”紫川秀打断了他的忏悔:“维拉,你手上有没有一个团的预备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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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维拉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不明白紫川秀要一个团队干什么,自己已经投入了十六个团队上去,却一点效果没有,形势仍在恶化。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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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并不缺部队!”紫川秀一字一句地说:“他们缺的是死战的精神!”随即下命令:“维拉,布置督战队,你当督战队长!前面敢退回来的,杀无赦!”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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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一震,凝视着紫川秀平静的面容,心头一阵说不出的滋味。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犹豫着:“殿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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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紫川秀神色平静,但他的心里也是心潮翻滚,深深地厌恶自己的行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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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匆匆敬了个礼,下去布置督战队了。三千名蛇族弓箭手和一千名半兽人刺枪手被匆匆站到了阵列的后面——这个举动的象征意义要远大于实际的意义,一旦第一线的上十万主力军队溃散下来,这么一点督战队是决计镇压不住的。但是在射杀了几十上百个逃兵以后,效果已经出来了,眼看着自己的后面已经被布置上了督战队,无路可退的士兵们只得发一声怒吼,转身迎战魔族的骑兵。魔族骑兵们大吃一惊:没想到这群土包子还能打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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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紫川秀下令左翼没有受到冲击的蛇人族军队立即出击,直捣魔族的大本营。三万蛇族们拖着长长的刺枪,呼哧呼哧地吐着舌头,一路喊杀而去。他们遭到了一万魔族步兵的猛烈抗击,双方开始了缠斗,但是蛇族同样顶不住魔族的攻势,左翼阵势同样一点、一点地后退。但趁着蛇人族与魔族步兵缠斗不休时候,右翼的一支半兽人骑兵突然出击,切入了出击的魔族骑兵与大本营之间的空隙,随即从后方向魔族骑兵发起了攻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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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路被切断了!一瞬间,魔族的骑兵阵列处于十分不利的位置,自身已经深深地切入了半兽人的队列中,唯一的后路又被对方的骑兵切断了,好象被包围了!士兵们出现了慌乱。这个慌乱被敏锐的前线指挥官布兰捕捉到了,他立即指挥手上还能控制的为数不多的部队,发起了一次反冲击,虽然不十分成功,却把魔族的攻势被暂时地遏制住了。 <br>
<br>
但是魔族骑兵的指挥官十分有经验:半兽人是不可能对自己的形成包围的。虽然他们成功地切入了后路,但是他们的前线却十分混乱,无法形成有效的打击。他当即下令全军掉转马头,向后猛攻。生疏的半兽人骑兵无法与久经沙场的魔族骑兵争锋,队列硬生生被撕开了一个裂口,从中间被截断。魔族骑兵杀开一条血路,从容地回到了自己阵地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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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东军队也在缓缓地后退,但在紫川秀和各级前沿指挥官的努力下,队伍总算保持着一定的阵型,防止魔族军的追杀。幸好疲惫的魔族军似乎已经满足于这样的战果了,并没有发动新的猛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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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上,日头开始西落。黄昏已经到来了。两军都开始脱离接触,人群就象潮水般的渐渐离开了战场,遗留下满地的尸骸。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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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战场的高处,望着下面自己灰褐色的一败如水、垂头丧气的军队,紫川秀想起了在帕伊城被斯特林的铁甲军打得狼狈不堪的魔族军。他苦笑:风水轮流转,自己也有今天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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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将军们连笑都笑不出来了。魔族军的强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作为盟军时候感觉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一旦与之为敌,魔族军队就立即显示出其可怕的实力,他们与远东的民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军队。这支军队曾击败过人类的六十万大军,纵横整个远东,而他们的目标是整个大陆。单只一支普通的讨伐队就有如此可怕的实力,鲁帝在魔族的将军群中也并非十分杰出的将领。若有一天要面对魔族的诸路名将:凌步虚、云浅雪、卡顿亲王、叶尔马、雷欧、卡兰,还有他们所统帅的那些声名显赫的精锐军队:皇家近卫旅、塞内亚军团、羽林军团…他们简直不能想象那是一副什么样的情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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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东人要建立自己的国家,这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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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的将领们一个个回来了,血染征袍,伤痕累累,落日的余辉照在他们面上,昏黄死灰。谁都没有预料到,会战第一天的结果会是这样的惨败。魔族军只出动了一半的军队,远东军团就一败如水了。他们围聚在紫川秀的周围,茫然不知所措。所有的目光都望向紫川秀,这个时候,保持镇定的紫川秀是他们唯一的期望。他们望着他,目光殷切,就象幼儿园的小朋友等着阿姨分苹果似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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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暗暗痛骂:“这群家伙的脑子象是给魔族的马蹄踩过似的,呆成这副样子!”他比其他人镇定,是因为他早就预料到了第一天的战局会是不利的,但也没想到远东军队竟然如此的不经打,败得如此彻底。但在这个时候,炫耀自己的先见之明毫无用处,喋喋不休地声称:“我早就说了…”更是惹人讨厌。历史上,预言不祥的巫师都是要被绑到柱子上烧死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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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声地吆喝着,下着各种指示:“回到自己的部队去,统计伤亡的情况,赶紧报上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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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部队的长官今晚连夜召集自己的部队!召唤队伍里失散的士兵回来。有别部队的散兵在自己队伍里的,可以将他编入自己队伍里。”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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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部队长官可以便宜行事,从民军队伍里面挑选合适的士兵加入,补充队伍里的伤亡空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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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族的医疗兵,给伤员们最好的救治。连夜将伤员送进科尔尼城的后方医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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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领们听到紫川秀的命令,仿佛得到了什么依靠似的,一个个如梦初醒地行动了起来。大概在午夜时分,根据各部队送上来的情报,白川把伤亡报告大概地统计出来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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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亡最重的是布兰的第一军团,今天白天的战斗中,该军团承受了魔族骑兵的主要攻势,二十个团队中,最前线的四个半兽人团队几乎全灭,队伍连建制都没法保持了,紫川秀只得下令撤消该部队的番号,残部编入预备队中。剩下的十六个团队大多也是伤亡过半,只得命令一部分部队合编成新的部队。二十个团队长中,六个阵亡,九个重伤。该军团的阵亡人数大概在二万上下,受伤的更多,还没统计出来。两翼的蛇族和矮人族的军队伤亡比较轻,也达到了六千多。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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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中,昏黄的灯光下,望着这个伤亡报告,远东的将领们脸色发白。自己煞费苦心建立起来的这么一点家当,一天之内就几乎败得精光。那么,一切就这么完结了吗?远东的崛起和胜利,难道只是水中花月吗?如此众多的兵马,一千年的对自由的期望,那么多的豪杰猛士的牺牲,难道都变得象烟尘似的荡然无存了吗?脾气急噪的半兽人们急得撕扯自己的头发,急得满身冒火;其他的种族的代表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矮人族的鲁佐和蛇族的索斯正在互相埋怨:“都是你想出的这个鬼主意,把我们害成这样!”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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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吧,你们两个!”损失惨重的军团长布兰怒气冲冲:“顶好是你们两个互相害死算了!都是你们惹的事,若是听光明王殿下的话,那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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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不敢出声了。但过了一阵子,索斯小心翼翼地反驳说:“其实我们的主意是很好的,只是今天的指挥官(维拉)指挥失当,把事情给搞糟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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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森和布兰两个半兽人霍然起立,扑上去痛揍这个无耻的家伙,蛇族的索斯发出了尖利的惨叫:“我是委员会成员,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哎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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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一边上去劝架,一边用高根鞋狂踩索斯的手指。索斯惨叫不绝:“哎哟!哎哟!救命啊!”看着这副情形,兔死狐悲的矮人鲁佐自觉危险,很识羞耻地想躲在帐篷的角落头,却发现那个安全的位置早给精灵怪的代表给捷足先登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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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营帐中混乱一片时候,紫川秀走了进来。所有人都看着他,目光殷切:现在,这位年轻的人类将领是大家唯一的希望了。他刚去视察伤兵救护营地回来,眉头紧簇。面对众人的注目礼,他轻轻向大家点点头示意,坐了下来,奇怪说:“维拉没来参加会议?”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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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森和布兰对视一下:战斗结束之后,维拉把自己反锁在营帐里面一直没见人。大家理解他的心情,也没什么人去打扰他。布森掀开门帘吩咐站在门外的卫兵:“快通知维拉军团长过来!”卫兵领命跑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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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森还没坐下,索斯仿佛是害怕紫川秀责备他似的,抢着发言了:“光明王殿下,我们都认为,您的战略是正确的!我们的军队立即撤退,不要与魔族军正面交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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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了。我们与魔族军已经正面顶上了,”紫川秀一边翻看着伤亡记录,面无表情地回答说:“现在,已经没有逃跑的可能了。若我们撤退,魔族势必衔尾追击,我军非全军覆灭不可。”他合上了本子,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深深的倦意。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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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不说话了。门外,急速的脚步声响起,卫兵掀开了门帘冲了进来:“大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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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森叱骂道:“你不懂规矩吗!进来要先请示,你…”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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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维拉大人自杀了!”卫兵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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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霍然起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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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第十五章 完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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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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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续看《紫川》第十六章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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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入侵圣庙的行为,激怒了一向温和的远东半兽人。远东地区烽烟再起,群情激愤的种族联合军,在紫川秀的率领下,展开了史无前例的远东大起义!他们能够对抗曾经歼灭十万人类大军的精锐魔族军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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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征程、无尽的黑夜,远东的黎明何时到来?紫川秀能为黑暗的大陆带来光明,实现远东居民干百年来的梦想,建立一个自主而独立的远东国度吗?他能够创造奇迹,洗雪冤屈,重新回到魂牵梦萦的帝都,回到心爱的人身边吗? <br>&nbsp;<br>&nbsp; <br>
 楼主| 发表于 2004-7-24 16: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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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用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口,一刀致命。尸体侧卧在地上,地上流了一大摊的血,已经凝固,尸身冰冷。桌上有他的遗书,只有三个字:“我有罪。”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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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死者安详的面容,紫川秀沉默不语。他想起与维拉几个月来的相处,那些点点滴滴的往事,一下子忽然从记忆深处浮现。维拉是个毫无野心的人,当时担任军队首领的他,毫无怨言地将指挥权交给了自己,即使自己是布丹长老亲自任命的司令,若没有他的鼎力支持,自己是不可能这么轻松地拿到远东军队的指挥权;当自己提出要建立一个远东国家时候,他竟然欢喜得像个孩子似的,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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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个尽忠职守的军人,当自己在全军面前威风凛凛地演说,慷慨激扬地挥手高呼:“前进!”时候,不出声地从事那些烦琐、杂乱的基层事务,为大军张罗粮草、布置岗哨、寻找向导、训练士卒、招募新兵的人,是他。紫川秀还记得,在那段艰苦的行军逃亡路程上,每天晚上坚持巡营全军,最后一个入睡而第二天最早起来查岗的人,也是他。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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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沉默寡言的半兽人军官,是起义军资格最老的元老功臣,更是起义军的中流砥柱,是他坚韧的脊梁,默默地支撑着起义军,度过了创造最初的那些艰难日子。而在他在世的时候,自己却对他没有什么好感,认为他孤僻、悲观。自己更赏识的是性情开朗的布兰,或者是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布森,且有意无意的疏远他。而他,却没有任何怨言,一个人默默地完成自己的职责。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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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的眼角湿润了。为什么一样东西只有当失去以后,才能发现它的珍贵呢?维拉不该死的。乌合之众的民军不敌魔族的精锐军团,并不是他的指挥有过错。错在做出正面迎战魔族军队的决定的整个军事委员会,而不是他一个人。但他却一个人背起了这个责任,以死赎罪。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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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心潮起伏,自己曾对白川说:“我们已经尽力了。”