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镜の恶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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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26 22:42: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2016-8-12 06:14 编辑 <br /><br />(上)
2004年5月1日早晨9点半,安站在上海火车站的南广场的人群里,找寻那一个从遥远的地方来见自己的男人。
安有点紧张,安知道那是一个自己爱的男人,但是安不知道,那男人是否还依然如同自己爱着他一般的深爱着自己。如果不爱了,安想,还能够怎么办。安轻轻抚摸手腕上的白色念珠,和念珠下细小的伤痕,安企盼着,同时也害怕他的出现。
手机开始振动,按下接听键,他的声音传递过来:“安,你在哪里?”
然后安抬头,看见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林。”安叫他。他转过头来微笑,张开双臂将安搂进怀里。安的鼻子抵在他突出的锁骨上,安奋力呼吸着,将他的味道深深刻进记忆里。
林的拥抱很紧,安有点痛,林说:“安,我终于可以真实的拥抱你了。你就在我身边,如同我在你身边一样。”林的呼吸就在安的耳后,湿热的,让安的心平和下来。安本来以为在林抱自己的一瞬间是会落泪的,但是没有。安仔细的,一点一滴的,把林的声音,气息,林的所有慢慢记忆下来。
林有一双安喜欢的眼睛,深邃却明亮,漆黑的眼睛。安的目光很容易停留在那双眼睛上,看着它们轻翕,看阳光从那里掠过,看他们倒映出自己的眼,自己的眉。
林有安喜欢的手指,修长纤细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每个指甲上都有一个小小的太阳,那是一双健康的,骨骼清晰的手。安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手指的时候,在手掌停留的时候,可以感觉到自己嘴角许久未有的笑容。
安知道,自己最后的感情,已经全部倾注到这个叫林的男人身上。安抚摸手腕上的白色念珠,想,林,可能终将是这念珠的主人。
林要在上海停留一天,然后和安一起去绍兴。同行的还有桃子和丁。
在上海的这一晚,安第一次和林做爱。
安说:“请不要离开我。”
不会的,安。林说,我爱你,安,我哪里都不去。
然后安在林轻声的呢喃中沉沉睡去,把脸埋在林的颈窝里,那里有安喜欢的味道。
5月2日早晨,安打开窗,感觉空气格外清朗。安看着窗外绿树掩映中寻常人家的窗,那里面有琐碎的生活,搀和进油烟味的感情,和阳光晒过以后散发着温暖香气的床铺。安不知道那是否将会是自己和林最终的归属,安希望以后和林的屋子里能够有百合的清香。但是安知道,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到底有多漫长,谁都不知道。
进到ikea的时候,桃子和丁已经在那里等待。这两个幸福的小人,安喜欢这样称呼他们,她可以从他们的眸子里看见闪亮的幸福。
安和林坐在桃子和丁的对面,一边吃东西,一边微笑着看他们打情骂俏。安总是心生羡慕,在桃子和丁的面前,安总是微笑着羡慕。但是安从来不会想,如果林是上海男人会怎样,因为如果林在上海,那么就不会有和安的相遇。可能两人一生的交汇也只是街头匆匆的擦肩而过,陌生的,连眼波都不曾留下。
林轻轻抚摸安的念珠,然后他触到念珠下的细小伤痕。林把安的手翻转,那些新的伤口是红色的,略为有些突出,上面有褐色的痂。
林看着那些伤痕,说,安,我不允许你再这样伤害自己。
安再次将手翻转,那些伤口被隐藏起来,只有白色的念珠,被林紧紧握在手中。
四个人的时间过得很快,晚上十点的时候,安和林,桃子和丁,坐在去绍兴的火车上。
那是最低档的火车,有绿色的外壳和黄色的条纹。列车上的座位是硬的,包裹着人造革。可是安和桃子很喜欢,因为这火车是她们挑选的。她们喜欢在深夜破旧的火车上开窗抽烟,放肆的笑,然后倒在自己男人的怀里。
火车开得不快,但是风很大,安坐在风口,头发被吹得飞扬起来。安突然想流泪,安希望火车可以一直开下去。在漫漫黑夜里没有终点的行进,她和林,并排坐在人造革的座位上,什么都不想,不存在分别。
火车终于还是在尖锐的刹车中开始减速,缓缓驶进绍兴站。时间已经是5月3日凌晨。

 楼主| 发表于 2004-7-26 22:42:00 | 显示全部楼层
2016-8-12 06:14 编辑 <br /><br />(中) <br>
安被林牵着,在绍兴凌晨的街道上走。安能够感觉到这个小镇的湿气,冷冷的包裹自己。安跟在林的后面,安静的让他牵着手,安的手指冰凉。 <br>
“冷么?”林紧紧握了握安的手,回过头来问。 <br>
安摇摇头轻笑,有时安怀疑自己是变温动物,总是手脚冰凉。 <br>
安跟着林,在去旅馆的路上。她好奇的看一盏一盏的路灯,路上很空旷,可能刚下过雨,有一些的水渍,安静的反射着光线。安看着自己和林的影子,反复的被路灯拉长,然后缩短,然后再次拉长。安轻声笑起来,笑声在空荡荡的路面上方回响,清澈并透明着,有一股冷冷的潮湿气味。 <br>
