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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12 20:5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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Ⅱ
昔日有人预测进出宇宙的人类其精神进化将以惊人速度凌驾科学进步的脚步,然而这项隐含着神秘主义寓意的猜想落空了,人类的精神层面从存在于地球表面的当时至今从未改变过。有沸腾的野心、爆发的欲望与相互冲突的憎恶,人们愤怒、悲伤、嫉妒他人,怀疑爱人移情别恋,烦恼自己的才能不足,沉溺在步向毁灭的肉欲之中,汲汲追求权势与财富。
“但这有什么不对吗?褚士朗站在研究观察文明、历史与人类的角度如此认为。试想,以圣人君子,贞女烈妇为观察讨论的对象想必研究不出任何趣味,褚士朗不相信情感没有好恶的人能够去爱人,而这也同样成为严苛的自我批判。
褚士朗从未深刻地恨过,相对地也不曾狂热地爱过,就目前而言。
包括自己在内,整个铁达尼亚将何去何从呢?好奇心在褚士朗的心中滋长,由少年成长为青年,现在已是四公爵的一员,其权势可睥睨列国诸君,身为强化与维持铁达尼亚政权的支柱向来以冷眼旁观包含自己在内的铁达尼亚全体行为,而这习惯已化为血肉的一部分,倘若褚士朗将来爱火焚身,他内心深处的理性会像冰霜般透视并剖析他自身的情欲。
就现状而言,褚士朗只需观察周遭的亲族就够了,若他还不算笨,就应该明白自己也是他人观察的对象。
话说,父亲猝死后的法尔密子爵理应继任成为侯爵家的家长,然而他只有十八岁,依照往例,他未满二十岁之前藩王是不会认可他继任侯爵的,不过财产可以马上过继。法尔密之父艾斯特拉得生前并未贪污求利但仍留下巨额遗产,其总额应超过蒂奥多拉所继承的五倍之多。这笔财产必须分给先父的妻与子共四人,以及其公认的妾与妾生子,由嫡长子法尔密负责裁定,如此一来法尔密就能在分配遗产时图利自己吧?其实不然。若是法尔密的处置明显不公平,不满者一旦上告藩王府,遗产便必须交由藩王裁定,此时不只法尔密颜面尽失,以往遗产纠纷的结果都是门第遭到废绝,财产则充公藩王府。众人当然期待藩王公正的栽决,然而藩王是独裁统治者,往往只选择严格处置,而非息事宁人。
法尔密相当明白这一点,除了权力以外他并不十分执着于财产,目前正处于在铁达尼亚内部巩固自身地位的时期,无暇投入无益的私人斗争,所以对家中的财产继承人他打算各自分配他们应得的一份,此事法尔密并未与褚士朗商谈,而褚士朗也不加干涉。
“最近都是继承的问题。”
想起蒂奥多拉·铁达尼亚伯爵小姐,褚士朗微微苦笑,伊德里斯公爵已经请求藩王亚术曼承认她的爵位继承权,而此事前后也有一些流言传进褚士朗耳里,就是关于蒂奥多拉在拜访褚士朗公爵之前先去请求亚历亚伯特公爵协助她继承伯爵爵位,对此褚士朗并不感到意外。
“若是藩王殿下不承认我的继承权,那我伯爵家就要绝后了,还望亚历亚伯特公爵鼎力相助。”蒂奥多拉如是力争。
“若是依循合法途径就无人敢反对,你毋须挂心。”
据说亚历亚伯特审慎地应对蒂奥多拉,褚士朗能够理解,亚历亚伯特在应付这种场面时比褚士朗来得更古板,这也就是蒂奥多拉为什么不采取任何行动便鸣金而退的原因了。也许她会对亚历亚伯特感到失望甚至产生轻视之心,这只能说她不了解亚历亚伯特。
藩王亚术曼传唤褚士朗,征询他对蒂奥多拉·铁达尼亚伯爵小姐的继任有何意见。
“一夜情的结果可换得伯爵爵位与遗产尽收掌中,可见那位小姐出卖肉体的代价高得惊人,总比贱价出卖自己的人来得聪明多了。”
藩王亚术曼的语气带着一惯的毒辣,他虽然对哲力胥公爵的失败只字未提,但心中的不快是确定的。褚士朗谨慎地做出最委婉的回答:关于此事卑职不便作主,一切听从藩王的指示。
“那就批准伊德里斯公爵的请求吧,如果其他三位公爵没有异议,也没有必要拒绝伊德里斯公爵的要求,我的逻辑很奇怪吗?褚士朗公爵。”
