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镜の恶魔城

楼主: 风云祭司

新三国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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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30 13:19: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卷 扬州路 第九十九章 美人计

吴郡,自春秋吴国建都于此后,大的兵灾只经历过一次,那一回被吴国打败的越王勾践一边用美女西施去迷惑夫差;一边卧薪尝胆积蓄力量,终于乘夫差远征中原之时,从后方偷袭攻破城池,将繁华热闹的吴都洗劫一空,由此结束了吴越春秋那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在这以后的数百年间,吴郡偏安江南一隅,沉湮于风尘之中,再无声息,直到建安元年的那个夏天,孙策引着他的儿郎们昂首入城,当时的他也如高宠一样,屹立城楼,憧憬无限。

    可是风云变幻,时事难料。

    三年之后,孙郎已逝,徒余空悲。英雄枭雄,显贵也好,没落也好,在时间的长河中,每个人都不过是须弥山间的一料浮尘。

    高宠站在吴郡城楼上,看着被冲天大火灼烧得变形的残垣,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故乡的气息,虽然空气中飘来阵阵的焦味,但却丝毫都不能减少高宠的感受。战争带来的破坏作用是如此的巨大,可以让富庶的城镇转眼间化为一片焦土,可以让无数安逸的家庭妻离子散。不过,高宠相信,只要能尽快的平息战乱,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只可惜了吴郡这样一座好好的城池,被孙权那小子一把火给烧了!”年轻的骁骑都尉丁奉跟在高宠的身后,一脸的惋惜,昨日攻破吴郡时,他第一个爬上了高高的城楼,看到的却是一幅荒凉残败的场景。

    高宠眼神清澈,如丁奉一般的迷茫以前他也有过,那是在皖城兵败的当口,但在经历了痛彻入骨的失败后,高宠更加明白有些事是人所改变不了的,有些遗憾必须自已看开了才可以。

    这一刻。

    高宠目光中透着彻悟,他眺望着城外的焦土,大声说道:“承渊,你看那城外那一块即将收割的稻田,虽然被火烧得一片焦黑,但用不着多久,又会有茁壮的嫩苗从地下长出来,战火虽然无情,但只要我们认真去重建,就一定能还百姓一个安定详和的生活。”

    “宠帅——!”丁奉略卷的胡须还带着绒毛,在战场上凛然无惧的他声音里充满了敬意。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城楼上,悠扬的笛声响起,这是徐庶在击节而歌。

    在徐庶苍劲的歌声中,高宠屹立的身影如山一般坚定,丁奉心头一阵激动,脱口而出说道:“宠帅,你知道我们这些小卒一直在想什么吗?”

    高宠转头,轻拍了一下丁奉的肩膀,问道:“承渊,你是我军中最出色的后起之秀,你告诉我,士兵们心里最渴望的是什么?”

    丁奉骄傲的大声道:“奉出身庶民,宠帅亦曾为伍卒,自然知道我们小卒的心思,如果要说有什么能够让我们用命来换取的话,除了尊严和荣耀外,没有其它,以前宠帅做得到的,我相信以后所有的将士也一定能做到。”

    高宠看着丁奉那一张充满朝气的脸庞,恍然中那个意气风发、舍生决死的自已似乎又回来了,又鲜活的站在面前,很久了,扬州刺史的身份、数万兵卒的统帅,已逐渐让高宠遮起了伪装,生疏了原来的率性。

    听着丁奉的话,高宠轻抚了一下光滑的城垛口,若有所思道:“承渊,在你的心中,宠帅还一如以前吗?”

    丁奉不假思索的大声道:“宠帅,在丁奉的心中,你永远是最值得尊敬的人,没有你,我丁奉还不过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小卒,也许现在都已经丧命沙场了!”

    高宠微微一笑,目光诚挚道:“承渊,你现在取得的一切都是用自已的努力换来的,我只不过是需要有人肯定你的成绩,而适时出现的那个人罢了!”

    正说话间,城阶上一名兵卒快步蹬上城头,朝着高宠报道:“宠帅,城下有一个叫张温的人说要见你。”

    高宠心念一动,张温这个名字好生的熟悉,只是到了嘴边又记不起是何许人也了。

    “这几日有好些个曾被孙策任用的人赶着来投奔,这个叫张温的没准也是一般。”丁奉嘟囔道。

    “原来是他!”被丁奉话语一引,高宠忽然间忆起张温就是吴中四姓中曾与陆、顾、朱三家齐名的张姓子弟,他的父亲张允在吴中一带也算得上是甚有名望的人物。

    当初张允父子没有与陆逊、顾雍、朱桓一道西行投奔高宠,是出于不愿放弃既得利益的考虑,今日张温来求见,恐怕也是出于同一目的。

    一抹讽色从高宠脸上稍纵即逝,高宠顿了顿,吩咐道:“你去传话,让他等一下,不——,我这就下城去迎接他!”

    原本有意向张温显示一下威仪的高宠转念一想,吴郡初定,有一大批有才能的孙策旧属需要安抚,一个张温算不得什么,但一百个“张温”却是治理江东的支柱,如果对张温礼遇的话,不仅可以迅速安定吴郡的局面,更可以起到良好的示范作用,让那些动摇不定的人投靠到自已这一边来。

    从城上居高临下望下去,张温的身影显得单薄而渺小,秋意渐凉,张温身上的衣衫却还是夏天的单衫,一阵寒风从城门洞吹过,让他情不自禁的缩紧了脖子。

    “是惠恕吗?”高宠快步下阶,边走边喊道。

    “大人还记得?”听高宠突然间叫出自已的表字,张温有点受宠若惊。

    高宠叹道:“怎不记得?一晃我们分开已有三年余了,令尊大人可好!”

    张温看着高宠全不带丝毫生分的举动,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下,听得高宠问起其父,黯然道:“不瞒大人,家父已在一年前过世了!”

    张允死了,从张温的口中得到这个消息,高宠心中生起的不是悲戚,而是畅快,有道是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高宠虽然出身寒门,幼遭变乱,但也知道大丈夫当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张允虽然名冠吴中,但品行却是首鼠两端,且不去论早年勾结许贡迫害高岱之事,单就委身屈膝于孙策的行径就已令高宠深感不齿。

    不过,其人已死,他所做的事也就随着棺木的入土而湮没,张允的所作所为不能算到张温的头上,对于这一点,高宠看得很清楚,而且,他也不是一个那么没有肚量的人。

    “惠恕,顾公马上要到吴郡来,你先回家等上几日,到时我差人来叫你一叙!”高宠一边说着,一边叫过亲随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亲随就捧着好几件崭新的冬衣过来。

    “惠恕,这几件冬衣就先收下!”高宠道。

    张温眼中含泪,哽咽道:“不满大人,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我——我实在是无脸见你呢?”

    高宠道:“我知道。其实我一见到你的样子,就知道这些年你过得不怎么样,放心,现在的吴郡不是以前的吴郡了,不管是你,还是其它的人,都会有好日子过的。”

    听高宠一说,张温脸上泪水一下子滑落下来,道:“宠帅,我可以和他们一起叫你宠帅吗?”

    高宠微微一笑,朗声道:“你不是已经叫了吗,惠恕!若是见到了那些还留在吴郡的旧僚,你就告诉他们,我高宠不咎既往,唯才是举,只要是对治理江东有用的人才,我都会重用于他。”

    张温连连点头,应道:“宠帅的话我一定会记得。”

    等张温告退离去,高宠目送张温远去的身影,却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宠帅三言两语就为孙策旧僚树立了一个投诚的榜样,这可是大喜之事!”徐庶一曲作罢,从城楼上施施然的下来,正好听到高宠与张温的对答。

    高宠一惊,回头见是徐庶,遂道:“不知军师有没有想过,张温的归降虽然能够影响一些人,但对于那些矢志为孙家效命的豪杰来说,不仅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而且还会更加坚定他们的决心。”

    徐庶神色一重,稍顿了片刻,道:“宠帅是说孙军中还有能人异士?”

    高宠轻叹一声,道:“军师,这一次神亭岭激战我军之所以在大好形势下没能全歼孙军主力,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孙军中还有周瑜这等人物坐镇。”

    徐庶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周瑜确实是难得的将才,若不是有他在,孙权连会稽这一块立足之地都不可能有,我军中若得此人相佐,假以时日,踏足中原也未可尝。”

    高宠苦笑道:“军师说笑了,周瑜授孙策遗命扶佐孙权,又怎会归降于我?”

    徐庶摇了摇头,说道:“宠帅所说虽然不假,但还有一件事宠帅未必知道。两人虽同为孙策的左膀右臂,但关系却并不相洽,昔日孙策挥师西指之际,周瑜虚为参军,实为督将,孙权则留守泾县,引为后援,两人为此还明争暗斗过一番,如今孙策有遗命在先: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这对于急于证明自已能力,巩固地位的孙权来说,是不能忍受的。我们正可以利用这一矛盾,制造机会增加孙权对周瑜的猜疑,一旦周瑜被解除了兵权,会稽就是我军的囊中之物了。”

    高宠大喜:“军师之言甚是!不过这事还要从长聚议,眼下孙军上下矢志同心,孙权左右张昭、吕范、朱治等人皆一时之俊秀,要施离间也不是容易的事,倘若被察觉出破绽来,反而不好。”

    徐庶道:“宠帅放心,我即刻吩咐下去,没有相当的把握,绝不要轻举妄动!”

    就在徐庶与高宠边走边谈之际,从城门外飞奔而来一辆马车,车后扬起一缕尘烟,看着来势甚急,瞧那车帘盖得严严实实的,从外面看瞧不清楚里面有没有人,守城的兵卒大惊疑是不速之客,正要持兵刃上前阻拦,那驾马的车夫却不慌不忙的紧勒一下缰绳,引得两匹御马长嘶一声,竖起前蹄挣扎了几下,终于不甘的平伏下来。

    “姐夫,是我!”车帘撩起,从马车内探出一个妙龄少女的臻首,瞧见高宠后,娇喘急呼出声。

    高宠定睛一看,却是小乔。

    “你不在秣陵陪着你姐姐,怎么赶到这里来了,莫非大乔出了什么事?”高宠惊异的问道。

    小乔向左右看了一眼,俏脸一红,支吾道:“姐姐没事,这一次是我要来的。”

    “哦!”瞧着小乔为难的神态,高宠明白小乔必是有话不方便当众说,遂应道:“那这样,你先进城到府邸歇息一下,稍等一会我来见你。”

    小乔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又缩回到马车之中,那车夫原是高宠府中的宿卫,朝着高宠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一扬鞭子,又重新上路。

    是夜,吴郡,孙策旧邸。

    小乔独坐窗前,眉宇间隐着淡淡的忧愁,一对娇柔的双肩微微颤动,在他的身前,高宠有些不知所措的来回踱着步,方才一回府邸,小乔就向高宠提出要到会稽去,这让高宠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面对小乔这样一个美丽可人的女子,任何男子,特别是年轻的男子,都不能板起脸斩钉截铁的说一句:不行。但若是同意了小乔的请求,这兵荒马乱的光景,万一要是出了事,在大乔面前高宠也不好交待。

