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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22 10:5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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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三味线 于 2009-3-22 11:00 编辑
(接上一章)
在篁和井上展开攻防战的时候,融的腿被某种惊人的力量抓住了。猛地将视线转向那里后,他瞠目结舌。
是被斩断的鬼的残骸。那些残骸缓缓站立起来,一步步包围了融。抓住了融的腿的,是失去了下半身,只有上半身的残骸。
融打了个寒颤。虽然说是鬼,但遭受号称神器的狭雾丸的斩杀后,也不可能逃脱死亡。但事实上,杂鬼们却用失去了四肢,或是没有脖子,或是没有下半身的身体,一点点逼近了他。
它们确实死掉了,只要看它们的眼睛就能明白。那些混浊无比的眼睛,什么也没有在看就仿佛被什么操纵着一样,鬼的残骸缓缓逼近融。“切!”很厌恶地咂了一下舌,融挥动狭雾丸。
杂鬼们已经死去。原本应该只剩下好像沙砾一样消失的命运。一度死去的东西已经无法再打倒。
不管再怎么斩杀,就算是失去手臂,就算是失去脑袋,它们还是会拖着只有一半的身体向融冲过来。斩杀,打倒,踢踹,即使如此也还是无法冲出包围。融咬紧了嘴唇。
快一点!必须尽快前往篁的身边!不能让他拖着那样的身体强行作战。焦躁造成了破绽。
他的背上感觉到了沉闷的冲击。在隔了一拍之后,那个化为了炽热的疼痛。
融跪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一个只剩下右半边身体的杂鬼的爪子向他袭来。融惯用的右臂上一阵剧痛。就在他捂着伤口打滚的时候,第三轮攻击已经杀到。爪子掠过他的额头,从伤口中喷洒出的鲜血让他的视野一片通红。但是,倒下的融并没有放开狭雾丸。那是好友扔给他的传家宝剑。
融明白。不管嘴上怎么说,篁也都是因为融没有武器,才放开了重要的神剑。——你只会碍手碍脚,碍事到了极点!快给我滚回去!篁的话在他的耳边复苏。嗯,融在心中点点头。我真的是绊脚石。对不起……“——!”
刺耳的杂鬼的叫声在耳边轰鸣。黑色的团体一起扑到了融的身体上。瞬间。
融手中的狭雾丸一阵波动,从剑身上进发出来的门银光线将杂鬼们一举抹消。是—片黑暗。
没有灯光也没有其他任何照明,别说是月光,连星光都不存在,完全适合异形聚集的朦胧月夜。那一年的年初,篁到了七岁。 按照通俗说法,“七岁之前都要看神明”。也就是说过了七岁后,孩子就会脱离神明的庇护,成为普通的人。异形的存在们在害怕这一点。
它们说,一旦过了七岁,离开神明的身边,这个孩子必定会成为祸种。现在,还来得及。那个孩子还没有觉醒。如果是现在还来得及。于是。在半夜时分,篁因为窒息感而睁开眼睛,但是却无法动弹。——不能让这个凶星活下去。
释放着惊人鬼气的异形。混杂在黑暗中,无法清晰判明的影子。但是,很大,很恐怖。屏住呼吸,篁眼睛眨也不眨地仰望那个影子。 至今为止的异形,好歹还都是被他赶走了。有时候是依赖女官珠贵为他充当盾牌,有时候是依靠见鬼之力。但是,这个魔物,不是自己那微薄的力量可以轻易对付的存在。——消失吧……!挥下的大大手掌。那双锐利的爪子,牢牢地烙印在篁的脑海中。
“——”
但是冲击却迟迟没有传来。相对的是,嘶哑轻微的悲鸣,传人了篁的耳朵,刺穿他的鼓膜。
·他看到,长长的头发四散飞扬,雪白的脸孔由于痛苦而扭曲。篁茫然地动了动嘴唇。“珠……贵……”
她伸展出手臂,仿佛要用自己的身体覆盖住篁小小的身体—样。篁的眼睛清晰地看到,异形的爪子陷入了珠贵的脊背。——混蛋……异形存在的沉重声音,渗透着不甘心在四周回荡。——女人,从这里滚开。——你要庇护凶星吗?——多么愚蠢——……!在若干个咆哮交替响起的期间,珠贵扬起苍白的面孔看向黑暗。“这个人……是我的……少君……”
珠贵长长的黑发不自然地摇荡。空气好像波浪一样一阵骚动,威吓着异形的存在们。她挤出最后的力量,用因为愤怒而颤抖的声音吼叫。“绝对……绝对不是什么凶星……!”
