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枪-新时代巨龙系列-新时代的曙光

ALUCARD · 发表于 2004-7-24 06:50:44

2016-8-8 18:50 编辑 『新时代巨龙系列』作者：jean rabe   
 
新时代的曙光   
 
序章帕林的降落   
 
帕林·梅耶尔那瘦削而又颀长的身影此刻正站在大火吞噬过的森林中一个破损的圣坛旁，就像他周围那几棵被烧焦了但却紧抓住生命不放的桦树，在他腋下夹着一根端顶上煅造着一只银龙爪的法杖，白色的长袍在劲风中呼呼地拍打着他的双腿，他长长的栗色头发恼人地在他的颈上、脸上翻飞，甚至飘进他眼里边去了。尽管如此，他的手指也没有从他用来挡开那恼人的缕缕发丝的书上松开。 
 
他垂下眼睑看了看书的封皮，红色的皮革包装已经开裂褪色，与努林塔瑞的玫瑰红色相差无几。努林塔瑞是那正高挂天空的月亮，它是以克莱恩的一个魔神的名字命名的；书里也有魔力，帕林可以感觉得到，他纤细的手指感觉得到刺痛，感觉得到一种神秘的能量的似有脉搏的跳动，起初似乎杂乱无章，但现在随着他心跳的节奏跳动着。 
 
那卷宏著的封皮上烫着金字，字迹已模糊不清，帕林能辨认出来的就只有一个单词：“玛济斯。” 
 
这个词是克莱恩的一个伟大的战争魔法大师的名字，它仍然显示出帕林手中拿着的东西的重要性。这是一本甚至威莱斯塔所收藏的魔咒书中最为珍贵的古老卷册。帕林深知，这本巨著从未允许在那令人敬仰的塔外流传过，直到现在，直到书写在它薄薄的书页上魔符咒语是如此十万火急地需要，才得以在他手中握着。然而，这些魔符咒语就是以抵挡凯骜斯了吗？　凯骜斯被灰宝石释放了出来，正叫器着要毁灭世界。而他，不过是比一个学徒强一些，能否胜任这召唤这些魔符咒语任务，以抵抗那在深渊中咆哮的万能的神圣？ 
 
站在帕林身旁不远的是雷斯林，正是他把这部宏著放到帕林手中的，这样做的同时，他也把无法估量的信任给予了他的侄子，相信他侄子能够英明地把这些魔咒运用出来。帕林自认为，在他的叔父雷斯林以及克莱恩其他诸位令人敬仰的、法术高强的的大法师们身边，他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从未像他们一样为了魔法而做出自己的牺牲。然而，此番他所面临的挑战可以弥补这了，它很可能就会结束了他年青的生命。 
 
“我准备好了。”帕林对雷斯林说，并默默地在心里面加了一句：我已准备好做出我的牺牲了。 
 
那身着黑色长袍的魔法大师点了点头，然后退下了；在雷斯林身旁的乌莎——埃尔达之子——张着嘴巴，似要说什么，但她的话被吞没在那越来越紧、呼呼作响的疾风中。这阵渐渐强劲的魔风把持住帕林，把他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叶子一样从森林地面上掀起，载着他离开埃尔达这片土地，离开雷斯林和长着金色眼睛的美丽的乌莎，远去了。 
 
他飘呀飘，悬在空中，就像是一只被无形的绳索牵扯的木偶，被那现在已经是呼号的劲风拍打着。白与绿夹杂在一起的桦树，还有那烧焦成炭的黑色冷杉，在他身边回旋，揉和成令人晕眩的漩涡与污渍的墙壁。过了好一会儿，他感到自己在下降，绳索断了，风也止了，所有的声音也都停止了响动，除了他心脏的砰击声。这魔法把他吸到了一个寂静的、似乎无底的漩涡中心，有一股不断振动的能量在冒着火花，那火花在跳跃着，咬噬他的皮肤，就好像似有成千上万只狼吞虎咽的蚊虫。 
 
似乎过了好长时间，那恼人的感觉才减轻了些，变成只是在他的臂膀上、脸上和手指上的刺痛，手指仍紧握着那本书，但那种下落的感觉仍在继续。 
 
在他眼前，那色彩变换成努林塔瑞的玫瑰红色，乌莎那迷人的眼睛的金色，还有他叔父雷斯林头发的银白色，驱走了桦树和烧焦的冷杉的色彩。那红色，金色和白色又融在一起，就像是纺车上的纱线一样，被送他穿越各个空间、再送到叫做深渊大平原上的咒语，揉和成一股绚丽的彩色纱。 
 
他眨了眨眼睛，那些色彩又发生了变化，刹那间变成了耀眼的湛蓝色，这蓝色一忽儿膨胀，一忽儿收缩，好像它是一个活的东西一般，一个巨大的人在吸气、呼气。而后这蓝色消失了，被一团像雾般缭绕的一缕一缕的、感觉又潮又沉灰色所替代。那一缕一缕的灰色又像似一个老人的头发那样结蛛网似地延伸着，在他的手腕上、脚踝上、腰节上卷曲缠绕，把他向前拖，用力拖向那令他害怕的目的地。在他上面和下面都只有这种灰色，这环绕周遭一切的灰色填满了他所有的感觉；这灰色载着他通向混沌世界，也许是到他的末日世界去。

ALUCARD · 发表于 2004-7-24 06:51:00

2016-8-8 18:50 编辑 第一章克莱恩上空的风暴 
 
 
在远离埃尔达土地的夜隆，有一大团浓密的雾紧紧缭绕在一片宽宽的、长满黑麦草的地带，　并且向前延伸至一片苍翠的森林那高高的树冠上。那雾奶白色的缕缕游丝盘绕着最古老的橡树的树干，一圈又一圈地缠得紧紧的。 
 
雾在紧贴地面的地方最浓，摸着都能感觉得到，实际上它把地面上的高低起伏都遮掩住了。雾慢慢向远处地平线的一块空地飘去，在那块空地上，这雾紧紧拥住一个好些古老石头围成的圈。雾气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这圈石头，这个石头圈标志了这地方是夜隆的中心。太阳晒不走雾气，最猛的风也吹不走这雾气，因为这雾气是那原始的、无往不胜的魔法的一部分，在这些雕刻的石头中跳动着这魔法，且延伸至克莱恩还要过去的地方——到其它世界里去和在这些世界间的各个空间。雾气笼罩住这圈石头不让好奇的人看见，安安全全地包护着它，好让那些个懂得怎么用它作入口的人使用它。并且，无论何时有过路者要使用这石头圈，雾气就会充满能量地闪烁光芒——正如它此刻正发着光那样。 
 
在石头圈内，星星点的色彩，有蓝色和金色，在冒着火花似地闪烁着、跳跃着、发光着，然后渐渐散去，接着又聚拢到一起。那蓝色越来越强，成为一种灿烂的、亮晶晶的色彩，渐渐膨胀，充满石头圈的内围；金色的火花则扩张成两个孪生的圆球，它们像灯塔射入夜空一样地穿雾气而过。 
 
“我回家来了。”这个过路者感叹道，“而且很快，奇蒂拉，很快我也会把你带回家来的。” 
 
这过路者一双粗壮的蓝腿猛地夹紧，推离地面，把自己往上一抬，跃到那圈石头和那浓浓的雾气之上，到那最高的树冠之上，进入夜隆那万里无云的黄昏时节的夜空之中。 
 
他张开两侧的巨大羽翼，让人几乎察觉不到地轻拍它们，足以使他在高空中飞翔就行了。然后这过路者伸长了长有鳞片的脖子，他那幽深的鼻孔翕动着，打了个喷嚏，而后又深吸了一口下方的、那令人陶醉的泥土芳香。 
 
这只蓝色的龙巨大无比，是一个伟大而古老的龙。他的每一片鳞甲足足有一个骑士的盾牌那么大，尽管它们在他身体上油光发亮地贴着，却使得他看上去似乎是由融化了的蓝宝石做成的；他那蛇状的尾巴在身后慢慢地忽高忽低地拖曳着。 
 
“啊，奇蒂拉，终于要找到你啦！这么多年后，终于又要触摸到你了！”他呼唤道，把头往回一甩，肚子里深处响起了欢快的隆隆声，那声音接着冲到他的喉咙处，于是他张开他巨大的两颌，一道白热的闪电霹雳从他的巨牙间喷射出来，在高空中划了一道弧，向努林塔瑞闪去。“很快我们就要团聚了，奇蒂拉！”这条龙此刻拍打他的翅膀快了些，把空气搅动得一阵狂乱，除了那紧拢在石头圈的浓雾之外，　退了其它所有的雾气。他的两颌有节奏地一张一合，尾巴猛地一摆、又猛地急扯，他闭上了眼睛。似乎不知从哪里来的云团聚集了起来，遮住了那苍白的红月亮；云团也迅速地越来越黑，越来越厚，变得蓄满了雨的沉重。 
 
一声带着闪电的霹雳从龙的嘴里喷射出来，立时钻入那最大的云团深处，天空也震荡地回应着，无数小闪电向下伸去，拨弄着树梢，毫无规律地冲向地面。 
 
有一个霹雳打在龙的羽翼上，立时冲击到他的肩胛骨，然后又沿着他脊背上的锯齿状的脊骨一路下来，这霹雳在他颈上噼啪作响，沿着他银白色的双角，直飞向他尾巴的末端，横穿他那粗大厚实的腰腿，闪着火花。他是这闪电霹雳的主人。 
 
这条龙在狂喜中闭上了眼睛，他的咆哮掺和着暴风雨的隆隆雷声，于是雨开始倾泻，抽打在龙的甲壳上，飘泼到远在下方的那一圈雾气笼罩着的古老的石头上。他飞得更高些，恰在那乌云的下面，一遍又一遍地吐出他饱含内电的呼吸。那些霹雳照亮着他，他那些被雨水冲刷和闪闪发光的鳞片就像许多面小镜子，反射着那些闪电，使得他全身发出光亮。 
 
他把尾巴像鞭子一样地四处抽打，作为回应，暴风雨变得更加猛烈，雨水如注，倾泻到树上，夷平了草地。 
 
暴雨越来越大，这条龙突然猛扑向下，在那石头圈上盘旋，石头圈仍然隐藏在那永恒不变的魔雾之中，但瞒不过他。 
 
“听着！”他大声地呼喊道，这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凄厉的风声，“凯伦卓斯，大门的主人……凯伦卓斯，克莱恩上空的风暴……又回来了！凯伦卓斯，曾称为奇蒂拉的搭档蓝天回家来了！” 
 
闪电与雷鸣震撼着大地，暴风雨捶打着森林，天空变得像子夜一般漆黑。

ALUCARD · 发表于 2004-7-24 06:51:00

2016-8-8 18:50 编辑 第二章深渊大平原 
 
 
下沉的感觉停住了，雾气也从帕林的身上拉走了，他被留在似乎是一个巨大的洞穴里一块光秃的岩石地板上，空气中充满热气与恶臭，几十个接着几十个的骑士骑在龙背上在他上方飞着，就在天花板下快速移动，向什么东西急驰而去。帕林能听得到战斗正在进行的声音，听得到垂死者的微弱的呼叫声，听得到战斗呼号着的吼声，听得到飞驰而过的龙的呼吸声。凯骜斯就在前面某个地方了。 
 
帕林的肺部灼热难忍，在这儿呼吸都困难，热气从岩石往上冒，穿透了他靴子的皮革，烫到他的脚板底。他大口大口地艰难地呼吸着，眼睛瞥了一下双手，确信书仍握在手中，他一直紧紧地握住这本书，以致于他的手指都僵硬了。书仍然在，法杖也仍在，这样他就放下心来。 
 