    “那你告诉我,你去会稽做什么?”高宠道。

    小乔抬起一对泪眼,道:“姐夫,我说了你是不是就让我去。”

    高宠一皱眉,道:“你先把原因说出来,我再看看可不可以?”面对哭得带雨海棠般的小乔,高宠心中纵有千般的计谋,这一时也是使不上来。

    “好——,我说:我要到会稽去见周瑜!”小乔的声音坚定而有力,脸上神情更是透着一种决然。

    “你和周瑜认识?”小乔的话让高宠着实一惊。

    关关之睢,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曾几何时,情这一个字在高宠心里淡了、远了,听着小乔一点一滴的娓娓道出她与周瑜间的每一件事,有共患难的相守,有卿卿我我的甜蜜,高宠凝望小乔忽忧忽喜的神情,沉溺在心底的那一份冲动忽然泛起。

    太湖畔的桨声哗哗、庐陵道上的明眸顾盼、长沙城中的离别惊心,这些曾经久远的回忆袭上高宠的心头,每一个人爱的对象不同,感受也是自有一番别样的滋味。

    “你一定要去找他吗?”高宠的语气回缓了下来,小乔的神态是如此的坚定,已深陷情网之中的她心中已是义无反顾。

    小乔有些惊喜的点了点头,喃道:“即便有千难万险,我也一定要把我的心意告诉他。”

    “我若为男,定寻佳人!但愿那周瑜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值得你为他这样做。”高宠为小乔的这一份执着所动。

    听到高宠有应允之意,小乔一下子跳了起来,娇俏的脸上泛着动人的光彩,连声说道:“周郎和姐夫一样,都是世上罕有的好男儿,小乔相信自已的眼光,嗯,要是有一天姐夫和周郎畅谈一回就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了。”

    “好了,你一路赶来也累了先休息吧,周瑜现在驻军乌程,要去见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好好酬量方可,明日我会给你一个确定的答复的!”高宠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外走去。

    周瑜是孙策的死党,往昔孙策尚在,高宠没有说动周瑜归降的机会,但现在孙策已死,周瑜位重权倾,与刚刚即位的孙权之间又有隔阂,正是彼此最缺乏信任的时候,若是小乔能从中起到劝说周瑜的作用,对于高宠来说,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而周瑜若降,孙权再无所依,击破会稽指日可待,周瑜风流倜傥,也许美人计这一招正可击中要害。

    可是,让娇弱的小乔来执行劝降的计划,风险又实在太大,孙权既然对周瑜不信任,那么必然会派出亲信潜藏在周瑜身边,这个时候小乔若露出半点劝降的意思,被发现的可能性极大。

    “宠帅,鲁相方才遣人来报已到了城中。”守在门外的雷绪身躯站的笔直,见高宠出来禀道。

    “噢——,是子敬到了,什么时候?”高宠一喜。

    雷绪点头道:“回宠帅,鲁相已于一个时辰前随后军到了,现正在军帐中歇息!”

    从七月间占领秣陵到现在,也不过是三个月不到的时间,虽然从豫章抽调了大批的官员过来,但高宠麾下还是捉襟见肘,有鲁肃这样的大才,高宠自然不会让他闲着不用。

    “好——,我正有事找他!”高宠略一沉吟道。鲁肃与周瑜曾有过一面之识,这个计策能否成功,听听他的意见自有好处。

    吴郡外城,高宠军军帐。

    “宠帅,深夜到访,定有大事!”听得身边的兵士禀报,鲁肃急忙披衣起床。

    高宠也不客气,当下一五一十将自已的想法和盘托出,然后问道:“子敬,以为可行否?”

    鲁肃听罢,摇头反问道:“宠帅以为孙权会中计吗?”

    高宠虑道:“宠也有所虑,故请子敬明言!”

    鲁肃正色道:“宠帅,美人计虽然有用,但孙权与周瑜纵然不睦,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孙权顾及自身安危,即便有所猜疑,也不太可能做出自损良将的举动,所以,肃以为宠帅只需将小乔姑娘安然送到周瑜处就可,至于其它,则什么都不要做最好!”

    “什么都不要做?”高宠自语道。

    鲁肃道:“只有不做,才能保证小乔姑娘的安全,也只有不做,才能让周瑜心存感激,才能让孙权因为猜疑而寝食难安。”

    高宠恍然道:“子敬的意思宠明白了!”鲁肃说的对,与其急功近利露出马脚,还不如送周瑜一个人情,况且有时候什么都不做的效果比做更好。周瑜只要留下小乔,孙权必定会猜疑,这对于高宠来说,就是播下了离间的一粒种子。

    第二日,吴郡城门外,三十里铺。马车缓缓前行,高宠骑着烈焰,亲自相送小乔。

    “姐夫,你回去吧!这一次见到周郎,我一定劝他归顺姐夫,不要再帮着孙家了。”经过一夜的休息,又有了再次与周瑜相见的可能,小乔的脸色已比昨日好了很多,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这一份天姿绝色让高宠身边的宿卫直直的看呆了眼。

    高宠微微一笑,对着小乔摇了摇头,正容道:“自番阳初识以来,我与周瑜互为对手,对于美周郎的才能,我虽很是倾慕,但两军征战本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你此次为情而去,若是渗杂进了其它的东西,岂不是有负了这一段纯洁的感情。”

    稍顿了一下,高宠又道:“以周瑜的脾性,绝不是单单用情就能说动的,你如果能见到周瑜,则切不可有只字半句言及劝降之事,以免招致祸害!”

    小乔听罢,感激的点了点头,颔首道:“姐夫的话我记下了!”

    “好了,徐琨将军,小乔姑娘我就交给你了,请一定安然送到周瑜那里!”高宠一扬鞭,对着守在马车旁的一个壮年男子说道。

    徐琨的母亲是孙坚的亲妹妹,与孙权论起来还是姑表亲,当日在石印山孤军无援被迫降了高宠,但却始终不肯为高宠所用,徐琨与祖郎不同,若杀之则有损高宠的名声,若留之则还得处处提防着他。

    现在小乔要南下,让徐琨相送一可以保证安全的到了孙权的属地,二也可以遂了徐琨的心意,留人不如留心,与其强留着无用,还不如送一个顺水人情。

    徐琨感激的点点头,说道:“大人放心,琨一定不负所托!”

    小乔回身移步上车,忽然间抿了抿俏唇,又回身走近高宠身旁,低低的说道:“姐夫,有一件事情我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告诉你——,就是我姐姐,她可能有了!”

    高宠一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稍臾方回身拉住小乔急问道:“有了,是真的吗?”

    小乔略带羞涩的说道:“嗯,姐姐已让华先生把过脉了,不会错的!”

    高宠大喜,情不自禁的握住小乔的手道:“这天大的好消息,我离开秣陵的时候大乔怎没提及过?”

    小乔脸一红,挣脱开高宠的大手,道:“其实姐姐十来天前就有呕吐的症状了,本想早些告诉你,但就怕不是空欢喜一场,所以一直瞒着——。”
 楼主| 发表于 2006-6-30 13:19: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卷 扬州路 第一百章 最后一战

秋日傍晚,夕阳柔和的光辉给萧瑟秋色渡上温暖的淡金。在秣陵的扬州刺史府邸后园,一脸娇羞的大乔慢慢的挺起身,双手轻抚微微隆起的腹部,眼神中透着母爱的点点光辉。

    “禀夫人,老爷来了!”一名侍女匆匆走进院内,在她身后是柱着拐杖的乔玄。

    在兵荒马乱之中,乔玄识机得早,在高宠攻破吴郡的当口,先行出城躲过了风头,待后来听说大乔成了高宠的内室后,才敢进城认了这门亲事。

    “阿妤,华先生不是关照过你要好生静养吗,怎么又起来乱走?”对于大乔腹中的这个小生命,乔玄比自已的女儿看得更重。

    “不碍事的,爹!”大乔见父亲喝责,嘴里一边应着,心头却是一阵甜蜜。

    乔玄用拐杖触了触地,叹息一声道:“阿妤,你不要瞒我,我这些天也看出来了,姑爷对你虽然宠爱有加,但男人的心思恐怕怜惜的成份还是多一些,一旦若是时间长了,这一份怜悯淡了的话,难免会失宠的,这个孩子现在有正是时候。”

    阿妤是大乔的乳名,原先在皖城时,大家看到乔家的这两朵姐妹花,便大乔小乔的叫惯了,这一来本名倒是生份了。

    乔妤脸一红,拂袖道:“爹爹说得哪里话来?”

    乔玄轻咳了两声,嘟囔道:“你们这两个丫头,一个比一个让**心,现在你好不容易攀了门好亲,那阿嫱又不知发的哪门子疯,非要寻死觅活的去找什么周瑜。”

    在侍女的携扶下,乔妤有些不情愿的回到房内,刚才乔玄的一句话虽然直白,却正说中她的心事,这个腹中的胎儿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一个意外之喜。

    “如果能给高宠生下个男孩,自已凭着母亲的身份,就可以把高宠的注意力从慕沙身边拉过来一点。”乔妤虽然并不善妒,但身为一个女人,自然是希望夫君能多多怜惜自已一点。

    从小乔的口中得到大乔身怀六甲的消息,让高宠回吴郡的一路都笑意昂然,一直以来紧蹦着的心绪也开朗了起来。

    “宠帅,不知道这一次夫人怀的是龙还是凤?”雷绪咧着一张大脸,不住的用手摸着粗糙的胡须,憨憨的大笑。

    高宠策马扬鞭,笑道:“是龙是凤有什么打紧,重要的是我高宠有后了!”

