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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9-14 13: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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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从那件事情以来,李斋和花影变的亲密起来。
作为骁宗的新人的花影,还有和花影差不多的,既不能说是新人又不能说是旧部的李斋,同样是女人,一边是文官,而另一个是将军在‘象’又好象‘不象’的边缘徘徊的两个人,可能互相了解,心安了。
一点也没有改变的花影长着一张象迷路的孩子那样茫然的脸。特别是泰麒去了涟国,还有真正的冬狩开始之后,她好象一直很忧郁的样子,好象感觉到有危险的东西存在。
很多的官吏根据他们的罪行被拉去刑场。负责最终定罪的是花影。对于花影的判罚太轻这样的批评声音在相天的官吏中响了起来。不作出裁决是不可以的,但是要把自己的心变成鬼或者阴差,也会被人说她太残忍的另一方面一些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和官吏指责秋官:为什么那些先王的部下可以肆意横行而无人过问,为什么放任这些赋臣而不追究他们的贯任,让他们逍遥法外?这样严厉的批评不断出现,可以看的出花影已经被这些苦痛折磨得憔悴了。
“为什么让我做秋官。李斋,你能明白主上的用意吗?”
花影因为连日的刺激,在一直居住的大司寇府痛哭。李斋没有说什么慰问的话,就走了出去。虽说上界应该比下界暖和即便如此,因为现在是深夜,庭院结了霜,也非常寒冷。李斋在风中好象闻到了血的腥味在王宫中闻到这样的味道是没有遭理的。
把被捕的官吏带到秋宫那里定罪,然后就带去刑场,根据情况的不同将骨骸秘密处理是李斋的任务。因为必须秘密行事,李斋选了一个职位最低的部下做这件事情。因为为数不多,李斋自己不想为这种事弄脏了自己的手,根据情况将尸体放在事先挖好的地方埋了,身体也会有被污臭传染的感觉。
李斋这样做就可以了,因为她是习武的人,所以已经习惯了。但是花影呢?
李斋象什么也没有似的走向内殿,然后站在门口。王师六将军总是站在寝宫门口等待许可。但是见到骁宗说什么呢?怎么说呢?结果李斋还是回去了,连回到内殿的力气都没有地坐在路边的亭子里了。
花影好可怜。
李斋耸着窄窄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好像马上要倒下的样子。这时,从背后传来声音。
“好象很累的样子。”
李斋转过身去,原来是骁宗。
“不没有这回事。”骁宗问了句“可以坐下吗?”
李斋没有说话只是行了一个礼。
“真冷啊。”
“李斋和花影最新好蒙很亲密。”
被骁宗这么一说,李斋有种想从这里逃走的感觉。她觉得对于花影,骁宗大概是心怀不满的,但是也许现在他不想和李斋说这个。
“听说你们之间处得很好,从来都不拘礼节。”
“……是的。”
“那么我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花影有没有一点失职呢?”
李斋睁开眼睛。
“这个……是要将花影解职吗?”
李斋怯怯地看着骁宗。
“不是这样的”,骁宗苦笑道,“并不是对她的工作不满,花影好象承担着过于沉重的负担,是吧?”
“……我想并不是花影负担的问题。因为这是她的职责。”
如果从大司寇的位子上降下来好象意味着花影是被逐出了朝廷的核心。对于官吏来说这个是比较难以忍受的挫折吧。
“她在努力完成自己的任务……好象有批判的声音……大概花影的不满也不是针对秋官这个职务吧。”
“大概吧”,骁宗这么说。李斋很震惊,浑身轻颤着,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相当的生气,“既然陛下明白,为什么还要任命花影为秋官呢?”
“……大司寇对罪人很仁慈。”
“是啊,所以她才觉得自己不适合。”
“其实我只是觉得她比较适合这个职务罢了。”
李斋一时语塞。
“花影对罪人很仁慈,所以想着她应该可以帮我分担这个重担。但是看看花影现在的样子,好象对她来说太残忍了。如果她想换一个职位,也没什么关系,春官还是地官,只要是适合她的,我都可以为她留着。”
“那么……”李斋想,大概骁宗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改革太激进了。
“做裁决、定罪的官员,总是动不动就会得罪人,但是作为秋官,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是的,……的确。”
“但是花影好象很辛苦。好不容易有个有能力的官吏,被这件事情击溃的话,我不忍心啊。如果我劝她离职的话,大概花影会觉得受责备了。从和花影很亲密的李斋口中传话比直接和花影说比较好。”
李斋感觉象突然卸了包袱一样。重重地吸气,吐气。
“……尽快地跟她讲吧。这样她也能早点安下心来。花影不是武官,我想她无论对什么事情都能慎重地处理,我认为她有这样的能力。”
“不管怎样,在泰麒回来之前,找到一个大概的解决方法。泰麒已经从涟启程,而且青鸟已经回来通报了。掐指一算,剩下的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不管怎么说,在台辅没来的这段时间里面一定要做是吗?”