其后的时间里，对这个年青的法师来说是一片模糊记忆，就像恶梦中的点滴片断，一件件事在他周围展开来。他发现他的堂兄弟史钢·布莱特布雷德骑在一条蓝色的龙身上在他头顶上方飞行，于是他向他招了招手，心跳几下的功夫，帕林就坐在那个塔克西斯女王骑士身后去了。龙拍打着两翼，载着帕林和他的堂兄，距离凯骜斯——这个一切有与无之父——越来越近了。 
 
“只有把他打残了才行。”帕林对史钢耳语道。 
 
一会之后他降落到地面上，在他周围，战斗正激烈地进行着。那是一片人与龙的海洋——血与火的海洋——充满在凯骜斯那巨大的身体周围的空气里。 
 
乌莎不知怎么地也在这里，在战场的那一边的边缘上，还有泰索何夫也在那。当帕林把眼睛从书上挪开，他在他视野的边上认出他们来了，在他把咒语的最后几个字飞快地说完之后，　他的眼睛就锁定在乌莎的眼睛上。凯骜斯重击了头顶上一条翼龙，仿佛在打小蚊虫一样，这家伙在空中急念咒语，并袭击了帕林。 
 
帕林感到那家伙的尾巴以压倒一切的重量落在他的胸口上，感到那部书从他的手指间滑落，法杖也从他紧抓着的手掉了下去，突然一阵寒冷如巨浪般将他吞没。刹时间，他、那些骑士和龙，还有那高飞在这洞穴的岩石天花板下的凯骜斯，全都淹没在一层穿不透的黑暗之中。

ALUCARD · 发表于 2004-7-24 06:52:00

2016-8-8 18:50 编辑 第三章小龙崽 
 
 
当这动物朝西北方向，背对着初升的太阳，艰难地穿行于一片大沙漠时，它爪状的双脚的肉趾踩在温暖的沙子上，感觉很舒服。 
 
几小时以前，这动物有一个迫切的目的，也是它为什么会在这似乎是无边无际的沙漠里的理由，它应当找到它的女主人的盟军——蓝龙的位置，蓝龙们就在这炎热的荒漠中筑巢，还有那些四处云游的像它自己一样的次生动物。一旦召集好后，他们将被派往正在深渊大平原上酝酿着的战斗中去。 
 
但这动物接到这些命令的已是好几小时以前的事了，事实上是前一天的黄昏，而现在它已经与它的女主人——黑暗女王塔克西斯——失去了联系，它不再感到她无所不在的力量。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它只好继续它单调乏味的行程，享受这沙子舒服的感觉。 
 
这个动物像人一样地直立行走，但它更像一只龙。它金铜色的鳞甲和皮肤明示了它是一只卡叭克，克莱恩类龙人中最呆头呆脑的一种。它有一只蜥蜴似的长鼻子，爬虫似的眼睛，一大块一大块因不整洁而结成一团的暗褐色毛发，从它杂色的下颌垂挂下来；它像是在炫耀它一双皮翅膀似的，偶尔拍动拍动，以使自己凉快凉快；背上锯齿似的脊梁骨从它厚厚的头盖骨的下端一直延伸到它粗短的尾巴的末端，这只尾巴此时正精神不安地摆动着。 
 
它不知道，它该怎么办呢？虽然它头脑简单，但还是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许是战斗比预计的要早开战了，因而黑暗女王正忙于战事。 
 
我还应不应该继续找那些龙呢？它已经找到两个空巢了，也许女王同时派遣的其它龙人奴仆们已经找到所有居住在大荒原的龙了，并且它们中大多已被女王的魂魄召唤走了。或许是战斗已经取消，黑暗女王忽略了通知她这个忠诚的卡叭克奴仆。 
 
他想也许我被遗忘了，被抛弃了。于是这个卡叭克停了一下，凝视这一片荒芜的大沙漠上，只间或有几块草和几堆岩石打断这绵延不断的沙漠。它挠了挠它为鳞甲覆盖的头，然后又继续走它的路，决定要坚守命令，直到它再次感到与塔克西斯的魂魄联系上。 
 
　※※※ 
 
当凯伦卓斯向西北方翻飞而去，把夜隆远远抛在身后时，他仍然在那夏季的暴风骤雨中狂欢着。那雨对他来说是热情的，歌唱的，在他的脊背上轻轻拍打着，奏成一首轻柔的乐曲，它在歌唱着欢迎他回家。 
 
回家的感觉真好，这条蓝色的巨龙想。他抬起双眼向天空望去，让雨水冲刷进他金色眼睛里去，想到就要结束孤独寂寞、就要与奇蒂拉团聚在一起了，这使他感觉更好。 
 
在他张开他巨大的翅膀，飞越过千里万里的时候，他大声地唏嘘道：“我曾对你许下诺言，发誓要保护你的，可是我却有负于你，让你的身躯死去了，而你的魂魄也从安塞隆消失了，　尽管我知道它仍活着，还惦记着我。” 
 
这条龙还记得。他记得，与一个他认为是唯一拥有一颗龙心的人类搭档，那是怎样的感觉啊。野心勃勃、奸诈狡猾的奇蒂拉引领着他成功地进行了一个又一个攻击行动，乘着他奔向一个又一个战果辉煌的战斗。当他们俩在一起时，他们没有不敢做的事情，也没有任何力量能与他们相敌。 
 
凯伦卓斯感到，在以前那些过去了多年的岁月里，他身心是完整的，总能知道自己生活的目的，总是对有他这个他信赖的、工于心计的合作伙伴在身边感到心满意足。他还记得他们在战斗中共享的极度的高兴，还取得胜利后那令人晕眩的感觉。 
 
他还记得，在极少有的一天，她独自一人远离了他身边，他没能救起她来的沮丧感觉，即便是相隔几英里之外，他也能感到她身体的死亡，感到在她死去的那一瞬间，仿佛他自己的肚腹挨了意想不到的重击。他当时就飞到她那儿去了，看到的只是一副坍倒的、软弱无力的人类躯壳，那曾经容纳过她非凡的灵魂的身体。透过因愤怒和泪水而模糊的双眼，他看到她的魂魄悄然自由地溜了出来，从它无用了的躯壳中升起。她的灵魂仍然活着！ 
 
凯伦卓斯发誓要捕捉住她的精髓，为它找一副躯壳——一副他将更加精心地护卫的躯壳——给他的伙伴。这条龙早已经在安塞隆的平原上和山谷中追逐奇蒂拉的魂魄，时而他与它失去了联系，时而他又感到它就在身旁附近，但只是他抓不到它。他追呀，找呀，多年过去了，　有时候一连几个月都心情沮丧，在他经过的路途中甚至一点暗示她魂魄存在的迹象都没有。但是，这条巨龙从未放弃过，终于再次找到了她的精髓，接触到了她的思想，他呼唤着她。 
 
蓝天！他头脑中听到这声音，这是奇蒂拉的声音，他的心胜利地怦怦作响。那龙探索到他体内深处，召唤出奔流于他巨大身体里的魔法能量，他尽力调节好它们的频率，把她拉向他。蓝天，他又听到她的声音了，这一次要比耳语大声一些。 
 
此后，她的魂魄又再次消失。凯伦卓斯心里边知道，她再也无法到克莱恩上面来了。于是他又折回石头门，希望奇蒂拉的灵魂已悄悄进入另一维度的空间，而他可以通过这些门进入那维度空间。他掌握了可以穿行这些神秘的古老大门的法术，他可以自如地穿行于那些仙人们居住的、人的幽灵飘游的烟雾缭绕的空间。 
 
他的搜寻他认为大概有好几个世纪了。在那段时间里他自己也长大了，成为一个身体巨大的、有着令人敬畏的威力的古老大龙，他记得那些在王国与王国之间、平原与平原之间雾气笼罩的通道和路段，他发现了还不为克莱恩人所知的种族，还掌握了凡人们久已遗忘了魔咒。当他相信再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找了，再没有什么模糊空间可以搜寻了，于是他一个跟斗就到了灰城。 
 
这是一个没有土地的地方，一个雾霭蒙蒙、雾气蒸腾的地域，上面充满了灰色的打着漩涡的雾气，幽灵充斥其间。无论何种物质造成的动物，很少有在那儿居住的——除了凯伦卓斯，　这位大门的主人之外。这条巨龙也没打算在这儿逗留太久，但他感到了某种对他来说是弥足珍贵而又熟稔的东西，是奇蒂拉的迹象。于是他就留下来继续搜寻。也许又过了一个世纪。在通道大门那边，时间流逝的速度是不同的，在克莱恩时间是慢慢走的，而在此，时间是飞速前进的，　并且，这条龙知道时间在飞逝的唯一方式是他越来越快的生长率。但时间与凯伦卓斯毫不相关——只有奇蒂拉和弥补他未能履行的誓言才是重要的。 
 
终于他找到了她，与她的灵魂进行了短暂的接触，就好似他的思想是一只手在亲抚着他所爱的人的脸庞。她也承认了他的存在，要求他呆在已经成为她的家了的灰城，留在她的身边。“很快我们又会在一起的，我们将永远在一起。”他对她低语道，而后他离开了那，通过石头门通道返回了克莱恩。 
 
“我们会再成为一对搭档的。”凯伦卓斯将思绪拉回到现在，看着他的影子飞越过弯弯曲曲的敏加河，他说：“我将为你的灵魂找一个合适的肉体。” 
 
辛特隆的大草原在他身下绵延千里万里，他双翼生风，使得草面泛起层层涟漪，一大群正在吃草的鹿也停了下来，抬头张望着，看见是条巨龙时惊惶起来，呼地向四面八方逃散。凯伦卓斯肚子也饿了，这群鹿也的确令他垂涎，但要填饱肚子就不得不停下来，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要为奇蒂拉找到一个新躯体。 
 
在他穿行于那些石头门通道的旅程中，他学会了一种强有力的魔咒，可以从一个躯体上把灵魂替换出来，再把另一个灵魂放进去。他要选一个勇士的躯体，年青、健康，饥肉强健、而又赏心悦目的——找一个奇蒂拉也会高兴要的躯体。 
 
一个精灵勇士吧，凯伦卓斯决定了。精灵的命要比克莱恩上的人类和其他种族要长得多，而且龙，可说是长生不老的，也想为奇蒂拉找一个能经受住风吹雨打几十年的身体。如果小精灵躯壳最终变得脆弱和衰老了，那么他将再为她弄一个来，他不会再让她死去了。 
 
晨光和辛特隆都在他身后消隐了，然而却不见任何地方有精灵们的影子。这时，荒无人烟北方大荒原映入了他的眼帘，该死的午后的热浪从地面蒸腾起来，灼烤着他翅膀向下的一面。他喜欢这大荒原中沙漠那似有脉动的温热，他也想能享受一下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子上，让太阳亲吻他的鳞甲，但是他没有时间耽于他个人的享乐，他也知道在大荒原里没有精灵。 
 
可是，精灵们来来往往都要经过帕兰萨斯城的，他沉思了一会儿：我只需要在城外等候，一直等到我看到可以接受的一个，也许我会下圈套抓几个回来试验试验。 
 
于是他将他巨大的身体转向西面，帕兰萨斯国座落在沙漠之外，而帕兰萨斯城则位于遥远的海岸上，半隐半现在特彼得斯洋边上的一个港口和一座山脉之间。到那去不会费他太多的时间，要是他不停地往前飞，也许三天都不要；或者也许他能找到另一个通道，他就能到得更快些。 
 