凌晨3点,安坐在旅馆舒适的大床上,一点都没有觉得困倦。她从背包里拿出烟来抽。林在浴室洗澡,水声带着温暖从门缝里透出来,安眯缝起眼睛看烟雾升腾。电视开着,安却不知道里面究竟在演什么,兀自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一直到林湿漉漉的从浴室出来,小巧的烟灰缸已经被烟头和烟灰填满。 <br>
林抚摸安半湿的头发,说,睡觉吧,安。 <br>
安摇头,然后站起来吻林。 <br>
“我们会在一起吧?”安再次问这个自己已经问了无数遍的问题,不厌其烦的。 <br>
“是的。”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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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8点的时候安昏昏沉沉从无梦的睡眠中醒来的时候,能够看见阳光脆弱的从厚实的窗帘中透进来,房间依然昏暗。安感到身上的疼痛,肩头和手臂上是林啃咬以后留下的淤青,安要求林咬她,安想让自己痛。 <br>
安总是想让自己感觉疼痛,那样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安抬起手臂看着那串白色念珠,那是六年前从庙里求得的,安一直戴着。母亲曾经说,一直到遇见那个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才能够拿下来,交到那个人的手中。安想,林,会不会是这串珠子最终的归属呢? <br>
然后泪从眼角滑落,滚烫的,洇开在安散开的发丝当中。 <br>
在林的面前安可以不加掩饰的哭泣,她让林看见自己的泪,从眼角流下来,滴落到林的眼睛。 <br>
安说,林,你不可以离开我。 <br>
安想,如果林离开,就如同自己的灵魂从身体剥离。 <br>
如果没有了灵魂,还要身体做什么? <br>
安感谢林让她还能够流泪,林让她觉得疼痛,林让她觉得自己还是活生生的在这个世界上。 <br>
安一度厌恶这个世界,或者说厌恶着自己生活的城市。安想要脱离那里,脱离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所以安选择和林一起逃离。林是安此时相信能够托付的人,安把自己交给林,安说:“林,你可以带我走么?” <br>
在林给予回答之前,安微微笑着别过脸去,转开眼光。她不需要林的承诺。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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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安觉得不舒服,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也不想动。但是到了晚上的时候,还是和林,桃子和丁,一起去了咸亨酒店。 <br>
四个人,花100元点了一桌的菜,外加四碗绍兴黄酒。 <br>
安不会喝酒,但是安小口的喝那些棕黄色的液体。略带甜味,灼热的燎过喉头,安感觉自己逐渐的热起来。眼睛里是雾气,迷蒙的看着对面的桃子和丁,还有身边的林。 <br>
“林,给我个戒指。”安觉得自己是趁着酒劲在发疯,戒指什么的,等同于承诺。但是安想要,那戒指可以不很贵,哪怕是五元一堆的买来都可以,安只是想要一个戒指,林给的。 <br>
林一口答应,说,好。 <br>
安转过头,看见对面的桃子,眼中小小的心有不甘。安了解桃子,安知道桃子爱着身边的丁,安明白桃子的苦处桃子的痛。只是安没有办法安慰,因为她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br>
丁说安的目光呆滞,安于是索性傻笑着看他,觉得自己很神经质。 <br>
店外面的雨开始逐渐下大,噼噼啪啪的在店前的石板路和不算开阔的马路上溅起无数朵水花。安想起自己曾经说那些水花是皇冠,是自己那孤独黑桃国王的皇冠。有时安照镜子的时候,觉得镜中的自己便是黑桃国王,幼稚脆弱的微笑,等待王后的出现。 <br>
“你是我的黑桃王后么?”安突然把头靠在林瘦削的肩膀上问。 <br>
“安,你醉了。” <br>
“嗯。”安知道,自己的脑子比外面的雨水还要清澈,只是她不想再问。 <br>
该有的结果,总是会有,问了,不问,全部一样。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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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7-26 22:43:00 | 显示全部楼层
2016-8-12 06:14 编辑 <br /><br />(下) <br>
