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镜の恶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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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22 20:15: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2016-8-12 04:47 编辑 <br /><br />  名分,不过是情感富有的人锦上的花,对于连爱都失去了的女子,再耀眼的名分,也只是一场虚空。
1.他伸出手,她的灵魂就开始在他掌心中跳舞,不由自己控制。
想好了?韩默弹弹指间的烟灰。
是苏离习惯的语速,沉稳缓和,波澜不惊。
这是个面对任何事都不可能激动的男人,即使是跟足他 6 年的女子很快要嫁别人为妻。他不是不爱,也不是不在乎,苏离知道。处事不惊是他已经既定的生活态度。
喜欢他?韩默抽了口烟,声音依旧淡淡的。
他可以给我一个名分。苏离答非所问。心忽然有些难受。
还有什么喜欢呢, 6 年前,心就给韩默拿走了。如他所说,一个人,无非一颗心而已。
也好,韩默温柔地将烟蒂按熄在烟缸的水渍中。笑。对一个女人来说,这很重要。
苏离的心微微酸了一下。她一直以为自己很爱这个男人,爱到可以不计较一切,包括,每个人都很看重的名分。可是没有名分的情感一点一滴拿到生活里验证,那些小小的,关于自尊心的伤害一次次重复着累积,终于有一天,苏离的心再承担不下来。
韩默对苏离一直是好,好得让她无可挑剔,苏离从来没有怀疑过韩默的感情,而不可能有婚姻是他在最初就坦白过的。他只说了一次。爱,也只说过一次。
任何事,韩默说了,就是结果。苏离懂得这个男人,因为懂得才爱。因为懂得也爱得很无奈。 6 年中,当初的话再无改变过,缠绵再深,韩默也能清醒记得回家的路。他记得,他对另外一个苏离始终没有寻到过丝毫痕迹的女人,和一个家,负有责任。谁都不会改变。
始终是个感情上极度清醒的男人,始终清醒。曾这样说,苏离,你永远是自由的。你的身心。任何时候,你有离开的自由。
这样一句话,真是不能分辨的,一分辨就觉得心疼。他给她自由,看似是对她的爱护,是他大度是他讲道理,实则,是他承担不起结局。
想好了。苏离弯身扯过地板上他的衬衣套上,光着脚下了地,背对韩默,接了一大杯水来喝。喝得急促。
慢慢地别呛到。他在后面,听出了她喝水的急促,那种掩饰什么的急促。
苏离的心一顿,回头冲韩默笑,眼泪却在这一刻迅速冲进了眼睛,手一松,杯子掉在地上,水如眼泪一样迅速流淌进地板的缝隙。苏离蹲下来试图去擦,脚却踩在韩默过长的衣角上,绊倒在地……
一切就这样凌乱起来,如何都掩饰不住的凌乱……她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徒劳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韩默慢慢下床,走到苏离身后,将她抱起。不哭,苏离。这是好事。
苏离的眼泪却更多地流下来,落在韩默的肩上。心里有着绝望一般地不舍,这是她最后一次和韩默一起,再过三天,她将成为别人的妻子。她用惟一的方式,断绝她和韩默的过往。