找到精灵之后，他就要吃些东西休息休息了。然后他就要—— 
 
凯伦卓斯的思绪被他瞥见在沙漠上的什么东西给打断了。那东西在沙子上跳起来又滑翔过去，拍打着它的双翅，摇晃它的双臂，想引起蓝龙的注意。 
 
凯伦卓斯把他那双锐利的眼睛集中在那个动物身上，原来是一个短智的卡叭克。他想干什么呢？蓝龙飞过这个向他招手的动物，但关于这个龙人的问题在他脑子里冒了出来。它为什么会敢来打扰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也许我应当…… 
 
好奇心战胜了他，于是他折叠起他的双翼，紧贴在双侧，掉转头飞行，而后降落在沙面上。短暂停留一会不碍事，何况他也非常欢迎有这个机会感受一下这温热的沙子——如果只是一小会儿。 
 
这个卡叭克并不害怕这条龙。所有的龙人都尊敬龙，敬畏龙和龙那非凡的能力，这个卡叭克尤其对凯伦卓斯的巨大身形深感敬畏。当凯伦卓斯一着地时，这个龙人就朝他冲去，摇摆着的双臂以挡开被蓝龙巨大的双翼　起的沙尘暴，而后它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话。 
 
“说慢点。”凯伦卓斯命令它。 
 
“黑暗女王。”那个卡叭克嗓子嘶哑地叫唤到，由于在这大荒原里呆了那么长时间，它的声音嘶哑了，它嘴巴和咽喉都干渴了。“我的女主人，我们的女主人，塔克西斯女王，想要所有的龙都集中。” 
 
凯伦卓斯抬起他巨大的眉毛，无疑他在发问。 
 
那个卡叭克噘起它干裂的嘴唇，挣扎着回忆它接受的指令。最后它说：“在这里，塔克西斯女王想让所有的蓝龙都在这里集中起来……在沙漠里，还有所有的龙人，也要的，要是我能找到的话。把它们大家都集中在沙漠中，黑暗女王说，在沙漠里——” 
 
“为什么？”卡叭克未能说完，凯伦卓斯就打断它。 
 
“因为深渊大平原上将有一场战斗。”它吐了口气说，“塔克西斯女王要所有的龙都到沙漠里集合，其它的在别处集中着，她将召集我们所有的动物到深渊大平原去，那将会有一场可怕的战斗。” 
 
凯伦卓斯咆哮了一声，卡叭克倒退了几步，蓝龙噼噼啪啪地说道：“我没有时间去参加什么战斗。”说完他轻蔑地抬起嘴唇，一道闪电飞过他的牙齿。 
 
“但是，塔克西斯女王…… 
 
凯伦卓斯闭上眼睛，集中精力，将他的魂魄向外伸展，努力想联系上黑暗女王的魂魄，要证实一下这个类龙傻瓜所说的东西。这条蓝龙描绘出他那条多头的女龙神，清晰得就像在他面前一样，但他却无法与她建立联系。于是他揣测，女神眼下恐怕正专心考虑着神圣的事情，　他怀疑这条卡叭克不知道它自己在胡说什么。什么深渊大平原会有战斗？不可能。要是有的话，那万能的女龙王也不会需要帮助。很有可能是这灼人的热气把这个卡叭克给烤糊涂了，　但它的身体状况还不错，这条蓝龙开始审视这个卡叭克。

ALUCARD · 发表于 2004-7-24 06:52:00

2016-8-8 18:50 编辑 “塔克西斯女王想让所有蓝龙在沙漠里集中。”它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卡叭克的身体有魔法的迹象——还有一点龙的精髓，这对有颗龙心的女人很适合，凯伦卓斯默想了一会儿，比一个精灵的身体还要适合。 
 
“深渊将有一场战斗。”这个卡叭克嗡声嗡气地说道，根本没意识到蓝龙几乎没在听，“塔克西斯说埃尔达人打破了灰宝石，放走了凯骜斯，这个万物之父发怒了，想要毁灭克莱恩。所以塔克西斯女王说，所有人都必须到深渊去与凯骜斯作战。” 
 
凯伦卓斯的脑海却在嗡嗡叫声中翻腾着各种思想。龙人对于人类疾病都具有免疫力，能活上一千年，奇蒂拉会同意的，这条蓝色巨龙心里明白，这个卡叭克，还有所有其他的龙人，都是黑暗女王创造出来的，充当她的奴仆——信使、间谍、刺客、或勇士。 
 
用一些优秀品种的龙蛋，她创造了些些没有性功能的类龙形体，然后再把塔那魔——深渊里恶鬼恶灵们的精髓——装到那形体里去。这只卡叭克是用一只金铜色龙的蛋作成的，是一种上等的形体。 
 
凯伦卓斯一步一挪地走近那个卡叭克，一直走到他的嘴巴离它只有几英寸远，他迂回地伸出一只爪子，小心地把爪爪圈住那只吃惊不已的类龙人。 
 
“你要干什么？”它急忙厉声地说。 
 
“你要跟我一起走。”凯伦卓斯回答道。 
 
“去深渊？” 
 
“去我的老巢。” 
 
“但是塔克西斯女王！凯骜斯！不！”说完最后这个字时它吐了一口痰液到那只龙爪上，开始挣扎。 
 
这种液体能分泌毒汁，且具有腐蚀性，只见它在咝咝作响，冒着泡泡。凯伦卓斯放开那个卡叭克，把他的爪子插进沙子里，以缓解那令人难忍的感觉。 
 
这个卡叭克往后退了几步，两眼盯住龙，最后它意识到这条龙不打算听从它那神圣的命令，于是它急忙转过身来，向沙漠冲去，试图无论何时塔克西斯联系上它的魂魄，它就告诉她这条目空一切的蓝龙违抗了她的命令。这个龙人疯了似地拍打它的翅膀，跳起来升到空中，然后滑翔十几英尺后又落到沙子上，然后又跳起来，仍是怒气冲冲地拍打翅膀。 
 
看到那个龙人想逃，凯伦卓斯的肚子里响起一声轰隆。他知道，只有一种龙人真正地能飞，就是那些用银色龙的蛋做成的，而这个卡叭克几次尝试要飞都是可怜兮兮的，让人觉得滑稽可笑。 
 
但是，你将会飞，奇蒂拉，蓝龙心里想到。与此同时，肚子里那声轰隆涌到了他的嗓子眼上，　于是他展开了翅膀，从沙面上升腾了起来；他张开了他的嘴，那声轰隆像一道闪电一样喷射出来，打在那个正在逃窜的卡叭克前面的沙地上。 
 
这个受惊的类龙人转向右边，两腿上下摆动得更厉害了，在它的粗短的尾巴后面腾起一阵沙尘。 
 
又一道电光落在它前面几码处，把沙子喷得到处都是，此时沙漠上空雷声隆隆作响，当一颗惊雷在它身后炸响时它吓得发抖。这动物畏缩下来，又向右转，双腿在沙地上剧烈搅动，但很快它就被凯伦卓斯的影子赶上了，于是它刹住脚，抬起头，看到的是蓝龙的肚子。 
 
凯伦卓斯的爪子放了下来，他用他的皮翅膀抓起那个卡叭克，然后高高地飞向天空。那龙带着爪子中不停挣扎、不停吐唾沫的战利品，疾速地向北方飞去，毫不理会它那些关于深渊的胡言乱语，集中精力于他两只蓝色的翅膀间正欢乐地呼呼作响的风声。 
 
当黑夜用它的清凉抚摸这片沙漠、星星也开始闪烁的时候，凯伦卓斯降落在一条狭长的岩石山脊的根基处，此时天上只有一个月亮，是个大而苍白的月亮，它不像自创世界以来就围绕克莱恩转的三个月亮——红色努林塔瑞，白色努林塔瑞和黑色努林塔瑞——中的任何一个。但是，这条龙满脑子想的就是奇蒂拉和他爪握之中的龙人，因而没注意到这苍白的月亮。 
 
这时这个卡叭克几乎没有什么抵抗了，因此，蓝龙就把它抛到沙子上，开始在山脊里的一个凹坳处挖掘起来。他把长长的爪子插进沙地里，然后向上拉，捞起泥土、沙石。那个卡叭克在那瑟瑟缩缩，害怕这条蓝龙要活埋了它。随着夜色越来越浓，那洞也越挖越大，月亮也升得老高了，它的光亮暴露了一个巨大的洞穴。 
 
不久之后，晨曦照耀在了北部大荒原上，但是山脊的阴影却十分有效地掩藏住那龙挖掘出来的巢穴的入口。凯伦卓斯斯飞快地猛推了那个卡叭克一把，把它推进入口，跟了进去。 
 
“黑暗女王——”那个龙人开始说话，它的声音很微弱，每发一个词都要咯一下，它的皮嘴唇因缺水而肿胀起来。 
 
“创造了你。”凯伦卓斯把它的话说完，这时他四处看了看他的家，看到他离开期间，没有什么东西被扰乱，也没有其他龙发现这巨大的地下洞穴，没有占据它及洞中藏有的大堆财宝，于是他高兴起来。在那从洞口流泻进来的微弱的光中，成堆成堆的钱币和宝石在微微闪烁。　他的财宝，那一层薄薄的沙尘覆盖住的财宝，还完好无损，并且，在不久的将来，他将与奇蒂拉一起分享。 
 
“塔克西斯——” 
 
“给了你一个弱智的脑子。”那条蓝龙打断了它的话，“但是她给了你一个漂亮的、强壮的躯体，我也要利用利用它。” 
 
这个卡叭克此时颤栗不已，它的嘴唇做成求情的形状可是却没有声音出来，且它的心在它的胸腔里狂乱地跳个不停。竟敢有龙威胁塔克西斯的侍从？不对头，这卡叭克的魂魄惊呼着。当凯伦卓斯在它边上安顿下来，这动物恐怖地看着他。蓝龙用他的一只利爪，开始在石头上镂雕一个图案，他的目光则在他的作品与他的卡叭克囚徒之间来回逡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直到凯伦卓斯最后完成了这项工作。他钩起一个爪子对着那只类龙动物，示意它过来。四肢僵硬地，那个卡叭克照做了，拖着腿向前走，直到站在那幅图案的中心。“我学了咒语。”凯伦卓斯低沉着声音说道，与其说是对那个龙人说话，还不如说是对他自己说，“我学会了，若在克莱恩上，那些可怜的人类法师愿倾其所有来交换的魔符咒语。”龙伸出一只爪指，直到爪指摸到那个卡叭克的胸骨，而那只类龙人被往下拉的时候就激烈地往后退缩，大吸几口气，血与金铜色鳞片溅到石头地板上。“我学会了怎么样交换魂魄。” 
 
当凯伦卓斯抽出爪指时，这个龙人就紧捂住它受了伤的胸部，强迫自己不要哭喊出来，也不让自己显示出痛苦和软弱。蓝龙于是开始念叨一些古怪的、深奥而又丰富的词语，这念叨声充满了这地下洞穴，更增添了那个卡叭克的恐惧。蓝龙洪亮的声音渐渐加快，当咒语结束时，他把目光直射进那条类龙人的眼睛里去。 
 
那个卡叭克的坚强决心终于化解成一声凄厉的尖叫，它跪倒在双膝上，两只爪样的手放到它不断震颤的头两侧上，它的尾巴狂乱地四处抽打，腿上和臂上的肌肉跳动着、颤抖着，一层薄薄的汗水在它鳞甲壳上冒了出来。 
 