但自己是否真的尽了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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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布森指挥着半兽人军团在苦战时候,冷眼旁观的自己,心里难道就没有想过:“活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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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们吃点苦头才知道我的厉害。”,这种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心理,难道自己就一点没有吗?如果说做出错误决定的军事委员们是败战的主要责任者,那意气用事袖手旁观的自己,是否也该担负上责任?现在,维拉已经以死向全军将士们交代了,自己又将如何承担自己的那份责任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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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观的将领们一声不吭。紫川秀望向布森,问:“通知他的家属没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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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森和布兰对视一下,布森回答说:“殿下,维拉的家眷已经全部在沙罗大屠杀中遇害了,他孤独一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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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听得心头一震,他几乎都忘记了。亲人惨遭杀害,看到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却只能一再要他忍耐、忍耐、再忍耐维拉的感受怎样,自己有没有体谅过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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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地开口了:“各位,维拉军团长是在与魔族的战争中英勇阵亡。这件事情,大家要记清楚。”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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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将领们响亮地回答,一阵轻松。紫川秀这么说,即是表示不打算计较众人先前的不服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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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从现在起,军事委员会立即解散。”紫川秀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彷佛都重若千钧:“军队只能有一个声音、一个指挥、一个权威,所有命令都只能由军团司令部发出,任何组织和人都不能违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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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领呆若木鸡。蛇族的头子索斯壮着胆子叫道:“这侵害了俺们的民主和自由权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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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不是讲自由的地方!”紫川秀立即回了他一句:“你不妨向魔族申请你们的民主权力!不服的话,你现在马上带你的部下走,我们不需要不服从命令的土兵。”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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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族索斯立即软了下来,嘀咕着:“俺又没说走,俺只是商量下而已,何必那么凶。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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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不行就不行好了。”声音越来越低。他心里明白:软弱的蛇族军如果被逐出远东联军,没有了其他种族的支撑,非给魔族立即灭了。以前几次他都是瞎起哄而已,只是紫川秀不跟他计较。现在,看紫川秀生气了,态度坚决,他立即软了下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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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问题吗?”压制了牢骚最多的蛇族代表,紫川秀斜睥着其他的将领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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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们赶紧齐声地回答:“没有!我们唯光明殿下您马首是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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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伤亡惨重的布兰军团悄悄地从前线撤了下来,调换到后方换上了在第二线待命的原属维拉的第二军团,布森接替维拉担任该军团的长官。阵地上的调驻一直忙碌到了第二天清晨,黎明的到来带给疲惫的远东士兵一丝希望:“今天我们应该比昨天走运一点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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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这完全是幻想。第二天从中午开始,两军在左、右两翼、中间地带同时陷入了一场无秩序的混战。而这场混战一直持续到太阳下山,以魔族军的胜利告终。远东联军从原来战线上被打退了足足五公里。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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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开战,一场混战,魔族照旧大获全胜。远东联军又退了三公里。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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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开战,混战,魔族获胜。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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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开战,再次近身混战,魔族胜。他们又一次对远东军进行了成功的中央突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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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开战,魔族再次获胜。他们打得远东军士兵丢盔弃甲,全线后退十多公里。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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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魔族军中已经再无第一天那样的气势了。所有人都在奇怪:明明魔族军占据上风,每天都在打胜仗,却始终没办法将远东叛军彻底击垮——不要说彻底击溃,就是像第一天那样消灭一个的团队都没有了。魔族军一上去,正面的敌人稍加抵挡,立即后撤,正当魔族军要全力剿杀后撒的部队时候,侧后和两翼马上就出现了新的叛军部队,魔族军队不得不掉头,而当魔族军将他们打退后,刚才溃散的正面敌人又集合起来,回头攻上,于是魔族军不得不再次掉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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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几次掉头跑来追去的,魔族军士卒开始疲惫,锐气已经丧,队伍变得混乱,两军队列往往由一开始的壁垒分明变成乱成一团,两军在混乱中打得烟尘滚滚,鸡飞狗跳,一直到太阳下山。虽然魔族军往往都能依靠他们士兵的凶悍,在混战中取得胜利,但此时他们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太多,无力再去追赶落荒而逃的远东叛军远东种族打仗虽然不行,但逃跑的本领简直是天生的,追都追不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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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五天都是这样,魔族已经意识到,这种胶水般混战的局面并非出自偶然,完全是起义军方面指挥官有意造成的。起义军部队之间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每个新部队出现的时间都那么恰到好处,正好可以威胁魔族阵营的薄弱处,逼得魔族不得不掉头应战。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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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帝恼火万分:在这种毫无秩序的混战中,魔族正规军的默契优势得不到发挥?只能依单兵作战能力上的优势来打“跑”敌人,却不能彻底地消灭敌人,这么几次下来,黄昏已经到了,士兵的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只能快快地收兵。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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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破口大骂:“没见过这么无赖的战术!简直就是跟成心磨时间似的!”这就好比两个高手正在比武,其中一个跑来跑去就是不停下,让对手到处追,浑身本领无法施展,一直捱到比赛结束。起义军虽然每次都败得狼狈不堪,但实力却没有多少损伤。第二天早上再见,他们又精神抖擞地施展了他们的逃跑、骚扰、缠斗战术,让魔族阵头一片叫骂:“混帐!”、“胆小鬼!”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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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草草成军的起义军在队伍、配合、组合的威力等团体战方面,再怎么训练也不可能是魔族正规军的对手,他逆向思维,既然不能提高自己的水准,那就乾脆就把敌人拖到和自己同一水平算了。他放弃了与魔族的正面交战,改用这种牛皮糖似的“缠斗”战术来消磨魔族的兵力。鲁帝不知道的是,看似混乱无章的战斗,其实都是出于紫川秀和将领们每天晚上研究到深夜的结果。这种看似耍赖皮的战术并不是人人能玩,需要极其高超的指挥技巧、需要研究地形;揣摩魔族指挥官的心理,料敌机先,预测魔族突击动向,安排伏兵;又要以极其快的速度重整溃散的部队将他们重新投入战场。这是玩火,稍微不慎,那就等于是引火自焚。比起第一天那种大喊一声“冲啊!”,然后全军向前涌的场面,这种战术的难度不知要高多少倍。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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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军开始进入长期战以后,起义军后勤方面的优势开始凸显出来。一到晚上,在阵地的后方响了巨大的喧嚣和车水马龙声音,大片大片的火把一直蔓延到大地的尽头,伤员被转送往大后方,无数的新兵又加入了他们的军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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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出现在魔族军面前、黑压压的阵头,人数不见丝毫减少。而魔族虽然是获胜,但几百上千的伤亡总是有的,比起第一天那种好几万起义军阵亡,而魔族军方面只伤亡不到两千人的状况,现在双方的伤亡比例已经大大的接近了。从鲁帝一直到最下级的士兵,都开始感觉到惶惶不安:敌人仿佛有无穷无尽的补充力量,虽然他们屡战屡败,但无论受到多么沉重的打击,只要有一个晚上的休息,他们马上能恢复元气,而且力量大增。就像传说中的怪物一样,无论受到多么重的创伤,但一到晚上,这个怪物都能将所有的伤口抚平,自行痊愈。这样的“胜利”,何时才会有尽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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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远东军方面还有一个优势:他们兵马众多,可以养精蓄锐地轮番上阵。现在,会战进行了整整一个星期,得不到休息的魔族土兵越打越疲备,士气开始衰退。尽管魔族军每天都还是威风八面地横冲直撞,所向披靡,但是他们的攻势却是日见哀落。而起义军这边,无数的新兵们在实战中得到了经验,他们在最残酷的环境下学习,已经渐渐习惯了如何“打败仗”。紫川秀的镇静感染了大家,就连一开始最悲观的人也相信,形势正在一点点地转变,在这位不动声色的将领统帅下,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自己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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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又是一天血战的结束。今天的战役,照旧以起义军的失败而告终。两个蛇族团队被击溃,一千五百名魔族土兵陈尸沙场,远东军团又从战场上向后撤了近两公里。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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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军队已经开始脱离了接触,举着白旗的双方救护队进入了激战后的战场,开始搜寻各自的伤员。虽然没有经过任何协议,但是双方军队都很有着默契地对敌方的救护队不加攻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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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时候,大批远东军团的伤员被用担架送了回来。低沉的呻吟声音在营帐中间回荡着,精灵怪的土医师正对他们进行着尽可能的救治,但是,同时出现了几千名伤员,让再高明的医生也措手不及。这里面,很多人是等不到医生的到来就已死去,他们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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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从伤员的帐篷里出来,心情沉重。魔族的攻势依旧那么凌厉,属下的各个军团都已经伤亡过半。自己的军队,真的能坚持到最后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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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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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抬起头来,看到半兽人军团长布兰正站在面前。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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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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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布兰神情难过:“今天,我又损失了半个团队,全部是那些最坚定的小伙子。”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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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点点头:“伤亡情况,刚才白川已经跟我报告了。部队的缺员,你今晚就可以从预备队——”紫川秀指指大营后面那一片明亮的火把和无边的营地:“——民军中补齐。你的部队有一天时间的休整,明天轮到布森上阵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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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补充的新兵,怎么样也没法跟那些有经验的老兵相比。虽然部队的人数还能保持一定的数字,但我们的士兵素质和实际战斗力却在每天下降。殿下,这些您应该是知道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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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点点头,承认:“我知道。但是魔族也付出了代价。他们的攻势已经开始衰弱了。我们现在是在跟魔族比拚坚韧与耐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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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殿下,这样下去,军队恐怕坚持不下去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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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必须坚持下去。”紫川秀打断了他的说话:“必须坚持下去!除此以外,别无他途。”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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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向中军营帐走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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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紫川秀疲惫又憔悴的背影,布兰突然提高声量问:“殿下,什么时候才可以转机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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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头也不回:“明天!”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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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昨天你就这样说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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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后天——不,大后天!”紫川秀很不负责任地说,躲开了后边扔过来的一把四十公斤重的狼牙棒。 <br>&nbsp;<br>&nbsp; <br>