珠贵也是,见鬼。正因为如此,她才看出了篁所拥有的异能。于是,她不惜一切地保护篁,疼爱篁,为篁赶走聚集到他身边的异形。仿佛母亲一样,仿佛姐姐一样。啊啊,可是,她已经无法再做到这一点——。
在异形气息消失的同时,珠贵的身体无力地倒了下来。她的手脚都已经冰冷。因为正面承受了异形的鬼气,被没有实体的爪子伤害到灵魂,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终点。“珠贵,珠贵!你振作一点啊!振作啊!”我马上就叫人来,所以,不要死!
她重要的少君,拼命地叫喊哭泣。那个脸孔由于泪水而一塌糊涂的小孩子,让珠贵从心底觉得疼爱。她在心中重复。如此温柔的篁,为什么要被称为凶星?为什么要被称为灾厄?”不能……哭泣……”一面喘着粗气咳嗽,她一面淡淡笑了出来。“因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篁发出不成调的声音,拼命摇头。
我会变强的。我会变强,不会再输给那种魔物,不再需要保护,所以,所以……“珠贵!”但是,篁的声音,已经无法再传达给她。珠贵无力地合上的眼帘,已经无法再度张开。光之奔流,在将杂鬼的残骸燃烧一尽后,突然消失了。
融抬起面孔,缓缓地环视周围。原本数量惊人的残骸,已经全都消失了。“……刚才的是……?”他眨了眨眼睛,俯视手中的剑身。
对于那个女官,融还隐约有些印象。那是一位拥有非常温柔的笑容的女性。
她名叫珠贵,是负责照顾篁的女官。据说从篁还是个婴儿的时候起就跟随在他身边。融曾经听说,那个女官是因病去世的。那么,他刚才所看到的情景,到底是……?
融一时间茫然地看着剑身。但是,随风传来的轻微笑声让他猛地惊醒过来。仿佛银铃一般的,清脆声音。是井上。他仿佛被扎到一样将视线转向空中。
飞舞在空中的井上,用优雅的动作玩弄着扇子。在她的视线前方,是呼呼喘着粗气,看起来让人心痛的篁的身影。
虽然他还是顽强地凝视着井上端着弓,但是就算隔着一定距离,融也能看得出他由于伤势,连站立都已经相当勉强。融本身也已经遍体鳞伤。但是,还站得起来,还可以战斗。
用狭雾丸支撑着地面站起来,融一面印为疼痛而面颊抽搐,一面向前迈出脚步。身体很疼。可是,现在心灵更加疼痛。篁。——篁。
你接下来也要进行这样的战斗吗?作为冥官在黑暗中战斗,冒着生命危险去完成任务。可是,这样的战斗不会获得任何人的夸奖或是感谢然后,他想到了。
阎罗王的话确实很正确。篁从来不在意让自己受伤。然后,就会受伤。深深地,无可挽回地受伤。正因为如此,他需要在背后保护他的存在。不管他本人多么抗拒,那也是绝对不可缺少的。他的呼吸粗重起来,眼前一阵眩晕。在融的视线前方,井上在戏弄篁,篁在追逐空中的井上。
因为自己什么也做不到,融不甘心地咬住嘴唇,但是突然又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有什么,好像小小的荆棘—样存在于他心底的角落,让他说不出的在意。
自由自在地在空中飞舞的井上。篁追逐着她,不时释放出光箭。而每次这个动作都会让血从他肩头的伤口滴落。融将视线转向仇野。长长的青草被篁踩倒,那个轨迹,就仿佛是——“……圆?”优雅地拂了拂随风飘荡的头发,井上浮现出极上的微笑。“你不是要打倒妾身吗?”
在她的眼皮底下,明显火冒三丈的篁无视自己不断出血的伤口,重复着弯弓搭箭的动作,用强有力的眼神瞪着她。井上轻轻笑了出来。很快。阵法很快就要完成了。
篁不顾一切地追逐着她,没有注意到她的企图。不过,就算他现在注意到,也已经无法停止了。“井上!”
伴随着怒吼,篁放出了不知是第几次的光箭。悠然地避开那个,她向着篁投出了漆黑的扇子。
用破军打落笔直飞来的扇子,篁踩倒新的杂草弯弓搭箭,向井上射出了光箭。
在月光下,鲜血滴落下来。伴随着嘀嗒嘀嗒的声音从草上滑落下来,全都被地面所吸收。“……成了。”
浮现出极上的笑容,井上喃喃自语着在空中旋转了一圈。飞越过篁的头顶,她的轨迹描绘出一个大大的弧线。确认到位于弧线尽头的存在后,就连篁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融!”茫然追逐井上身影的融,因为篁的叫喊而猛地清醒过来。
鲜艳的服装在他眼前展开。因为视野瞬间被覆盖,他反射性地试图跳开。可是身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的行动变得迟钝。“唔……”有若干细长的东西缠绕在他的脖子上,并且绞住了他的脖子。
他喘不过气来。虽然无意识地挣扎着试图剥开那个,但却只是让指甲抓破了脖子的皮肤,并没有让痛苦消失。在他的耳边,传来了女人美丽而恐怖的喜悦声音。“……如果你想要这个人的命,就给我让开!”
