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6-8-12 05:35 编辑 <br /><br /> 情人,适合用来回忆。这是我在杜拉斯的《情人》里所得到的最直接的观感。杜拉斯的叙述像呓语。也许是十五岁,也许是十八岁,她遇见了,一个男人,来自中国北方的男人,湄公河岸,记忆模糊而清晰,就像有些花,开得太早,艳丽,迷幻,发出诱惑的光茫,然后是无法控制,相继陷入,然后是深入骨髓,伴随一生。离开越南之后的杜拉斯,一生都在酗酒,抽烟,她剩下的只是一张被毁坏的容颜,还有那十五岁半的记记。十五岁以后的杜拉斯,就那样迅速地老去了。
爱情?真的是爱情吗?关于杜拉斯的阅读是费力的,也许爱情本来就是费力的,从来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回忆当然也需要力气,它甚至有时候显得并不那么牢靠,飘忽不定,所有的时间,还有场景,总是在清晰中渐模糊,忽影忽现。可是没有关系,那些时间,或背景,哪怕是消失了,杜拉斯肯定也还记得那些声音,在黑暗中的亲吻,还有那似乎永无止境的放纵的情欲。她一生都没有忘记。
情人,这样一个字眼,仿佛夜色,充满着诱惑,甚至神秘。杜拉斯的老去,肯定和情人的离开有关。只是,我无法断定,在杜拉斯之前,是不是有更清晰的定义。情人,难道已经和清纯无关了吗?可是也不一定。譬如初恋情人,像是阳光的残余,似乎还可以咀嚼出一点点野花的滋味。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呢?黑夜里的呻吟,喘息,那些拥抱,缠绵,暖昧,宛若罂粟,它躲在你的目光之后,可是却吸引着你的目光。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迷恋《情人》。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方式。他们的迷恋或许和杜拉斯无关,和爱情无关。只是他们惯于贴上爱情这样的标签,以便证明其中的美好。生活其实更像是在铁轨上行驶的列车,“情人”不在车上。然而,车上的人却个个目光闪烁,小心奕奕地搜索着车窗外面的无限风光,希望偶尔能够出轨。有时候,车果然停靠在某个小站,车里的人便争先恐后地下车,然后上车,当然同时带上车的还有一些陌生人。于是相遇了,于是开始了。有的很短暂,有的或许长些,但是大都陪不到终点,只有记忆跟着走到了终点。他们和杜拉斯不同,不会因为与情人的分离而迅速老去。但相似的是,情人,似乎可以让他们显得更年轻。
情人终究是和记忆有关的。再绚烂的情事,因为短暂,也可能很快沦为记忆。情人有时候也不可靠,包括与之一起的浪漫、甜蜜或欲望、挣扎,不光是杜拉斯,还有除她之外的一切情人,在时间深处散着渐渐糜烂的气息。有的人陷入记忆,只是因为他除了记忆外已经一无所有,而有的人沉溺于记忆,却可能只是不断地试图向别人证明他的拥有。
有一天,我遇见一位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他微笑着,甚至有些腼腆地向我介绍着他身旁的一位女士,说那是他的“爱人”。我知道,那是他的太太。我对他说,“爱人”这个称呼很好,流露出一股自然的欢喜。虽然和情人只是一字之差,却有着全然不同的味道。相较情人的暖昧和容易成为过去,爱人却始终充满着现在及未来的阳光和清澈。我想,这个世上,最想,也最能够牵手走下去的,只有爱人而已。所以,在情人与爱人之间,如果让我选择,我只会选,做你一辈子的爱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