 楼主| 发表于 2004-7-24 16:35: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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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一年的三月十七日,科尔尼会战的第十二天。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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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下着今年最后的一场雪,土地泥泞,冬天即将过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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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凄凉的战号吹响,起义军出战列阵。整个阵营一字摆开,中间布置的是六个强悍的半兽人团队,都是起义军的正规军部队,以著名的远东第一团为整个中路方阵的核心。这个团队与第七团的官兵都是起义之初的班底,是紫川秀手中最精锐的部队,这么多天来,遭遇上魔族部队,别的部队往往都是一击即溃,惟有坚强的远东第一团能在败军潮中坚定如磐,稳住了整个阵脚,掩护全军撤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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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翼布置的是蛇族与半兽人的混合军队,数量为六个正规军团队。蛇族军队这么多天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令全远东民族丢脸。蛇族代表索斯辩解说:“我们的哈特族不是害怕魔族!我们是为了表达我们对魔族军队的轻蔑,转身用屁股对着他们,大步开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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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翼军队的部队装备比较简陋,即使在正规军里,大多也是用土制的标枪,有的甚至在大棒上钉几根钉子就算武器了,很少有人有正规的制式马刀和长矛。将领们都很担心,如果魔族要打开缺口的话,左翼将是他们的最佳突破点,他们只能寄托希望于占左边阵营中部分的半兽人士兵能够发挥奇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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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翼布置的是矮人族和龙人族的混合军队。矮人族的军队在步兵对战中,由于个头矮小是很吃亏的。但是实战中,紫川秀意外地发现了矮人族军队倒是魔族骑兵的克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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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看,要从高头大马上弯腰去砍一个身高只有七十公分的小人,那是多费劲的事情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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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魔族兵为此失去平衡从马上摔了下来,更有很多人为了做这个高难度的动作扭伤了腰,最后发现自己砍的只是矮人头顶上戴的尖顶高帽子罢了。而矮人们却能很轻易地挥舞着巨斧砍下魔族战马的蹄子,让他跌个人仰马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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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龙人军队,是紫川秀最为得意的兵种。这是一个沉默而强悍的兵种,他们不用训练,天生就是战士,而且非常团结,战斗之间的默契非常好,常常不出一声地卷杀过去,秩序丝毫不乱,让紫川秀怀疑他们是不是有心灵感应的能力。他们力量强悍,是紫川秀统帅下唯一能在个人战斗力上超越魔族的种族。令人遗憾的是,他们的数量不多,总共只有两千来人,而且,他们的自尊心很强,很有那种我行我素的作风,对于外种族指挥官紫川秀的命令常常爱睬不睬的,这令得紫川秀非常的头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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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魔族阵头也响起了凄厉的号角声,接着,锣鼓喧嚣。一个又一个魔族步、骑兵团队开出大营,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上展开队列。魔族军中的辅助军团,六个团队的半兽人军队和蛇族军队按兵不动——这么多天来,魔族一直都只出动了纯种的魔族部队,而远东种族的军队一直被布置在后方没有出动过。紫川秀至今还没有搞明白对方指挥官的主意:他是想把这一批生力军留下来当成充当决定胜负的预备队呢?还是不放心半兽人士兵的忠诚度,害怕他们会阵前叛变?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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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军出战的队伍中清一色都是纯种的塞内亚士兵,这是魔族王国的统治种族。塞内亚兵通常是绿色皮肤,虽然个子不高,却是相当的凶狠、坚韧、残忍,充满了侵略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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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万多名塞内亚士兵在金黄色狮子旗帜下整齐地展开,人马众多却不混乱,一切井井有条。魔族士兵奔来奔去,安静、肃杀。士兵们表现出的那种准确、训练有素、乾脆利索的劲头,简直可以称得上赏心悦目。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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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了十天的会战,双方军队都已疲倦不堪。因为起义军兵马众多,他们还可以轮番上阵和休整,而在兵力方面处以劣势的魔族军队却没有这个福分,只能全师动员,他们的精力消耗更为严重。持续了十天的激战以后还能保持这样的鼎盛军容和士气,不显得丝毫疲怠,诸路远东联军将领都不由为魔族军队的顽强而变色。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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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森首先开始了动摇:“期待依靠长期战斗来消耗魔族军的体力和士气,这恐怕不怎么可能。魔族军队坚韧耐战,恐怕就算再打上十天他们也照样顶得住。”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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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忧虑的目光望向被将领们环围在中间的紫川秀。今天的紫川秀,穿一副银色披甲,腰上挂着的配刀叮当叮当地敲在马刺上,他仰头西望,站起来又坐下来,等一下又站了起来,反反覆覆多次,不像往日的平和镇静。今天的紫川秀显得有点浮躁不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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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森深感不安:全军统帅在开战前这么没气势,这是个不祥之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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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巨大的呼喝打破了战场上空的乌云:“塞姆黑林!”(吾皇万岁)魔族军又开始进攻了,照旧是中央突破战术,六个步兵团队在中央列阵前进,在魔族兵那整齐的步伐下,大地仿佛在下沉。紧接着,轰雷般的马蹄声响起,布置在右翼(就是起义军的左翼)的魔族骑兵军也开始了前进,由开始的小跑一点点的加速,最后变成了飞驰,魔族的骑兵很快地超越了步兵的前沿,铺天盖地的马蹄震耳欲聋,大片的马刀在太阳底下闪光耀眼,他们直扑起义军的左翼而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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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开始进攻了!一时间,战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宏大的场面所吸引,布森也收回了注视紫川秀的目光投入战场中。他没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从几天前就一直失踪、不见踪影的白川从外面进来,凑近紫川秀跟前轻声地说了几句。霎时间,紫川秀的犹豫神情一扫而光,他低声和白川交谈了大概一分钟,白川点头,又往外边走,消失在了那片人山人海的半兽人步兵队伍中。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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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白川的身影消失,紫川秀轻轻松开了拳头。就在魔族骑兵与前沿的半兽人、蛇族前锋开始接近的时候,他叫来了布兰、布森、索斯、门罗等诸路指挥官。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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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军总动员!”紫川秀尽可能平静地说:“这是最后一天,我们决死一战,决不后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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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将领一愣,随即大声应道:“遵命!”他们立即回到自己部队,兴奋地将这个命令传达下去。窃窃私语声在队伍中响起,士兵们交头接耳,所有人都在传递着这句话:“决死一战,绝不后退!”,没人知道为什么,躲避了那么久的光明王终于下定了决心,但是大家都精神一振:会战足足打了十天,自己一直躲躲闪闪地挨打了那么久,今天终于可以杀个痛快,扬眉吐气!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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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个命令来得太迟了。还没等布置在左翼的蛇族团队接到命令,他们的方阵已经给魔族骑兵的马蹄踩平,被打垮的蛇族士兵慌张地四散逃跑。魔族骑兵乘胜追击,又与半兽人方阵冲杀了起来,战斗进行得相当激烈。魔族意外地发现,今天敌人的抵抗相当顽强,叛军部队居然没有像往日那样很快地逃散,然后采取你进我退的骚扰战术,今天叛军的各路部队都牢牢地守住阵地,摆出副要跟魔族军一决高低的气概。这令得魔族军从上到下一阵莫名的狂喜!这群兔崽子终于肯打了!想到结束战斗后马上就可以回家了,魔族军团迸发出巨大的战斗力,“塞姆黑林!”“塞姆黑林!”狂呼烂吼声接连不断,魔族军队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他们大步地前进,尽管远东起义军已经在尽力抵抗,他们做出了最大的努力,联军士兵战得非常勇敢,但是不行:他们的武器简陋,他们力量孱弱,上十万半兽人、蛇族、矮人、龙人联军挡不住魔族骑兵尖刀似的切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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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骑兵狰狞着狂笑,挥舞着马刀狂砍烂杀,他们的冲击箭头已经深深的切入起义军的中路,势头就像烧红的刀子切人奶油蛋糕一样。在魔族骑兵的来回冲杀下,起义军的兵马一排接一排的倒伏下来,就像秋天的麦浪被农夫收割。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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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布森冲到紫川秀的身前:“绿毛鬼太凶猛了!快下令撤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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眺望着喧嚣杂乱的战场,紫川秀摇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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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在让我们远东的兵马自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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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住,我们的增援就要到来,胜利就在眼前。”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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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领们面面相觑:集合整个明斯克地区的起义军力量都已经在这里了,哪里还有增援?如果来的是那些匆忙拼凑的民军,实在不堪魔族的一击,来了也没有用。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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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他们的疑问出口,魔族军右后方的西北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淡淡的黑影,伴随着隐隐约约如同天边传来的闷雷似的低沉响声:这是大片马蹄的声音。那片阴影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大,正急速地扩大,已经很明显了,这是一路新的参战军队,数目足有好几千,而且都是高速的骑兵!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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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两军都在骚动不安:这是谁的增援?鲁帝跑到了高岗上,使劲眺望。这是一路大军,太远了,他看不清楚对方的人影,只能看到了在队列上空飘着一面黑色的旗帜。没办法看清楚旗帜的图案,但他觉得这肯定是自己的友军,理由很明显:那群穷光蛋叛军哪有钱筹建一支骑兵部队?他心头欢喜:自己的部队已经取得了全面上风,再加上这支生力军,击败叛军是易如反掌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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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个视力比较好的魔族兵喊了出声:“是人类!他们是人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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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鲁帝叱骂道:“哪里来的人类部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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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下们不敢作声了,看着那路军队越奔越近,大概十几分钟,他们距离已经不到五百米了。士兵们叫嚷起来了:“真的是人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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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紫川家的军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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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帝阵无名火起,直想把那几个叫嚷的士兵宰了。但他自己也愣住:战马上的人影看得清清楚楚,正是人类的军队!熟悉的控马方式、迎风招展犹如一团黑云在平地上飞舞似的黑色大披风,还有那种斜举马刀过肩的预备砍杀姿势,无疑的,这正是紫川家远东军的标准冲击队列!在黄昏日光的映照下,紫川军分明可见,成千上万地汹涌而至,以密集的队列卷杀而来,兵马奔涌向前,势如风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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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可能!”鲁帝咆哮一声:“紫川家已经战败了!他们是怎么混过西南大营过来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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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军官们慌成一团,几个传令兵匆忙上马迎着来敌扑上去,远远地就扯开了嗓门叫话:“是哪一路军队?鲁帝爵爷在此清剿叛军,请贵军马上停步,报上番号和来意!”他们一共叫喊了三次,尖锐的声音甚至在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中也听得清清楚楚。但骑兵军团恍若不闻,直扑向前。传令兵匆匆忙忙地掉转马头逃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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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这路军队的敌意表露无遗。鲁帝下令:“栏截他们!”一队的魔族轻骑兵从作战的队伍中抽调了出来,匆忙掉头准备迎战。魔族的骑兵们呐喊作势,挥舞着无数的刀枪剑戟,鼓噪不断为自己鼓劲加油,倒也有几分气势。但放在众人眼里,总觉得有点虚张声势的味道,比起来敌那种不发一言,只管卷杀向前的如虎气势,立即就给比了下去,仿佛一只小哈巴狗对着沉默的老虎鸣吠似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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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人马交错而过,互相砍杀,短兵相接。两路骑兵挤在一起砍杀,风驰电掣,全线刀光闪灼,犹如天上闪电。凶狠的刀锋砍劈,砍在胸甲上、砍在头盔上,叮叮当当地响彻整个战场。魔族兵震撼地发现,眼前这批人类骑兵的单兵作战能力十分惊人!他们身披黑色披风,养精蓄锐,以不可思议的敏捷,猛砍、猛劈。士卒们刀术娴熟,装备精良,用的都是精工锻火制造的马刀,刀法快得简直不可思议,只见刀光闪过,接着就是血花和呻吟,一员魔族骑兵栽倒尘土。旁边的魔族兵骇异:他们连对方是如何出刀和收招的都看不清楚!没等他们回过神来,眼前只见一片白光闪烁,只来得叫一声:“哎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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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花喷涌,脑袋就已经飞上了天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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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凶狠的对杀中,魔族兵的冲击势头完全地被压制,人类一阵可怕的马刀劈削之下,前排的魔族兵全无还手之力,一个接一个地落马倒地,接着,成千上万的马蹄将他们践踏,惨叫声完全淹没在那片喧嚣之下。而人类方面,竟然连一个落马的都没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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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到人类骑兵头一个冲击,鏖杀的战线开始扭曲,变成了弯曲的弧月形。魔族给打得步步后退,站不住脚。敌人虽然是轻骑兵,但他们那扑杀的势头,比重甲骑兵还要凌厉。即使以魔族兵的坚固护身甲、锁字甲也挡不住对方的砍削,连人带甲被砍成了两截。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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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激起凶性的魔族兵拚命反扑,高举重矛、马刀,扑杀向前,可是没用,人类骑兵连看都不看,随手一刀,后发先至,连胳膊带刀地卸下了他的手臂。被砍掉胳膊的魔族骑兵傻傻地坐在马上,眼睛发直地看着人类骑兵潮水般从身边涌过,没人有兴趣补给他一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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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回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滚落马底。人类土兵默不作声,只管砍杀,收拾魔族兵就像庄稼汉收拾田里的禾苗似地,并不显得匆忙。战线上到处一片白刀如雪,魔族的前军给一个个地砍落尘嚣。在敌人那看似漫不经心的攻击之下,他们根本发挥不出他们强悍的战斗力,看起来就像一地凋零的落叶,被可怕的狂风席卷,身不由己。魔族兵矛折刀断,清脆的金属断裂响声,刺耳可闻。