    雷绪哈哈一笑道:“宠帅,等回到秣陵后我让自已家那婆娘也抓把劲,打仗咱不落后,这生孩子的事也绝不能拉下。”

    高宠听雷绪这一句说得直白可爱,不禁莞尔,想了想道:“等一会儿,你去传我命令,把兴霸、休穆、伯言、子敬、元直、子扬等一干众将都召了来,我们一起痛痛快快的畅饮一番,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雷绪兴奋的大叫起来。

    建安三年十月初,高宠在风卷残云的进行了大扫荡追击之后,将孙权的势力彻底的压缩到会稽一郡,陆逊、甘宁、朱桓、李通诸军由北至南形成一道包围的锁链,将剩下的一万多孙军堵死在钱唐、乌程、会稽这三个地方。

    若没有意外发生,等待孙权的最后结果只能是覆亡,这是每一个稍有点头脑的人都会猜到的结局。

    此后,高宠在乌程、钱唐一线采取了适当后撤,避免激烈接触的举措,而在西线的林历山一线则增兵猛攻,李通在得到了迂回到此的朱桓军的增援后,对贺齐和董袭展开了正面的迎击,十月十日,李通、朱桓破贺齐于建安、汉兴,歼敌一千余众,原先归附孙策的越族三部复纳入庐陵郡治下。

    会稽,街市上的热闹繁华掩不住人们内心的恐慌,不少大户豪族人家的大门都紧闭着,见不到往日车来车往的忙碌景象。

    孙权临时住所设在会稽太守府,因为来得匆忙,府内的一切陈设比不得吴郡时那般考究,窗梭上贴着的绢绸也已经泛了白色。

    书房内,孙权穿着一色的紫绸袍子,一双碧眼定定的看着案几上的古绽刀,神情落寞,在他身后,是比他更加年轻的孙翊和孙匡。

    “父兄基业,父兄基业到了我的手里,却连这会稽最后的一地也不知能否保住!”孙权渭然长叹,曾经风光无二的脸上滚落两颗热泪。

    “二哥,只要我等兄弟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高宠那小子得逞!”孙翊声若洪钟,年轻的身体里充斥着不羁的活力。

    “就是二哥,三哥的话没错,虽然大哥不在了,还有我们两个呢!”孙匡挺了挺胸膛,学着孙翊的样子大声表白道。

    孙权郁结的眉头没有因为孙翊和孙匡的一句豪言而展开,这几年来,身边的将士战死的战死,投降的投降,让孙权感受的最多的是命运无情的捉弄。

    一脸灰败的长史张昭急匆匆的推开书房的门,神情郁激道:“仲谋,贺公苗降敌了!”张昭文采风流,旧与琅琊赵昱、东海王朗俱名,归附孙策之后,更是出力甚多,乃是江东文官之首,孙权少时曾拜张昭为师,故张昭直呼孙权之字。

    “仲父,你说什么?”孙翊一把跳起来,抓住张昭微微发抖的手问道。

    贺齐字公苗,会稽山阴人氏。年少时曾为郡吏,守剡长。建安元年,孙策临郡,察齐孝廉。齐镇永宁时,有商升、张雅、詹强诸贼作乱,齐受命进讨一战大破之,使得周围诸寇震惧。特别是最近半年来,随着吕蒙、周泰、程普等大将的先后阵亡,一向自诩良将众多的孙权也在用人上也感到了有些捉襟见肘。

    “不可能,公苗不可能弃我!”孙权面上青筋突露,碧眼中露出绝望之色。

    张昭长叹道:“起初我也不信,但这里有董元代的亲笔书信在,不由得我们不信。”张昭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个皂囊递与孙权。

    “建安、汉兴诸路现俱落入敌手,南路唯有东阳尚在,否则的话——!”张昭黯然神伤道。

    “北线战局如何?”孙权问道。

    张昭一顿,说道:“与高宠军在西南面的猛烈进攻相比,北线战局则一反常态的平缓,自九月下旬以来未有发生大的战斗,据派出去的斥候探来的情报,高宠军出人意料的弃守了已经占领的吴兴、嘉兴两地,已基本上脱离了与我军的正面接触。”

    “高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孙翊不解的问道。

    “仲父,以你之见,高宠会平安让我们渡过这个冬天吗?”孙权的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压抑沉闷的苦楚。

    张昭道:“高宠,恶狼也,一旦肉在嘴中,怎会收口,不过他现在的举动也着实让人猜不透。”

    孙匡忽道:“二哥,我可听说高宠前些天送了一个美貌女子与周瑜,莫非——?”

    孙权碧眼中精光一闪,怒喝道:“四弟,休得胡言,那女子原不过是公谨宠幸的一个侍妾,我相信公谨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而背叛大哥。”

    “可是,大哥已不在了,周瑜是什么心思我们谁也料不准?”孙翊道。

    听到此处,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昭忽然间直了直身子,神情激愤的对着孙翊、孙匡驳道:“汝两个黄口小儿,休在这里搬弄是非,公谨虽然风流无羁,但为人却是坦坦荡荡,怎又可能做出不忠不义之事!”

    张昭与周瑜两人平素见面,总是相看两厌,今日张昭却是一反常态的为周瑜辩解,让孙权也有些纳闷起来。

    孙权安慰道:“仲父年事已高,不如暂先回去,孰是孰非我自有分寸!”

    等张昭告辞出去,孙权面色一沉,对着孙翊、孙匡二人喝斥道:“昔日秦赵长平之战,赵王迁偏信奸相谗言,弃用善守的老将廉颇,而启用年轻的赵括为统帅,结果被名将白起杀得一败涂地,四十万精锐尽被坑杀,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大哥死后,公谨代为统帅,守御乌程劳苦功高,若不是他,你我兄弟连会稽这一块安身之所都不复有,汝二人切不可枉加猜疑,扰乱军心,否则的话,休怪我不饶!”

    孙翊、孙匡从未见孙权发过如此大的脾气,一时俱哑然无语,面面相觑。

    “你们两个都下去吧,今日之事不可见外人吐露半句,知道吗!”孙权紫须微张,不自禁间透露出一种无法遏止的威仪。

    孙翊低头应了一声,拉着犹有些不知所措的孙匡退出门去。

    “三哥,二哥往常不是对那周瑜挺看不顺眼的,今日为何——!”孙匡一边出门,一边问道。

    孙翊毕竟比孙匡要年长了几岁,见识也广,听孙匡此话,若有所悟的说道:“四弟,你有没有觉得二哥最近变了,在二哥身上我忽然间看到了以前大哥的影子!”

    孙翊的声音很大,正好让房内的孙权听得真切,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颓然坐倒喃喃道:“大哥,时至今日,我才知道以前你所做的一切,只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但是要真真正正的相信一个人,是这般的不容易,大哥,我努力想做到,可是我又做不到。”

    其实,从徐琨的口中,孙权早已了解到了小乔与周瑜的关系,这些天在周瑜的左近,孙权也暗中派出了心腹刺探,却没有打探到周瑜有一丝一毫的异动。

    “莫非高宠真的就只是出于同情心,那他又为何要在大好的形势下退兵呢?”孙权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日晨,在经过一夜的苦思之后,孙权将亲自书写的一道命令交给张昭,这道命令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这一行字:加封周瑜为建威中郎将,授秩二千石,增部曲一千人。不过,在这道加奖命令的最后,孙权却另外加了一句话:时局危殆,全军应紧守营寨,不得妄动。

    建安三年十月十三日,夜,乌程,周瑜营帐。

    一身银白色戎装的周瑜双手支在摊着地图的案几上,身躯几乎将松油灯遮住了大半的光亮,在他的对面,吕范和凌操分立在两厢,正神情紧张的瞧着周瑜的一举一动。

    “子衡你看,高宠把军队回撤的目的是什么?”周瑜头也不抬,沉声问道。

    吕范略一沉吟,说道:“以范之见,从军事上设想,高宠这个时候选择后撤是绝无道理的,如果没有其它的可能性,我想高宠正在犯一个错误,我们正可以利用这个错误,摆脱被动的局面。”

    “高宠素来诡计多端,这一次难道不又是他设的陷阱!”凌操瓮声道。

    周瑜身躯微微一动,道:“子衡,潜入吴郡的暗探有什么最新的消息?”

    吕范道:“听说这些天高宠在府中大摆宴席,与属下的文武连日畅饮,不知是为何事?”

    周瑜眼睛一亮,喃语道:“原来如此。”

    说罢,一展身躯,抬起一对俊朗夺目、顾盼自如的凤目,指着地图大声道:“子衡、凌将军,你们来看,高宠在江东一带虽然聚结了不下二万的兵力,但真正的精锐只有甘宁与陆逊两部,现在甘宁的锦帆水军在太湖以西的吴兴以北游动,陆逊的主力则驻防在由拳、吴郡,而高宠的主要粮草补给尽在松江,这个时候我们可以兵出钱唐,一举攻占松江,给高宠一个措手不及。”

    凌操闻言大喜,连声击掌道:“操不才愿当此重任!”

    吕范则稳住的点了点头,道:“以范以为我军攻袭松江之后,高宠必会遣陆逊全力回夺,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出主力猛攻吴郡,一举夺回故地,不过,若是甘宁从水路回援,则我军有陷腹背受敌的危险。”

    “不错。所以在我军出兵之前,凌操将军你领着所部兵马从吴兴一带向北进袭,要不息一切代价将甘宁拖住!”周瑜神采奕奕,胸有成竹。

    “可是,主公刚有命令,让我们慎守乌程,不得妄动!”吕范忽然想到孙权刚刚下达的命令,心头一忧,不由得劝谏道。

    “战机稍纵即逝,有道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周瑜大声道。

    吕范、凌操两人应声出帐,周瑜望着两人的背影,凛然自语道:“这一仗,我要为死去的伯符而战,就是违上一百次命令,也是值得!”
 楼主| 发表于 2006-6-30 13:20: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荆楚情 第一百零一章 自毁长城

乌程,七千精锐整装待发。

    周瑜看着麾下的这些充满期待的目光,心头不禁膨湃起伏:“伯符,你看到了吗?这一战不管是胜也好,败也罢,我都要为你痛快的去撕杀!”

    三日前,凌操在吴兴一带与甘宁缠斗,虽然伤亡甚重,但吸引甘宁注意力的目的还是达到了,而在昨晚,吕范的先锋三千将士夜袭松江、华亭,从背后斜插入高宠的腹地,在这个关健时候,周瑜蓄谋已久的最后一搏就在眼前的七千健儿身上。

    “公谨,吴侯有令:须稳守乌程,不可冒险持强!”蒋钦勒紧了马缰,黝黑色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忐忑。

    周瑜神色平静,沉声道:“公奕,决胜就在今日,你我切莫负了吴侯的知遇之恩!”

    蒋钦犹豫着张了张口,终又将到了嘴边的一句话咽下,他知道周瑜所说的吴侯是指已故的孙策,而不是现在的孙权,虽然孙权刚在几天前获得朝廷的任命,得以承继孙策的吴侯袭位。

    “起兵!”周瑜一声令下。

    号角的呜咽声响起,瑟瑟寒风中身着单衣的士卒一个个无畏的昂起头,用一种崇敬的眼神看着统帅,这一刻,他们已将性命托咐给了周瑜。

    “公谨且慢!”随着这一声大喝,不远处,有数骑飞奔而来,为首一将,虎背熊腰,在肩头处有一个锦囊微微发颤,再看盔缨下的面容,端是铁骨铮铮、刚毅果敢的一条汉子,盔沿下露出的一缕须发俱已花白。

    “公覆,你怎么来了!”周瑜心头一重,此老将不是旁人,正是追随孙坚的四虎将中硕果仅存的大将黄盖,只不知一直守卫会稽的黄盖缘何到了这里。

    黄盖飞身下马,从背上取下那个刺绣的锦囊,举在手中大声道:“公谨,吴侯有令:速速传令凌操回撤,其余各军谨守乌程!”

    周瑜脸色一变,并不理会黄盖的呼喝,转身朝着前阵的蒋钦喝道:“兵发吴郡城下!”

    黄盖见周瑜不听劝阻,大怒道:“公谨,你敢违抗吴侯之命!”

    周瑜冷冷一笑,道:“瑜心中自有吴侯,不屑公覆多言!”

    黄盖见周瑜执迷不悟,遂策马挡住蒋钦的去路,喝道:“周瑜,你若再不下令回军,休怪我黄盖不讲情面!诸军且听了,吴侯有令,有擅自出战者,立斩无赦!”