凯伦卓斯在一旁等候着，根本不理会他的俘虏的万般痛苦模样，仔细观察着这个卡叭克向前扑倒，大口大口地喘气，发狂似地抽搐滚动着，并且伴有呕吐。好一会儿之后，它抽搐滚动减缓下来，而后停止，它的胸部鼓了起来，慢慢地，它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充满恐惧地对着那条蓝龙。 
 
“塔克西斯——” 
 
“不！”凯伦卓斯大声叫道，挥打这个卡叭克，把它按到洞穴的墙壁上。这东西的魂魄应当已经拿掉了，它的魂魄应当已被换了，它应当不会思考不会说话才对；这只类龙人应当仅仅是一副空壳，动弹不了，但却是活的才对；它应当在等候着奇蒂拉的的精髓才对。“塔克西斯的魔法太强大了。” 
 
蓝龙慢慢向前爬行，随之一滴沮丧的眼泪从他的眼里流了出来，滚下他蔚蓝色的脸颊，落到那图案上，与那个卡叭克的血与鳞片混合在一起。凯伦卓斯注视着那幅镂雕，此时它开始闪着光芒，闪耀出蓝色和淡金色的光辉。 
 
“但是，我的魔法也是强大的。”蓝龙说道，“也许克隆咒语会起作用。”于是，他又开始念，这是他在穿行大门通道时学会的另一咒语中的词语。当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时，那闪光也越来越亮，光亮逐渐扩大，形成了一个闪着金铜色和蓝色光亮的柱子，发出毕毕剥剥的响声，冒着火花，然后那明亮的蓝色火花从柱子中飞溅出来，击在那个卡叭克身上，这只类龙动物又尖叫起来。 
 
凯伦卓斯把精神集中到那光柱上，这柱子现在已经产生形变，透过闪耀的光亮，他可以看得见肌肉强健的四肢、宽厚的胸膛、以及龙样的头正在成型。当光亮渐渐消隐去时，一对翅膀从那动物的背部像发牙似地冒了出来，一条长长的尾巴长到了地板。这动物隐约有些似那只卡叭克，但更柔滑些；还长有一身深蓝色的鳞甲，是那蓝色似日落时分海洋的颜色；它的眼睛是金色的，就像那条蓝龙的一样；它也有一条锯齿状骨节突起的脊骨，从它高高的额头的头盖骨一直通到它的尾巴末梢；雏形的雷鸣电闪在这小东西的爪子间噼啪作响，而它的呼吸听起来就像是轻风送雨。 
 
“我的眼泪。”凯伦卓斯把声音压低，深怕吵着谁似地说道，“我的眼泪改变了咒语，创造出不同的东西来了。” 
 
“主人。”这蓝色的创造物嘶哑地说道。 
 
蓝龙的眼睛睁得老大，眼光在那个瑟瑟发抖的卡叭克与新创造物之间来回逡巡，那个卡叭克像个惊吓坏了的孩子一样蜷缩成一团，它抬眼看看蓝龙，于是又垂下它的眼帘。 
 
“凯伦卓斯的小龙崽。”蓝龙宣布道，他决定把这动物叫凯尔龙崽，他极为高兴，他的自我在翱翔，飞到遥远的地方去。 
 
不一会儿，这飞翔的自我跌落了下来，因它清醒地意识到这种叫法可能会过早地把他的秘密泄露出去。“好吧，暂时地，我还是只叫你做……小龙崽吧。”他对这缺乏思想的内涵的字眼做了个鬼脸，然后他看着他的杰作，这杰作像他一样英俊健梧，举止间与他很相似。他为他的伟大创举感到飘飘然了，从他庞大的肚子里冲口而出：“也许我应该叫你做蓝色小龙崽。”他认为他至少应有那么多功绩。 
 
“主人。”小龙崽又说了一遍，这次声音大了些，它把拳头握成一团，转了转它爬行动物的头，蹲了一下试试它高低起伏的腿部肌肉，它的两只翅膀轻轻地拍打了几下，把洞穴里那层薄薄的沙尘掀了起来，高离石头地板几英寸。 
 
凯伦卓斯自忖道：我无法给那个卡叭克交换魂魄，因为塔克西斯的魔功太高强了，但是也许我能把这只小龙崽的魂魄交换了，如果这样能行话，奇蒂拉的精神将会有一个美妙绝伦的外壳了。 
 
“主人？”小龙崽长了鳞甲的脸上掠过一阵痛苦的表情，这动物的眼睛一下子呆滞了下来，它的外形也变成透明的了，它的身体一会儿便发颤、扑动着，就像炎热的沙漠沙子上蒸腾的热浪，然后它就开始消隐去，留下一丝包含在它体内的蓝色光亮，最后，光亮也熄灭了。 
 
凯伦卓斯愤怒的咆哮声震撼了整个洞穴，这条巨龙脱口而出：“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他站立起来，粗壮的腿将他支撑起来，一直到他的头擦到岩石天花板上。 
 
那个卡叭克一直躲在阴影里，悄悄爬离凯伦卓斯，慢慢地向巢穴的出口挪去。 
 
“我一定会成功的！”蓝龙在把他巨大的爪子伸向前，捉住那个卡叭克时怒吼道，“我还要拿你来做试验——不成就还要做。”

ALUCARD · 发表于 2004-7-24 06:53:00

2016-8-8 18:50 编辑 几个月之后，凯伦卓斯使自己好好地休整了一番，把肚子也填得饱饱的，心满意足了。在他巢穴的深处，有四只蓝色小龙崽，刚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一直都在欣赏它们。 
 
那个为创造这些小龙崽提供了燃料的卡叭克，此时躺在洞穴的地板上，精疲力竭，浑身上下疼痛不已，它的饥渴也止住了，并且也在最近吃了些东西。蓝龙想它能有足够的健康供他再次使用。 
 
凯伦卓斯知道他的蓝色小龙崽，他的孩子们要比这个卡叭克魔功高强，也许甚至比奥拉克们——黑暗女王所创造的类龙人中是最伟大的——的魔功还要高强。因为创造它们，他使用了古老的魔咒，混合了那个卡叭克的血和鳞甲、他自己的眼泪、以及从在他的老巢北面的一个原始游牧部落中抓来的四个人类一起造成的，这四个人类的身体为小龙崽提供了物质，使得它们的形体不会消失了，那些人类的灵魂又与那个卡叭克的揉和在一起，创造出了一种新的动物，一种完全彻底地在魔法上效忠于他凯伦卓斯的动物。 
 
“你们中有一个会很荣幸地来容纳奇蒂拉。”蓝龙低声地对它们说，然后他就轻拍着脚步走出他的老巢，展开了翅膀，向夜隆飞去。 
 
那个被蓝龙抛在脑后留下来的卡叭克挣扎着站了起来，它仔细研究了这些小龙崽好一阵子，它们也回眼盯住它，但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凯伦卓斯没有给它们下任何命令，也没有告诉它们说它们能说话。微型的电闪雷鸣在它们黑色尖利的爪子间噼啪作响，它们的眼睛就像没有火焰却燃烧着的余烬那样闪闪发光。 
 
它们真是美极了，卡叭克想着。它很生气，也非常吃惊，一点它自己的魂魄，一些它自己的鳞片，点燃了那魔法后，就生了它们。生，这个字眼就萦绕在它愚钝的脑袋瓜里。 
 
“奥拉克应当知道。”它说道，所指的是它的类龙兄弟，是用金龙腐烂了的蛋造成的，“它们应当知道这东西，还有西瓦克也会知道。”这只卡叭克知道，奥拉克和西瓦克是龙人中最聪明也最狡诈的，也许它们能够用这种魔法使类龙人能繁殖，使它们不再无性功能，也许它们还会为这消息而奖赏它。 
 
这个心怀鬼胎的卡叭克跌跌撞撞地爬出凯伦卓斯的老巢，带着它自己分派的使命，深一脚浅一脚地逃出此地。 
 
　※※※ 
 
成千上万里在凯伦卓斯的翅膀下消失了，当他到达夜隆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苍白的月亮高高地挂在晴朗的夜空中，照耀在那几个月前他看到的相同的地方——然而却又不同的景象。蓝色的巨龙飞掠过那些老树的端顶，降落到地面上。他滑翔到一个小山丘的附近停了下来，两眼紧盯住座落在那儿的一圈石头，雾气不见了，古老的石头暴露无遗，任何人都能看得到。 
 
凯伦卓斯大惑不解，但他朝前大步走去，落下的脚步声听起来就像是包捂住的雷声；他的躯干太大，在石头间容不下，于是他用腿把它们推开，走到中央站定下来；像一只猫一样，他把尾巴盘住他的臀部。 
 
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描绘出灰城那雾气腾腾的世界，心里想着奇蒂拉，凯伦卓斯看见自己飘浮过那个模糊的世界，向他夕日的伙伴越走越近，向她大声呼喊，与她重逢，告诉她关于他那些蓝色小龙崽，以及为她提供的新的躯体的事。但是，当他睁开双眼时，他发现他仍然在石头圈中。 
 
“不！”蓝色巨龙的吼声划破了夜隆的乡野山林，一个低沉的声音冲上他的喉咙，形成一道电闪弧光，从他的嘴巴喷射出来，划破了遥远的天空。 
 
凯伦卓斯用力把眼一闭，又集中起精神，他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念起咒语，描绘自己飞越过克莱恩，到了其它维度空间。但再一次地，什么也没发生。 
 
一阵大怒，他四处挥动他的尾巴，打在一块石头上，把它推翻，咬紧牙关，说道：“魔法！魔法没现！通道没开！” 
 
他大吹一口气，另一道电闪弧光喷了出来，打在一块石头上，把它击成了一阵碎石雨，落下来，敲打在他厚厚的甲壳上，一点伤害不了他。于是他又呼云集合，很快厚重的乌云聚满了天空，凝聚了一场可怕的暴风雨，以配合了他这一顿大发雷霆。风也集聚起来，不一会儿便风声大作，雨水如鞭地抽打着大地，闪电交加，雷鸣震撼了整个世界。 
 
“到另一个通道去。”在狂风暴雨铺天盖地之时，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我要飞到另一道门去。”于是他夹紧双腿，做好了飞上天空的准备。 
 
“另一个通道的大门也不管用了。” 
 
这声音听起来虚无缥缈的，只比耳语大声一点，但它却把巨龙固定在他的站的位子上。他将他的巨大头颅四处摆动，搜寻那个胆敢侵犯他的通道的说话人，可是他锐利的眼睛，除了那倾盆大雨外，就什么也看不见，暴风雨夷平了草地，也夷平了那些古老的石头。 
 
“魔法已经从这道门消失了，从所有的通道大门消失了。” 
 
“你是谁？”这龙隆隆的吼声在那雷鸣中也能听得到。 
 
“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那声音答道。 
 
“你怎么知道这的？” 
 
“我知道克莱恩上几乎没剩什么魔法了。” 
 
“现身！”凯伦卓斯厉声喝道，与此同时，他的尾巴又猛甩了起来，打翻了另两块石头。 
 
“小心呢！”说话者提醒他，最后终于现出真身。 
 
那圈古老的石头中有一块向后移开，离开了圆圈，暗淡地闪着光，渐渐变小，就像是一个老练的陶工手中的一团粘土，自己将自己塑成一个小小的、像人类模样的人形。这个小泥人只有一英尺多点高，一丝不挂，是灰色的，他没有耳朵，只是在头的两侧面各有一小洞，他的眼睛又大又黑，没有瞳孔，尖尖的手指像芦苇杆一样纤细，就跟他的牙齿一样。 
 