在人类的攻击之下,他们顶不住了,整个队列“哗”的被人类军队从中路冲破,两翼骑兵慌慌张张掉头,向步兵们会合,人类骑兵立即追杀。追击人马竟然近到如此程度,在后面的魔族步兵看来,人类的骑兵仿佛是扑在他们的骑兵背脊上又砍又杀似地!没等魔族骑兵逃回步兵的掩护之中,他们已经给打得四分五裂,溃不成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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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人马看得屏气凝神,士兵们甚至停止交手。远东军团膛目结舌:这是何等可怕的战斗力?在这群人类的面前,强悍的魔族兵如同婴儿一般的脆弱。这是哪里来的可怕军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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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战场上的局势十分复杂,魔族军队的前锋冲入了半兽人的阵营之中,正面面临半兽人的强烈抵抗,而他们的后路,却给突然出现的人类部队切断了。魔族的处境十分不妙,面临前后夹击,有全部陷入包围的可能。魔族军队正慌慌张张地掉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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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战场的总指挥:紫川秀。他微笑着,走到全军都看得到的高岗上,姿势优雅地对着如同潮水般撤退的魔族军队深深一鞠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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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所有人都理解了紫川秀这个动作的意思:魔族军的败亡就在眼前!远东军团沸腾了!只听见一声号令,起义军全线掩杀过去。各路民军战团,犹如泛滥的江潮,汹涌地扑向魔族的队伍,喊杀声惊天动地,连大地都在轻微地颤抖着。起义军最先突进的是魔族军的左翼,两翼包抄回来,对魔族形成了合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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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兵战斗得十分英勇,眼看形势忽然逆转,他们立即转攻为守,排成了对付骑兵的密集防守方阵,盾牌兵和长矛手在前面,弓箭手在后,坚决地阻挡。那如同铜墙铁壁似的坚强盾牌阵,从阵势的空隙间伸出无数雪亮的长矛,密集犹如树林;弓箭手在盾牌的后面以猛烈的强弓射击,箭雨倾泻有如冰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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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有看见过,世间竟有如此可怕的攻击!被人类军队的胜利所激励,一连十二天的忍耐终于爆发,半兽人战士的决死拚杀,可谓史无前例。他们不在乎头顶箭如雨下,不在乎面前锋利的长矛,数以万计的狼牙棒、战斧、刺枪、镰刀,相互推涌着、挤压着,一起涌向敌阵。无数赤膊的怒吼战士,拚命地冲上去,人踩人、人推人,拚命挤、拚命冲,仿佛他们都是在故意觅死。浑身插满了箭矢的战士,怒吼着用胸膛对着尖利的长矛直直地撞了过去,以身体为盾牌,死死卡住了魔族兵的长矛。后面的兵马马上填补了他的空缺,猛扑上前,用刺枪从盾牌的空隙中朝魔族弓箭手又刺又戳;他们杀红了眼,挥舞起狼牙棒、战斧劈砍阻挡他们前进的盾牌,甚至狂暴得用脚踢、用肩头顶、用脑袋去猛撞魔族的盾牌阵势。在这样巨大的重压下,几面巨大的木盾牌“喀啦”一声被撞倒了,连在后面支撑的魔族兵都给压在底下。魔族方阵出现了缺口!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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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喊声响彻战场上空。半兽人们狂热地欢呼:“呼卓拉!”魔族则惊惶地叫喊:“堵上缺口!”立即的,从缺口处冒出了无数的矛尖,密集如林。但半兽人仿佛得了不死的祝福似的,猛冲直上,人潮汹涌,就像冲绝一切的洪波巨浪,一往无前,他们喝嚷着:“佐伊族必胜!”的口号,高举战斧,一下子杀进了魔族的方阵内。魔族从四面八方猛烈地攻击,刺枪、马刀、飞箭所有的武器统统涌来,势如骤雨。几乎是一瞬间,冲在最前面的上百名半兽人勇士倒地殒命。但后续的部队已经汹涌跟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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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人类骑兵也穿透了魔族军的后卫部队,杀入魔族的主力阵营之中。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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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数十平方公里内的科尔尼平原上,半兽人、人类、魔族三族杀成一团,混作一个密集的人群,这个人群在蠕动、在抽搐、在流血。魔族兵的黑色盔甲、半兽人褐色的兽皮、蛇族的灰色军服、人类骑兵的黑色披风,现在已经混成一团,再难以分清谁是谁。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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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简直如同地狱般的狰狞,到处是凶狠的拚杀。头顶上箭雨横飞,眼前是一片明亮的金属反光,无数的刀剑砍劈、长矛戳刺。脚下鲜血淌流满地,深深的渗进了泥土中,血腥扑鼻。士兵们的喊杀声、死者的惨叫声、伤者的呻吟声、魔族兵粗鲁的叫骂、半兽人愤怒的咆哮、钢刀劈骨的响声、兵器撞击的铿锵声、格斗者的喘息、战马的嘶鸣,所有声音混成一团,巨大的声浪直到十几里外也听得清清楚楚。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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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人类军队突然参战,魔族军队已经丧失了所有的优势,陷人了混战中不得脱身。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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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的凄厉战号荡在魔族阵营的上空,鲁帝紧急下令布置在左翼的六个半兽人辅助团队出击,从侧面突击半兽人的阵营,掩护军团主力撤退——尽管鲁帝自己也知道半兽人的军队并不是十分靠得住,但是现在已经到最危急的时刻了,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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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过去了,半兽人的阵形纹丝不动。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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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市下令第二次鸣号,并且派传令兵过去催促他们出动。但一阵子以后,传令兵慌张地跑了回来报告:半兽人团队拒绝与自己的同胞兄弟作战。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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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帝勃然大怒,扭着由于长久不运动而臃肿的身子,亲自来到了半兽人的军营中,召集了半兽人的军官们谈话。对着表面上还算恭敬的半兽人军官们,他高谈阔论,大谈魔神皇陛下对佐伊族战士的恩宠和信任、魔族王国和佐伊族的战士曾经并肩浴血奋战的壮举、佐伊族与魔神王国历史悠久的传统友谊等等、等等。他气喘吁吁地讲着,口沫飞溅。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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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兽人的军官们只是微笑着,没有人打断和反驳他的说话。但是一提到进攻,军官们脸上的表情立即变了,低垂的眼皮下面流露不安和阴森的敌意。最后直到鲁帝许下重酬,并以出动执法队相威胁的情况下,半兽人的部队才勉强地、不情不愿地出动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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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兽人的散兵线慢吞吞地向前移动,士兵们拖着脚步,长矛懒洋洋地搁在肩上,刀子甚至根本就没拔出来,一步一张望,三步一回头,摇摇晃晃、无精打采地朝对面走过去。若不是凶神恶煞的魔族执法队在后面拿着鞭子乱抽催促,恐怕两军之间这短短的距离够他们走上一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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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下令德伦率领一支半兽人的民军部队拦截他们,并吩咐德伦:“不要先动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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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照这个命令,德伦带领的半兽人军队没有放箭。他们在辅助军的前进方向布置了三路散兵防线。在防线后,魔族军正与远东军团砍杀得如火如荼,战团的喧嚣声震耳欲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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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里,两军的阵营都是一片寂静,这些步履蹒跚的进攻者,一点点的缓慢地接近了对面的防御者:同样毫无战意的半兽人队伍。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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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最前面的半兽人士兵慢吞吞来到了起义军的前面。他垂下眼皮,看着面前表情严肃的起义军半兽人,脸上笼罩着一种悲哀的表情。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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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没有把武器指向对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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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仿佛是下定了决心,慢条斯理地拿出了一支土制的卷烟,叼在嘴里向前凑:“兄弟,借个火。”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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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前的起义军士兵宛尔一笑,从腰间的布兜里掏出火石,帮他点着了卷烟。两人同时张开臂膀,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四周像敲大鼓一样,轰然响起一片热烈的欢呼声、掌声,响彻云霄。千万佐伊族士兵在一起高呼:“我们是同胞兄弟!我们不打自己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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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伊族绝不互相残杀!”哗啦的一下子,进攻的半兽人涌入了起义军的行列,他们与起义的同胞兄弟亲热地拥抱。无数人在欢呼、在鼓掌,“万岁!万岁!”无数顶帽子被抛上了天际,人们扬起了手中武器,高声欢呼,高举的手臂就像海洋一样,一眼望不到尽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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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7-24 16:35:00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到这副情形,魔族心都凉了。执法队的骑兵们举起了刀子,开始斩杀那些落在后面的半兽人士兵。顷刻间,数十人尸横就地。被激怒的各个半兽人团队掉转了枪头,对着魔族执法队亮出武器。有人高呼一声:“打倒魔族!”,哗变的部队立即响应,上万人雷霆般怒吼:“打倒魔族!”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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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变的半兽人军队以与刚才完全不同的气势,猛攻魔族的执法队,对于这支一直在身后压迫自己上去送死、放冷箭的督战部队,半兽人早就积怨已久,现在他们将积累已久的怨气一下子爆发出来,拚得特别凶、杀得特别狠,骁勇异常。魔族的执法队被打得溃不成军,仓皇向阵地的中央逃窜。半兽人军队紧追不舍,又和阻拦的各个魔族团队发生了激战,一时间,魔族的战线乱成一团。因为半兽人辅助军的阵前哗变,魔族战线上空出了老大一个缺口,汹涌的浪潮直接向蛇族辅助军杀来,眼看着气势汹汹的半兽人大军,蛇族军队又一次发挥了他们墙头草的优良传统,高呼:“远东人不要自杀残杀!我们起义了!”将魔族的旗帜撕下反向魔族的军队杀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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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军中的四个人类师团早就从右翼撤下,远远地避开了战场,没有参战。他们对魔族平时的严厉压迫早就心怀不满,对魔族军队的忠诚心——如果有的话——加起来也不到一汤匙的分量,没人有兴趣陪着魔族一起“战斗到最后一滴血”;但蛇族和半兽人所说的“解放远东”,也引不起他们共鸣:关我屁事。总而言之,这是场与自己无关的战争,不值得自己去流血。他们找了个凉快的山坡,站得高高地在看着两军砍杀,一边抽着旱烟。 <br>
<br>
太阳已经落下,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其实早在半兽人团队哗变的那一刻,被包围的魔族军败亡已经确定,只是由于魔族士兵的骁勇和坚韧,才能将战线坚持了那么久。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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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他们再也无能为力。后面,人类骑兵军仿佛一把尖刀,刺向了魔族最薄弱的防御环节,锐不可挡。前面,半兽人军团俨如滚滚洪涛,汹涌推进,在前沿的七个魔族步兵团队统统砍成了碎片。魔族军的中军已经被贯穿,他们的主力阵营已经给切成了两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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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事情已经不可能以人力挽回,魔族军的统帅鲁帝带着布置在后面的半个骑兵团队,丢下了陷入混战中的部队,拚命杀出了一条血路,向东方可耻地逃窜了。半兽人骑兵随即追上,一路追击,将他们砍杀得七零八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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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军溃退的情形十分凄惨。激战到了晚上七点,苦苦坚守了五个多小时的军队,不知从哪个地区首先响起了魔族语的呼叫:“叛徒!”接着,所有的士兵都叫嚷着: “叛徒!叛徒!”,有人高呼:“赶紧逃命吧!”于是,军队溃败,犹如江河解冻,一切都摧折、瓦解、崩溃、倒塌了。土兵们互相冲撞,相互推挤,忙乱慌张。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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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帝的失踪是魔族军队丧失斗志的直接原因。身后的黄金狮子的战旗消失了,自己的长官已经逃跑了!觉察到这个事实的魔族兵,发出了绝望而愤怒的嘶叫,支撑他们在被包围情形下仍旧坚持苦战、决不后退的唯一原因——魔族王国战士的荣耀与忠诚,现在已经遭到了无耻的亵渎和背叛。他们再无斗志,望着围过来的半兽人战士,一个魔族兵茫然地抛下了武器,蹲下抱头痛哭,毫不理会头顶就要落下的血淋淋斧头。仿佛有传染性似的,“当啷”、“当啷”的声音连续响起,魔族士兵的武器一件接一件地跌落尘埃。他们放弃了抵抗,眼巴巴地望着胜利者们响入云霄的欢呼,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在不停地淌着血。 <br>
<br>
部分军队做了战俘,部分军队却在死命逃生。败兵呼号着,丢弃了武器和装甲,踩着同伴的身体争相后退。魔族兵已经失去了理性,大路、小道、山冈、原野、谷地、树林,全部被上万的魔族败兵给塞满。魔族的辎重队被丢在路边,辎重兵解下了车子,骑上马匹逃命,无数的粮车四轮朝天地拦在路上堵住了败兵们的去路,只留下很窄的通道,这造成了惨剧。为了争得一个逃生的机会,魔族士兵不惜动刀子砍杀在前面阻挡自己的同伴,踩着他们的尸首通过。在溃败军队的后面,人类的军队正在衔尾追击,骑兵们飞也似地追来,一个劲地杀、砍、削,见魔族就杀。各地的农民游击队、村庄自卫团也来帮忙围剿,他们在各处的村落、山林、草丛中痛打落水狗,将落单的魔族逃兵一个个活生生地吊上树上剥了皮,魔族军的尸体从战场一直散布到十多公里外的原野上。魔族王国的功勋部队,月亮湾、帕伊、蓝河等地的胜利者,气势嚣张不可一世的鲁帝军团,现在已经尽数躺在那片浸透了雪水和血液的科尔尼城前的开阔平原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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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东军团本来是不杀战俘的,但为了报复魔族对沙罗行省平民的屠杀,光明王下令,对鲁帝军团中第六十五和七十一团队的士兵,一个不留。但一连十二天的残酷战争已经扭曲了人性,因为战友的牺牲而满腔怒火的半兽人和人类士兵都充分利用了这个命令。 <br>
<br>