在清凉的月光下,吹过的一阵夜风让杂草哗哗作响。当这个声音停止后,荒凉的仇野就彻底受到了寂静的支配。井上再次命令。“让开。……没有听见吗?这个人是你的好友吧?”篁仿佛有些诧异地皱起眉头看向井上。挣扎着试图剥开缠绕住脖子的东西,融在听到井上的话后吓了一跳,等一下,你对篁说这种话只会起到反作用啊。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问题在于他发不出声音。若干根细长的东西绞缠在一起.好像活生生的生物—样压迫着他的喉咙。这是什么东西?他拼命地拉断了其中一根。黑色的,长长的,是头发。井上将自己的—绺头发缠绕在融的脖子上勒住了他。
话说回来,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啊。井上就是用这种全部缠绕住的话似乎是以把人提起来的强大力量抓住了融。用融的身体遮盖住全部身体,井上仅仅露出头部发出笑声。
“昨天晚上,这个人为了不让你被妾身夺走,曾经尝试过拼命的抵抗哦。这不是很好的友人吗?” “——” 听到井上意味深长的表示,篁的脸孔上失去了一切表情。
好不容易才保持住了意识的融,在看到篁的这个模样后,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在篁那被赞誉为天人或是仙女的美貌上,一切可以称为感情的东西部消失了。那个表情。让融的脸孔由于和呼吸困难不同的理由而无比苍白。
篁的面无表情。那是会彻底进行迁怒,将触及这一切的人都打个半死的势头,那是,激怒的表情。但是,什么也不知道的井上好像歌唱般地说了下去。“你没有听见吗?退下,破军!”
井上再次把篁称为“破军”。她到底在说什么呢?篁就是篁。明明不可能是其他存在的。因为呼吸困难而意识朦胧的融,依靠精神力强行维持住了意识。
瞥了一眼这样的融,和用黑发绞住她脖子的井上,篁放下弓,维持着紧盯着她的状态开始一步步后退?井上满足地笑了出来。“……没错,只差一点点。就是那里。”听到她的话后,篁的动作一下子停下了。
在融和篁之间,是—片从距离上来说大约十丈的草地。而中间部分的杂草都倒下了。那是篁追逐井上所留下的轨迹。
果然是,圆形。无论怎么想,井上也是有意识地让篁画出了圆形。只能这么认为。由足迹所形成的圆形,到底会成为什么呢?篁通过之后留下的痕迹,并不仅仅是被踩倒的草而已。那个才正是井上真正的目的。“……那么,你也没有用处了。”黑宝石般的眼睛闪闪发亮,井上在融的耳边温柔地轻声诉说。“老老实实去冥府吧!”黑发紧紧地陷入了他的脖子。“唔……”
因为气管受到压迫,他无法再进行呼吸。即使无意识地挣扎着想要把头发拉开,也只是弄断了几根,并没有消除痛苦。
在耳朵深处响起了鼓动声。非常激烈的鸣动。而且还有嗡嗡的耳鸣。闭上的眼帘深处是一片鲜红——“……什么……!?”压迫感突然松了下来。 融深深地吸人空气,接着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将手指插入松下来的头发和脖子之间,勉强确保了气管。
即使如此,压迫感也并没有完全消失。强忍着窒息感,融拼命凝神细看。“……篁……”融不知不觉嘀咕。在他的视线前方,是篁。
在那张仿佛精巧雕刻一般的脸孔上,没有任何表情。冰冷的眼瞳让人联想到冻结的月华。只不过,只有那双眼眸中的目光,反映出了他的感情以融为盾牌,将头发缠绕在他脖子上的井上皇后。篁将光箭搭在破军上面,箭头对准了……她,也就是相当于融的左胸的部分。
就算是井上也没有预测到篁的行动。因为那个人质,昨天晚上还豁出性命去保护篁。『这家伙是我重要的好友!]如此大叫着,他冲了上来。完全不顾自身的危险。
