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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24 07: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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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重获新生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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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格雷姆武夫在戏弄苍老的索兰姆尼亚人骑士,一会向前冲、一会往后退、一会高举着剑猛砍对手的胸部、一会又戳他的腿。达蒙正在消耗年长的对手。消耗过程中他摸索出对手的弱点,学会预测他的进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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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达蒙发现索兰姆尼亚人偏爱右腿;他挥剑前左脚轻轻向前移动,刺出前双肩下垂,而且总是瞥着准备打的地方。对年轻的塔奇西斯骑士来说,这只是一场演习,他在凯尔和索兰塞斯之间的小道上碰到索兰姆尼亚人,演习太简单了,简单地让人难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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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佯攻右侧,长剑却挥向左边一块宽阔的弧形区。索兰姆尼亚人放下盾勉强挡住了。本来达蒙可以更麻利些,跑上前,剑挥的幅度放大,引诱索兰姆尼亚人用盾护住胸,把肚子暴露出来。早点结果他光荣些,达蒙想,他也确实喜欢光荣。一剑刺进他的心脏或肺深处就够了,只有一下剧痛。他一般很快就解决对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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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索兰姆尼亚人孤身应战,达蒙觉得闷,这两个因素改变了一切。拉长战斗可以得到一些锻炼,他自我辩解,他也并非完全没有侠义。这场决斗是公平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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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手握武器,穿着盔甲。达蒙没有伏击索兰姆尼亚人——尽管他看见对方走下小道,轻易就可以埋伏起来。他没有像其他一些骑士那样,为了占上风,就往空中踢灰或是扔灰,好暂时迷住对方的眼睛。并且他只用一件武器来对付索兰姆尼亚人的一把剑。这场决斗是平等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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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兰姆尼亚人行动优雅,但是缓慢,而且越来越困难并且容易预测。达蒙轻松地挡开每一击。看着对手的脸上淌下汗滴,胸脯由于消耗一起一伏,他笑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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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骑士一度几乎退走了,因为随着战斗的继续,他感到一阵负疚的疼痛。苍老的骑士根本不是对手——就像一只又老又累的老鼠挑战一只饥饿强壮的猫。然而索兰姆尼亚骑士和塔奇西斯骑士为敌,所以索兰姆尼亚人就是达蒙的敌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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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打!”索兰姆尼亚人怒吼。汗水挂在他上唇,从下巴滴落。“别跟我玩了,打起来!或者你的指挥官教得不够好?唔?也许你不是在玩?也许这就是你的看家本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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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嘲弄后,达蒙的剑狠多了。由于作战英勇,长官授予他手中的长剑,剑很好,匀称锋利,华丽的黑柄头上嵌着一块完美无缺的红宝石。剑刺进索兰姆尼亚人的侧边,惩罚他刚才的嘲讽。索兰姆尼亚人甚至不屑看一眼伤口,举剑还击,剑锋指向达蒙的肚子。年轻的骑士轻松闪到一边,哈哈大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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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教我作战,老家伙!而且教得不赖。可是你的长官有没有教你怎样死?”达蒙冲向索兰姆尼亚人,剑高举向他左边,向他胸部刺去。不出达蒙意料,索兰姆尼亚人果然举起盾,但很快又把盾向下连挡两剑,这致命的两剑都指向他的腹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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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苍老的骑士手脚利索起来,靠近达蒙,用盾挡回他一连串疯狂的进攻。索兰姆尼亚人 的剑法不再缓慢,他快如闪电,闪身来砍,然后闪得更高。<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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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晚了,现在达蒙意识到是索兰姆尼亚人在捉弄自己,研究他的缺点。年轻的骑士现在一门心思避开索兰姆尼亚人飞舞的剑。汗从达蒙脸上淌下来,他平生第一次感到信心动摇了,真正着急起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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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斗还在继续,达蒙告诉自己,他会累的,他肯定会累,他年纪是我的三倍,他不能坚持,找到缺口,找。“不!”一声惨叫,达蒙感到索兰姆尼亚人的剑刺进自己的肋骨之间,淌出黏乎乎的热血。年轻的骑士跪倒在地,年老的拔出剑。然后达蒙觉得膝盖和大腿不愿支撑他的重量,地旋上来迎接他。他脸猛撞在地上,肺里冒出气,随后尝出嘴里在淌血。他快不行了。索兰姆尼亚人把他翻过来,站在上方。老人充满黏液的眼睛里没有恨,只有同情。<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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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我!”达蒙对他啐道。结束这一切吧,他向塔奇西斯,黑暗女王,他远去的心爱的女神祈祷。让我快点死。别让我在敌人面前苟延残喘。<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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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没能快点死,索兰姆尼亚人弯下腰,把达蒙甩到肩膀上,抓起他的剑。达蒙觉得冷,太冷了。这是夏天,他刚刚因为决斗大汗淋漓。可是现在他的四肢像灌了铅,沉甸甸的,他开始僵硬起来,伤口在继续汩汩淌血,身上所有的热量都流失了。黑暗裹着他,他继续祈祷死亡解脱自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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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觉得好冷——让他吃惊的是,居然还活着。他猛地睁开双眼,喘着气。一双翠绿色的巨眼也看着他,几乎填满了他所有的视线。