见到魔族的伤兵和俘虏,他们就冷笑着问:“你是不是第六十五团?是不是七十一团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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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听不懂人类和半兽人的语言,茫然地望着他们,嘴里在可怜巴巴地哀求着,眼中流露出惊惶。但是心硬如铁的土兵不管那么多,上去几刀就把他砍死,提着血淋淋的脑袋向军官报告说:“长官,他自己承认是六十五团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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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说:“杀得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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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当晚的午夜,紫川秀才觉察抓到的魔族俘虏少得惊人。统计各部队报告上来的数字,属于魔族第六十五团和七十一团的战俘竟有近两万人——即使是一个整编的魔族团队也不过三千多人,何况经过十二天的激战,数量已经大大地被削弱了。他立即下令禁止这种滥杀的屠戮。但在此之前,已经有一万多魔族兵在被俘后遭残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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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八o年一月五日这天,鲁帝军团在月亮湾会战中屠杀了上十万的紫川家军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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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年后的三月十七日,他们为此得到了报应。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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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战,六万五千多魔族军参战,五万三千人阵亡,八千人被生俘,四千多溃逃。魔族军团总司令鲁帝逃亡,明斯克驻军首脑卡拉战死,德亚总督乐云战死,杜莎总督叶尔柯战死。经过此战,魔族在远东中部省区最大的军事力量被彻底摧毁,这宣告了起义军在远东中部的六个行省从此再无可以抗衡的敌手。起义军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但他们也付出了血的代价。八万多名远东各族战士英勇地献出了生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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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儿尼城外的荒野上,战场上一轮可怕的尸山血海,尸体堆积如山,空气中散发着强烈的血腥味道。在血流成渠的战场上,黑衣骑兵军团安静地列队站立着,钢铁般的队列,沉寂一片,只听见晚风吹拂大旗的猎猎呼声。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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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族士兵、半兽人士兵、龙人族敬畏地望着他们——今天会战胜利的最大功臣,口中喃喃赞叹,心里却在狐疑:这是哪里来的军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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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敢上前去问话,在这些人类的身上,有种与平常人类不一样的气质,冰冷、坚强、沉默,那种如同刀锋般的锐利感觉,让人一见生寒,铸造他们的彷佛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真正的铁与钢。不用动手对战,单只是这样面对面站着,也能让人感觉到他们的可怕实力。见到了他们,远东的将领们才醒悟:由血肉之躯组成的军队,竟然可以强大到这般地步!与之相比,自己先前光是拼凑人数而组成的军队,根本是天差地远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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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东的将领们窃窃私语:“怎么办?谁上去与他们交涉?”大家互相推拖:万一这群来意不明的人类突然翻脸,把自己动手宰了,那就死得就太冤枉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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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笑笑,领着众人来到黑衣骑兵军队伍的面前。一声呼哨,一声清脆响声,一万多骑兵同时拔刀出鞘,高举过头,一片蓝色的刀光耀眼。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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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族头子索斯拔腿就跑,矮人族头子鲁佐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精灵怪的代表白眼一翻,很乾脆地昏了过去。几个半兽人将领立即环身护在紫川秀身前,布兰站前一步叱道:“你们想干什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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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骑兵整齐划一地下马,向着他们单膝下跪,行了个礼,又翻身上马,举刀过头,犹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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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大人!”骑兵们如同雷鸣般地齐声高呼。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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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越众而出,面对那黑压压的队伍,高声回答:“弟兄们,干得漂亮!辛苦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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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辛苦了!”骑兵们齐声回应,同时结束礼节收刀,动作整齐得赏心悦目。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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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担心,”紫川秀向远东的将领们介绍说:“这是我的部下。”他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指着队列上空迎风飘扬的旗帜:“这是我的军队‘秀字营’——旗帜上明明写着了,你们没看到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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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旗帜上鬼画符似的字迹,远东将领们嘀咕着:“谁看得懂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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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各族将领们口瞪目呆的吃惊表情,紫川秀偷偷发笑,却高声问道:“带队长官何在?”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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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队列中,三员将领纵马出列,一个接一个地行礼:“第一师团长官罗杰,参见秀川大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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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师团长官明羽,参见秀川大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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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属师团长官白川,参见秀川大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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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告大人,秀字营前来增援,请指示!”罗杰浑厚的男低音像敲大鼓似的,传得老远。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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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骑在马上,带着满意的表情审视着排列整齐的骑兵队伍,心中充满喜悦。这是自己一手建造的精锐军团,不是当年那种乌合之众,更不是那些仓促组合的民军,而是身手不凡,经历严格训练和考验而锤炼出的雄师劲旅,在全世界都可以称得上是一流的铁军骠骑,即使比起流风霜的铁军恐怕也毫不逊色。十年磨一剑,他们的坚强实力,通过了今天的实战,已经得到了可怕的验证。而今后,不用怀疑的,他将倚靠他们南征北战,与魔族争霸天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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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看看目瞪口呆的远东将领们,心中窃笑。半兽人士兵虽然强悍,但终究不是自己的亲卫部队,要打天下,必须还得靠自己拥有一支绝对忠诚于自己的军队。否则,不管付出了多少努力,有着怎样好听的官职和称号,在全部是远东种族的起义军中,自己的身份始终是个“客卿”而已。既然布丹长老可以任命自己,那么远在云省的他,只需要一纸文书,同样也可以免去自己的职位。这种寄人篱下的滋味,往日在紫川家时候,自己已经尝得太多了。想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远东势力,—人成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必须有属于自己的真正实力。有了秀字营的到来,自己才算取得了对远东军队的真正控制权。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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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半夜,月亮西垂时候,各路军团已经完成了战场的打扫。平原上不时地响起马嘶人声,各路的凯旋兵马,纷纷返回营地。大群大群被解除了武装的魔族俘虏,正被布拉统帅的半兽人战士们看守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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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布拉过来向紫川秀请示:“请问殿下,这批魔族俘虏我们如何处理好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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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量太多了,足有上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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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一愣: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呢。想了一下说:“先关押起来,派一个团队过去看守他们。或许将来我们要建一个专门的战俘营了。哎,叫战士们不要乱杀,魔族的奴隶很值钱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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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将领们中有人提议:“殿下,我们不如把整个魔族王国都建成战俘营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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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征衣的将领们一起哄堂大笑。紫川秀也笑。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笑容敛了起来,对布拉说:“吩咐下去,我们不接受魔族王国六十五和七十一野战步兵团队的投降,交代战士们,凡是碰到这两支部队的士兵,杀无赦!”心里在暗暗感慨:维拉,太可惜了,你没能亲手复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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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神情肃然,立正应命:“是,殿下!”他犹豫了一下,轻声说:“这样,维拉兄弟可以瞑目了。愿奥迪大神庇佑他的英灵。”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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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半兽人布森前来报告:“魔族军中没有参战的人类辅助军代表请求觐见我们的最高首领。”他压低了声量:“他们的军队现在还保持着武装。”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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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抬起头,眺望着南边山冈上那一片明晃晃的火把,那是魔族军中人类辅助军的方阵。在今天的大战中,他们没有参战,看来是想观察时机,看看哪一边比较强。从个人感情上,紫川秀很鄙视这种卑劣的墙头草行径,但也为此庆幸:今天的大战,胜负只是一线之差。如果他们不顾死活地站在魔族一边,那魔族军中的半兽人辅助军也不会那么坚决地叛变,到时候鹿死谁手,就很难说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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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布森:“他们有些什么要求?”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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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森摇头:“他们没说,只是提出想见我们的首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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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点点头,布森退下。紫川秀挥手招来白川,小声跟她说了几句,白川领命而去。一会儿,几个穿着魔族制服的人类军官在布森带领下,来到了紫川秀面前。旁边是举着火把、站得钉子般笔直的长长两列秀字营卫兵,被这般威严所震慑,那几个军官的神情有点惊惶。他们刚才亲眼看到了全部的作战过程,亲眼目睹了强大的魔族军团是如何崩溃在这支神秘骑兵部队的狂砍滥杀之下的。如果对方翻脸的话,光是一次冲击就足以让自己那群人心惶惶的辅助军全军覆没,更不用提旁边还有几十万的半兽人军队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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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左右张望,看着环伺周遭、虎视耽耽的半兽人和人类武士,不知道到底谁是起义军的领袖。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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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站着,只有一个身着轻甲的人类盘膝坐在地上,低着头,对他们的到来毫无感觉。他的身后,是远东军团迎风飘扬的旗海,他的面前,是一堆堆血迹斑斑的魔族旗帜,正是今天的战利品。那些铠甲鲜明的人类卫兵、魁梧高大的半兽人护卫、神情凶狠的蛇族战士、沉默刚毅的龙人兵士、威风凛凛的各族将军们,如同众星环月地把那个坐着的人类拥在中间,神情恭谨。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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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们如同梦游似的目瞪口呆:几十万远东军队的统帅、鲁帝军团的终结者、威名显赫的起义领袖光明王,竟然是这么一位斯文、削瘦的青年?那个人虽是坐着,腰身笔挺,却给人种疲倦的感觉,身形萧瑟而落寞。第一眼,他们同时有了种感觉:这个人的气质,非同一般。在杀戮而血腥的战场上,看到这么一个人,就像在炎炎烈日下徐徐拂过身边的一阵清风,让沉浸在血腥之中的心灵突然平和了下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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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抬起头来,望着他们,目光明澈。他笑笑:“辛苦了,各位。”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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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们脸上一红,说不出话来。整整一天,人类辅助军连根箭都没放过,一直在旁边看热闹,何来辛苦之说?但他们又不能肯定对方是在讥讽,因为他脸上的笑容是那么亲切,语调温和。虽然他很不礼貌地盘膝坐着对客人讲话,却没有人觉得他的态度倨傲,反而觉得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他的凛然气质,仿佛天生就该立于众人之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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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兽人布森在旁边提醒:“这位就是光明王殿下,我军的最高领袖。”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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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军官们如梦初醒,纷纷敬礼。紫川秀只是轻轻一点头,就算还礼了。他故意表现得傲慢点,先在气势上压住这群摇摆不定的墙头草,这样才方便跟他们交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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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军官纷纷介绍自己的身份。他们一共是三个人,都是师团长的级别。一个叫李勒,一个叫梅罗,还有一个叫杜亚风。紫川秀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三位的职务是师团长,那么在紫川家时候,各位的级别都应该是旗本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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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面色一变。紫川秀的话,触到了他们心底深处最痛的伤口。一朝身为叛逆,永世不得翻身。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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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亚风师团长含糊其词:“我们是远东事变以后才任职的,原来并不是旗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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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是谁提拔的各位?雷洪副统领?还是各位的魔族主子?”紫川秀微笑着,但他的话语却像是针一样深深刺入几个军官的心头,连旁听的秀字营军官都面上变色。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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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向着白川打眼色:“大人频频挑衅,看来是打算要跟他们翻脸了,我们要做好动手的准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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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军官的面色变幻,青一阵白一阵的。梅罗阴沉着脸,李勒气鼓鼓的地嚷嚷着: “龟儿子才想为魔族做事!不要以为我们日子过得舒服!”杜亚风在后面连连扯他衣裳,但李勒还是一个劲地说下去:“有本事,把我们全部杀了算了,何必这么羞辱人呢!走到这一步,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魔族瞧不起我们,家族要杀我们,现在连远东的乡巴佬都瞧不起我们了!我们的苦衷,谁知道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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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淡眉一轩:“有什么苦衷?说来听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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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李勒一口痰唾了出来:“老子才不跟你这小鬼说!你懂个屁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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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的一片轻响,周围的秀字营卫兵同时拔刀出鞘,整齐得像是只有一声响,一片刀光耀眼。所有人的眼睛都望向紫川秀:只要他一个点头,一个眼神,他们马上扑上去把这个无礼的家伙乱刀砍成肉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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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微笑着摇摇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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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一起收刀。