    黄盖说罢,猛然拉开锦囊的封口,从囊中取出一把古鞘长刀,厉声喝道:“古绽刀在此,诸军还不从命?”

    古绽刀是孙家传了三世的宝物,据传是当初孙坚率众攻破洛阳时从皇宫的废墟中寻得的,孙坚死后便传给了孙策,孙策死时又将这把象征着权力和荣耀的宝刀交给了孙权。

    刀锋映着阳光,飞幻出流光溢彩,让人不敢正视,七千将士轰然跪倒,一时鸦雀无声。

    “伯符,天意如此,瑜区区一已之力,奈何如哉!”周瑜仰天长叹,玉面惨白,嘴角鲜血点点沁出。

    一见黄盖拿出古绽刀,周瑜就知道事情已不可挽回了,虽然自已是主帅,但这些兵卒毕竟是孙家的人马,在众目睦睦之下,若是强行违令,追随自已的除了本部部曲外,估计不会再有其它人。

    孙权虽然很有才干,但容人的肚量却远不及其兄,在自已的身边,周瑜知道一定有不少的暗探在窥伺着,不然的话黄盖怎么会来的这么快,自古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孙权为人稳重有余,但却无拓疆的胆识,又加上自已手握重兵,不免会引起猜忌。

    “回营!”周瑜神情悲愤,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后,身躯已是摇摇欲坠。

    黄盖见周瑜如此情状,脸上也露出一丝不忍,遂朝着蒋钦道:“公奕,你送公谨回军帐休息,这里交与我好了!”

    吴兴,凌操已兵临绝境。

    甘宁的战斗力是如此的强悍,仅是三次浅尝即止的接触,已让凌操吃足了苦头。

    “父亲,前面没有路了!”凌统持刀步行,冲在前头。

    凌操回头,看了看紧追而来的敌军,渭然长叹道:“统儿,战至于此,我们也算尽力了,降吧!”

    凌统点点头,道:“连孙策都不是高宠的对手,更复孙权!”

    华亭,松江属地,吕范被赶来驰援的陆逊团团围住,前晚的奇袭虽然取得了意料中的效果,但不想陆逊的反应会这样的快,一万三千高宠军士卒从吴郡赶来,吕范苦战一日,三千部曲损失过半。

    “公谨在什么地方?”吕范眼望吴郡的方向,不自禁的想道。

    就在吕范这样想的时候,他却不知周瑜已被黄盖阻在了乌程,而他面前的对手,除了陆逊外,还有高宠。

    “将军,这是敌军射来的箭枝!”一个亲卒快步走上前。

    吕范接过,解开一看,却是高宠亲笔写的一封劝降书,从高宠从容的态度来看,吴郡方向根本没有周瑜的一兵一卒出现。

    吕范奋力将箭枝一折两断,一向不露声色的他黯然道:“江东终是高宠之天下矣!”

    在凌操和吕范相继归降高宠之后,乌程的周瑜也处在犹豫和决择之中,孙权的不信任让他感到了由衷的遗憾,孙权虽然和孙策是亲兄弟,但却毕竟不是孙策。

    “知我者,伯符也!”这一句话也许只能在梦中回温了。

    “周郎——,嫱儿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小乔仔细的擦去周瑜嘴角的血迹,俏丽清纯的脸上充满了关爱。

    周瑜心疼的握紧小乔的手,道:“嫱儿有话只管说来?”

    小乔低低说道:“军国大事嫱儿说不上来,但既然做着不开心,就不如素性辞了吧,瓜田月下、种豆南山,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周瑜心念一动,脱口问道:“你为什么不劝我投奔高宠,他不是你姐夫吗?”

    小乔笑了笑,道:“我心虽是这么想,却不想说,因为我知道,周郎心中还有些事放不下!”

    周瑜喃喃道:“放下又如何,放不下又如何?”

    小乔道:“周郎,嫱儿知大丈夫当重情重义,但若是情已不在,就应该早作决断,需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周瑜爱怜的搂过小乔,低语道:“嫱儿说的是,这个道理我其实早就应该明白,瓜田月下,种豆南山,好主意,我周瑜此生能与嫱儿这般红颜知已长相厮守,又有何憾!”

    是夜,深秋的寒风一阵紧似一阵,直有将营帐从地上连根拔起的意思,黄盖神情肃穆,与蒋钦相对端坐帐中,案几上酒樽早已是空空如也。

    “将军,周瑜已离开了主帐!”一名暗探悄悄的靠过来,禀道。

    黄盖脸色一变,右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佩刀,稍臾才出声问道:“这件事还有没有旁人知道?”

    暗探上前一步回道:“没有,小的一得到消息,就立即来见将军了!”

    黄盖豁然起身,走近跟前,道:“好,非常好——!”倏然间,黄盖佩刀出鞘,右手猛的往前一送,刀尖直扎入暗探的腹部,顿时血流一地。

    “将军,你——!”这暗探圆睁双目,似是心有不甘,双手虚空抓了几下,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公覆,你这是为何?”蒋钦见此变故,脸色大变。

    黄盖惨然一笑,道:“公奕,白天,为了忠义,我明知公谨未有叛意,却还是阻止了公谨的计划,现在,为了情义,我要让公谨平平安安的离开!”

    蒋钦眼眶一红,含泪道:“可是这样一来,公覆必见疑于吴侯矣!”

    黄盖一把推开尸体,擦去刀上的血迹,大声道:“昔日江东四虎,关东征讨,群雄惧惧,我文台公独破西凉董贼,威名无二,然祖茂早亡,程普、韩当也已身死,吴侯若疑,盖自会引刀一快,也好过这般孓然一身!”

    蒋钦听黄盖说的悲壮,心下更自惶楚,想到与自已一同投奔孙策的周泰等人死得死,降得降,想当初归附孙策之时,本想一展抱负,却不料如今落得个前路渺茫、凄凄惨惨的下场。

    有了黄盖的默许,周瑜与小乔出营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两人早已换过一身平民装扮,一路往北而去,按周瑜的意思,是想和小乔一起回到庐江郡舒城老家隐居,但是,要想到江北的舒城,必须经过高宠的属地,是否能安然通过,周瑜心中也没有把握。

    吴郡,太守府。

    高宠的心情好的不能再好。

    府中的下人已摆好了酒宴,准备欢迎刚刚归降的凌操、吕范两将,而在坐中除了陆逊、甘宁、徐庶、鲁肃之外,还有张温、刘惇等一众早先归降的官员。


    “宠帅,待罪之将,安敢受此大礼!”吕范面有愧色,端起酒樽说道。当日在华亭被高宠围困归降,其实是不得已的举动,不想会受到高宠这般礼遇。

    高宠容光焕发,自进入十月以来,好事连连,不仅是大乔有了自已的骨肉,而且在战场上也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张温、贺齐的归附就象是一个由起,那些在孙权麾下看不到希望的人找到了投靠的目标。

    “子衡大才,我军屯积在松江、华亭的粮草被你这一袭占了多半,宠是真怕你不降呀!”高宠大笑道,他这一句倒不是虚言,吕范若是存了焚粮同归于尽的心思,高宠军的这个冬天将非常的难过。

    吕范道:“宠帅过谦了,此乃公谨之计,范不敢妄语!”

    凌操在旁也大声答道:“宠帅,子衡所说不虚,原来我等已计划好了,先由我和子衡吸引甘宁、陆逊两军的注意,再由公谨率乌程主力奔袭吴郡,可惜大好计策,却是功亏一篑!”说到此处,凌操脸上露出一丝惋惜,虽然归降了高宠,但在心理上凌操还是会把高宠当作敌人。

    “若非如此,今日怎可与凌将军痛饮相欢!”甘宁拍案大叫。

    正说笑着,梅乾急匆匆的从府门外跑过来,近得高宠跟前,俯身道:“宠帅,斥候消息,前晚乌程敌军生变,黄盖接管军营,周瑜不知去向!”

    高宠一惊,道:“有没有周瑜下落的消息?”

    梅乾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小乔有没有消息?”高宠问道。

    梅乾道:“只听说黄盖接管营寨的那一晚上,有两个黑影悄悄出了营寨,至于是不是周瑜和小乔不得而知?”

    “宠帅,以肃之见,这两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周瑜和小乔,我想他们潜出乌程后,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舒城。”坐在高宠右侧的鲁肃起身紧走上前,谏道。

    徐庶面带微笑,也上前道:“恭喜宠帅,美人计终是成了,孙权离了周瑜,就好比失了利齿的老虎,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甘宁、陆逊、雷绪等将领听闻这一喜讯,也各自举樽相贺,唯有凌操、吕范、张温等归降的几人神色极不自然。

    “来人,与我备马,我要亲自去迎接周瑜!”高宠兴之所至,抑头将樽中烈酒一饮而尽,随后大跨步向府门外奔去。

    梅乾急拦道:“宠帅,是否等探明了周瑜的去向再行——?”

    高宠大笑道:“那个时候就太晚了,子敬、元直、子衡,你们几个可愿一起随我出迎!”

    瞧着高宠求贤若渴的神态,吕范眼前一片模糊,恍然间多年前的往事一并涌上心头,那时的孙策也如高宠这般,豪气干云,义无返顾。
 楼主| 发表于 2006-6-30 13:20: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荆楚情 第一百零二章 江东周郎

烈焰飞驰,高宠紧紧的伏在火红色的战马身上,侧耳聆听着哗哗掠过的风声,朦胧间有一种身心舒畅的愉悦与快感。

    周瑜在什么地方,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高宠已让江东的群豪看到了他不计前嫌、求贤若渴的大度。

    从建安元年的八月到三年后的今天,高宠与周瑜就象两只虎视眈眈想要随时一口吃掉对方的猛虎,每时每刻都在窥伺着对手的破绽,初战番阳——,高宠挟百骑踏营之余威,险险将周瑜生擒于石印山下;次战皖城——,白崖山前高宠跨马擒矟,谈笑间逼退孙策数万精兵;再战神亭,苦苦支撑的周瑜面对陆逊、甘宁尚能从容应对,但当高宠出现时,周瑜能做的除了迅速撤退已没有其它办法。

    所有这些败绩,并不能丝毫贬低周瑜的能力,受制于孙策军中重重的阻碍,周瑜的计谋除了奇袭石印山获得了孙策的全力支持外,上缭、乌程这二次都还未来得及施展胸中奇谋。

    与寒门出身、曾沦为家奴一无所有的高宠相比,孙策得益于父亲孙坚留下的丰厚基础,有程普、黄盖、韩当、孙静、孙河等一大批忠勇之士舍命相随,但同时,也不可避免的会有这样那样的掣肘存在,年轻的周瑜凭着与孙策的同窗之谊,被委以了重任,这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

    三年仇怨,岂是说了就能了的。

    仇深似海,用这四个字来比喻高宠刹那间的感受是最贴切不过,三年血腥征伐,无论是孙策还是高宠,损失的将士都已不计其数,高宠这一方除去太史慈伤重险亡外,黄越、黄楚等年轻有为的少年将领早早的殒落,而在孙策一方,程普、韩当、吕蒙、周泰诸将也是先后失了性命。

    虽说孙策才是高宠的终极对手,但是周瑜毕竟与吕范、凌操等人不同,他是具体谋划祖郎反叛的策划者,没有他的参与,石印山上的二千丹杨将士不会全军覆没。接纳周瑜,意味着要让大家放弃矢志复仇的信念,在倏然之间,太史慈、甘宁、雷绪、梅乾这些追随已久的将士一时恐怕接受不了。

    最后,是鲁肃的一席话,彻彻底底的打消了高宠的这些顾虑。

    “宠帅,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周瑜此人,若善用之,则可抵上江东数万精甲!”在鲁肃抵达吴郡的当晚,面对着喜气洋洋的高宠,鲁肃语出惊人。

    “我有子敬相助,已足矣!”当时,高宠并不以为意,只是哈哈大笑的回应道。

    鲁肃却是一脸的正容,据理力谏道:“肃之能,长于战略而弱于战术,瑜之能,则才略俱佳、为一时之俊秀,宠帅若错过此人,则兵指中原无望矣!”