“我认为是这样的。”
“台辅一回来就应该知道了吧。既然要整顿吏治,阻止不了事情传开的。如果他事后才听说难道不是更心痛吗?和这个比起来还是事前听说比较好。”
麒麟,骁宗苦笑。
“整顿吏治是民心所向但是,我们现在做的应该避开民众的眼睛,也应该避开麒麟的眼睛。”
“是这样啊……不,确实,这对台辅而言,是不想看到也不想听到的事情。但是,你觉得应该掩人耳目吗?人民知道这个事实的真相确会害怕,但是,惩罚在骄王的势力范围内参与施虐的人是有必要的。人民想知道加害自己的人被惩罚的消息,所以现在质问秋官在于什么的呼声很高。姑且不说不满的呼声,不让人民知道的话,他们是不会停止的。”李斋说道。
一个王朝总有终结,那就是帝王去世的瞬间。但是人民的苦难却没有中断,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结局。即使新王即位,一开始也是局面混乱。人民的苦难并不会因即位仪式而终结。为了人民,有必要终止一个罪恶的时代,最适合的机会应该在即位礼之后新王朝的最初期,新王即位,新的王朝开始,先王时代的烂摊子被拆除,两者成为一体,告诉人民一个苦难的时代的结束,一个全新时代的来临。
“可能是这样。”
“那么……”
“但是,我不想让泰麒看到他。他还小,怕流血,又是麒麟。”
“如果你考虑台辅的感情,那也该考虑一下知道自己不在时发生可怕事情时的心情吧。台辅事后才知道,他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什么都不能做,却被赶到国外。”
是不是说过头了呢?李斋这么想着,骁宗却点了点头。
“一定很悲伤吧……但是泰麒他不会表现出来的。”李斋歪着头说。
“泰麒有时对我表露出不安,对我来说,这就代表着人民的不安。”
李斋惊讶地看向骁宗。
“麒麟是民意的具体表现——我曾想过是不是这样呢?害怕战乱和流血,这不正是人民的呼声吗?先王以文治国,所以,新旧朝交替时井末发生悲惨的战乱,只是腐败越发猖獗而已。因此,为了改变社会风气,以武治国效果应该最好了,但是人民却因此不安了。武治确实果断但是如果失去了限度就会很恐怖。我感觉泰麒的眼神中透露着这样恐怖的不安。”
这个人啊,李斋想,这之前说的那些话就都忘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现在的心情才好。或者,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象超脱常态吧。
“我突然意识到,是否真的应该用那样的眼光看待那么可爱的小孩?我并不想让泰麒知道这次的事情。所以也千万不要让人民知。之所以这样,都是为了泰麒。这种情况下,人民的信任似乎也就没那么……”骁宗说。
“是啊”,李斋说到,同时,却也明显感觉到这么做是骁宗的不对。
在她眼中,泰麒看上去还只是个小孩子。尽管选任了新王,他只不过是个没有能力,没有力量的孩子。但是,对于骁宗来说,泰麒并不是个小孩子而己。泰麒依然藐藏羞巨大而重大的作用!当然,他就是这么决定的。泰麒不是个孩子那么简单,他是麒麟。骁宗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说的,当然感觉上大家都是理解明白的。
“这次的事情泰麒是不知道的,人民也一样。所以请尽可能的秘密进行行动,最好不要有其他的枝节。”
“……知道了。”
李斋鞠了一躬点了点头,站在那里。
她目送着骁宗离去的身影,然后回到了花影处。
花影因为所发生的事情和先前所想象的情况完全不同而彻底崩溃、彻底泄气了。但沮丧了一段时间之后,花影就象想通了什么似的,心情豁然开朗地笑了。
“李斋,主上和我们这种人是不同的,这样说你或许就会明白了吧。对于我来说,这样想也许对工作也大有稗益。”
“我也向他再次确认过了。”李斋苦笑地说着。
她从花影那里可以看到力量。花影和骁宗的旧部之间原本存在着一些差异,态度上的差异,但是现在这种差异正在慢慢地消失,现在看起来花影更蒙是骁宗的旧部了。
也就是这前前后后的时间里,这样的变化好象随处可见。正巧在花影遗忘她的不安的同一时期,到处都有人表现出焦急的神情,不安的声音也随处都能听见。