杜亚风松了口气,只觉得汗水已经浸透了后背的衣裳。他赶紧出来打圆场:“光明殿下,您大人大量,不要跟这粗人计较。如果殿下对这事有兴趣的话,让我来说好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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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得从七七九年的事变时候说起。那时候,我们几个都还只是小旗武士的职务,各自带领一个大队,隶属于雷洪部下。七七九年的三月份,帝都旗本级以上高级军官会议召开,哥应星统领大人应命前去帝都,临走前命令三位副统领坚守岗位,准备兵马随时应变不测。那三位副统领分别是远东军团的副司令雷洪、参谋长罗波,还有瓦伦要塞的镇守司令林冰大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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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打断了他的说话:“你不必从头说起。接下来的就是帝都事件吧?这些我都知道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敢对自己的上司哥应星下毒手?当时是怎么回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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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和罗杰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想到,那个已经逝世的远东统领对紫川秀影响之深,竟然到了这种程度。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多了,世事变幻、天翻地覆,人事已经全非,但紫川秀依旧在楔而不舍地追查哥应星之死的真相。白川看着那几个人类军官,不禁为他们捏一把汗:如果他们几个有份参与当年的事件,想活着出去恐怕很难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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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勒忿忿地吵嚷着:“当时谁想过对哥大人下毒手,谁就是狗娘养的!我们根本不 ……”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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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亚风扯了他一把:“够了!让我来说!”他面向紫川秀,缓和了语气:“光明殿下,您不是紫川家的人,我们也不必骗你:我们今天活到这种地步,算是够无耻的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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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年我们也算是堂堂的家族军官,再怎么说也不敢举逆犯上,更不要说对哥应星大人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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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半夜里,忽然吹响了紧急军号。我们昏头昏脑地被召集起来,雷洪副统领对我们训话,说帝都发生叛乱,哥应星大人正紧急召集我们,秘密前往帝都勤王救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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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情形非常紧张,到处都在传说杨明华要谋位叛乱,而且又是我们的直属长官、哥应星大人的副手雷洪大人们亲口说的,大家哪里有什么怀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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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当晚紧急出发,三万人偷偷地出了瓦伦。行到黄石山一带时候,上面又传来命令,说有一队杨明华的叛军,穿着我们远东军队的制服,打着哥应星大人的旗帜,冒充哥应星大人的亲卫队要前去要偷袭瓦伦要塞。我们听了都很生气:该死的叛军,居然用这么无耻的手段!雷洪跟大家说:‘不要冲动,我们埋伏起来,杀他们个出其不意。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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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全部埋伏在山崖周边,一看,那路兵马果然都打着哥应星大人的旗帜,穿着远东军的制服。没等他们出山崖地带,雷洪一声令下,我们就拚命地放箭,结果……”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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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黯然摇头,李勒“砰”的一拳打在了地上,烟尘飞扬。另外一个一直没出声的梅罗,眼中泪光闪动。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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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知道大错酿成后,有四个旗本军官当场自杀了,整个营地哭成一片。该死的、那个雷洪,他也在哭,他说自己也是被人陷害,人家用假消息骗了他,而陷害他的人,就是林冰和罗波两个副统领。他哭的伤心啊,连老虎见了都会掉眼泪的。结果我们又一次相信了他,起兵与林冰和罗波两位大人对抗。——当然,也有人不信,指着雷洪大骂:‘叛贼!’,但那些人后来都被雷洪和他的亲信杀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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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些中下级的军官懵懵懂懂的,直到很久以后,我们才知道真相,但那时已经晚了。雷洪跟我们说,我们手上有了自己人的血,家族已经不可能饶恕我们了。回头是死路一条,倒不如跟他一起干吧,说不定还能寻条活路!”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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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是贪生怕死,那时候也没别的路走了,就只好这样一直错下去了……”他低下了头,说不下去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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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一片沉默。直觉地,紫川秀知道他们说的是真话。长久以来藏在心头的迷团终于解开了,由一个亲身参与者口中,他知道了当年的叛行到底是怎样发生的,心中波涛汹涌,表面却是依旧平静。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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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各位来见我,有何指教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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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军官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杜亚风出声:“殿下,我们是想来向您请求几件事情。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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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今天我们的军队并没有与您作对,希望您能允许我们安全离开。”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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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诧异道:“你们当然可以走啊!没有人拦住你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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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殿下宏恩。只是您麾下的各路军团正在追击魔族的溃兵;还有游击队也在拦截魔族的败兵我们担心一旦碰上他们,会发生什么误会和冲突。想请求殿下您颁发一个手令或者路条,让我们可以向您部下的各路军队、游击队证明。”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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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点头:“这个没问题。”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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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亚风面露欣喜之色:“谢谢殿下!第二件事情,在殿下缴获的辎重车队中,有一部分装备和物资是属于我们部队的,想请殿下开恩还给我们。”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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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沉吟了一下:“车队里的物资,都是魔族从各地搜刮来的财富,是属于远东民众的,不能给你们。但我可以从里面拨出部分粮食给你们,省点的话,足够你们路上吃。”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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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要求没能完全满足,但是几个人类军官已经十分满足了,感觉这个光明王虽然有点尖酸刻薄,但总还算通情达理。杜亚风鞠躬道:“谢谢殿下,谢谢殿下!”连一直忿忿不平的李勒也说了几句“谢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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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紫川秀问:“你们打算去哪里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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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军官对视一眼。杜亚风苦笑着:“殿下,我们这两万多人,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只有回魔族。请放心,如果下次与您遭遇,我们一样不会与您为敌的。魔族不值得我们卖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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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淡淡地笑笑:“不会有下次了。你们知道魔族是怎样对付逃兵的吗?包在麻袋里,用马蹄活生生的踩死。你们袖手旁观鲁帝军团战败,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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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军官面露惊惶之色,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紫川秀温和的问:“如果你们没有别的地方去了,到我这里来怎么样?”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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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有点犹豫,杜亚风问:“殿下,我们这种身份,贵军肯接收我们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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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笑笑,扬声:“杜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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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克从众卫兵中出列,站到紫川秀面前:“殿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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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人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杜克,你没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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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微笑:“杜克,你跟他们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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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殿下!”杜克转向那三人,把自己走投无路后被光明王收留的事情简略说了一下,他还兴奋地告诉自己的旧上司:在光明王军中,自己不但没有被歧视,还由于作战勇敢,已经当上军官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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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三人都被说动了,但是还有点犹豫。杜亚风说:“但,我们都还不知道殿下的真实身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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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克回转头望向紫川秀,紫川秀向他点点头,示意批准。于是杜克凑近那几个人的耳朵,小声地说了一句话。那三个人吃惊得原地跳了起来。他们立即下定了决心。杜亚风激动地说:“殿下,请允许我们加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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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静静地站起来:“欢迎你们加入秀字营。如果真相真如你们所说,未来只要你们在对魔族的战争中,奋勇作战,以双手洗清罪孽,有朝一日,我保证会让你们堂堂正正地重返紫川家!但是,你们如敢有任何不轨之心,无论追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们,雷洪就是榜样!”他语调森严,冷峻得犹如颠峰上终年不化的积雪。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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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下子拜服在地:“秀……不,光明王殿下,以后我们的性命,就都交给殿下您了!” <br>
 楼主| 发表于 2004-7-24 16:36: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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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紫川家族来说,七八一年是个动荡不安的年份。远东战败了,但是灾难并没有结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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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一年的九月,伏名克行省的一支半兽人游击队遭受凌步虚军团的追捕,走投无路的半兽人士兵向人类的瓦伦要塞方向逃跑,想在那求得庇护。但城墙上的人类守军看着一大群半兽人突然跑过来说:“救命!”后面烟尘滚滚大队的魔族骑兵正赶来,他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敢开门。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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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魔族骑兵杀过来了,就在要塞前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就在人类军队的面前,他们慢条斯理地将半兽人游击队砍成了肉浆,根本就没把近在咫尺的人类军队放在眼里,一片惨叫和哀鸣响彻瓦伦城头。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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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万人类官兵看得怒火中烧,血脉贲张。虽然死的只是远东的居民,而远东全境已经划给了魔族,哪怕魔族把整个远东的居民都杀光,严格来说,也只是魔族王国的内政,但人类官兵们眼看这血淋淋的一幕,看着敌人对自己竟然如此轻蔑,长久以来对魔族的愤怒此刻终于再也无法压抑。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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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射死那些绿皮杂种!”有人射出了第一箭,士兵们纷纷响应,顷刻间,城头上箭如雨下,暴露在射程以内的魔族骑兵张大了愕然的嘴巴,一个个中箭从马背上栽倒。热血沸腾的少壮派军官甚至打开了城门,冲杀而出,与魔族骑兵激战成一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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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军队目的只是追剿半兽人游击队,并没有想到会与要塞的人类军队冲突,因此追击人数并不是很多。遭受人类军队的突然打击,他们睁大了眼睛,乱成一团,在丢下了三十来具尸体后,就像人类官兵得意扬扬地宣称的那样:“他们灰头土脸地夹着尾巴跑了!”霎时间,城头上人类的欢呼响彻云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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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从开始到结束不到十几分钟。当要塞的镇守司令林冰得到消息:“我军与魔族发生冲突。”而匆忙赶往现场时候,事情早已结束了。参与作战的官兵们争先恐后地向她报告:“大人,看,我们打了个大胜仗!”、更有的官兵高兴地向林冰开玩笑:“大人,什么时候为我们请功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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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阴沉,她突然大喝一声:“请你个头啊!”在场的官兵顿时都呆住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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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冰也不多说,转身就走,一边吩咐下去:“有份参与事件的,自己到军法官那里报到。这次你们闯的祸太大了,我保不住你们了!”她想,我连自己都保不住了。现在,流风霜的四十万大军正聚集在习冰城对紫川家虎视耽眈,光是来自西部的压力就让人喘不过气来。为了防御西部,连家族的头号名将斯特林都到了西部边陲重镇亚特城亲自坐镇。