既然如此,对于篁而言,这个人也一定是重要的存在无疑。只要以这个年轻人的生命为盾牌,他应该就无从下手才对。她曾经这么认为。但是……井上的声音中掺杂了惊愕的色彩。“破军啊,你难道不要这个人的性命了吗?”破军。融喃喃自语。篁只是微微地眯缝起眼睛。但是什么也没有说。“他不是你的好友吗?”在一阵沉默后,篁严肃地开了口。“——我的名字是,小野篁。”冰冷的风吹过仇野,让井上的长长黑发飞舞起来。
“我是冥王之臣,冥界之门的裁定者。我的声音,就相当于冥王的意志。”明朗而清澈的声音,回荡在漆黑的仇野中。从篁的全身缓缓冒出了肉眼无法看到的东西,扰乱了大气。被井上抓住的融,感觉到不自然的风在拍打自己面颊。“井上啊,我现在就要在这里将你射倒。”凛然的宣告。听到这个声音,井上瞠目结舌。“我会杀死这个人哦,你不在乎吗?”“如果做得到的话,你就试试好了。——但是,”他的双眸中闪烁着凄绝的光彩。“在你杀死融之前,这根箭就会射穿你。”“愚蠢。”井上傲然地表示,但是篁却不为所动。”这个破军,只会射穿邪恶的存在。会消亡的只有你,井上。”“这是……”
中断了一阵声音后,她突然疯狂般地狂笑起来。但是,不久之后,她的笑声就突然停下。凝视着篁扬起嘴角,井上吼叫了起来。
“你曾经尝试过吗?如果并非如此的话,会有什么结果?到时候你就是亲手害死了好友哦。你这样也不在乎吗?破军。” 黑发用前所未有的力量陷入了融的脖子。他已经连发出声音都无法做到。
融拼命挣扎着保持意识,他看到面无表情的篁的眼睛后,突然一惊。
多半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总是完美地佩戴着假面。绝对不让人注意到在那个表情下掩藏着什么样的感情。但是,融能够读取。通过轻微的眼神变化。通过短短的只言片语。因为他不是其他人,而是篁独一无二的好友。所以,他能明白。“篁……”篁用冻结的美貌紧紧凝视着井上。……不,他所看的,是融本身。篁用箭头对准了井上,——对准了融。融用尽全力试图剥开缠绕在脖子上的黑发。就算没有获得解放也没关系。只是为了叫喊。
但是,异形的力量过于强大。而且黑发坚硬到惊人的程度,就仿佛钢丝一样纹丝不动。“篁……!”融拼命活动嘴唇。“……放……”不要在意我。不用管我,射出来吧!不要犹豫,也不要畏惧。毕竟,我相信你。相信你的话,相信拥有巨大的力量,乃至于被任命为冥官的“小野篁”。相信比任何人都重要的青梅竹马。所以……“……放箭……”
轻微的,真的是非常轻微的,仿佛呻吟般的声音。原本不可能听见的,真的是非常轻微的语言。但是,切实地传人了篁的耳朵。篁的眼神剧烈地摇荡了一下,紧紧咬住了嘴唇。然后。他放出的箭,伴随着高亢清澈的声音在仇野回响。
十一章
“啊啊阿啊阿! ”在被夜色覆盖的鸟边野地带,回荡起了凄厉的惨叫。
井上用力地摇摆着头发,抓住胸口苦闷地呻吟。她扭曲着美丽的面孔、狼狈地翻滚起来。
光箭穿过融的身体,深深地刺入了她的左胸。那支箭让不具备实体的井上感觉到炽热的剧痛,并且险些粉碎丁她的存在本身。井上为了拔出光箭而抓住箭柄。“哇啊啊啊!”
再度发出惨叫,她甩动头发。她抓住箭柄的手掌,就仿佛被火焰炙烤—样发出了吱吱的声音。因为无法做到拔出光箭,井上只能不断呻吟。“力量……力量……”
因为长期以来身为怨灵,她获得了名为怨念的魔力。但是这个力量正在被光箭吸收消失。一点点扩散开来的破魔之力,化为白银的光芒覆盖了她的全身。——会消失……
井上战栗起来。这样下去的话,她的意识,她的一切都会消失。甚至无法完成愿望,只能回归于无。既然如此,至少——!
挤出最后的力量,井上向着手持破魔弓,站在圆阵中央的篁冲了过去。“破军啊——!”
伴随着怒吼,她用力挥动手臂,尖锐的指甲向——时没有反应过来的篁的脖子挥去。 篁在于钧—发之际护住了要害。但是却没能完全避开,被指甲掠过了右边的锁骨。篁的鲜血从井上的指甲那里喷洒出来。瞬间,篁看到井上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在瞠目结舌的篁的面前,白银之光覆盖了她的身体,进而爆发。他伸出右手遮挡住眼睛。“吾君——!”