这条巨龙向前移动，抬起一只爪子，把它用力向下按下去，试图将这个小人碾个粉碎，但这说话者非常敏捷，飞快地躲闪到一边，紧紧抱住其中一块石头，嘴里发出“哧克哧克”的声音。 
 
“杀了我也不能使这些门打开。” 
 
“你是干什么的？”凯伦卓斯吼叫着。 
 
“是个哈尊人。”那小人回答。 
 
“是个小仙。”蓝龙说时，两眼眯了起来。 
 
“你知道我们？” 
 
凯伦卓斯把头放低，直到他的鼻子离那个哈尊人小小形体只有几英寸远，拖长了声音断然地说道：“克莱恩失落了的民族之一，是个能变形者，各种元素的大师，侏儒？” 
 
小灰人点了点他光秃秃的头。 
 
“你住在灰城。” 
 
“或任何合我口味的地方，过去是这样。”他极快地纠正自己道。 
 
“我想到灰城去。”凯伦卓斯怒吼道。 
 
“我也想去。”那个哈尊人说，“我宁愿到其它世界去，但魔法已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深渊大平原上的那场战斗要对此负责。” 
 
“深渊？”凯伦卓斯金色的眼睛瞪得老大，那只卡叭克曾经提到过深渊里的战斗，但是他没有理会那只动物，也没有理会它的前言不搭后语的絮叨。 
 
“难道你没在场？”那个哈尊人开始说，“我以为所有的龙都到深渊中去了，是塔克西斯召唤的。” 
 
“我……在别的地方。”蓝龙的声音因恐吓而冰冻住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引发了这场战斗？” 
 
“那块灰宝石——就是那块囚禁凯骜斯那个万物之父的精髓的那块石头——被砸碎了，他被放了出来，但是他对自己被囚禁了这么多个世纪大发雷霆，口口声声威胁着要毁灭克莱恩作为对把他关进那块宝石的孩子们的惩罚，因此，他的孩子们，与他相比较弱的众神，就联合起来与他作战，龙族也助战了，还有很多人类——加上精灵，坎德人，诸如此类等。” 
 
“塔克西斯呢？” 
 
“她已经走了。”小灰人说道。 
 
“她怎么可以抛下她的孩子们不管，尤其是他们是奉她之命而战的？” 
 
“到最后，所有的神都抛弃了他们的孩子们，凯骜斯是不可能真正被打败的，尽管他的精髓不知怎么地又被关进了那块灰宝石里，比他弱小的众神发誓说，如果凯骜斯答应不毁灭克莱恩，他们就离开克莱恩，所以当他答应不毁灭了，他们就离开了，一起还带走了那三个月亮和魔法，现在只有一个月亮了。” 
 
凯伦卓斯两眼盯住那个与其它月亮大不一样的大圆球，说道：“所有的魔法都没了吗？” 
 
那哈尊人耸了耸肩说：“为这些门提供动力的魔法都没有了，那些指派来施魔咒的大师们也走了，就是在地球上零星分布了一些魔法，在一些旧武器和小玩意里，和一些生物像我和你这样的。”一会儿他又继续说：“但就这些了，他们把这叫做凡人的时代，但我叫它做绝望的时代。” 
 
凯伦卓斯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哈尊人，透过那仍在继续飘泼到地面上的雨帘子，问道：“有魔法的东西还能有功力吗？” 
 
哈尊人点了点头。 
 
蓝龙于是说：“帕兰萨斯城的那座塔里还存放有有魔法的物品在里边，有很多，奇蒂拉曾经告诉我一次，还告诉过我那座塔下面有个通道通往深渊。” 
 
“深渊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这个小灰人打断了他，“你错过了，还记得吗？这也许是件好事，要不然可能你都死了，至少说，参战的龙中有一半已经死了，参战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就不见了。现在你去那，除了捡些骨头外，别无可做了。” 
 
凯伦卓斯似乎没听见他说话似的，说道：“我要利用那塔里面的魔法物品去打开通道大门，从深渊我可以到灰城去，那样我就能成功救出奇蒂拉了。” 
 
“你没有听我说话？”那小灰人坚持说道，“众神都走了，世界不同了，难道这对你一点也不重要吗？” 
 
只有奇蒂拉才是重要的，凯伦卓斯心里这么想，他绷紧双腿，推离地面，跃身进了那可怕的暴风雨中去。

ALUCARD · 发表于 2004-7-24 06:53:00

2016-8-8 18:50 编辑 第四章预兆 
 
 
帕林一觉醒来，浑身是汗，床单也湿透了，他长长的金棕色的头发湿乎乎地粘贴在他脸颊两侧，他的胸脯一起一伏，大口大口地呼吸，尽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在他身边的乌莎也翻身起来，他原想起床不要吵醒她，但没成功。 
 
“怎么啦？”她小声地问道。她坐了起来，把手指横放在他的额头上，“你发烧了！又做那个梦了。” 
 
“是的。”他轻声答道，“但这次比以前做的更糟。”他的脚伸到石头地板上，站了起来，轻轻走到窗前，把那厚重的窗帘往后拉开，向东方望去。此时，太阳才刚刚露脸儿。“这次我确信这不仅仅是个梦。” 
 
乌莎打了寒战，也爬出床来，抽了一件丝袍批在身上。她移步到他身旁，把头靠在他光着的肩膀上，说：“又是那只蓝龙？” 
 
他点了点头。“我看见他又在飞向帕兰萨斯，这次他飞到这个城市了。”他转过身，面对着她，把双臂围住她娇小玲珑的身体，低下头来，在她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然后两眼凝望着她金色的双眼，手指梳理她乱蓬蓬的银色头发，她的发绺照在第一缕阳光下闪闪发光，她真漂亮。“我看呀，乌莎，你是嫁给了一个疯男人了。” 
 
她紧紧地拥住他回答道：“可我认为我嫁了个了不起的男人，而且我还认为，我的老公，你可能承继了你叔叔雷斯林预见未来的能力。” 
 
在乌莎劝服帕林，尽管她有一双金色的眼睛，一头银色的发丝，但她与雷斯林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之后，他们才结婚不到一个月，雷斯林有好些日子没见着面，小俩口住在索拉斯，尽管帕林经常去看看威莱斯塔。 
 
帕林慢慢走开她，他那双目光炯炯的绿眼睛向窗外望去，远眺索兰姆尼亚的乡野，那座塔现在正立在索兰塞斯城外，正如它过去几个星期一样，明天它也许会在别的什么地方，这座塔从不在一个地方呆太久，有时它也奉帕林之命移动，这座塔能够移动空间位置就是存留于克莱恩的有魔咒物之一，尽管众神的魔力消失了。帕林在与凯骜斯开战之前就已经学会操纵那些施有魔法的东西，所以，他现在还能操纵保留有魔法的东西。 
 
“我们来看看，我能不能给这个梦……这个预感。”他纠正了自己一下，“赋予更多一点真义。”他向房间角落上摆着的橡木大柜子那边走去，从最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面白制的手镜，然后回到乌莎身边来。他把身子转过来，背对窗户，把精神集中到那面镜子玻璃平面的中心上，而她也目光专注地向前倾，她的两个肘子则放在那座子上。 
 
当阳光照到镜子上时闪过一道光亮，然后空气就开始发光，跳跃着火星，不一会儿在镜子的玻璃里就显现出一个大大的、淡绿色的椭圆框架出来，在框架里，渐渐形成一幅图。起初，那些色彩像水彩一样集中到一块，但后来，影像清晰起来，形成了真实焦点的画面。画中，太阳正处在帕兰萨斯港下落的时候，一只巨鸟正迅速飞越过微漾的海浪的颠峰，朝着西海岸线飞去。 
 
这年青的大法师弯下腰来，更加仔细地观察那只动物，显示出那是一条龙。他听到乌莎在他身后啊了一声，感到在他背上，她平滑的指尖戳了一下。帕林集中精神，把注意力放在那野兽的面容，这是一条巨大的蓝龙，是一条雄龙，长着两根又长又白的触须，和一双明亮的金眼睛。这正是他过去三夜里填满他的梦的那只。这是一只在深渊大平原上发生的与凯骜斯战斗中未曾见到过的龙，尽管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有那么多龙在战斗中飞来飞去，但如果出现了的话，他就会记得像这条那么大的龙的，它要比任何一条参战的龙大。 
 
“这条龙到帕兰萨斯去要干什么？”乌莎压低了嗓门问道。 
 
他们密切地注视着这条蓝龙渐渐消隐成一个影子，在那座城市上空就像一只鹰一样的滑翔。 
 
“这条龙一定是想要帕兰萨斯城里的什么东西。”帕林小声回答。 
 
那龙的影子盘旋到该城的大图书馆阴魂一样的影象，蓝龙收起两只翅膀靠在两身侧，重重地落到那屋顶上。然后，蓝龙开始打穿瓦片，再后来就消失了。帕林把注意力指向那只兽挖好的洞，透过灰尘和打破的砖石建筑往里看。 
 
于是，图像随他转变过来，显示出那建筑物的内部。那条龙坐在一群被打垮的、浑身血淋淋的修士身上，正用他的巨爪，把一个又一个的书架拉倒，那些珍贵的手稿被扔得到处都是。显然，这条蓝龙是在找某些特定的巨著，有魔法的。完成这件严酷的工作后，那龙握紧他的战利品，离开了那堆废墟，腾飞到天空里。他的行程指明他在飞向一座塔。 
 
“大法师之塔。”乌莎冲口而出。 
 
帕林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虚，他瘦削颀长的身体打着寒噤。 
 
那龙根本不理会把大法师之塔团团围住、使得其他人或物无法轻易接近塔的树林子，他在塔的上方平衡住自己，似乎在他灵敏地停在那高高的建筑物顶上以前，他要念什么咒语。然后，他用他的后爪开始拆塔，灰白色砖石、羊皮稿纸的颜色被这个野兽挖得七零八落，像大块大块的污泥四处飞溅。岩石块如雨般落到城里，打在那些从家里或商铺里走出来看是怎么回事的好奇的人身上。 
 
当那座塔的图像被夷为砾石时，这龙把他的利爪伸进了地下室里，开始从里边搬出装满有魔法物品的箱子柜子，装的都是些写满威力无穷的神秘咒语的羊皮纸长卷轴，还有其他许多东西。然后，这龙的金眼睛就紧盯住通往深渊的大门了。 
 
“不！”帕林粗着嗓门叫了一声，“我必须阻止他。” 
 
那图像如烟般袅袅消散，镜中代之以帕林苍白的脸和万里无云的晨空。 
 
“但我们能怎么办呢？”乌莎把她丈夫从窗子边拉开，又把窗帘拉上，“你怎么对付得了那么大的一条龙呢？”

ALUCARD · 发表于 2004-7-24 06:53:00

2016-8-8 18:50 编辑 第五章魔塔大法师 
 
 
在帕兰萨斯城大法师之塔内深处，一个黑衣人依稀可从阴影中分辨出来，墙上突立着一把就要熄灭的火把，那摇曳的火光在他黑色的长袍上跳跃着，而那衣服挂在他身上打了厚厚宽宽的褶子，对他瘦小的身材来说，显得太大了。 
 