韩默不再劝苏离,也不再说话,只任她哭,抱着她,手臂在苏离的啜泣和他的沉默中,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然后,他忽然再度打开了苏离的身体。没有丝毫停顿的。他知道苏离想要什么。如苏离一直的感觉,他伸出手,她的灵魂就开始在他掌心中跳舞,不由自己控制。
6 年中,苏离从来没有问过韩默,爱的结果是什么?也许不是婚姻,但对于一个青春渐逝的女人,婚姻却是生活最终的走向,到底,苏离也逃避不掉。
2.对着镜子看年华流逝,她知道很多东西,她已经输不起。
如何韩默没来,也是一场热闹的婚礼,宾客众多。苏离穿了淡粉的婚纱,手臂轻轻挽在新郎张童的臂弯里,脸上挂着微笑。始终地笑,面对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张童是个好看的男人,很有旧上海大户人家长公子的味道。五官比韩默精致,看起来亦温文尔雅。苏离和她相识在一次联谊会上,巧得很,那晚她同张童原都是陪了朋友去,对那样的场所都并非感兴趣,所以一直坐在边角旁观。偶尔喝点东西。两人坐得很是近,慢慢地,觉得不说话已经是不妥,张童便先朝着苏离笑。
苏离忽然有些惶惑,并非对张童有了怎样的感觉,而是一直以来,因着韩默,她都忘记了这个世上还有别的男人在,还有,不同的男人。爱情在女人生命中占据的分量这样地大,大到可以遮挡了全世界。
更巧的是,那晚苏离和张童互相陪伴的伙伴,在不久后成了恋人,于是再见,在各自朋友的婚礼上。似电影里很俗气的桥段,两个人忽然又碰到一起,各自衣着光鲜,手中敷衍地端着酒杯,脸上堆着笑容。在角落中,被挤到一起。
都不由地笑起来。
后来婚礼热闹到了高潮,谁都再顾不得谁,张童略一提议,苏离就跟他离开了那处喧闹之所。走在初冬的街头,清爽爽一种凉意袭过来。苏离忽然想,不记得有多久,不曾和男人这样并肩自由地走过夜晚的街头。
有落叶晃晃悠悠在灯光中落下来,竟然不觉凄凉,都像一种静谧的美。
苏离在那一刻觉得,原来她的心已经不觉有了缺口,她开始在意这些俗气的画面,因为拥有的自由。自由和自由是不一样的。这一生,韩默不会这样陪着她在街头走上一段,哪怕一小段。
她不是不再爱韩默。断然不是。她只是开始在意,对着镜子看年华流逝,苏离知道很多东西,她已经输不起。
是张童先要了她的电话,在那晚分手的时候。在她转身回家的路口,他忽然握了一下她的手,说,这样地凉。
似乎并不唐突,一种自然而然的试探。那一刻,她忽然想问问两次邂逅的英俊男人,可否有了家室?
3.这是他们能够给予对方最后的感觉了,她的空洞和他的疼
偶尔的见面,大多是张童约。苏离心里始终有所迟疑,包括赴这样一个平常的约会,因为韩默,到底,她将自己认可是他的女人,已经认可了 6 年。除了没有名分。而苏离也从不怀疑韩默给了他一个男人能够给予的情爱。
名分到底也成了他们最终分手的理由。由她提出。
结婚是张童提出的,并没有怎样繁杂的程序,他们都已不是冲动热情的少年。这些年里,张童忙于一个男人的事业,冷落了婚姻,如今也算立了业,回头再寻找一个女人做他的妻。
他看中苏离。坦白地告诉她。
苏离犹豫了很久,动心是有的,这样一个男人,先不说给其他,张口就许了她名分。这么多年,韩默也送了她若干贵重物品,不动声色地送,除了戴在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在这点上,他始终谨慎,不给苏离任何幻想的空间。无时无刻他不在提醒苏离,即使他给她一切,还有一点,他不能给。