在这声呼叫之后,让平安京染上了恐怖色彩的井上皇后的怨灵,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地消失了。当光之残渣消失后,被黑暗覆盖的鸟边野再次被寂静所支配。
一直满脸苍白地瘫坐在地上的融,当面颊受到冰冷夜风的吹拂后,才终于恢复了清醒。他战战兢兢地把手伸向胸口。什么都没有。
原本应该被光之箭所贯穿的部分,别说是伤口了,连疼痛都没有留下。他大大地吐了口气,缓缓地抬起头寻找篁的身影。篁单膝着地跪在刚才的场所。破军已经从他的手上消失。
融用狭雾丸代替拐杖,摇摇晃晃地走向他的身边。就算是在那样的危机中自己也没有放开这把剑。不知道该不该算是厉害。 他唰唰地踩着杂草来到篁的身边。结果,青梅竹马很不快地扭曲了一下漂亮的面孔,仿佛很辛苦一般地抬起脖子看着融。“……你那是什么表情啊。”篁的这句话,也正是融想要说的。因为已经按照阎罗王的旨意打倒了井上皇后,所以他完全可以露出更满足一些的表情吧?他到底是在不满什么呢?融在内心感到迷惑不解“……融。 ”融动了动右手食指,就好像在招呼他过来一样。“什么事?”当融弯曲下身体后,篁一把揪住他两边的面颊向左右拉。“啊啊啊……! ”放开用不成调的声音倾诉的融,篁挂着满心不高兴的表情说道。“笨蛋!”“为什么!?”“少罗嗦!”
愤然地扔下这句话后,篁就此陷入了沉默。所以,融没有注意到,由于并非出血的其他原因,他的脸上失去了血色。
为了打倒井上,篁只能选择那条路。“破军”不会对生者造成伤害,他的脑海中熟知这—点。而且,如果是其他什么人的话,他也不会迷惑。
自己不想伤害的对象主动要求他“放箭”,而月。是在只能那么做的状况下。篁到底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放出的那一箭,融多半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吧?“……我可不想再领教这种滋味了。”没错。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失去重要的人的滋味,有一次就足够了。
另一方面,融并不知道篁生气的理由。只能在脑海中拼命思考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是因为觉得没事,所以才说出了“放箭”。仅仅如此而已,自己到底有哪里错误了呢?“……算了,无所谓。”
在口中嘀咕了一句,他站立起来。将狭雾丸收回剑鞘,他向篁伸出手。“已经结束了吧?”让平安都被恐怖所笼罩的怨灵,闲为篁刚才的一箭而消失。他的任物已经完成。既然如此,就没有理由再停留在这里。必须赶快返回府邸包扎伤口才行。
篁破裂的右肩还在不断出血。在月光下看起来是黑色的鲜血,嘀嗒嘀嗒地流了下来。篁借助融的手臂勉强站立起来,试图离开那里。瞬间。 好像闪电一样的东西贯穿他们的全身,两个人的腿都好像被绑在了土地上,突然之间无法动弹。松开融的手,篁好像被扎到一样环视四周。“篁?”没有回应融诧异的声音,篁集中起全部精神打量周围。心脏剧烈跳动。近乎疼痛的紧张感包围了他的全身。有什么,在注视。有什么莫名的东西。
扑通扑通,心脏在律动。仿佛是为了回应那个,异样的风开始吹拂,并且包围了他们两人。暖洋洋的风,再次带上了热度。剧烈跳动的心脏。颤抖的大气。异样的气息缓缓冒出,仿佛要缠绕住他们的身体。
篁猛地垂下视线。在月光的照耀下,白色的圆形东西掉落到草丛中。散发出异样气息的,就是这个吗?
那个,就仿佛拥有什么特定的目的一样,很不自然地被放置在那里。血液顺着手臂嘀嗒嘀嗒地落下。
篁睁大眼睛。接受了篁的血液后,仿佛胎动一样律动的气息。而孕育出那个的就是……“……骷……髅……?”篁非比寻常的模样,让融也下意识打量周围。风,很热。就好像,正在被熊熊火焰炙烤一样。覆盖了仇野的杂草,在风的吹拂下齐刷刷倒下。从篁的手指尖飞散出了血液。融看着视野中的这—幕。没错,就是血。
在井上的引导下,篁所画出的圆阵。在那个轨迹上,是被篁所踩倒的草,以及……他的鲜血也切实地落到了上面。融突然醒悟到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这就是我在等待的时刻——!拥有厚重韵味的异样“声音”,从地底轰隆隆地响起。红莲之火焰沿着圆阵升腾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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