“不,这是理所当然的。”
褚士朗并不多做回答,话中的含意已经显而易见,不需要化作言语。蒂奥多拉选择与伊德里斯结盟并进而发生肉体关系,事情就是如此。就目前的权力关系来看,蒂奥多拉是屈服在伊德里斯的支配之下,不过既然自愿与伊德里斯结盟,蒂奥多拉应该会努力培养自己的势力以期与伊德里斯平起平坐,甚至凌驾其上,亦或是甘于既有的地位与权势呢?无论如何,蒂奥多拉有其个人自由,褚士朗暂时没有干涉的必要。
原本肃清寄生在维尔达那帝国朝廷内外的反铁达尼亚势力的任务应该是由伊德里斯公爵来完成的,身为维尔达那亲卫司令官的他负责监视皇帝与朝臣双方,早就列好了反铁达尼亚势力的清单,也摆好不留活口的态势,只等藩王一声令下,但最后却让法尔密来执行,使得伊德里斯有种功劳被抢走了的感觉。
直到藩王的人事命令才平息伊德里斯的不满,由于艾斯特拉得侯爵的猝死,维尔达那帝国国防部长这项重职出缺,最后决定由伊德里斯补替,年仅二十四岁的他成为维尔达那帝国史上除了皇族以外最年轻的国防部长,加上大肃清之后重要阁员因死亡而被迫全部替换,于是伊德里斯便成为维尔达那帝朝廷的最高实权者。
伊德里斯有理由夸耀自身的荣华,即使他锋芒刺人却不失为一个才气纵横的年轻人,想法与行动又十分积极,远比褚士朗更富有年轻的霸气。正因为有能所以更想有权,这是伊德里斯的价值观,旁人无从批评,然而在他贯彻自我生存意义的过程中突出的棱角总免不了刺伤他人,而且实例不断发生,这群被害者自然对伊德里斯不抱好感。伊德里斯本身也不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锐气,但他反认为这是一项利器,只有伯爵以下的人才会被允许以知足常乐的心态度日吧,伊德里斯既身为公爵又立于以铁达尼亚宝座为标靶的位置,瞄准最高点才是他所能被容许的生存方式吧,至少他自己是如此坚信不疑的。
蒂奥多拉·铁达尼亚伯爵小姐藉由伊德里斯的推荐得以顺利继承伯爵,翌年一月应该就会受封伯爵夫人的称号,而这位蒂奥多拉曾多次成为伊德里斯的闺中娇客,在床第之间向他细语着。
“伊德里斯公爵,请你一定要当上藩王。”
“你意思是如果我当了藩王,对你也有好处是吧?随便你怎么想,将来我可不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杯中的冰块轻脆作响,像极了缀在伊德里斯嘴角那冷酷薄情的笑意,美人的蜜语固然甜美却不至于夺走伊德里斯的心魂,他对女性并未给予平等的对待,他心目中的女神是铁达尼亚的最高权力,人类女性在他眼中只是泄欲的对象罢了,因此哲力胥无法忤逆其母以及褚士朗成为艾宾格王国公主的监护人,在伊德里斯看来简直可笑至极。
伊德里斯穿上睡袍将酒一饮而尽,蒂奥多拉则躺在豪华的床上望着他。
“伊德里斯公爵,你认为哲力胥公爵能与你竞争藩王宝座吗?”
“哲力胥的确勇猛,但仅止于此,若是在青铜器时代想必他可以在地球上立国吧,然而现在并非青铜器时代。”
“那亚历亚伯特公爵呢?”
“他如果生在和平的时代一定是位贤君吧,然而自从人类成为万物之灵,真正的和平就未曾来临过。”
伊德里斯辛辣的评语引发了蒂奥多拉的好奇心,她眼神诡异地提出第三个人的名字。
“那么褚士朗公爵呢?”
没有得到立即的回答,只听见伊德里斯杯中的冰块奏起狂欢曲。
“哼!怎么每个人都那么在意他,他又做了什么天大的功劳,至少我就看不出来。”
伊德里斯再次将琥珀色的水柱倒进杯里,口中呼出的热气灼过自己的喉咙,蒂奥多拉梳着额前的乱发,略微调整语调。
“伊德里斯公爵赐给我伯爵爵位,我将运用既有的地位与能力协助伊德里斯公爵。”
“很抱歉让你欠这个人情。”伊德里斯反应冷淡并把杯子置于桌上,欢愉的时刻一结束,等待他的就是办公室里的工作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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