苏离渐渐没有了幻想,她不否认最初,虽然韩默旗帜鲜明,但幻想,她有过。她想,只要有爱,只要有时间,什么都有可能。可她爱上的男人是韩默,他用所有行为告诉苏离,最初没可能的,就永远没可能。如,名分。
名分。
又一晚,苏离将这样两个字反复在唇边咀嚼,慢慢地咽下。她问自己,我真的不需要吗?答案由迟疑到否定,又到了肯定,她说,我需要。
张童得到想要的答案,不再转弯抹角,开始带着苏离挑选戒指。又一次,苏离在张童处得到在韩默那里永远得不到的一份宠,都是为一个名分的缘故。
但,内心并不轻松。苏离一直恐惧的,不是如何同韩默提出分手,那个男人已经很多次用各种方式告诉她,她有自由身和心。而是,她用怎样的勇气和自己的爱情告别。
即使苏离已为自己选下了将换得名分的那枚戒指,她的心里还是只有韩默。她很清楚自己不爱张童,至少在答应做他妻的时候,她不爱。
要一个婚姻,就需和自己的爱情一刀两断。苏离不是个浅薄的女人,她不会在自己选了一场婚姻后,还要求韩默的宠。她不能以别人妻子的身份面对他,曾经她惟一的男人。
但到底还是要说出口。不管怎样的挣扎。
结果一如想像,韩默不仅没有一句抱怨,最后一次,给了她完美的身心的宠爱。那晚离开韩默的身体,苏离整个人似乎都被掏空了,脸上满脸的泪。韩默只说,不哭不哭,乖。用手背替她去擦。苏离忽然张口咬住了韩默的指,用力。韩默的身体因疼痛一抖,却没有做出任何抗拒。
片刻,苏离满脸是泪地松开口,韩默的手指,两排清晰的齿痕处,渗出血来。
苏离绝望地想,这是他们能够给予对方最后的感觉了,她的空洞和他的疼,从此以后,他们将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两两相忘。再也不见。
4.一个人只有一颗心,不要轻易给人,给了人,自己就没有了。
真的没想到韩默会来。他在酒店大厅出现,呈了礼金。收礼的男人嘴巴张得很大。苏离的心就是一顿,有些慌乱。她并不明白韩默来的目的。他不是个浅薄的男人,他在以怎样的身份出现?
却是韩默主动迎过来,唤她,小离。
苏离的心忽然一疼。他很少这样叫她,只在宠她的时候。
张童似乎无任何意外,也无疑问,牵了苏离迎过去。苏离,也不介绍你的朋友?笑容很符合男主人的身份。
韩默。苏离挺了挺肩背,下意识地,抵挡内心的那种隐隐震荡的疼。
韩先生。今天来得算是晚了,应该罚一杯酒。
该自罚。韩默接了服务生手里的酒,饮下。笑,小离是个好姑娘,好好待她,这些年,我们相处,虽然年龄相差不了那样多,心里还是觉得她像我的孩子。实话说,舍不得她嫁。
韩默的眼神,没有一丝虚幻的成分。他到底说了,他舍不得,同他告别的时候,他一个字都不肯说。这个骄傲的男人。
苏离开始有微微地眩晕,好像喝了酒的是她。下意识,更紧地抓了张童的手腕。张童拍拍苏离的手背,诚恳地对韩默说,我会。
韩默点点头。小离,你过来,我有句话同你说。并不介意什么,将苏离在韩默手中带出来,张童微笑看两人过去一旁。
苏离始终沉默。怕说话眼泪会掉下来。她忍着。
小离。韩默静静看着她,嫁,是好事,女人还是要嫁的,我给不起,可是你应该得到,可我,还是那句话,一个人只有一颗心,不要轻易给人,给了人,自己就没有了。
苏离想笑一下,眼泪却急剧地冲进了眼睛。
韩默摆手,不可以,小离,不可以。今天你要高兴,以后都要高兴,明白吗?
苏离想要点头,低头的刹那,眼泪掉了下来。飞快被婚纱掩盖。
5.爱可以从好开始,即使不爱,好,也是做妻子的本分。
那晚起,苏离决定忘了韩默。即使还没有爱上张童,她告诉自己,她已是他的妻。她不允许自己躺在这个男人身边,心里爱着别人,宁肯谁都不爱。
爱?