    自鲁肃相投之后,高宠实实在在感到了拥有一个得力的左膀右臂的轻松,以往在陷阵之余,高宠还不得不费心思来思考下一步的战略,而现在,鲁肃会早早的做好这一切,高宠只需要做的就是拍板定夺最佳的方略。

    鲁肃只用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说服了高宠,兵指中原——,是的,江东早已容不下高宠那一颗激荡奔流的雄心,中原群豪——曹操、袁绍、吕布、刘备,能青史留名者,岂只北方之人,南人亦可。

    昔有霸王项羽破釜沉舟,击破强秦,今高宠亦如是!

    “知吾心者,子敬也!”高宠畅怀大笑,这一笑间,他的胸襟豁然开朗,恩与仇、刀与血缠结在心头的万千情结终于解开。

    让世之有才者,皆为吾所用。怜才的高宠对于周瑜,已势在必得。

    “宠帅,周瑜和小乔姑娘已到了枫桥!”高宠策马出得胥门,一名斥侯跑得满头大汗,急急的报道。

    高宠一夹马腹,从斥侯身边疾驰而过,风中只传来他爽朗的大笑:“好——,等会儿迎了周瑜回来,升你为队率!”

    枫桥畔,一轮明月悄然升起。

    月下,一叶偏舟正掠波而过。

    天上,传说中的嫦娥仙子抱着白兔正翩翩起舞,在她的一旁,憨直的吴刚正奋力举着斧子,砍伐着桂树。

    明眸娇媚的小乔倚着船舷,定定的看着这一轮皎月,轻声低语道:“周郎,你说一个人住在月宫里,嫦娥姐姐她会不会觉得寂寞!”

    周瑜挽了挽衣袖,伸手探进清凉的河水中,一股冰冷的感觉传到心里,这是一份难得的沉静,与小乔一起从乌程逃出的这几天,他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小乔深深浓浓的爱意。

    “如果心中有爱,就永远都不会寂寞,不管以后怎样,嫱儿你记住,在我心里最深的地方,永远为你而保留!”周瑜伸出手,一颗晶莹的水珠从他的手上滑落,透着淡淡的光泽,滚落到小乔的指尖。

    小乔的眼睛凝视着化开的水滴,道:“这是幸福,只要你我珍惜,就能把它挽留!”

    “人言江东周郎倜傥风流,今一见果然如此!”随着这一声大笑,高宠飞快的跳下烈焰,蹬蹬蹬几步上得枫桥。

    周瑜寻声抬头,隐约间见一人如玉树临风般屹立圆拱形的桥头,衬着天上的明月,直有说不出的洒脱气质。

    “是高宠?”周瑜脱口而出。

    高宠俯身微微一笑道:“昔日高祖据汉中时,有萧何月下追韩信的佳话,今日月明风清,宠不才欲效故人,不知将军可有意乎!”

    “姐夫!”小乔的脸上浮现出信赖的欣喜,听到高宠这一句问话,小乔知道她原先担心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

    周瑜神情淡淡的一揖,道:“瑜非韩信,大人是不是看错人了!”

    高宠听周瑜回绝,也并不以为意,只道:“将军虽非韩信,但却有韩信之才,宠与将军三载对决,神交已久,安不知将军之能,今已在岸上酒肆备下薄酒,还请不咎前嫌?”

    周瑜正待出言推辞,身边的小乔却早已拉住了周瑜的手,连声道:“姐夫,你放心我们一定前去。”

    高宠看着周瑜犹豫不决的神情,拔剑笑道:“二百余年前,汉将李陵出征大漠,遇匈奴单于主力,结果是血染沙场,五千江东健儿尽折于斯役,今二百年后,眼见着汉室危乱,江东子弟岂能窝居草莽之中,徒作惺惺之态!”

    高宠这一句说得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异常慷慨激昂,李陵乃是汉武帝时飞将军李广之孙,曾统偏师入漠北,结果因为寡不敌众而兵败,李陵本人则被俘。当时对于李陵究竟有没有变节争论甚多,甚至一向英明神武的汉武帝刘彻也听信了传言,误杀了李陵全家。

    不过,这一切都无损那埋骨大漠的五千江东子弟的英名。

    高宠身为江东的男儿,也时时用他们的事迹激励自已。

    这一段故事周瑜自然知晓,这一刻听高宠提及,不觉也是思潮起伏,难以平静,身为男儿,哪个不想着建功立业、封侯拜相。

    “好!就凭着你这一句话,这酒我喝了!”周瑜大声道。

    枫桥酒肆,只是开在临河的一间店铺而已,临着河的那一面是步级的石板台阶,一旁还有穿着孔的石柱,这是用来系缆绳用的。

    周瑜一边平衡着晃动的船舷,一边伸手将缆绳系好,随后细心的将小乔轻轻抱起,大跨步跃下船只,稳稳的落到石阶上。

    “嫱儿,有没有吓着!”周瑜关切的问道。

    小乔轻摇臻首,娇嗔道:“没事的,我哪有那么娇惯,我姐夫在那边等着呢,过去吧!”

    高宠端坐在廊桥的一头,案上只摆着两个酒樽,一个酒坛。

    “来——,为了这三年的相互铭记,干了!”高宠一边朝着周瑜大声说着,一边仰头一饮而尽。

    周瑜端起酒樽,不甘落后的倒入口中,答道:“三年生死别离,也够了,从今往后,大人可以再不用为瑜发愁了!”

    高宠道:“不错。将军若能身归,你我二人自当谈笑风生,不必相对愁眉!”

    周瑜苦笑道:“恕瑜迂直,适才瑜只应了来喝一樽酒,可没应允要归附大人!”

    高宠似未听见周瑜的话,又满了一樽酒,再干说道:“昔日项王垓下突围,至乌江畔,一老翁驾偏舟至,项王见船小不可渡,遂只将跨下乌稚马踱上船,自已返身复战,结果自刎身死,将军可知这一段往事!”

    “自然知道。”周瑜不知高宠为何顾左右而言它,遂应了一声。

    高宠沉声道:“那若项王弃马过江,结果当如何?”

    周瑜摇头道:“项羽虽勇,但却少谋,自亚父范增遭弃身死之后,项羽身边再无文胆,安能不败,故即便有机会再起江东,也无法更改楚汉相争的结局。”

    高宠眼睛一亮,豁然起身,朝着周瑜深深一揖,接道:“将军善将,若淮王韩信,将军善谋,若亚父范增,今宠诚意相邀,还望将军能不计前嫌,同图大业!”

    正说话间,一声爽快的大笑从回廊的另一头传过来:“宠帅、公谨,有好酒怎不早早叫上我?”

    这是鲁肃的声音。

    周瑜看见鲁肃,眼中掠过一丝惊喜,问道:“子敬,你怎么来了?”

    鲁肃笑道:“我若不来,公谨岂不是少了一个饮酒的对手?”

    周瑜低头愧然道:“有子敬在,怪不得我会一败涂地!”

    鲁肃正色道:“公谨何出此言,仅仅几年不见,昔日那个指点江山、俾倪天下的周公谨哪里去了,难道你就甘心这样隐居山野、老死林泉吗?”

    周瑜脸色一动,鲁肃的这一席话正说到他的心坎里,但若让他彻底放下对孙策的愧疚,一时他还办不到。

    高宠瞧出了周瑜的犹豫,说道:“将军果然才智出众,宠知将军不欲与孙家旧部为敌,所以倘若将军肯归附,宠决不会让将军为难,并当以兄弟待之!”

    以往与周泰的一段结拜对高宠影响很大,曾经是相互信赖的兄弟到了最后,却不得不兵戎相对,这实在让人痛心不已,故此,这些年来高宠尽管与太史慈、甘宁等人相交甚厚,但兄弟一个词却从不轻易吐出。

    今日一见周瑜,高宠不仅情不自禁的一舒心中愿望,而且更难得的突破了“兄弟”这一心魔。

    “公谨与宠帅本已情同连襟,兄弟相称也是再适当不过!”鲁肃亦笑道。

    周瑜脸上一红,支吾的辩解道:“我与嫱儿还未成婚——!”

    高宠哈哈大笑,道:“人言曲有误、周郎顾。公谨这般风流潇洒,怪不得小乔妹妹会千里迢迢的相追了!你我这是率性男儿,理那些个俗习作甚,明日我便替你们作了这个见证,让你们早日完婚!”

    一席话说得周瑜脸红耳赤,全无了往日从容镇定的气度。

    好一会儿,周瑜方自定下神来,道:“成婚之事,还需回舒城禀过母亲后方可,所以我想先带着嫱儿回舒城一趟,等一切安顿妥当之后,我自会来见宠帅!”

    “好——,我会随时躬候公谨回来!”高宠听周瑜终于松了口,顿时大喜,对于周瑜他一直以来都没有绝对说服的把握,现在别说周瑜这一个请求,就是十个、二十个高宠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周瑜上前,握住高宠的手道:“大丈夫一诺千金,生死无悔!”
 楼主| 发表于 2006-6-30 13:22: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荆楚情 第一百零三章 坐领江东

建安三年十月二十日,会稽被高宠军占领。

    周瑜的归附让孙权彻底丧失了翻盘的希望,在陆逊、甘宁、朱桓、李通的诸路并剿下,钱唐、乌程等地先后被攻破,孙权见大势已去,率孙静、孙河等一众亲随乘舟浮于海上,飘泊月余之后,无人知其所终。

    曾有渔者传:在东海外的一带海面见过数条大船驶过,其行进的方向乃是向着东北方向,如果是孙权的话,他要从海路北归中原应该向正北方航行,现在他却朝着东北方,这样一路下去,就只能离中原越来越远。

    东北方,是扶桑诸岛的地域,难道说孙权想效徐福东渡海外,另创基业?