在整个王宫里,和花影一样因为不习惯骁宗的做法而觉得焦急不安的人,超忽李斋所想象地存在着。但是,后来这种声音又奇迹般的减少了。
慢慢地,朝廷里变得纷繁纠缠起来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李斋对此觉得很恐怖。
李斋的不安,是很难用言语形容出来的。如果非要说的话,内在极度的不安与表面极度的平静,就象物极必反太过激进的骁宗不会善终。
朝廷看起来时好时坏。对于骁宗的武断的危机感,对他急噪性感到不安感,以及对他果敢的处事风格的恐惧感怎么也挥之不去。
在泰麒回来之前,对有问题的官吏进行整顿,大概是有必要的吧。但是想要对这种罪恶进行彻底的铲除,是没有那么容易的。没有好好地准备,看来是不行的。最明显的是,旧部和不是旧部的人之间的隔阂,以及由来已久的党同伐异。
或许也还有其他的问题,不单单只有这一千。不管怎么说,李斋对于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忧虑。其他灾难厄运的种子也许正埋藏在水面下面,不为人所知。
李斋并没有这么觉得,但事实上,在平静的水面下面,或许正隐藏着极大的暗涌。
*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
通俗地说,他遇到了神影。那会他刚刚被祖母训斥,气鼓鼓地走向中庭,就在那一瞬间,他消失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不记得那一秒钟的经历了,好象迷糊中打了个盹,去到了一个虚幻的空间里,转眼又回到了家里。这一转眼就是一年,对于他来说,这一年并不存在,所以他无法说明他自己不在这里而去做了什么。
警察来了,医生来了,儿童专家来了,心理医生也来了,大人们积极地想帮他找回那失去的一年,而他却一点回忆都没有。对于他来说,时间并没有中断,从漫天飞雪的中庭,到祖母的祭坛,就算是有哪个地方显得模糊,也都可以前后联系起来。但是,时间的中断又是如此的明显:祖母去世了,弟弟长大了;原来的同级生高了自己一级,本来低自己一级的弟弟却成了同级生。他觉得世界出了问题,而周围的人却觉得是他出了问题。他与环境变得格格不入,他的生活与别人的生活不再合拍。
不要说周围的人,即使是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的一部分正在消亡。这个世界的他每度过一天,那个世界的“他”的生命也就减少了一天。不仅如此,他也丝毫不知道作为兽的“那个”他已经被牢牢地封印在“这个”他的肉身里,并且生命力日复一日地削弱。泰麒的身体只有在蚀再次发生的时候才能够彻底治愈,重焕生机,如果没有蚀的话,则需要漫长的时间来疗伤以重新长出角来。
“怎么啦?”问话的是爸爸,“怎么不吃啦?”爸看到儿子完全不动筷子,便说到。
妈妈抚摩着她的孩子,他正对着餐桌上的菜肴不如何是好。妈妈微笑羞说:“这样说来,这孩子晕不欢吃肉。哎呀,你看我全忘了,是妈妈的不好……”
“少来这套,不许挑肥拣瘦的!”突然,爸爸的音变得很冷,“这是妈妈为了让你身体好特地准备的。这世上有多少孩子连饭都没得吃,你还说什么喜欢不欢?不许偏食!”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累了吧?”妈妈揽着他的膀,这样讲无非是为了把那些异样的东西掩埋起来,“太油腻了受不了吧?剩下来也没有关系。”
“不行!”父亲的声音更冰冷了,“不要对他特照顾,从现在起,就应该让他学会长大了!如果真的为他好,就应该对他更加严厉!”
“但是……”
父亲没有理会话没说完的妈妈,而是死死地盯着孩子,“知道了吧?”
“……是,对不起。”他点点头,拿起筷子开始拚命地吃饭。
当然,没有人知道,这对于他的治愈是致命的伤害。
汕子在朦胧中突然抖了一下肩膀,半睡半醒中的!微微抬起脸。她觉得周遭的黑暗里有一丝血腥的气味流动。
这是什么?
在这种状态下思考微小的异物是什么令她不安?