苏离想起来,直到嫁了张童,这个字,她没有问过,他没有说过。他亦没有问过,他亦没有说。好像两人急急要的,只是这样一个结果。
张童也没有过问过她任何的从前,好似并不在意,即使他在她身体中沉醉的时候。也不过是刚刚过了 30 岁的男人,这一点,他似有着比韩默更深的城府。可以一直沉默。但他是给了她名分的男人,想起来她也会笑一下。若在从前,现在的她,应该不再叫苏离,而是,张苏氏。他会这样同人介绍,说,内人。
她真是很在意的。所以要求自己来慢慢爱他。也应该来爱他。
苏离开始清理过去的物品,销毁或存放,清除所有关于韩默的痕迹。忘记一个人的不容易她懂得,所以她要认真地做用心地做。她开始用对张童的好,来填补离开韩默的空荡。还不是爱,只是好。爱可以从好开始,即使不爱,好,也是做妻子的本分。
那日黄昏,张童回来,苏离正围了围裙挽着头发在厨房大肆操作,桌上已有色香味俱全的丰盛饭菜。听到门响,苏离张着满是油腻的手跑出来。
张童看着苏离,忽然大笑不止,一直笑得苏离疑惑起来。
为什么这样笑?
笑你,这个样子很像个贤惠的妻子。
我本来就是。张童,我们结婚已三个月了。我不是吗?
张童似乎愣怔一下,哦了一声,对。你本来就是,单身太久,我竟然还没有适应过来。但,苏离,你可以不用以这种方式做妻子,很麻烦。
换来苏离一个愣怔,那我该怎样做妻子?以哪种方式?她想,妻子还不都是这样,好妻子都晓得相夫教子,她没有子,可总会有的。然,他希望她哪样?
我是怕得到太多而无以为报。张童的神情回复平和,走近苏离,低头亲吻她的面颊。离,从我见你第一眼,并不认为,你是个下得厨房的女子。那会很委屈你。
可我们是夫妻。苏离认真地说,很古老的话说,要同甘苦共患难,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张童的目光也认真起来,苏离,坦白说,我得到的比我想过的多。
看着这个唇角微微上扬时,透出那么点点贵族味的男人,苏离想,我真的要试着爱他,把留在韩默那里的心拿回来,重新开始爱他。既然已经选择了放弃韩默,再把心放在那里,对他也是一种不公。没有谁能给得起韩默完整的感情施舍,自婚礼后,他在苏离的世界中消失,再没有用任何的方式打扰过她的生活。
苏离知道,他们在共同要她忘记。她不能辜负自己,也不能辜负他。
或者,韩默也已经忘记了吧。他一直要求她不要那么爱他,是因为他自己已经不会那么爱了,他希望能公平一些。这样,也好。
那晚,苏离将自己所有的情绪禁锢在张童的激情里,她只要她感觉面前这个男人。她说,从今以后,他是我的惟一。过去,是她主动放弃了的,她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那就是,爱张童,以妻子的名分。
在做了张童三个月的妻子后,第一次,苏离开始对欢爱有了感觉。隐约的鲜活的感觉。
6.渐渐满足。渐渐觉得,一个女人有了名分的好。
身体常规检查,医生说苏离的身体有些虚弱,想做母亲还需要调养,她便请了长假休息。已经开始决定做母亲,对自己选择的生活,苏离一直愿意投入全部。像当初爱韩默,像如今做张童的妻。她是个这样的女子。
那时韩默常说,苏离,人是要留一些东西给自己的,尤其女人。很多时候你留下的那点点,就是你想回头时的一条路。
韩默偶尔会对苏离说着类似这样的话,在当时的苏离听来,都是让她不要完全地爱上他,因他无以为报。苏离要不要是她的事,他给得起给不起,是他的事。他们都是很固执的人。
慢慢地,苏离已经不太容易记起韩默的话,所有的痕迹都不在了,包括她以为此生会一直戴在胸口的一枚如意扣。虽未舍得丢,也摘下来放在了看不见的所在。苏离知道自己是下了决心的。这样,看不见它们,想记忆也并不容易,此时的苏离,只是拿了全部的心思来回应当初要来的名分,做到有名有实。
张童对苏离的种种行为并无异议,说,索性不上班了也好,如果怕孤单,可以找个年轻点的保姆陪着。这样你不再繁忙,还可以偶尔陪我出去应酬一下,孩子,倒是可以缓缓再要的,过了 30 岁要也不迟……