    留守会稽的张昭、程秉等人在无可奈何之下,最终选择了出城投降,至此,除了退守到东阳一带的黄盖残部尤在抵抗外,孙策在短短三年间创下的基业已尽数被高宠所取代。

    秣陵,一派气象更新。

    街市,繁忙如织,在中原动荡不安的今天,高宠以他无以伦比的胸襟与魄力将江东带入了一个新的时期。

    从兴平二年十月到建安三年的十月,将近四年血与火的峥嵘岁月,人虽未老,心已老。

    高宠一脸喜气的步出府门,他刚从大乔那里出来,马上要为人父的感觉真的很不错,高宠忽然间有了另一种别样的牵挂,而这一份挂念都是因为那一个还未出生的小生命。

    “我要把和平作为最好的礼物送给自已的孩子!”看着街市上人来人往的繁华,高宠心中由衷的感叹。

    战火能摧毁这一切,也能重新创造这一切。

    所不同的只不过是人而已。

    高宠没有骑马,刺史府就在二条街远一点的地方,只需拐个弯就到,没需要兴师动众的在街市上张扬,所以除了几个亲随的宿卫,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因为这是在秣陵城中,高宠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秣陵的百姓对于给予了他们安宁生活的高宠,已视如神人。

    在街市上,如果有人敢说高宠不好的,就会遭到周围人的群起而攻之,对此,高宠既为之得意,又为之烦扰。

    得意的是百姓的拥戴是检验自已能力的最好证明,烦恼的是即便有人有不同的意见,就会因为这一种盲目崇拜的气氛而不敢明言,这便是高宠紧急召来各郡官员来秣陵议事的目的之一,只有广开言路,纳贤视听才能保持长久的兴旺。

    议事大厅内,几乎与街市一样的喧闹。

    “子将兄,别来无恙乎?”

    “呵,托福——,前些日子为了察举贤良之事搞得焦头烂额的,好在终于挺过去了!”许邵一脸的春风,朝着打召呼的人笑道。

    乱世是武将们纵横的舞台,盛世则是文臣们长袖善舞的地方。

    许邵他们都是被高宠召来共商如何建设江东的大计的,在这个时候,以顾雍为首,许邵、许靖、刘基、仓慈、郑浑、张温等一大批郡吏官员都挤在一处热闹的谈论着,谈论着他们翘首以待的安宁建设大好时期。

    陆逊、甘宁等统兵征战的武将因有镇守一方的重任在身,不能离开,故此在座众人中,除了鲁肃、徐庶、刘晔、和洽几个重要的谋士外,差不多都是文官。

    待高宠正中坐定,许邵抢先出列,力谏道:“宠帅,先主繇为天子加授扬州牧,振武将军,今我军已尽占江东,何不明正言顺的要求朝廷归授扬州牧的封号!”

    许邵虽是善相,但除此一技外,却少有才干,更无有胆识,当初在孙策兴兵攻打上缭时,还与许靖二人鼓动放弃豫章,不过好在有慕沙、顾雍的坚持,加上徐盛的全力回援,才总算保住了上缭。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高宠也并没有追究许邵、许靖两人的意思,但对于一向自命清高的许氏叔侄来说,这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有时候二人甚至觉得自已比张温、程秉等一干新降的都没面子。

    只有找机会证明自已的能力,才能重新抬起头来,作为追随高宠最久的人,许邵很长时间都被散放在豫章外郡,好不容易等到高宠这一次回召,如何能放过这个出名的机会。

    “诸君以为如何?”高宠淡淡一笑,许邵的话有一些道理,如果能有扬州牧的封号,自已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治理江东治下的会稽、吴、丹扬、豫章、庐陵、庐江六郡了。

    张温犹豫了一下,出列道:“去岁,冀州袁绍在听说曹操被加封为大将军后,勃然大怒,扬言要举兵进攻许都,在迫不得已之下,曹操只好改任司空,将大将军位让给了袁绍。有此前车之鉴,宠——宠帅亦可为之!”

    张温这话一出,大多数官员都点头以示同意,在他们许多人的心里,汉室衰微朝廷的威仪早已不在,只要有了实力,让朝廷授一个封号还不容易。

    高宠目光扫过众人,见大多数人是群情激昂,倒是张昭依旧一脸沉静,声色不动。

    “子布,以为如何?”高宠也被众人说的心动,他素知张昭大才,这时倒想听听他的意见。

    张昭略一沉吟,出列谏道:“宠帅,昭以为请授扬州牧朝廷恐不会同意。”张昭在江东名望甚大,虽然是不得已降了高宠,但却丝毫不能降低张昭在士族大夫心目中的影响,他这一句话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顿时激荡起阵阵的涟漪。

    “愿闻子布高论!”许邵脸涨的通红,大声道,本以为献的这一策已十拿九稳,却不想被张昭横插了一杠子。

    张昭无视许邵的挑衅,对着高宠道:“宠帅明鉴,当今朝政为司空曹操所把持,但凡诏令文书非经司空府阅批,皆不得外传,昔日江东有吴侯——,有孙策与宠帅相争,有道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是曹操最乐意看到的,如今宠帅一家独大,坐领江东,曹操焉能不惧,故此昭以为,求请扬州牧之事恐不成矣!”

    听罢张昭的话,高宠、鲁肃、徐庶等人脸上皆露出赞许之色,张昭除了名望之外,也确实有真才实学,怪不得孙策会倚为左右手。

    这时,徐庶上前道:“宠帅,子布说的是,上次曹操遣孔融出使秣陵,摆明了就是试探我军的虚实,这一次我们若强求封号,必然会进一步加深曹操的疑心,其实,扬州牧只不过是一个虚名,有更好,没有也不会影响大局。”

    高宠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这样一次难得的聚会,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商量,决不能为了封号这等不甚相关的事情而荒废。

    “顾公,各郡、县察举、征辟贤能的事情办的如何了?”高宠转头,对着顾雍道。

    顾雍板着个脸,沉声道:“宠帅颁布的唯才是举恩令和榜书已分发到各郡、县,这十余日来,应募者虽多,但真正有才能者寥寥!”

    顾雍的话让高宠实感意外,在占领了秣陵之后,高宠依照在豫章的旧例张榜纳贤,并指定各郡县官员选拔优秀人才入仕,想不到结果却是不理想。

    顾雍肃然又道:“江东地处偏僻,中原有识之士多畏路远,数在堂的诸君中,又多为流亡至此的江北士族,至于察举征辟,提拔者多为亲近之士,那些出身低微的有才能者,则并没有得到机会。”

    所谓“察举”,是指各级郡吏在辖区内,定期的考察、选拔人才并推荐给朝廷,这些被推荐的人,经过考核授予不同的官职。与此同时,官员也可以征聘有名望和才能的人来做官。由朝廷征聘为朝廷官员的,称为“征”,由官员征聘为自己属官的,称为“辟”。而“孝”就是孝悌的人,“廉”就是廉吏。意思就是选拔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让他们出仕做官。

    这样一种人才的选用制度自秦以来就一直被延续下来,在汉武帝时期,英明神武的刘彻更是

    将这一制度推向了顶峰。

    当时,不论出身,只要是“有非常之功”的“非常之人”,就被破格任为“将相”,出身贫寒的主父偃和朱买臣,曾替人牧过羊的卜式,屈身为贾的桑弘羊等人,一经察征,无一不受到重用,从而形成了汉之得人,于兹为盛的大好局面。

    但时过境迁,察征孝廉制的弊端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一步步的显现。至汉灵帝时,先是外戚当权,后又是十常侍把持朝政,名义上那些被察举的人都是高才重名、为乡党所推崇之士,但实际上,却有不少的人为了博取高官厚禄,通过贿赂、请托、营私舞弊等手段,任用亲信,排挤贤能。这些世家大族,发展到后来,就成为了权倾一时的门阀士族,最有名的就是四世三公的袁家。

    顾雍是大学者蔡邕的弟子,又是吴中士族中极有号召力的人物,他这一番话说出,众人顿时哗然。

    “顾公何出此言?”张温一脸的不解。

    的确,顾雍这番话如同是在打自已的嘴巴一样,虽然他并不是从江北流亡而来,但却与那些从江北流亡来的士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其中,吴中四姓之一的朱、张两姓就是从淮南一带南迁而来。

    “若是为私,雍当不会出此危言,但若为公,则必须有弊即指!”顾雍凛然道。

    “宠帅,江东人口不比中原,流亡士族虽然不少,但若仅从士族阶层中选择贤能,则三代之内尚能维持,三代之后必定人才凋零。”鲁肃接着顾雍的话头,一针见血的谏道。

    顾雍、鲁肃的话让高宠心头一重,自占领豫章以来,高宠无时无刻不在强调广开言路,招纳人才,为此,他还特意创立了天威军校,培养年轻的人才,但毕竟江东根基薄弱,仅靠一所学校或者有限的流亡士族子弟支撑,总有一天会走向没落。

    高宠想了想,问道:“子敬可有真凭实据?”

    鲁肃为人持重,没有确实的把握,是绝对不会信口乱说的,这一点高宠相信。

    鲁肃躬身道:“步骘字子山,临淮淮阴人也,因避乱而逃难江东,单身穷困,遂以种瓜自给,其人甚有学识,昼勤四体,夜诵经传,但只因是庶族出身而得不到辟征,宠帅如果不信,我即让步骘来见你。”

    高宠脸色一沉,目露怒色,将眼神投向具体负责察举的许靖。

    许靖惊惶的辨道:“宠帅,这事我尚不知晓!”

    高宠大怒:“汝身为察举主官,竟连下面有人作弊都不知晓,岂不笑话!”许靖清高,但徒有虚名,具体的办事能力实在有限。

    众人全没有见过高宠发过这么大的火,在危殆的战局面前都能从容以对的高宠,第一次感到了单个力量的无助。

    顾雍见众人俱都低头不语,上前力谏道:“宠帅休怒,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文休一人,事关长远大计,雍以为当积极在各地创办学校,不分贫贱身份,不论士族庶族,统一招收学生入学,等这些学生毕业之后,江东就不愁缺少人才了。”

    徐庶也道:“顾公的话在理,人才哪个又是天生来的,我们可以慢慢的培养,宠帅在豫章设立了天威学校,召收越族、士族及寒门的子弟参加,已然很有成效,自当推而广之,只要每个地方都有太学、私学,不愁将来无才可用。”

    高宠面色一缓,顾雍、徐庶的话有些道理,在各郡、县推广设立学校的事情原本他也设想过,只因为战事繁忙而耽误了下来,现在来看,这一件事是刻不容缓了,只是,设立学校只是培养人才的方法,而不是选拔的方法,要想避免和防止察征过程中的舞弊行为,还必须想出一套更好的办法来代替旧有的察举考廉制度才行。
 楼主| 发表于 2006-6-30 13:22: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荆楚情 第一百零四章 创立科举

十月末的秣陵,有一种秋凉荒芜的萧瑟,经过连番的战乱后,江东如同一个病愈的患者,急需要一段和平安宁的时期来恢复。

    夜已深了,微微被风吹开的窗户带进来一缕寒风,扑面,高宠转辗无眠,遂轻手轻脚的支起身,将锦被朝着里侧的大乔扎紧,大乔有了身孕受不得凉,可不比得往日。

    “少冲,还早呢?”大乔微蹙眉头,轻声说道。

    高宠谦意的笑了笑,披衣起床道:“阿妤,吵着你了,明日我还是搬到书房睡吧!”