在绍兴的日子过得很快,很闲适,安曾经想过就这样一辈子的过下去。但是林说,这是不可能的。 <br>
是的,不可能,安知道不可能,安只能够想想。林是现实的,起码比安现实上百倍,所以安只能够在自己小小的梦境里作更加小的憧憬。她想和林一起生活,没有柴米油盐的负累,不需要担心金钱,安只是这样想,只是想想。 <br>
5月4日,林最后决定和安回上海,当然,并不是说在上海常住,他只是要在上海转车回他的城市。而安则理所当然的延迟回家的时间,但是在回上海的火车上,安还是忍不住的哭泣。 <br>
安不明白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容易落泪,或许是在5月1日早上9点半的时候。安觉得,自己的哭泣只是因为已经习惯了走路的时候被林牵着,睡觉的时候被林搂着,坐的时候被林靠着,就是这样。安不知道林回去了以后,自己还能否一个人洒脱的走在街上,一个人的被窝会不会觉得冰冷。安只是因为这些而觉得不安,她舍不得。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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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5日晚,安必须回家,而林是第二天下午的火车。 <br>
林说,安,我们去买戒指。 <br>
于是两人去了徐家汇,买了戒指,银质的两个,每个是六十六元。晚饭是米线,安抽了两根烟。然后回到旅馆,安开始收拾东西,一边觉得林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安把手腕上的白色念珠给林,然后轻轻抚摸中指上的银戒。林什么都没有说,送安下楼。 <br>
时间快得让安来不及记忆。 <br>
坐进出租得时候,安试图回头看林,他在人群中,在夜色里,安看不真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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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6日,下午4点20,林坐上回程的火车。 <br>
5月7日,早晨8点半,林告诉安,他已经抵达。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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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8日,安在网上涂鸦,之前和母亲口角。 <br>
和母亲之间的口角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越来越频繁,安渐渐觉得受不了。安问林,你可以带我走么?安希望林说可以,那么她真的会立即买了车票去林的城市。 <br>
林说,安,再等一年,等我来上海。 <br>
安想,一年的时间,可能足够自己死九次了。于是安说,林,不行,一年的时间,我在上海怎么死的你都可能不知道。大概全世界只有安自己知道,再在这个喧嚣繁华的城市待下去,她只有两个结果,发疯,或者自杀。而两者都不是安所期望的结果,都是不得已而为之,都是在没有林的时候才应该有的终了。 <br>
然而安知道林的现实,从一开始就知道,安想知道,自己的冷漠去了哪里。 <br>
林说,安,请你好好的在上海,读完大学,我就来娶你。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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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安没有再和林说话。 <br>
5月11日,安从上海消失,没有告诉任何人去向。她留下一切东西,手机,银行卡,喜欢的水杯,花瓶,留下亲情,留下朋友。除了那个六十六元的,银质戒指。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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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没有结局的结局,所谓的无谓,我所说的,所表达的,只是无奈和绝望。 <br>
带走六十六元的戒指,留下所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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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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