“你叫我。”他说时声音比耳语大不了多少，“你吵醒我休息。”他叹了口气，于是他又消失在黑暗之中，在他身后地板上拖着一块长长的厚布。他走的方向把他引向一段弯曲盘旋的石头阶梯，这阶梯因年久而碎裂。他不需要点亮就知道要到哪里，这古老塔里的每一个发霉的角落，每一个宽敞的房间，每一节秘道他都记得住，他只用他的指尖，摸着冰冷的石头墙而过。墙上覆盖满了装饰用的武器、盾牌，以及那些年代久远、死去经年的法师们的肖像，他也不需要看肖像是谁的面孔，在他们还能呼吸、还在塔中研习的时候，他就熟知这些大师们了。再说，与这些画布上形象相比较而言，他更喜欢他记忆中的他们——因为记忆对他的朋友们更公平些。 
 
他定了尺寸的步子把他带到更高处，直到他出现在一间充满清晨的阳光的房间里，这房间有几个等距离的窗户，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房间里。他快步移向其中一个窗口，在那可以俯瞰到这座建筑物横七竖八的城市的中心中有一个宫殿；远处是布兰察拉湾，那明亮的碧蓝色海水好似在邀请地向远方来客招手；北面是那座巨大的历代图书馆，这是克莱恩所有的图书馆中最大的一座；南面是帕拉丁神庙。他闲暇时老是在想，既然众神已离弃了这个世界，那么帕拉丁神庙还会有人光顾吗？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座城市看，看那些在废墟中立着的许多建筑——它们都是在那场与凯骜斯的战斗中被损毁的，被那些作用范围超出了深渊之外的能量与魔法损毁了。在这个观察者眼里就好像战争刚在这打过似的，毫无疑问地，他推测到，其它城市也同样受到了那场战斗的冲击力，因为它们的建筑物和它们的市民都在战斗中留下了创伤。 
 
“你要干什么？”他对着空气说话，他感觉到一阵温和的清风抚摸在他的皮肤上，看到一个年青人脸部的半透明的面容。 
 
“来给您报警。”那影像答道，“来与您分担一个梦。” 
 
这黑衣法师于是把眼睛闭上，他的脑海里就重现帕林的幻象，蓝色的鳞甲、金色的眼睛充满了他的感觉。好一阵子后，那一团模糊的东西消失了，飘飘忽忽的云朵也不见了，只见那大法师转身疾步离开窗口，冲下那曲曲折折的阶梯，在每一层上拿下一些无法估价的小玩意、小饰品。 
 
大法师一直不停地工作了几小时，收集起长卷书册、施有魔力的武器和盔甲、水晶球等之类的东西，在这整个过程中，他一直想参透帕林梦里的那条龙，为什么他要到深渊里去。 
 
把大法师之塔里所藏的所有魔力加起来也未必够他打开通道大门，但这种行为却会损毁这座城市，夷平环绕这塔方圆一英里内的所有建筑物，成百上千的人会遭殃，若是这条龙在用那些有魔法物件来打开通道大门之前就先把它们的魔力释放出来散布在帕兰萨斯城了的话，那会造成更糟的情形。 
 
与凯骜斯战争业已结束，只有亡灵飘游在深渊上空，那么这条龙要到那去干什么呢？想去那成就一番什么呢？帕林说过那不重要。但这却是重要的，大法师心下明白，他下定决心稍后再考虑这件事——先要藏好这些有魔法的物品。 
 
由于不习惯耗费气力的体力劳动，到大法师把一大堆物品收集到地底下深处的一个地方时，他筋疲力尽了，望着在火把光照之下熠熠发光的收藏物，他的胸脯一起一伏的。 
 
“这还不是所有的东西。”他低语道，把一缕汗水浸湿透了的头发从眼睛上抹开，“但这些是最好的，魔功最强的东西了，要过大门必须要有的东西。”他瘦小的身架子禁不住颤栗起来，于是他斜依在那潮湿的石头墙上。他对着石头说：“老友，我会想念你的，我们已经……那是什么？”他翘起头来，手指沿着一条砖缝摸去，“是那条龙，他来了。” 
 
他把手伸进他穿的长袍的褶子深处，摸出一条磨的光光的红木法杖，法杖的顶端镶有一个铜龙爪，爪中紧握着一个刻面水晶，那水晶清清楚楚地脉动着能量。他的指尖沿法杖光滑的表面上滑了过去，然后他把法杖高高举起，又将它的末端往石头板戳了两下。 
 
一阵令人目眩的蓝色闪光充满地下室，当这光芒渐渐消去的时候，那似灭非灭的火把重又照射到大师扭弯了的身体上，那一大堆神秘财宝却消失了。“这下安全了。”大师低声说道。他的呼吸似乎很难很难，他用那法杖撑住才慢慢站立起来。 
 
他挣扎着迈上台阶，身上的长袍牵绊住他的双脚使得他踉踉跄跄，他颤抖的手指呈告别手势，摩擦过那冰凉石头。 
 
“我们已经在一起呆了那么长时间，你们和我。”他对着那些墙低语道。 
 
塔外面，落日第一缕余辉正抹在这个城市的屋顶上和苏依坎树林的树梢上，林中的卫士们没有阻拦地让他过去了。他小声对他们说：“逃吧。”然后他向大门走去，走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说：“逃吧，要不就等死了。” 
 
“快逃啊！”他声音提高了许多，对着人们大喊起来。 
 
一开始路人都不理会他，径自闲聊他们自己买了什么东西呀或是讨论他们晚餐要煮什么吃呀。有一些人簇拥在一个小饭馆的门口前，挤眉弄眼地瞧那窗户里的菜单，但那些最靠近大师的人看到他把手中的法杖高高举起，听到他的嘴念叨一些他们不明白的词，而后他们感到脚底下一阵震动。 
 
“快跑！”有人大喊了一声。 
 
人们就像浪潮退离沙滩一样迅速往后退，只留下这黑衣人独自站在塔前面，有些人跑得太远，以致于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们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他们的常识，大多数人都掩蔽在建筑物内，而他们的脸却贴在玻璃窗上，另有些人挤在门廊里或是在遮雨篷下面。 
 
黑衣人的拳头死死地握住那根法杖，激烈的言词愤怒地从他的双唇间飞泻出来。他的双眼里闪烁着强烈的光芒，那塔就像一个浑身剧痛的老人震颤着。 
 
大师开始啜泣，他的呼吸伴随着不均匀的粗气声，泪水涌入双眼。“倒下。”他催促道，“求你快倒下。” 
 
在他身后，他听到一群不愿躲避的帕兰萨斯人在七嘴巴舌地大声说话。 
 
“他在干什么？”一个女人大叫道。 
 
“这是魔法。”一个男人高声说。 
 
“魔法不是已经失效了吆！”另一个叫道。 
 
“一定是那根法杖有魔法。”那男人反驳道。 
 
“快逃呀！”大法师向他们大喊了一声，他不停地把他的法杖戳向地面。“倒下！”他大喊着，“倒下！”于是，就好像是回答他似的，大块的圆石头在他的膝下摇晃，那塔开始震动呻吟。 
 
尖叫声在大法师身后响了起来，他几乎没听到后撤的脚步声，那些伸长脖子看呆了的人再也没有胆量看下去了，于是，当那座塔开始倒塌时，大法师除了塔的碎裂声之外什么也听不到了。他抬起头看塔上方的天空出现了裂缝，它那看不见的屏障就像一个鸡蛋壳一样裂开了，塔的玻璃窗户的碎片飞溅进空中，又大把大把地落到下边的街面上。 
 
一个像蜘蛛网一样纤细的裂缝出现在大法师双膝下的大圆石上，它渐渐延伸出去，直奔向苏依坎树林，穿过打开的大门，然后那裂缝开始变宽，地面开始振动。大法师透过泪水模糊的双眼，眼看着环绕树林的墙上的石头落下被埋进那仍在不断变宽的裂缝里；树林中的林木都被推起而后倒进那裂缝中；草地像流水一般滑落到那裂缝里，随之滑落的还有大法师曾细心照料的野花和樱桃树。 
 
在这一切之中，间或听到“毕毕剥剥”的爆炸声和“嘘”的漏泄声，构成不合谐音充斥其间，这证明了这座塔的各种魔法保护与守卫都同时被这震动释放出来并消除了。 
 
突然，大法师猛抓住自己的侧身，厉声尖叫起来，回应这声尖叫的是那座塔自己落在自己身上地坍塌了，先是那血红色的尖顶向内倒下，然后随着那黑色的大理石废墟开始溶化倒在地上，整个大法师之塔就被吞没了。 
 
在他身后的某个地方玻璃被砸碎了，接着他听到一个孩子嚎啕大哭的声音。一个遮雨篷左摇又晃地从一个建筑物的正面上被撕扯下来，飞过大法师，消失在那黑色的溶化的一堆之中。 
 
他尽力站稳，但那不断振荡的地面把他摔倒，仰躺在地上，看着那灰尘滚滚的天空，他看到一个差点辨认不出来的形体。 
 
一只大鸟？不，是那条龙。 
 
大法师立时翻转身来，趴在地上，他把他瘦削的手指挖进大圆石头的缝隙间，把自己向前拖离开那座塔向内拉扯的力量。 
 
不一会儿，“轰”的一声巨响使整个帕兰萨斯城地动山摇，这表明了大法师之塔的寿终正寝，不停的振荡损坏了建筑物的正面，震松了阳台、烟囱和瓦片。 
 
大法师爬到一座建筑物的侧边，转过身来，看到地面上那巨大的裂口正在自己合拢，把树林的残余都掩埋了起来。他的眼睛在裂缝收拢时就沿着那条线看去，一直跟到那座塔的位置，可是，这条线引领着他的眼睛，到达的只是一个像镜子一样的、黑曜岩材料构成的小圆点，这就是那座大法师之塔所存留在世上的一切。 
 
一阵咳嗽向他袭来，摇晃着他的身体，于是他努力稳住自己。刹那间他想到，不知他发功造成的损毁会不会比那条龙可能造的损毁更严重，但他知道另一方面的东西，那就是没有人员伤亡，这一点是肯定的；再就是，现在塔的魔法到了那条龙接触不到的地方了，可是大图书馆内所藏也消失了，在这座塔倒亡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书与之同时也告别了人世。 
 
他看着那平平的、闪耀着光芒的黑点，想着它所包含的一切，那些塔身的残余物，还有那些曾在塔内研习魔法、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的老法师们的画像。 
 
“再见了。”大法师低声向那废墟说道，他的身子紧紧偎依着那座建筑的冰冷的石头墙。 
 
　※※※ 
 
在帕兰萨斯城的上空，凯伦卓斯龙须大竖，暴跳如雷。那座塔被毁灭了，它的残余被埋葬了起来，他通往深渊的途径也没有了。 
 
“奇蒂拉！”他大叫了一声，哭了。 
 
闪电划破了天空，向下射击到帕兰萨斯城的大圆石头上，粉碎了一家馆子前面的人行道，在馆子前聚集了一群人，这时乌云也越集越厚，遮蔽了落日，一场猛烈的暴风雨就要开始了，被吓坏了的市民赶紧把门闩上。一开始，这雨还比较温和，但是它的力量迅速增强，直至它连续不断地猛击这座城市，暴雨冲刷掉了这场魔法大地震所造成的灰尘与泥土，也和大法师的泪水汇流在一起。

ALUCARD · 发表于 2004-7-24 06:54:00

2016-8-8 18:50 编辑 第六章玛丽斯崔克斯的降临 
 
 
站在一个山峰上俯视帕兰萨斯城的勇士看着凯伦卓斯盘旋飞离了这座城市，他被这条蓝龙呼唤来的暴风雨淋了个透湿。 
 
“我想他就是那条龙了。可惜。” 
 