汕子抬起头努力地想要弄明白这个坚硬的壳的样子,却怎么也弄不明白。她又尝试了一次。
好象什么也不是。
或许只是一种感觉,就只是感觉。应该不会在自己跟前发生太坏的事情吧?汕子这么问自己。
汕子终于理解了是泰麒在危急关头发起了蚀,想要以此逃脱魔爪。他逃了出来。泰麒打开了天门,完全打开了,所以,这里就是异界,过去在泰麒还是金色的胎果的时候曾经来到过的异界。在危急突发之时,他这样做是很稳妥的选择。过去借胎给泰麒的女人还有她的丈夫和孩子,也就是假亲和假兄弟都在这里的话,凶贼的手大概就够不到这里了。泰麒选择了能够保护自己的地方。
……正因为如此,在这里就不会有什么坏事发生了吧。
敌人也许会追到这里,但是,他们很难找得到泰麒,汕子深知这一点。即使被找到,也应该要用很长的时间。汕子觉得如果攻击只是来自外部的话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因此,没有关系的。汕子自言自语着睡着了。
这样不知又过了多久,她又一次感到有异物而睁开了眼睛。已经反复了几次,汕子再也不能忍受这种不舒服的刺激了。
这到底是什么?
汕子抬起脸,她能看到的只有黑暗。一定要找出异物的所在。
“是毒。”黑暗中传来了傲滥的声音。
汕子恍然大悟。是的,一定没错。
虽然不是毒,但是那是象毒一样的污秽在充盈着。
“为什么?”汕子低声说道,“不是说那是泰麒的假亲吗?”
泰麒应该是觉得在这安全,才逃到这里来了。但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会间接地加害于泰麒的。
如果不能阻止他们,那么还不如自己冲破囚牢,汕子想着,正冒破壳而出的时候,突然听到哪里有声音,于是就停了下来。
“被囚禁了吗?那些是看守吗?”
听到傲滥的话,汕子立刻意识到了。那件事是很有可能的。
“难道,连这也被敌人发觉了?”
知道泰麒逃到了这里的话,就那么事先控制他的假亲,事情是这样吗?
“但是,他们似乎没有要存心加害于他啊。”
“但是这里充满了污秽。”
“现在哪里都看不出有敌人的样子。要拿下泰麒他们恐怕做不到,可能是想抑止住他。”
“那是可以做到的。”傲滥在黑暗里同意到。
“如果只是想把他囚禁起来,那么还不至于取他的性命。”
“可是如果抵抗的话,会引来敌人的”傲滥低声说道:“有这个可能。”
汕子深深地困惑了。
就这样成为俘虏,还是击倒看守放出泰麒呢?但是如果这样做的话,汕子们会大大削减泰麒的气力。即使不是这样,没有角,吸入那么他的气脉也将变得很细。
在这里忍耐一下,准备好迎接随时都可能出现的敌人的袭击。可能要事先养精蓄锐。即使从看守的手中逃脱,泰麒也没有逃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可以逃的地方,当然,不能回危险的戴国了。能称之为世界唯一安全的地方的也只有蓬山了,但是泰麒也没有办法再次用食的办法了,对汕子她们来说也是没有办法的。
在寻找可以躲避的场所的时候,如果遭受两三次的袭击的话如果这样做的话,即使不会那样,泰麒由于没有办法振作,可能会消耗掉他的气力。既然不能回来了,那么对于汕子她们来说,也找不到让泰麒逃跑藏身的地方了。如果在寻找逃跑藏身的地方时被袭击两三次的话,能不能坚持心里没有底,即使能坚持,汕子们竭尽全力,泰麒自己可能连逃脱都没有能力。
只要是安稳的被囚禁,那就有可能不受任何袭击。也不会取他的性命,如果这样,那还是应该这样过。
“对泰麒来说,在这世上受到保护是很必要的。”
傲滥从远处这么说道。
“如果没有在牢狱中受到庇护,没有看守的庇护,如果没有这些的庇护。又会出现曾经出现的问题了。”
汕子点了点头。
人们把泰麒围在中心。精神上责难他,身体上折磨他,如果和警察医生什么的隔绝的话,现在可能虐该忍耐作为一个囚徒的身份了。是啊,确实即使是这样的庇护,也总比没有要好。
“让我们尽力忍耐一下,在目前还没有确认敌人的态度的时候。”
只要注意就不会有问题的,傲滥一边用这种神秘的声音说着话,一边就象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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