    大乔宽容的浅浅一笑,支起身道:“不关你的事,主要是小东西不老实,刚才又被他(她)欺负了一下。”

    “嗯,我来摸摸看,这是个愣小子呢,还是个野丫头,竟敢这么猖狂?”高宠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躯,轻抚大乔微隆的腹部。

    大乔脸一红,低啐了一口,娇嗔道:“没正经的。要我说啊,一定是个男孩子,否则的话怎么会这么受折腾人,象他父亲一样!”

    “说不定哟,要是个丫头的话,我一定更喜欢!”高宠侧耳贴上大乔的腹部,倾听着胎儿阵阵的脉动,心头掠过一丝惊喜与甜蜜。

    虽然已经成为了一方诸侯,但从高宠的内心感受来讲,这一句话说的倒也情真意切,乱世岁月男子搏命沙场,身遭横死的机会太多了,相反倒是女子,能够相对平安的生活下去,其实,许多为人父为人母的,虽然也希望自已的孩子出人头地,但最大的愿望却是祈求孩子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带着一丝留恋与不舍,高宠步出房门,夜深人静是思索的好时光,白天的那一场争论让高宠倏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在人口、经济都不占上风的江东获得发展,就必须进行大幅度的改革,而改革的第一步就应先从人事选拔制度着手,察举征辟制度在沿用过程中的种种弊端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不作大的改变,就很能改变鲁肃所说的三代之后人才凋零的状况。

    要想赢得最终的胜利,就必须未雨绸缪。

    无疑在各郡、县建立学校,召收学生是培养人才的有效途径,在这方面许靖没有实际办事的能力,必须另外任用一个合适的人选。这个人关系到江东未来的前途命运,如果是贤才,可锻造江东百年之基,如果是庸才,则将如许靖一般,断送好不容易挣来的大好河山。

    究竟是谁更合适呢?

    是鲁肃、徐庶、刘晔,或者是张昭、和洽、杜袭、张温?

    高宠一时谋夺不下。

    就这样边走边想着,忽然间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传入高宠的鼻间,高宠抬头,却见错落有致的院落里,正种着几株含苞待放的牡丹,一株株娇艳的花蕊在夜露的滋润下,竞相吐露出诱人的香气。

    高宠久久的站在牡丹花前,默然无语良久,其实,这花如人,费心劳力争的不过是刹那间的芳华,经过不懈的努力,高宠终于将命运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而要想夺取花魁,却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不知不觉,东方微见鱼肚白。

    “宠帅,晨露寒气重——!”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高宠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躬着背两鬓斑白的老者拿着一把花锄站在身后,老人的一双眼睛浑浊又带着几分怯意。这是府中专门管理花草的仆人,原先在孙静时就在了,后来高宠搬到了这里,大乔看着这老花匠可怜,就把他留了下来。

    “天亮了,时间真是快呀!”高宠感慨的低喟了一句,然后将身躯移开了几步。

    老花匠提起花锄,朝着那茂盛的花株奋力锄了下去,每一锄下去,总有一两株花株被翻倒在地,片片凋落的花瓣顿将一介小院铺陈的纷繁绵簇。

    “这么好好的一株花,为什么要锄了?”高宠不解的问道。

    老人停下花锄,抬起一张憨厚的脸庞,恭敬的说道:“宠帅有所不知,这花生得太密了,要是现在不除去一些,那来年就会因为籽粒不饱满而开不出花来,只有除去旁边的莠株,主株才会开得更好!”

    高宠出神的看着倒下的花株,这些被淘汰的花与留下的相比,确实在茎株和花蕊的个头上,要弱了一些,在这样物竞天择的情况下,公平的被淘汰也算不得什么。公平,是啊,只有寻求一种公平竞争的方法才能让江东这株“奇葩”茁壮成长。

    隐隐约约的,高宠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念头,如果选拔人才也能象修理这些牡丹花一样,是不是更好呢?如果能够将那些选拔的人才放到一起,公平竞争,优胜劣汰,择优录用就好了。

    就在高宠为确立怎样的人才选拔制度而烦心时,周瑜在与小乔回乡祭拜过先祖之后,如约来到了高宠的身边,尽管在见到徐庶、鲁肃后,他的神情还有些个不自然。

    “公谨、子敬、元直,如果在举贤任能的过程中,采用公开考试的方法对被举荐者进行评定,成绩优异者录用,无真才实学者淘汰,你们看可否?”面对着倚为心腹的三人,高宠开门见山,将心中所想一并说出。

    徐庶神情一动,大声应道:“宠帅好主意!”出身庶族的他在刘表那里碰壁而回,若不是高宠,今日可能还隐居于野,不能一展抱负,所以,对于高宠的想法,徐庶最无顾虑。

    周瑜闻言,微微一笑道:“以考试成绩作为任用人才的依据,宠帅的想法着实匪夷所思,不过仔细想来,倒也实用得紧,起码可以摒除那些依靠关系挤占位子的庸才。”

    鲁肃略一沉吟,等二人讲完,最后才缓缓说道:“察举征辟制度由来已久,如果明令废弃恐会遭到朝中士族大夫的抵制,宠帅既已下定决心改革用人机制,就不可不虑这一点,汉室虽微,但威仪尚在,用人问题,看似简单,实则复杂,一个处置不当,就恐召致朝廷的一致反对,真到了那个时候就不好了。”

    一见相恨晚,畅谈夜更深;浮草结子意,相酬对以欢。

    在汉室危临的末月,高宠、周瑜、鲁肃、徐庶这四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就在远离朝都的江南秣陵,设想着一件足以改变许多人命运的大事,甚至于这件事的重要性连他们自已都不太明白。

    “宠帅在什么地方?”被派往各郡的官员高高兴兴的前来辞行,却无情的吃了闭门羹。

    “有没有人见到过鲁相?”属官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四处询问鲁肃的下落。

    “还有军师何在?”与属官同样焦急的是军中司马。

    “请问见过我家公谨没有?”新婚燕尔的小乔不见周瑜回来,着急的赶来向姐姐询问。

    大乔低头,细心的绣着一块绢绸布帕,那是为孩子准备的肚兜,高宠虽然位居显要,但却父母早亡,照顾抚养幼儿的事情大乔不得不亲自来打理。

    “嫱儿,你姐夫和公谨他们在书房议着大事呢?哎哟——。”大乔轻声叫了一声,方才不小心针头扎进了手指尖,一颗鲜艳的血珠沁出滑落。

    小乔赶紧从怀中掏出锦帕,埋怨道:“妤姐,你现在有了身孕,就好好的躺着,这些事交给侍女做好了。”

    大乔巧笑嫣然,将玉指放到嘴中,轻轻的一吸,道:“你呀!还不懂——,这些事只有自已做才有意义。”

    与武将凭军功战绩升迁相比,文官的选拔机制无疑要复杂得多。

    书房内,松油灯已换过四盏,而四个男人依旧没有困意,面对高宠提出的设想,鲁肃、周瑜、徐庶这三个高宠最器重的谋臣正在一步步的完善着未来的人才选拔方法。

    考试,应以如何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中心,内容主要以诗赋、贴经墨义为主,先由各郡组织学生参加郡试,合格者方能被举荐参加州试,州试成绩优异者,才能被最终授予官职。这样一来,可以鼓励平等竞争、择优录取。考试不论身份的高低、不分贫富贵贱,除了作奸犯科的刑徒,都可以参加,而郡试、州试的两层选拔机制,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止有人作弊代考的情况发生。

    “我想用科举这个名字来代替察举征辟制度,诸位看如何?”得到肯定后的高宠充满了自信。

    周瑜、鲁肃、徐庶三人相视而笑,鲁肃道:“此事若成,则可一改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的腐败风气,他日科举推行之际,便将是江东鼎盛之时。”

    “事若成,则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跳动的灯花照映着高宠一双深邃而火热的瞳孔,在他刀削般棱角分明的鼻梁下,是微微有些上翘的胡须,虽然还略带着少许稚气,但却是如此的桀骜不驯、与众不同。

    看着高宠神采奕奕的表情,周瑜的心情从没有象今天这般的无所顾虑,即便是在孙策的帐下,他也不敢说自己获得了百分百的信任,但在高宠这里,周瑜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愿意为高宠效命。

    周瑜想了想,沉声道:“宠帅,科举新政,诸事繁杂,若没有一个得力的人才来实施,这一夜的长谈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高宠点了点头,许靖徒有虚名,确实不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干才。

    “不知何人能当此重任?”高宠问道。科举确立之后,州中劝学从事一职将变得举足轻重,担任此官职的人除了要有清忠高亮的见识和声望外,还必须能廉洁自爱,操守严谨。

    徐庶这时说道:“宠帅,清河崔琰能担此重任!”

    “是郑玄门生崔季珪?”高宠道。

    崔琰乃是清河东武城人氏,少朴讷,好击剑,尚武事,至年二十三,举为亭正,始读《论语》《韩诗》,后投大学士郑玄门下受学,与鲁国孔融、南阳许攸齐名,建安初,徐州黄巾攻破北海,琰遂周旋于青、徐、兖、豫之郊,南奔江、湖,二年末,崔琰往庐陵从管宁学,三年初,被徐庶举荐为历阳令。

    徐庶道:“数日前,庶过历阳,曾与琰一叙,琰曾语:今天下分崩,国主迁移,生民废业饥馑流亡,公家无经岁之储,百姓无安固之志,难以持久,夫兵义者胜,给民者强,江东战乱方歇,民心未固,宜收分散之心,勤修耕植,积蓄军资,如此则大业可成也。”

    “元直既推崇之,必非常人也,这样,你等会去传我命令,召崔琰来见,若他真有才学,吾自当用之!”高宠素知徐庶为人刚直不阿,能够被他推崇的人不多,崔琰的名声他先前也听说过,能够被郑玄和管宁收为弟子,在节操上是没有问题的。

    建安三年十月三十日,高宠任用崔琰为劝学从事,主要负责各郡学校的建立和科举制度的推行。

    崔琰确实是个人才,在他的努力下,各郡学校在十一月就初步建立起来了,由于学校对于召收的学生不问家世、不问士庶、不问贫富,也没有私学那般看重声望和门弟,一时间那些因为出身寒门而苦无出仕机会的学子纷纷加入。

    “寒门子弟亦可登堂矣!”考虑到朝廷保守势力的反对,高宠采纳鲁肃的谏议,对于这一次用人制度上的变革并没有过多的张扬,但消息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不胫而走,从江南一直到中原。

    在士族豪门不屑的注视下,数不清的落魄士族、寒门贫士带着对未来的希冀和憧憬,携家带口的一路南来,他们的到来,为高宠赢得了充分的人才储备,江东第一次因为一个小小的变革吸引了泱泱中原的目光。