这勇士看上去隐约像个人形，但他却是纯黑色的，而且毫无特色，就好像从一块湿淋淋的石板或黑曜岩上截取下来的，他那熠熠发光的红宝石眼睛跟着那条龙撤退的身影，直到那身影成为地平线上的一个斑点，然后他透过雨帘子向下望去，看到那曾是大法师之塔所在地的黑色小水坑。 
 
“蓝龙真实太仁慈了。”他咕噜了一句，“在他想要的东西他得不到的时候，他完全应该毁掉这座城市，他有这个力量，也有这个权利报复一切。” 
 
这个勇士把他黑色的拳头握成一个球状，霎时间，拳头便发出橘红色的光芒，就像火碳一样，“帕兰萨斯除了那个法师以外，没有人能迎战他了，但是，他已把他的力量全部耗尽在毁掉那座塔了。他们都那么傻，可怜的蠢货。” 
 
一大群人在街上走来走去，主要是人类，尽管这勇士能在那一堆人中挑出几个精灵和几个肯德人。这些人大都是平民百姓，穿着简朴的束身衣，打着棕色或灰色绑腿，他们的衣着和面容都显示出憔悴和倦怠。 
 
好奇心促使他们中的一些冒着潜在的危险慢慢走近几分钟前大法师之塔还屹立在那的区域，最后，有一对迫切的坎德人冲到前面去，当这两个接近到足以看到那坚硬的黑曜石表面的倒影里面去时，他们看到那塔的倒影就锁在里边，一切都保持静止不动，但他们的同胞们在后边停了一会儿，等着看看还会发生什么变化。 
 
当再也不会有什么事发生清楚明了了，那勇士又看到另两个过于好奇的坎德人搜索曾是苏依坎树林的地方，勇士怀疑那群人中其余的人都听说过埋伏在塔周围有种种野兽的传说，因而他们决定呆在一边，而坎德人似乎不那么容易被吓住。 
 
回头望了望身后，那勇士又把注意力放在那两个在十有八九会死的树林中的坎德人，他没看见他们，但是他注意到有两缕橘红色的轻烟，从那两个坎德人先前所站的地方，弯弯曲曲地飘起来了。 
 
“蠢货。”他又低声咕哝了一句，“他们不知道在拿什么开玩笑。”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镇民情绪激动地聚拢到一起，因此，声音也越来越大，勇士只能听到他们的一部分谈话。 
 
“是魔法摧毁的这座塔。”一个满脸倦意的男人突然宣称道，“地震不可能那么有选择性地只吞进一座建筑物。” 
 
另一个插言道：“塔里面可能还有法师哦，他们用什么他们不应当有的东西做实验，我看见有个法师从里边跑出来，全身都穿着黑袍子，像一块黑碳一样，他叫我快逃。” 
 
“我看呢，是那些神明。”这个新的说话人是个屠户，他把两手在他那血迹斑斑的围裙上擦了擦，摇了摇头说，“神对那些法师发火了。” 
 
“神呀，也走了；魔法呢，也去了。”一个老太太叹着气说，“哎，我看呢，神也好，魔法也好，都永远不会回来了，但是，我敢说，八成是塔里一直挂着的那一点点魔法饰物弄成的这场地震。” 
 
“你看到那条龙了吗？”一个坎德人扯了扯她的裙子问道。 
 
那老太太没说什么。 
 
一个面色憔悴的年轻男子答道：“我看见了，是一条巨大的蓝颜色的龙，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大的。” 
 
“他本来是可以把我们全都杀了的。”那个坎德人略带敬畏口吻地说道。 
 
“他应当把你们全杀了。”勇士喁喁私语，“把你们全都宰了，凯骜斯想叫你们全死光。”这勇士是在深渊里最近发生的那场战争中才来到这世上的。在那场战斗战火纷飞的时候，凯骜斯，这个众神之父，命一颗恒星从天国上掉下来，只用了脉搏一动，就把这个恒星捏碎了，然后用打烂了的还冒着火焰的岩石块，这个神圣，就像一个雕刻家创作一系列石雕塑那样，创造了这个看客和他的邪恶的难兄难弟们，使之成为有魔法的人类形象。接着，凯骜斯吹了一口气，给了他这些创作品以生命，又从蜂拥在他四周的骑士们那里掳走了他们的记忆，抽出其中最可怕的梦魇，用它们来赋予他这些恶魔勇士以灵感，起动他们的黑暗心灵的跳动。因而，这些邪恶的构造物就为保护凯骜斯而战，奉凯骜斯之命行事。 
 
他们中大多数都死于战场上了，而这个俯视帕兰萨斯城的恶魔勇士看到了他大多数难兄难弟死的死，败的败，当凡人胜了的时候，他得以幸免，他和其他一小撖像他一样的勇士感到，他们的创造者脱身而去，抛弃了他们。于是，没有了命令，没有凯骜斯指引他们，这些幸存的恶魔勇士就离开了深渊，奔安塞隆而去，他们不得不找一个新的生存下去的理由。 
 
这一个满脑满心都是复仇，他发誓要让人类为赶走万物之父付出代价，这个勇士把自己的形体变成一个旋转的锥体，长出雾一般的爪子，还有一条四处抽打的蛇一样的尾巴。凯骜斯赋予了他的勇士们改变形体的能力，腾云驾雾的能力，以及在水上或地上走就像凡人走在地面上不费力一样的能力。 
 
“所有人都该死，都要在可怜巴巴的坟墓里腐烂掉。”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都应该成虫子的食物。” 
 
这个恶魔勇士知道帕兰萨斯的人们已经在品尝战争的苦果，那儿的人们正哀悼着在凯骜斯战争中死去的许多英雄们，为肩并肩战斗的可怜的索兰姆骑士和塔克西斯女王的骑士而恸哭流涕。挖掘出来了的尸体被殡葬好，而那些永远消失在死掉的龙的躯体之下，以及在深渊坍塌的洞穴之下的英雄们，则被授予光荣称号和言词表彰。 
 
没有人为凯骜斯和他的变形孩子们悲伤；除了他那些难兄难弟们，再没有人哀悼他们了。这个恶魔勇士那犀利的红眼睛转过来，望着那开阔的帕兰萨斯海港，一阵轻柔的风吹拂过海湾，泛起阵阵涟漪，夕阳给那海水批上了一件散发出火红亮光的衣衫，使得这动物想起了没有火焰闷烧的余烬，想起了生产出它来的那颗破碎的星星一块块火红的岩石。有些船坞被深渊传来的能量的后劲力损坏了，他可以看得到，一队队人们正忙着修补它们。 
 
“本来，蓝龙是可以毁了这个港湾的。”这个恶魔勇士激愤地说道，“但是，蓝龙心肠太软了，而且还有一星半点对这些蚂蚁们的尊敬。好彩我感觉到另一条龙心肠没那么软，她没有依恋之心，她将把愤怒的火种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我要帮助她把这火点燃。” 
 
　※※※ 
 
在距帕兰萨斯城几千英里之外的地方，一条小黑龙正在雨水浸泡的雾岛的平原上，蹑足追踪一群鹿。 
 
突然天黑沉下来，他停止他的追猎，一条巨大无比的红龙，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一条都要大的，遮住了落日，她的鳞片抹上一层深红的色彩，盘旋在空中，她回敬着黑龙的凝望。这条红龙的翅膀在两侧张开着，就像纵帆船飘动的风帆，黑龙不得不把头从这边转到那边，才能把她的全身看到。 
 
她熠熠生辉的象牙色触角高高支起，从她巨大的有脊头颅上微微弯曲升起；她那琥珀色的眼睛是两个永不眨眼的圆球，看得这小黑龙被催眠了似的；蒸气从她深陷的鼻空里向上卷起升腾。看着这，小黑龙忘记了狩猎，后腿也站直了。 
 
他想，她和以前的塔克西斯女王会一样大，也许甚至还要大些。只有神才会有这么大，他的心脏就跳动着这个想法。也许，这条红龙就是塔克西斯——那些个恶龙的黑暗女王——又回到克莱恩领导她的孩子们来了。 
 
他的魂魄曾感应到她过，那已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了，还是在她召唤她的孩子们到深渊作战的时候。黑龙请求被选入伍，加入到那些将为他们的黑暗女王而战的龙中去，但是塔克西斯越过了他，说他还太小，还不能做贡献。打那以后，黑龙就再没有感应到她的存在了，也再没看到许多其他龙了。黑龙是很想知道在深渊中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也许现在塔克西斯会告诉他了。 
 
他向空中呼出一股酸液表示敬意，红龙向前滑翔，那即将垂落的太阳的绚烂的光，照射在她的鳞甲上，使得它们像飘飘忽忽的火苗一样闪耀着，也使得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丛燃烧着的大篝火。 
 
当她着陆时，他充满敬意地低下头鞠了一个躬；地面在她的重力之下，震动不已。黑龙眯虚了一下眼睛，因为她翅膀　动的气流把泥浆溅得到处都是，像阵雨一样落在他四周。 
 
一束火焰像一道弧地射过天空，落在他前面，火焰展开烧到了这块平原两边的森林。黑龙感到，红龙的呼吸既灼热又剧烈地使他疼痛，他还听到他周围的树木，尽管雾岛上的潮湿也着了火，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黑龙抬起头，张开嘴巴想要说什么来着，但他看到的是一只红爪子向他伸来。 
 
那只爪子狠命地击了他一下，把他打得向那片老森林飞了好几码，这个冲击力把他肺里的空气都给挤了出来。晕头转向的他，摇了摇头，理清各种感觉，然后两眼紧盯住她。 
 
红龙巨大的爪子把他身侧耙过来，用她的爪指戳穿他厚厚的黑色鳞甲，挖到下面松软的龙肉，接着另一只爪子把他钉在地上，眼看着要穿透他的肋骨。 
 
“塔克西斯，我的女王！” 
 
黑龙的血从伤口流了出来，他又惊又痛地哭喊，在那重压之下徒劳地挣扎着。透过泪水朦胧的双眼，他抬起头向上看，他的眼睛锁定在她的眼睛上，哀求着她，满目疑问地。 
 
当她巨大的头向他压下来时，他满眼就只有她的大头；他还闻到她的呼吸灼烧得很，满是硫磺味，就像那肆虐燃烧着森林的大火一样。 
 
她张开嘴巴，巨大的舌头像蛇一样伸出来，舔他的鼻子尖，然后又缩回去，舔舔她自己的嘴唇。 
 
“不！”黑龙尖叫了起来，“塔克西斯是不会杀她自己的同类的！”他聚集起他所有的力量，挣扎着推开把他钉在地上的爪子。但是黑龙动不了，红龙太大了。 
 
“求求您！”他边大口大口地吞进空气，边哭喊道。“救命呀！”他又大叫了一声。他吃惊地发现从他的嘴里吐出了这样一个人类的词语，并用尽全力让他呼救声被人听到。

ALUCARD · 发表于 2004-7-24 06:54:00

2016-8-8 18:50 编辑 黑龙的心在胸腔里狂乱地跳动着，后腿也抽搐地猛蹬。他拼死命地在泥浆里找能抓稳的东西，这样他的爪子可以抓到什么东西作为支撑点，可以使他摆脱红龙。他把头扭来扭去，呼出一股酸液，喷到红龙的头的一侧，发出一阵使红龙恶心的噼啪声。她咬紧的嘴巴松开了，黑龙借此逃开。 
 