如果因为这次的事件挑起家族与魔族之间的战端,在流风霜大举进攻的同时,魔族也兵逼瓦伦要塞,那紫川家铁定完蛋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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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伦的驻守军法处代表卢真详细报告了事情发生的始末,并在报告的最后请求帝都监察厅追究林冰以及其部下在这次事件中的责任。帝林面无表情地把报告最后浏览了一遍,将目光投向马车的窗外。他的马车夫拚命地想在拥挤的游行人群中间辟出一条路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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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行的人群正从通向总长府广场的其他路上涌来,反对魔族的口号声响成一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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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真的报告来得太迟了,魔族已经采取了报复行动。瓦伦要塞的一个巡逻分队遭到了魔族的包围伏击,一个小旗武士和七十多名士兵被俘,他们经受残忍的折磨后,已经不成人样的尸首被抛在瓦伦要塞的城墙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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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被报纸报导了出去,惹起了轩然大波。记者们很聪明地对先前远东军首先攻击魔族的事件只字不提,整件事情在他们笔下看起来就像魔族蛮横又不守信用地首先破坏了二月停战协议,“残忍地杀害了家族的优秀战士。”报导中最煽情的一段是记者对阵亡的小旗武士母亲的采访录。在他们笔下,这位不幸的军官拥全世界美德于一身,忠、孝、礼、义兼具,是个完美无缺的圣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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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事件在民间激起了滔天大波,民众愤怒了:“魔族崽子占了我们的远东不说,还不讲信义,卑鄙地杀害了我们的战士!”要求对魔族开战的游行和示威在各地接连举行,连帝都都受到了这股好战风潮的影响,元老会连续三天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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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死了一个小旗武士,于是紫川家遭受了重大而不可修复的创伤?”帝林微笑着跟哥普拉说,嘴角轻轻下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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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普拉也笑了,很委婉地说:“他死的时机太好,恰好是在节骨眼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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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林望着窗外激奋的人群,轻轻地感叹说:“是啊!现在,群众的情绪就像一个炸药包似的,他怡好就是那根导火线。你看,卢真报告的这件事情,我们怎么批覆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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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普拉想揣摩帝林问话的真正意图,却发现上司英俊的脸上全无表惰。他只好放弃了揣摩帝林意图的打算,斟字酌句地说:“如果单从事件本身来说,尽管不是出自林冰的命令,但她御下不严,导致轻启战端,身为瓦伦要塞的负责人,她是有责任的。”说完他偷偷瞄了帝林一眼,发现这位上司微笑的面上依旧看不出一点线索,他只好自己说下去了:“单从案子本身来说,这件事情并不难处理,按照纪律对林冰撤职、训诫、或者军事法庭查办都可以。但结合当前的形势,就有点难了。” <br>
<br>
帝林转过头来,叹气说:“是啊!如果我们对林冰的违规不加理会,那罗明海会大叫大嚷:‘监察厅失职啊!’但如果我们对林冰加以处罚,罗明海也会煽动元老会来找我麻烦:‘魔族是我们紫川家的最大敌人,林冰副统领杀敌何罪之有?监察厅究竟站在哪边?’无论我们怎么做,都是错。”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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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普拉不出声了。过了一阵子,他小声地建议:“或许我们可以报告总长,让殿下裁决?关于这件事情,殿下是什么意思?”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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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林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总长的意思是没意思。”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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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普拉顿时明白。紫川参星那只老狐狸老奸巨滑得很,这件事情如果照规定处置的话,肯定会激怒元老会和民众,他才不想惹这种麻烦上身。相反的,他恨不得帝林跟罗明海斗个你死我活,他好在一边坐享其成。 <br>
<br>
到了总长府门前下了车,帝林迳自走向大门,大群的保镖护在他身边,挤开人群为他开路。示威的人群聚集在总长府门前的大广场上,人山人海将总长府大门围得水泄不通,人们举着手呼喊着口号:“打倒魔族,报仇雪恨!”、“出兵远东,拯救我们的同胞!”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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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林暗暗好笑,远东的半兽人什么时候又成了他们的同胞了?记得大概一年前,远东叛乱刚起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这么一批人喊着口号:“将远东的贱民斩尽杀绝!”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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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阵口号声传进帝林的耳朵里,令他全身一震:“军队开到远东去!”、“军队无能,辱权丧国!”帝林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动了一下。现在,民众愤怒的矛头已经指向了军队。帝林开始为斯特林担心,他太忠直了,不懂应付。到时候元老会若要平息民愤的话,肯定要找一个够分量的人来做替罪羔羊的。而现在军方的负责人正是斯特林,他的处境很危险的。 <br>
<br>
大批禁卫军如临大敌地排成人墙挡在大门口,帝林向带队的禁卫副旗本出示了证件,禁卫军士兵让开了一条路,等帝林一走过,他们立即又合上了缺口,彷佛生怕群众中藏有无数的亡命之徒。 <br>
<br>
在总长府门前的候见厅里,帝林意外地见到一个人。他惊喜地喊出声来了:“斯特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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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独自站在一个角落里,听到帝林的喊声,他转过了身来,面上露出了惊喜: “大哥,你怎么来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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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要问你的话!”帝林一把揽住斯特林的肩头:“你不是在亚特镇的吗?什么时候回帝都的?怎么样,流风霜那个女魔头没把你吃掉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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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早上才回来的。”斯特林微笑着,紧紧握住帝林的双手:“殿下吩咐我回来准备参加新年的阅兵仪式——到时候你也要参加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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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没什么问题的,”帝林仔细地端详着斯特林。比起出发前,他瘦黑了很多,神情更稳重沉静了,才二十六岁的人,隐然已经有种让人安心的大将风度。帝林笑着说:“反正监察厅是个闲职,我闲着也是闲着。倒是我们的斯特林统领大人,您一身负国之重任,没有你坐镇西部,明辉恐怕应付不了那个女魔头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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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淡淡地笑着:“监察厅是闲职?恐怕没有这个说法吧?”他环顾一下左右,看看并没有人在身边,才压低了声量跟帝林小声地说:“我们得到确切的消息,流风霜并不在军中。我们暂时不用担心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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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林把眼睛眯得只剩一条小缝,也压低了声量:“哪里来的消息,不会是她故意放出来的烟幕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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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是。我们在风霜团中也有人,通过几个管道查证过,流风霜确确实实不在军中,连大督军流风路都不见了。据说流风西山的儿子间出了点问题,他们回远京调解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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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林轻轻“哦”了一声,放下心来。连流风西山的弟弟,大督军流风路都不在军中了,这确实不像是故弄玄虚。流风路并不是以能征善战闻名的名将,他的才能是在政治领域,擅长折衷调解,在流风家内很有威望,自从流风西山重病不能理事以来,他在流风家的实权派人物中排名第二。如果流风霜要耍什么花样的话,没必要连流风路也一起失踪。看来流风家内部确实是出问题了。帝林心中窃喜:敌人的不幸就是自身的幸福。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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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家迟一天进攻,紫川家就多一天时间准备,力量就增强一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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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帝林欣喜的样子,斯特林心里一阵苦涩!显赫一时的紫川家竟然沦落到这么可怜的地步了?整个帝都都被流风霜那巨大的阴影笼罩,压得喘不过气来,从家族总长一直到军务统领、总监察长,就为了一个女人的动向而战战兢兢,惶恐不安?实在太讽刺了。两年前,家族还是处在强盛如云的颠峰时期,五大主力军团齐全,兵力鼎盛。要是在那个时候,自己早豪气十足地放声:“流风霜有胆尽管放马过来!”但现在……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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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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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来见总长吗?怎么不进去?”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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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撇撇嘴:“罗明海在里面。”帝林吐吐舌头,做个鬼脸。两人低声讪笑起来,感觉又回到了军校时代,两个军校生正在背后谈论自己讨厌的教官似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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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巨大的声浪传进候见室里,把他们带回现实中来。那是示威群众的口号:“军队无能,辱权丧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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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就像突然挨了一句耳光似的,面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在他的思想里,对军队怀有坚定不移的信念。正是因为对军队的热爱,他非常厌恶这些狂呼乱叫的群众,更对军队如今蒙受的屈辱非常愤怒。但这个愤怒却没有一个可以宣泄的具体目标:怪谁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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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元老会?怪总长紫川参星?总统领罗明海?或者,怪自己?好像谁都没错,但是军队却被至于这样束手无策的屈辱境地,无法摆脱。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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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帝林说:“你看到国内发生的事态了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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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林点点头:“我看到了高喊着反对军队口号的群众游行。”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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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难受而烦恼地回答道:“还不止。整个国家都处于极其动荡的局面。我巡视了西部几个行省,各地的官兵纷纷要求发给他们武器,出兵远东,洗雪耻辱。有的地方,正规军的士兵甚至参加了群众的游行,参与演说。在洛克辛威行省,驻军的武器库被游行的群众哄抢一空,几千官兵眼睁睁地在旁边看着,没有人加以阻挡;在都灵行省,一个驻军旗本被暴民殴打成重伤,他的住宅被焚烧了,这一切就只因为他劝说游行的群众们保持克制和冷静。地方政府和警察竟然在一边袖手旁观,不加干涉。这样下去,局势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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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林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局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自己竟然一无所知?监察厅分驻各地的军法处也负有监视当地政府和维持社会秩序的职能,局势已经发展到几乎要丧失统治秩序的地步,各行省的各个军法处却没一个向帝都报告的,可见就连一直以来被视为如磐石般坚定可靠的军法官们,也自觉或者不自觉地靠向了群众一边。他感觉到了一种深切的危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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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非常愤怒:“他们搞得太过分了。并不是动机良好就可以为所欲为的:不能因为爱国,我就可以去打劫银行。”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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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林阴沉地笑笑:“可能他们感觉正是这样的。这样下去,不用等魔族或者流风霜过来,家族就先毁在这群爱国者手中。还记得七七九年年末的那场骚乱吗?这次的事件如果不赶紧平息的话,后果将会比七七九年的骚乱严重一百倍。既然地方治安警察已经不能控制局势,那就应该出动纪律部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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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斯特林幽幽地说:“总长不会同意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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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林原想问“为什么”,但略一思索,他也明白了。自从远东战争失利以后,紫川参星在民众中间的威望降到了最低点,元老会几次传出风声要弹劾他。虽然最后还是让他过关了,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是惊弓之鸟,绝对不敢去招惹元老会,更不要说出动正规军去镇压民众。天知道到时候那些人会不会举着血衣,在元老会大堂里诉说自己受到了残忍的迫害,声泪俱下。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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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望望左右,压低了声量:“其实我有点事不明白,总长何必那么在乎元老会呢?我紫川家人丁稀少,如果撤换了参星大人,那元老会想让谁来当总长呢?宁小姐年纪还小,驾驭不了局面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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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林冷冷一笑:“斯特林你太天真了。元老会并不是想找一个能驾御局面的,他们只是想找一个听话的傀儡。像宁小姐这种年纪轻轻、不懂事的正好,到时候元老会说什么她还不是照办什么?你千万不要小看元老会的势力,他们把持着家族的经济和政治命脉,在地方拥有莫大的权力。如果总长与元老会决裂的话,我敢打赌,家族的五十六个行省中,跟总长走的不到十个。”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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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军队会跟随总长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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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方面更惨。家族的正规军已经在远东伤亡殆尽了,在正规军重建之前,我们只能依靠各地的地方贵族武装和民兵来支撑局面。那些部队是受谁控制的?元老会。”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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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林压低了声量:“何况,我们家族虽然姓紫川的少,但拥有紫川血统的可不止参星殿下与宁小姐二人啊!你忘记了,我们还有那几位公爵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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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一惊,小声问:“我不在帝都期间,那几位公爵有什么异动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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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何止异动啊,简直上窜下跳了!