<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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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醒了。我还担心你永远醒不来,我就得要么埋了你,要么把你的尸体喂鱼。”这话出自巨眼的主人——一个庞然大物,马脸上布满硬币大小青铜色的鳞,下鄂吊着锯齿状的脊。它浮在几英寸之外,青铜色的眼睛长得开开的,边上是细小的、几乎一模一样的鳞,它眼睛眨了几下,看起来柔和了,变浅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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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马上注意到这脑袋连在一根长长的、蛇一样的脖子上。从他躺的姿势,达蒙轻易就能看到这怪物的肚子上护着水平的青铜色的铠甲,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怪物的长尾巴懒懒地来回拖动,顶上一根长而尖的脊,一直延伸到尾尖。背部的中心延伸着一根类似的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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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色的龙翅膀收在两边,慢慢移开几码,给达蒙足够的空间坐起来。他努力看清周围的环境——一个巨大的洞穴,墙是灰色,光溜溜的,地板平整,有些滑。头顶上一片明亮的苔衣漏下微弱的光。他身边一片龙鳞,倒放着,像一个巨大的扇形的碗。达蒙的舌头舔着唇边。没裂,他也不觉得很渴。龙肯定怎样强迫他喝过。但他的脑袋突突作痛,胃也痛。他饿极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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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已经离他而去,尽管还不完全。他全身赤裸,在他周围轻轻拂动的空气——龙的呼吸——冰冷而且腐臭,这点无可否认。有一刻他感到害羞,向四周张望,想找点什么东西遮住身体。他猜自己在这儿一定呆了很久。他肌肉僵硬,感到自己瘦了很多。饥饿继续折磨着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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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达蒙问。他声音嘶哑,舌头感觉有些肿。他手心握成杯状,浸在水里。凉凉的,在喉咙里感觉不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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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叫我希默。”青铜色的龙答道,“我真正的名字太复杂,你叫不出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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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救了我。”这是成述。达蒙肯定是龙把他从湖中救出来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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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观看你和蓝龙决斗。” 龙打量达蒙的表情,“我变成水里的一条鱼,我能这样改变自己的外形。那时我没有插手。决斗与我无关,你们两个我都不认识。不过等决斗完了,你落到我的地盘,我看你奋力向水面吸气。我感到你的血渗到水中,我就把你拖下来,带到这里。龙死没死我无所谓,实际上我希望他死,因为蓝龙都很堕落。可是你看起来很勇敢,值得活下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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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洞穴在水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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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着呢。”希默接着说,“龙王们看不见,克莱恩的居民也见不到,他们现在好像所有的龙都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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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用手指摸着检查自己的胸和腿,这几处都被飓风的鳞划破了。没有伤疤,只有几处一摸就痛。手掌也愈合了。他手伸到脸上,胡须冒出来了,短短的,不齐。他用手指梳理头发,头发也比他记忆中长了一点,缠得更乱了。他又一次看着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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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扒掉你的衣服,把你治好了。”希默解释说,“我有这种本事。不过你的肌肉下面有重伤,要久些才会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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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多久一直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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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人类的计时方式,你昏睡了一个月,或者更久。我设法喂了你一些,不过我猜你饿。对不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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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点点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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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弄点东西回来给你吃。”希默潜到洞穴最暗的地方,达蒙听到扑通一声。他爬起身,利用洞穴的墙支撑自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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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他轻声说,“菲丽尔肯定以为我死了。”他强迫自己走动,感到有点晕。他的腿使不上劲,但他还是拖着身体打探洞穴。地板向他右边下斜,路变窄了。窄得龙过不去,他想,但是能变成鱼的龙——也许还能变成别的——还是没问题。有一阵黑暗包围了他,但他顺着通道走下去,后来路又变得宽敞明亮。一间房子天花板上布满了发亮的苔衣,房子里堆满了钢铁制品,宝石,珠宝,武器,盾,盔,金色的蜡烛架,不胜枚举。那么我的救命恩人也贪财,达蒙想。不过据说所有的龙都贪恋财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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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走回龙鳞,喝饱,然后坐下来,背靠墙等龙。他不用久等。希默闪进洞,尽管她身体庞大,动作却又快又静。她张开嘴,三条鱼掉下来,摔在地板上。达蒙很快抓住一条,对着石墙打晕,然后用鳞的边缘破开鱼腹,小心不让内脏溅到水里。他轻轻把鱼撕开,扯着肉吃起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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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啦?”