张童喜欢带了细细装扮后的苏离去应酬,苏离是个适合化妆的女子,化起来,妆是她自己的。不像别的女人,一眼看出化妆的痕迹。如韩默说,以假乱真的功夫是一流的,又说,因为真和假,她都做得了主。
韩默平常并不多言,这点张童也有些像,但韩默偶尔说出的话,在苏离听来句句是经典的。张童的沉默,像是一个修养好的男人的羞涩。她都可以接受。
苏离想,张童这样地对她,那样喜欢将她拿到人前,就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宠了吧?是这 6 年她自韩默那里亏欠的,张童都在加倍地补给了她。
渐渐满足。渐渐觉得,一个女人有了名分的好。
7.拿回来又付出去的心,不是为了疼痛的
很长时间,苏离不曾这样闲散过,曾经偶尔的闲散可叫寂寞,如今,是真正的闲散,完全没了时间概念,日子忽然长了起来,要想许多内容才能晃得过去一天。如果张童外出,那一天,就更是加了倍的长。
实在无聊了,苏离出去瞎逛。皆说很多事的发生是注定,其实注定不过是因为水到渠成,实在是到了该发生的时候。世界也不过就那么大,人在城市里又能寻到多少世外桃源,不是你碰我,便是你碰他。
苏离便在旋转餐厅碰上了原本应该在广州,此时却正和一个女子并排而坐的张童。
是背影。背影也是认得出的,如何认不出呢?他与她夜夜同眠,她是他的妻。
苏离只是张着嘴巴,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不是不想,是忽然觉得声音逃遁了。再算已是半年的夫妻,他们也这样一起在外面吃饭,向来,都是面对面坐着的。苏离不是不知道,书上说,吃饭时相对而坐的男女并非真正相爱,真正相爱的人,任何时候都选择并排而坐。以前只当是张童的习惯,却谁知,能让他这样并排亲密而坐的,另有其人。
忽然摆摆手,这个时候,她还清醒到示意问询自己的服务生不要说话。然后就是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只走出去几步的样子,忽然疲惫地跌在扶梯边,再也没有了一分的力气,刚才屏住呼吸的几分钟,似马不停蹄地跑了五千米,比那还要辛苦。
那种辛苦是不心疼的,而刚才,苏离知道自己心疼了。
心疼?她终于开始为这个男人心疼,那么,她的那颗心,是已经自韩默那里拿回交给张童了吧?可拿回来又付出去的心,不是为了疼痛的。
而疼痛却无法抑制,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在 29 层楼的顶端,好似要窒息。
片刻,忽然有人在身边停下来,说,苏离,你没事吧?
苏离惊恐地抬头,听声音如同撞见鬼魅,张童正站在身边看着她,微微弯下身来,目光平静。说,那面倾斜的玻璃反着光,看着像你,回头时你已经不见了,以为看错了,可还是觉得像,就追下来。
声音平和,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不像她,魂飞魄散一样,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不是他,而是苏离。
苏离张了张嘴巴,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8.我们都需要一个做妻子和做丈夫的名分,以立足于这个社会
她是我曾经的女友,张童说,我们已经好了多年,只是当初,阴错阳差。所以现在,我们只是情人。原本不想骗你,但到底,我们也是做了夫妻。
说得毫无遮掩,掷地有声,好像没有一点的错。
苏离不想跟他为这样的事大声争辩,他说得已经够明白。只,苏离按下心口的位置,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还要向我求婚?为什么要同我结婚?
因为……张童又笑。你不觉得我和你,我们都需要一个婚姻吗?或者说,我们都需要一个做妻子和做丈夫的名分,以立足于这个社会。而你的容貌,气质,身份,你所接受的教育,符合我对一个妻子的要求和愿望。别说对我,你,不,是?别说当初是因为,你,爱,我?