但是，他被用力打在他的尾巴上的爪子止住了，另一只爪子猛击在他的臀部上，接着他感到尖利的牙齿紧紧咬在他的脊梁上，感到自己被举了起来。红龙把他弄到沙滩那边，重重地把他摔到地上。躺在地上成一堆，黑龙一点气力都没了，他费尽全力地想站起来，几乎都要成功了，但是红龙的长尾巴四处拍打，重重地抽打在他的鼻梁上，打得他目瞪口呆。 
 
他集中精力，希望能聚集起最后一股酸液——某种东西，或是任何可能把她赶走的东西，这样他就可以飞起来，越过悬崖，逃到树林里去。他比她小那么多，也许他能藏到那片老柳树林子里去。于是他张开喉咙，呼吸一下，但只有一小股酸液从他的喉咙冒出来，飘到沙子上，而红龙的嘴巴子却赫然逼得越来越近，低下来深深地咬进了黑龙的咽喉，于是她开始了她的盛宴。 
 
　※※※ 
 
拂晓时分的太阳照耀着雾岛海滨，这时可看到原本那郁郁葱葱的森林已荡然无存——只留下烧焦成炭、残缺的枝杆向上弯弯曲曲、角度乖张地伸出去。红龙毁灭了一切。 
 
这条巨龙打着哈欠从沙滩战了起来，伸伸懒腰，甩掉她的睡意。昨晚那顿大黑蜥蜴的美餐为她提供了些能量，而且她还大嚼了一群鹿，尽管它们都那么小。 
 
但是她仍然是饥肠辘辘——而且还有些心烦意乱。是不是她想像过那只黑蜥蜴跟她说话？叫她做……什么词来着……塔克西斯？她是不是梦里梦到这些词过？还是那蜥蜴真的说了？出于一阵身体能量的匮乏，她是不是生吞了一只有感知能力的爬行动物？ 
 
她瞥见她把那蜥蜴的头骨和一些肋骨丢弃在其中的一池潮水，那动物的尸首在清晨的阳光中看上去不同一般，她能分辨出更多的精微之处了，这条红色巨龙不禁全身震颤了起来，那与斜坡成奇异夹角躺在那儿的不是什么大黑蜥蜴的头，那是一条黑龙的头。 
 
她的肌饿怎么能够使她如此盲目到吞吃了一条小龙崽？一个刚孵出来的小东西？她移步走到水边，看了看她自己蹙额的面容，注意到嘴边有几块鳞片因那小龙崽的呼出来的酸液被融化和弄歪了。 
 
她伸出一只爪子，把那几块有瑕玷的鳞片摇松挖掉了，它们落到沙上发出闷闷的砰砰声，她做了个鬼脸，还会长出其它鳞片取而代之的，她依然会美丽如昔，尽管那要过上几个星期的时间。 
 
还好那是一条黑色的、一条劣等龙，她自言自语道，想使自己的良心平静下来一些，黑龙不如红龙聪明，要是它聪明的话，它就不会站在平原上等她到来了。 
 
可是，它叫她塔克西斯，它想说什么呢？这个词的意思是什么？ 
 
到太阳爬上它最高点时，红龙已高高飞在空中了，雾岛那遍地的废墟远远留在她身下。雾岛显得如此之小，就像那小黑龙一样那么小。 
 
也许她应该回家了，她不在意与其他红龙野蛮残忍地呆在一起，但也许她又要尽量去忍受他们了，她可以强迫自己忍受，再试试吧。她讨厌饥饿的感觉，于是抬起一双翅膀，她掉转头朝家飞去。 
 
“你不能走。” 
 
红龙的眼睛聚焦在一个微型人旋转的影子上，他停在她面前的空中盘旋着。红龙收回两只翅膀，眯起眼睛以便她能看得更清楚些，他看上去就像一个阴影，竟然晨阳的亮光也不可能照亮它，他的眼睛是两个永不眨眼的小点点，不是人，她断定，那是什么呢？ 
 
红龙发出嘘嘘的声音，蒸气从她的鼻孔中冒了出来，这两缕蒸汽就像从烟囱里冒出来的一样卷起，飘到头顶上的云朵里；她的嘴唇向上弯起，咆哮着。她本来是可以把他吃了的，但是他小得她的肚子恐怕不会承认吃了东西，恐怕它都不值得花费吞的力气。 
 
“你是谁？”她吼道。 
 
“我是恶魔勇士，是万物之父凯骜斯创造出来的。”那个影子人回答说，“我要向那些使我的父亲离开克莱恩的凡人们复仇，你将成为我达到这个目的工具。”说完，这个影子长出角来，使自己变黑，成为一块有光泽的黑色阴影。 
 
这畜牲应该求我饶恕，红龙心想。然而相反，他又变了形，同她攀谈起来，就像她是他的朋友。她是没有朋友的。 
 
“你从哪来的？”这勇士的声音像有砾石摩擦似的，同时那声音空空的，像是回音。“你不是从安塞隆来的，而且你在这的时间也不长，要不然以前就会有人注意到你这个型号的龙了，那些英雄们也会被派来杀你了。还有没有像你这样的？” 
 
红龙把眼睛眯成狭长的缝，怒视着他，她尖利的牙齿闪过一道火焰，最后她回答说：“我的家乡在哪里关你什么事！” 
 
“但是，你要到哪里去却关我的事，你必须朝着安塞隆飞去而不是飞离它；你必须把他们全杀了，但又不是一下子全杀完。他们必须为他们的性命惶惶不可终日，必须时刻意识到他们注定要灭亡，必须毫不容情地等候着他们的末日到来。” 
 
“他们是谁？” 
 
“那里的人们。”那影子人答到，“那些人类、精灵、矮人、侏儒、坎德人。” 
 
“够了！”一声吼叫从红龙胸腔的深处喷发出来，只见她张开嘴巴，火焰从里边喷射出来，横穿过清晨凉爽的空气，形成一个巨大的灼热的火球。那火呼啸着、噼里啪啦地响着，向影子人冲去，然后就在离他几英寸远的地方，开始一分为二，像水一样流过，将他团团围住，而后在他的背后又合二为一了。 
 
“我是个在深渊里诞生的火之动物，无论多猛的火都烧不到我。”这个恶魔勇士炫耀他那双像燃烧的煤球一样的光亮的眼睛，“好了，现在听我说了。下边是雾岛，就是你昨晚睡觉和点燃那么些火的岛屿，北面是科塞斯，濒临伊斯塔的血海之滨。” 
 
红龙拿眼望了望他，一丝好奇悄悄掠过她巨大的面庞，她决定再多听他说久一点。 
 
“科塞斯没有世界的其它部分重要。”恶魔勇士继续说道，“米塞斯和卡塞也不重要，但是，戴尔莱平原……”说到这，影子人眼里的光芒减弱了些，“那里有许多家禽家畜可满足你的胃口，有许多村庄等候着你去威胁恐吓，还有许多较小种龙。” 
 
他知不知道黑龙的事？她心里纳闷。 
 
“那就是我想让你开始动手的地方。” 
 
“我要到我想去的地方，猎取我想要猎取的东西，我做我想做的事。” 
 
“你要教会他们，他们不应该当公然蔑视凯骜斯。”勇士答道，“他们不应当强迫我的父亲离开。” 
 
“还没有人吩咐我，我该做什么。” 
 
“现在我正在吩咐你。”影子人嘶哑着声音说，“我正吩咐你去毁掉安塞隆，去杀戳人类和精灵。那些人将不再是那片土地的主宰力量，你将——听从我的指挥。” 
 
“还有的龙呢？” 
 
“龙现在四处逃散了。随着他们的女神塔克西斯离开之后——” 
 
“这么说，塔克西斯是个女神啦。”恶魔勇士继续，对红龙打断他说话有些愠怒，“龙们没有了领导，他们中有一些时不时向人们挑战，但不多。昨天我还看见一条蓝色巨龙飞过一座城市，但却没要一个人的命。” 
 
我可以当龙的领袖，红龙心想，我可以统治安塞隆。 
 
“那几个戴尔莱平原……”这几个字从她的嘴巴像蒸气一样泄漏出来。 
 
“那正是我要你开始动武的地方，戴尔莱平原上的人们毫无疑心，毫无防备。” 
 
“在这些戴尔莱平原过去还有土地吗？”红龙嘶着声说。 
 
“当然有了。”影子人回答说，“你攻击完戴尔莱平原之后，我会指示你下一步到哪里去。你有名字吗？我要知道怎么叫我这给人印象深刻的龙崽子。” 
 
红龙皱起她大得可以的红眉毛，说：“玛丽斯崔克斯，我叫玛丽斯崔克斯。” 
 
“玛丽斯。”影子人说着，觉得这个缩略形式更顺口些，然后，这恶魔勇士又指向戴尔莱平原。 
 
红龙的眼睛顺着影子人雾状的手指看去，然后她抬起头，看见他空洞的注视，突然，她的爪子伸了出去，飞速地打在勇士身上，几只爪指像钉齿耙一样穿过他朦胧的影子。 
 
玛丽斯看到他脸上掠过吃惊的神色，她感到，当被认为是他的血的东西流到她的爪子上时，有一种奇冷的感觉。在这个恶魔勇士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她把她的巨头靠近，她的呼吸把空气烧灼得接近了沸点。 
 
“火可以伤不着你。”玛丽斯一字一顿地说，“但是，还有其它方法可以杀掉你。”说完，她张开大嘴，慢慢挪近，她的牙齿把这恶魔勇士给圈了起来，然后她感到他冰冷的、沉重的身体滑进了她的咽喉，接着，她收起翅膀紧靠在身侧，让自己向着戴尔莱平原的海岸线飞去。 
 
当土地冲上来迎接她的时候，她展开了翅膀，沿着东海岸向南滑翔，接着又是一段岩石海岸线。黑曜岩和石英石样的石头片在海水中像牙齿一样地突立着，红龙心想，它们没我的牙齿那么尖利，那么有杀伤力。 
 
接近这块土地上方时，她转过身来，开始向北飞行，这次她快速飞掠过树梢，且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馥郁芬芳的气味挠得她的鼻孔痒痒的——那些她不知名的奇花异草、千奇百怪的动物和植物，鸟儿们惊得四下逃窜，她犀利如镖的眼睛将它们尽收眼底，但它们太小了吃不得，于是她就看着它们逃窜的样子。 
 
到了树林的尽头，一片苍翠的原野在她眼前绵延千里，深草构成了一块深绿色的地毯，向前延伸到一块空地，那有一个小村庄。玛丽斯顺着那些茅草屋和来来往往向蚂蚁一样的人们望去，显然，他们在忙于日常劳动和活动。 
 
红龙心想，用那恶魔勇士的话来说，他们确实看上去那么心平气和，毫无疑心、毫无防备。 
 
在中央的火堆上在煮着什么东西，还有什么小动物在烤叉上烧烤着，那气味提醒了红龙，她还饿着呢，于是她猛扑近了些，当她的阴影触及到村子的边沿地带时，她察见有一个人抬起头张望，用手指着她，开始摇晃肉墩墩的手臂，大喊大叫着。 
 
心跳一下间，所有的人都抬起头来张望，有的扔下挎着的水果篮子；有的大呼小叫着向虚幻安全的茅屋跑去；有几个抓起梭镖长枪，向她挥舞着。他们口里头吐出来一些词她听不大清楚，因为太多的人都在同一时刻说话，他们的声音听起来就像蚊虫的嗡嗡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