达蒙吃完三条鱼后,龙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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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谢谢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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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要了解了解你。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然后我决定怎样处理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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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皱起眉。他还没想过龙不让他走。青铜色的龙站在正义一边,几十年来他们帮助克莱恩的人和半人类们。但是时代不同了。一丝不挂,手无寸铁,他无力对抗希默。他任她摆布。达蒙深深吸口气,盯着龙翠绿色的眼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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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简单讲述了他的青年时代,他怎样被征为塔奇西斯骑士,主要是渴望荣誉和战斗,并且也羡慕城里的骑士。他从一个又一个战场上载誉而归,最后和蓝色的龙飓风配对厮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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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离开飓风后,在树林里遇见索兰姆尼亚骑士——杰佛瑞·奎克爵士。索兰姆尼亚人把身受重伤的达蒙背回家,接下来的几个月照料他慢慢恢复健康。那段时间,索兰姆尼亚人的话最终使达蒙动摇,脱离塔奇西斯骑士团,达蒙认识到骑士团不再代表骑士精神和荣誉,而是演变成盔甲装备的恶霸组织,为了权利和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拼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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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离开索兰姆尼亚人当天,把黑色的盔甲和柄头带红宝石的长剑埋起来,开始努力清洗自己的灵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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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自己的过去并不自豪。”达蒙结束说,“但我不再是那个人。我感谢索兰姆尼亚人救了我的命,现在又多亏你。不过别指望把我留在这儿。”<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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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色的小龙崽细端详达蒙晒黑的脸。“不,我认为你不会暴露我的住处。你可以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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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不做声。一个月过去了——至少。瑞格,菲丽尔和其他人不会还在帕兰萨斯城。一次他们想过要去南亚苟斯追寻 白龙——也许在那儿可能找到他们。或者他们也许正返回雪尔海。他迫不及待想见到菲丽尔,向她解释自己的过去。他首先需要衣服,武器,还有到雪尔海岛的途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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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们一起,希默。”达蒙简单地说,“我们和龙王为敌,你可以帮忙。如果善良的龙联合起来对付邪恶的同类,那我们……”<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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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默用力摇头。“我的兄弟们大多藏起来了。现在正不压邪,邪恶的残暴无情。不可能从龙王那里救出每一个人。如果我们试一试,如果我们为你们助战,我们将和你们一起死,救不了你们。我们会按照自己的时间选择自己的战斗。”龙眼望洞穴最黑暗的地方。“你可以走。我把你送到湖面上。我为你付出太多努力,不能看你淹死。你想去哪儿都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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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停顿一下。“武器。”这位前骑士说,“你洞里有几件,能给我一件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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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默眯起眼睛。“大刀,你可以拿。从我的财宝房拿。其它东西别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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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匆匆穿过走道。他无意拿希默的财物。他无意为了一点宝贝找死——即使只要几个硬币就能买点穿的。大刀靠在最远的那堵墙上。达蒙小心穿过一堆硬币和宝石。武器的弧形边在苔衣的光线下闪闪发光。刀柄很长,差不多有五英尺,上面刻着被捕捉的鸟飞逃的复杂图案。柄上的刀锋像一把大斧头,顶上是矛尖。刀不重,很匀称,金属呈银蓝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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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回希默身边,壮着胆子要另一样恩惠。“我走到哪儿都要很久。你能带我去雪尔海的金月那里吗?是个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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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低沉的轰隆声,是龙在笑。“你的要求真不少。那靠近萨伯尔的领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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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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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另外说个地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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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蒙想了一会,接着说出另一个地名。龙点点头。翠绿色的眼睛直视他,充满他整个视线。洞穴似乎在他周围溶解,灰色的棕色的岩石和绿色混在一起,被风激起的浪在他周围盘旋。然后石头地板从他脚下消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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