张童一字一顿,似乎答案胜券在握。
苏离怔结。是,她不是吗?当初,她不正是为名分离开韩默,又为名分嫁给张童?当初,她何曾爱过张童半分。可,问题不是当初,而是,现在。
问题是现在,张童,已经和当初不一样?我已经是你的妻,我在……
你在爱我?不!张童做个停止的手势。苏离,你不用爱我,这不是我想从你那里得到的,我只想在你那里得到做丈夫的名分,我们只需各取所需。我们可以彼此不过问对方的私生活,苏离,除了名分,事实上,我们还是自由的。我们的感情是自由的。
一下子,苏离被这两个字打倒。当初,韩默说,你的身心是自由的,因那时,他给不起她名分。现在,张童说,你的感情是自由的,因他给不起她爱情。而苏离一直都没有防备,她没想到会是这样,因为最初她忘记了问,忘记了问张童,爱不爱?
因为她不爱,她便忽略了,一直到她爱了,才知道不爱又不肯去爱的,是他。
张童。苏离忽然觉得自己从不曾这样虚弱过,忽然地,她有一种害怕失去一切的恐惧感。她低低地说,你也说了,到底,我们已是夫妻,我嫁你,是为了,开始新的生活。
忘记过去的情人?可他并不会忘记你。苏离,你很天真。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吗?不知道我们婚礼上,出手如此之阔绰的男人和你什么关系?他真是疼你,像他说的,当了自己的孩子来疼。他来,不过是不放心你,看你嫁了个怎样的人。也为你日后的物质生活合情合理地铺垫上厚实的基础,苏离,我这辈子,都不会做到像他那样,因为我心里爱的是别人。这样爱你的男人,我不信你可以轻易就放下,你不是那种薄情的女人对吗?所以是你错误地理解了婚姻的含义,很多时候婚姻不过是人们需要正常生活的一把保护伞,一种模式。你不用爱我,我不需要你爱我。你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就可以……
但我已经爱上了你。苏离忽然打断张童,歇斯底里地喊,你是个混蛋!
眼泪瞬间崩溃。
9 . 心是空的,再也不会被什么填补的那种空。
恭喜你。医生说,一切正常,明年春天你便可以如愿做妈妈了。
苏离笑一下,站起身来走出去,慢慢走出病房长长的,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走廊。心是空的,再也不会被什么填补的那种空。
午后的夏日,阳光逼仄。本能地,苏离微微眯起眼睛,伸了手臂来抵挡。却又在半空停顿,不远的医院门口,韩默站在车旁,看着她。
必是偶然路过,看到她,停留下来。看着她,用心地看,眼神单纯,除了爱,没有其他。
苏离的眼前忽然一晃,一颗心开始在这样的目光里头沉溺,一路疯狂地沉溺下去。
他一直在意她的幸福。不阻挡她的离去,可是她始终在意。
想起初初见到韩默时,她还年轻,被他成熟男人的魅力制服,自愿地跟着他走。在拥有她的第一晚,他说,丫头,我允许你不那么爱我,因为每个人只有一颗心,轻易给了人自己就没有了。
而他自己,却并不是爱,不是不要想,只是有些东西,他舍不得要。那时候,她不允许他拒绝,她说,你不要我,我会死。他说,我不允许!所以,他要她,又给她自由。他舍不得,还是放她走。这是他能够他的全部的爱,他都给了她,倒是她,对不起爱情。
那句话,在她婚礼的那天,韩默又再度地说了。说,是因为他真的不放心,他知道她,是会把自己的心给人的,给得一点不剩。他不放心。张童说,你不是个薄情的女人。但对韩默,她已经薄情。这样薄情。她以为自己是爱的天使,可到头来,她却抛弃爱情,要了最最世俗的一切。
她如何就不肯听他呢?明明知道,他伸出手,她的灵魂就会在他掌心中跳舞,她如何可以不尊重自己的灵魂,去要一场所谓的名分呢。而名分,它不过是情感富有的人锦上的花,对于连爱都失去了的女子,再耀眼的名分,也只是一场虚空。
她终于明白了,一切却都已经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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