天天跑到元老会发表演说,抨击现任总长无能丧权辱国,又到街头哭天抢大叫大嚷说是要发动民众,弄得从河丘过来的商贸代表团问我:‘监察长大人,请问帝都怎么这么多疯子?’好像天底下爱国的只有他们几个,看他们忙碌的样子,像是总长府下个月就轮到他们坐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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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皱紧了眉头,缓缓说:“我不认为参星殿下是完美的统治者,但在这种风雨飘零的危急关头,也只有他才能驾驭得了局面。那几个公爵恐怕只是在痴心妄想,他们没有这个魄力与才干。”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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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个你知我也知,但元老会怎么知道呢?他们只知道看谁叫得大声、谁骂魔族骂得狠、谁的演说精彩、谁的燕尾服漂亮、谁给他们许诺得多,他们就支持谁。至于紫川家的死与活、存与亡——去你妈的,谁有空想那些东西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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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着元老会马克议会长的西部方言,帝林俏皮地骂了一句,神态语调惟妙惟肖。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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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不禁失笑,随即愤慨:为什么权力总是在那些不配拥有的人手上?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两人沉默了下来。“咯吱”一声,候见室的门打开了,一位身材高大、服饰漂亮的禁卫军军官进来了:“监察长大人、统领大人,总长殿下在等你们,请跟我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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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跟着他穿过了一个走廊,走向紫川参星的办公室。到达的时候,罗明海刚好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哥珊幕僚长。斯特林对他们微笑点头问好,罗明海有点生硬地点了下头,哥珊则很友好地还以微笑,小声说:“总长在里面等你。”随即大步地走开了,对帝林视若不见。帝林则连正眼都没瞧罗明海一下,只当一团空气在面前飘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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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暗自叹息:帝林也好,罗明海也好,能够坐上今天的位置,他们都绝非无能之辈。但这些英明神武的政治人物,一牵涉到个人恩怨,立刻变回原形,跟幼儿园小朋友争糖果没什么两样。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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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林先进去汇报。在紫川参星面前,他简单地把瓦伦要塞的九月事件讲了一下,把正式的报告递了上去,然后一言不发,不加任何评论。紫川参星不得不出声问:“这件事,你们监察厅是什么态度呢?”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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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林很严肃地说:“林冰阁下确有违纪之处,然当时情况特殊,似乎也情有可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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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该如何处置,还得请总长殿下圣心默断。”他外表一本正经,话却说得很滑头:你紫川参星不是想置身事外吗?那我就把这个皮球踢还给你好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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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参星不出声了。两人都保持沉默,房间中的尴尬气氛像是在考验他们的耐力似的。最后还是紫川参星长叹一声说:“你把报告放这里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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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林肃容回答:“是。”接着起身告辞,他心里有数,林冰的九月事件就到此为止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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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时候,他向候在门边的斯特林扮个鬼脸,斯特林笑笑,接着推门进去。紫川参星从宽大的桌子后面站起来欢迎他:“斯特林,还好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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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端正地行了个礼,不出声地端详着总长。与自己三个月前离开帝都时候相比,紫川参星的精神好了很多。见到得力的大将,他的兴致很高,很详细地问了斯特林一路的见闻,感慨说:“斯特杯,看你,又黑又瘦,这一次西部巡游把你累得够呛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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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起身轻轻一躬身又坐下:“臣不过尽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而已。”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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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套完了以后,他马上进入正题:“回禀殿下,我们先前所得到的情报可能有误。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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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边境一带目前风平浪静。流风霜所部并没有异常动向,流风家并没有进行战争动员,边境部队也没有大规模集结的迹象。根据明辉大人的报告和我的实地考察,流风家近期进行大规模入侵的可能性不大。”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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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参星神情为之一振:“好!这是个好消息!如今对我们来说,和平的时间比什么都可贵!”他又自言自语道:“那先前的情报又是怎么回事呢?哥珊并不是喜欢大惊小怪的人啊!”看到斯特林迷惑的表情,紫川参星笑笑:“说起来有点好笑。你知道是谁向我提出流风家有可能大规模入侵的吗?不是边防军,也不是军务处的情报科,反而是统领处的后勤部。”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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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微微惊讶:“哥珊阁下?她是怎么得来的情报?”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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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推测的。她发现,在九月份,正是秋粮丰收的时节,市场上的米价不但末降,反而比五、六月份升了二十五个百分点,而黄金的价格比往年的同期下降六个百分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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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不假思索地回答:“有人在用黄金暗中收购秋粮!”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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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哥珊她还有点不敢相信,又调查了几个行省今年以来的物价数据,结果发现了些很反常的现象:自从远东沦陷以来,我们的矿材、稀有金属等原料因为少了来自远东产地的供应,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同样,因为少了远东这个大的消费市场,我们的粮价自七八0年的三月份起就一直低落。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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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从七八o年的六月起,这种局面开始改变了。粮价开始回升,普遍上涨百分之十七到二十七,在有的月份甚至超过了战前。而且价格上扬的不单是粮食,连武器、战马、布料、药品、日用等与军事相关的产品价格都开始大幅度上扬,达玛行省的兵器产业一片兴旺,大小工厂和作坊忙不过来,连哥珊去采购后勤装备都被告知缺货。同时煤、铁等原料和黄金的价格却开始了下落。这并不是个别行省的情况,东部的二十七个行省和西部的二十九行省都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只是有的地区比较明显,而有的地区比较轻微,甚至连中立的河丘都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各行省的长官对此都没加留意。”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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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震惊:“殿下,您的意思是说,有人一直在暗中囤积战争物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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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紫川参星很肯定地说:“最有可能的是流风霜。她通过地下交易,暗中从我们家族处收购粮食。如果哥珊的说法正确,她从去年六月起就开始准备了,用心险恶啊!昨天,我已经让罗明海向元老会递交了提案,建议实行战略物资禁止自由流通,元老会如今正在讨论中,估计通过是没问题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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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强忍住笑。紫川参星不懂经济,哥珊是军事上的外行,他们都不懂后勤。虽然自己也不懂经济,但对军事后勤方面却非常熟悉。根据自己的情报,流风家至今还没有动员预备军,那他们要那么多的武器装备根本就没有用,因为他们的正规军团都已经装备齐全。而且以流风家的军事工业能力,似乎也没必要从紫川家进口。紫川家今年粮食丰收了,但流风家同样也丰收。而且从六月份就开始囤积粮食,但到了第二年的一月底都还没有开战的迹象,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如果从现在才开始行动,等到部队集结完毕,那粮食早发霉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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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像紫川参星所说的,流风霜用黄金、铁和煤矿来购买紫川家的战略物资,那斯特林只能说,她发疯了。战争一起,纸币贬值,只有黄金是硬通货,徵集军队也好,维持经济也好,稳定物价也好,都要依靠黄金。而铁和煤更是工业原料,流风霜把工业原料送给紫川家,换去的却是制成品,又给了家族大半年的准备时间,只会造成一个后果:紫川家的军事工业越来越发达,生产的武器会越来越多。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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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行这种禁止物资流通的法律,对经济损伤极大。而且,还没调查清楚,就凭几个价格数据贸然下了决定,紫川参星和哥珊太冒失了点。但斯特林没有出声,因为这不是他管辖的领域,不好开口。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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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到的是,在远东的某人,开始大吐苦水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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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远东地区的大叛乱以及七八一年三月科尔尼会战中的魔族军队惨败,快一年过去了,消息一直都被远东总督鲁帝牢牢地封锁,不让国内得知。他惶恐不安:神皇陛下对于败军之将是从不留情的,特别是先前自己已经拍胸膛保证说,起义已经完全被平息了,不到几个月时间又屁滚尿流地改口:“大事不好了!我们不行了,快派增援来啊!”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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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被欺骗的陛下会有什么反应?鲁帝打了个寒战。宽恕从不是神皇陛下的特点,神族对于失败者是残酷无情的,特别是自己在科尔尼会战中偷偷丢下部队逃跑的这件事情,等陛下知道了真情,自己的脑袋如果还能保住那可真是奇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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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封锁了远东与魔族王国之间的边境,检查来往信件,断绝消息。为了掩盖事实,他甚至暗中派出杀手,暗杀了西南大营司令凌步虚派往国内的信使,反正兵荒马乱的,这笔帐就赖在了叛军游击队的头上好了。卡顿亲王几次表示想来远东巡视,也都给自己以各种理由回绝了:“大雪封道,道路不通。”、“殿下,远东如今正流行瘟疫,您千金之躯,不宜涉险。”但快一年过去了,真相越来越难以掩盖。云浅雪那个家伙已经有点怀疑了,开始在和卡兰嘀嘀咕咕,随时可能上报陛下,请求对远东进行巡查。现在摆在自己面前唯一的出路,就是以自己的实力迅速将叛乱镇压下来,纵然将来事情败露,但毕竟是赢了,在陛下面前也比较好说话。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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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与愿违,不到几个月时间,光明王的军队已经拿下了十多个行省,军队发展到了数十万,而自从科尔尼一战之后,魔族军的几次反攻统统宣告失败,魔族在远东的驻军屡战屡败,实力大受重创。鲁帝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单靠自己的力量,已经不可能对起义军进行任何行之有效的镇压。现在,分散各地的魔族驻军担心自己的皮毛都来不及了,要镇压叛乱,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这也就意味着要向国内请求增援,势必再难隐瞒自己败战的事实。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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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帝左右为难,焦头烂额,痛苦不堪。凶猛的罗杰军团正如同山洪海啸般猛攻特兰要塞,试图打开通往远东东部行省的通道,魔族的军队正苦苦坚守着最后一条防线,苦不堪言。一旦这条防线失守,魔族王国的本土就将毫无遮掩地暴露在远东叛军的面前。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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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游击队对王国本土的骚扰,被自己以“盗贼闹事”的名义搪塞过去,但既然几百个抗着土制标枪、大刀的半兽人都敢冲进王国本土烧杀掠夺一番,那在击败自己的军队之后,面对着赤裸裸、毫无遮掩的魔族王国本土,复仇心切的光明王军队有什么理由不杀进去?一旦由光明王的军队发动大规模攻击,战火烧到王国的本土。无论输还是赢,自己的脑袋却是先掉定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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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之下,鲁帝曾做了最后的努力。他还有最后一个希望:除了自己的守备军团以外,魔族在远东还有另外一支强大的力量,那就是驻扎在伏名克行省的凌步虚军团。这支军团并没有与叛军正面交战过,是一支可怕的力量——二十八个团队近十万的王国正规军保持完好。现在,叛军主力已经被自己吸引到东部的特兰要塞周边,只要凌步虚从西部的伏名克行省出兵,直捣叛军的老巢明斯克行省,那局势肯定立即改观!因为叛军的主力,几十万的半兽人军队大多是从明斯克行省招募的,当那些半兽人士兵得知家乡已经被魔族重新占领以后,他们的军心必然动摇,一定会从特兰要塞城下撤退的。那时候,局势肯定就会大大好转。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凌步虚与鲁帝是多年的夙敌,凌步虚肯帮这个大忙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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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步虚不肯。派往伏名克行省的信使已经回来了(为了防备一路上的叛军和游击队,鲁帝一共派出了持自己亲笔书的五路信使,结果只有一个人回来。),使者的话断绝鲁帝爵爷最后的希望。尽管使者已经哀求得几乎涕泪交加了,而凌步虚的反应只是冷冷地说:“下官的任务是防御来自瓦伦要塞的人类威胁,而维护远东的秩序与安定,那是鲁帝爵爷的职责,下官不敢越俎代庖。何况,在没有神皇陛下旨意之前,部队更不能擅离防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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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消息,鲁帝彻底地绝望了——虽然他本来也没在凌步虚身上抱多大的希望。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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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他准备好了毒酒和匕首准备自尽。但他怕痛、更怕死,怎么样也鼓不起勇气来喝下那杯酒,就这样犹豫着拿起杯子又放下,反覆无数次,长吁短叹地呻吟了一晚,最后竟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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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色才蒙蒙亮的,近卫军官冲进来兴奋地叫醒了他:“爵爷,好消息!特兰解围了!”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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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帝一下子整个人跳了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黎明时分,特兰要塞派来信使,向鲁帝报告说:围攻特兰要塞多达数十天、铺天盖地的叛军部队,已经于昨晚入夜以后潮水般退去,去向不明,原因不明。但鲁市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特兰保住了,东部六行省就保住了,王国的本土就保住了,自己的脑袋也保住了!他欣喜得简直想放声高歌。但鲁帝和他残余的部下们怎么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看胜利已经在握了,光明王的军队为何突然撤离了战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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