    这既让人感到惊讶,又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震慑。

    在这方面,为招揽人才颁布过“唯才是举”的求贤榜的司空曹操比袁绍、刘表之流无疑更具长远的战略眼光,隐隐中高宠的迅猛发展让曹操感到了后生可畏,所以,在看到高宠求荐扬州牧的上表之后,曹操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建安三年十一月一日,曹操出人意料的上朝进表,荐平东将军吕布为扬州牧,封平陶侯,同时命夏侯惇从小沛撤兵,并亲拟手书厚慰劳布,一时之间,吕布跨居徐扬两州,风头无量。一个人有时出风头太过,难免会飘飘然起来,吕布也一样。


    在头脑发热的情况下,他做出了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进攻合肥。
 楼主| 发表于 2006-6-30 13:23: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荆楚情 第一百零五章 驱狼吞虎

十一月冬,高宠在稳固了江东的局势后,一面以陆逊部为主力,抓紧对东阳的黄盖、蒋钦残部展开追剿,另一方面任用鲁肃为相国兼长史,统一管理内政事务,顾雍改任谏议从事,专门负责对官员绩效、任免、廉洁情况进行考评,而刘晔则卸了参军的职务,另任了司金别驾的职务,专门负责铁具、器械的研制生产,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当然就是霹雳车的大规模制作。

    至此,高宠将州中事务分成三大部分,分别由鲁肃、顾雍、刘晔三大干才掌握,而在他们各自的属官中,崔琰担任劝学从事、许靖分管祭礼、许邵负责占术阴阳、仓慈出任仓曹椽、张昭负责外交,这些人事上的任命,给江东带来了一场从未有过的革新。

    与大刀阔斧的内政改革相比,在军中将领的任用上,高宠却并没有多做变动,除了太史慈痊愈后担任了重新组建的丹杨兵统领外,其余各支劲旅都还保留着原来的编制。而随着南方战争的基本结束,甘宁与朱桓两军开始向北集结,向兵力单薄的淮南一带靠拢。

    十一月三日,正在秣陵筹划振兴江东大计的高宠意外的接到了广陵太守陈登的一封急报,信上说新任扬州牧,平东将军吕布己增兵寿春,不日将兴兵南下。与此同时,合肥太守刘馥也急派使者往秣陵报告寿春敌军的动向,淮南一时风雨飘摇。

    “吕奉先疯了——!”听到这个消息,高宠心头只闪过这一念。

    吕布,不再是那个在虎牢关前纵横天下无敌的吕布了,曹操仅用一个虚假的扬州牧就将他完全的蒙蔽,袁术败亡之后,高顺、张辽将檄获的玉玺、珠宝、侍婢一并押送到徐州,面对巨大的诱惑,吕布隐藏许久的一颗欲望的心再也遏制不住。

    吕布有图江东之志!陈登在信中言简意赅,扬州牧——,其实谁都知道真正占领扬州的是高宠,而不是吕布,与高宠麾下会稽、吴、豫章、庐陵、庐江、丹阳六郡相比,吕布只不过占了区区一个九江郡而已。

    “宠帅,紧急叫我二人来,可有要事?”徐庶从门外跨步而入,在他身后玉面春风的周瑜。

    高宠将陈登的书信递与二人,道:“元直、公谨,以你们之见,当如何抵御强敌?

    徐庶与周瑜皆是智略无双之士,高宠将他们留在身边,目的就是为了多多听取一下他们的意见,从而避免再犯轻敌的错误。而高宠的另外一个考虑是周瑜新附,高宠军中将士对他多少还存有疑心,在周瑜未能服众之前,冒然让他领兵,显然并不是一个好的主意。

    周瑜看罢,合上书笺道:“曹操这一计使的是驱狼吞虎之策,我等若是正面迎击,难免会与吕布拼得两败俱伤,到时候曹操就可坐收渔翁之利。”

    徐庶面带忧色,颌首道:“公谨说得不错,吕布骁勇,高顺、张辽两将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我军在合肥仅有黄忠部不到二千人马,坚守实不易矣!”

    高宠沉声道:“元直虑的是,方才我已遣甘宁速率锦帆军北上巢湖,配合黄忠守合肥,同时,朱桓的增援部队也在赶往江北的路上,从部队的人数上讲,这一回我军以逸待劳,是占了绝对的优势,唯一可虑的就是合肥一带地势平坦开阔,有利于高顺的陷阵营和张辽的雁北骑发挥战斗力,倘若被敌在气势上压倒的话,孰胜孰败还难以意料?”

    在高宠说这番话时,周瑜的目光与高宠相遇,透过那一双深遂不可测的眼睛,周瑜忽然间会心一笑,如何应敌高宠心中一定是已有了分寸。

    待静静的听完高宠的话,周瑜不急不缓的说道:“宠帅,这一仗也许我们根本就不用打?”

    徐庶笑问道:“公谨,难不成吕布军会自动撤退?”

    “若失后路,焉能不退?只要我们在合肥坚守半个月,我想吕布就会自顾不暇了!”周瑜朗声而答。

    高宠满意的点了点头,周瑜的远见卓识让他感到欣慰,有时候战争的背后,往往还隐藏着更大的图谋,作为一名指挥作战的将军,关注的目光还不能只投向战场,还应该留意与战争有关的方方面面。

    吕布丧失理智的拼命南攻,无形中将自己的战线拉的很长,这对于谁最有利,无疑是一直在旁虎视的曹操。

    高宠相信,等吕布倾师南下之时,就是曹操图穷匕现的时候。

    高宠举步上门,看了看北面的天空,对着周瑜和徐庶道:“吕布要寻死,我们可不能当他踮背的,眼下江东百废待兴,再经战阵只会劳民伤财,伤了元气,所以,这一次能不战我们就尽量不战,实在万不得已,就令黄忠、刘馥依托城垣死守不出。”

    寿春,吕布军大营。

    高顺一脸铁青的端坐在帐中,从徐州送来的急信还紧紧的握在手中,但他那一双青筋突露的手,却在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

    “文远,徐州来信了,援军三日后到,主公命我等在十日内拿下合肥!”面对掀帐而入的张辽,高顺只得无奈的苦笑。

    张辽雄伟的身躯抱藏在锃亮的铠甲之下,一张刚劲有力的脸庞上,流露出些许不满,他忿然道:“十日——。主公是怎么想的,合肥若是这般好下,我二人还停滞在寿春做什么?”

    高顺凝重的目光透过掀开的帘角,望向南方,许久方道:“文远,高宠白首起事,三年得江东六郡,麾下甘宁、黄忠诸将皆是百战将才,你我当不可轻敌!”

    张辽听高顺似有与高宠军一战的意思,急道:“此万万不可,高宠挟击破孙策之势,其军战力非袁术之流可比,我等若是攻合肥不克,则徐州空虚,万一有变则再想救援就难了!”

    高顺苦笑道:“主公之命,你我不敢违也,虽明知不可为,亦当奋力而为之。”

    建安三年十一月十一日,高顺、张辽率兵七千众,从寿春沿成德一路南下,与黄忠、刘馥在合肥城下展开恶战。

    斯役,黄忠充分发挥城池的防御优势,死守不出,让精于穿插迂回的雁北骑失去了机动灵活的优势,攻城的重担一时全压到了陷阵营身上。

    在十一日一天,高顺率陷阵营攻合肥北门,其主力在先锋曹性的带领下,登上合肥外城,幸赖刘馥在内城设置了强弓硬弩,终将曹性杀退。

    十二日,高顺撤下陷阵营主力,休整一天,攻城的部队换成了张辽代领的郝萌旧部,由于缺少足够的攻城器械,加上张辽对能否破城的信心不足,这一天的战斗比之前一日要轻松了很多。

    但是到了十三日,形势又大变,高顺亲冒矢石,与曹性分率一部向已残破不堪的合肥城垣再度猛攻,陷阵营足以令人恐怖的攻坚能力在主将的激励下,尽显无疑,尽管黄忠拼死抵抗,也无法遏止高顺进攻的步伐。

    北城一角失守。

    黄忠、刘馥率余部一千余人退往南城。

    南城紧临着施水,这条河是联接合肥守军与外界的唯一通道,面对高顺近乎疯狂的攻势,黄忠把最后的希望期托到甘宁的援兵上。

    十一月十五日,甘宁接到合肥危急的消息后,从长江入巢胡,飞驶百余里,终于赶在黄忠、刘馥崩溃之前到达,高顺、张辽见甘宁兵到,不得已撤出城外,至此,合肥攻防战陷入到僵持之中,谁也不甘心放弃,谁也没有能力一口将对方吃掉。

    倏变几乎是在一瞬间来临,十六日夜,远在许都的曹操在得到吕布主力南下的消息后,大喜过望,即命夏侯惇与夏侯渊、吕虔、李典领兵二万先行,自统大军陆续进发。


    夏侯渊领兵素以神速闻名,日行千里、夜走八百,闪击敌后对于他来说,是最拿手的战法了,守卫小沛的成廉部在夏侯渊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下,几乎是在瞬间就崩溃了,成廉在试图逃出城时,被刘备义弟关羽只一合就砍于马下。

    自被吕布诈夺了徐州后,刘备的日子过得凄凄惨惨。

    徐州既无法夺回,只能窝居在小沛,前番袁术遣纪灵来攻时,虽然吕布辕门射戟救了刘备,但刘备对吕布的怨恨却有增无减。

    这一次,若没有刘备的接应,夏侯兄弟要想迅速突破泰山寇臧霸、孙观、吴敦、尹礼、昌稀布下的防线当不会这般容易。
 楼主| 发表于 2006-6-30 13:23: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荆楚情 第一百零六章 决战三英

彭城,渐成孤城一座。

    战场上,一切都凝固在交战前的瞬间,只有马蹄声、脚步声,在有节奏地轻软循环往复,锐气正盛的曹军已将吕布逼上了背水一战的窘境。

    “某家画戟久不饮血,今日且饱餐之!”吕布催马扬戟对着敌阵大喝,得到曹操、刘备并三万大军至彭城的消息时,吕布一无所惧,不顾陈宫劝阻,率军出战。

    问天下英雄,谁能败我?逆贼曹操、大耳刘备,汝两个竟乘我兵发淮南之时偷袭,当真是罪不可恕,火红色的赤兔马在跨下不住的嘶鸣,汝也是久违了这般大场面吧,是啊!自虎牢关前决战关东群豪之后,你我都寂寞太久了。

    吕布一身淡黄色锦袍,头上只是束了根发带,在一群身被重铠的将士中间,显得分外的醒目,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吕布永远是独一无二的,除了他,谁还有这般俾倪天下的气概。

    曹军在旌旗迎着北风猎猎作响,旗下的曹操尽管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但他矮壮的身躯夹杂在四周魁梧的将领中间,还是显得太过平常了些,若不是他还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几乎没有人相信,这个并不高大英俊的中年人就是权倾一时的司空曹操。

    曹操轻捻须然,目光中跳动着一抹狡黠之色,他转头对着身边一人道:“玄德,吕布骁勇,你我不如暂退之!”

    这个被曹操唤作玄德的人正是豫州牧刘备,他生得面如淡金,广额丰颐,大耳垂肩,相貌堂堂,此时的刘备高冠、博带,手持一对双股剑,垂着眼睛,一动不动,脸上表情没有丝毫的异样,令人根本不知道他心里真正在想什么。

    听到曹操问话,刘备微微抬起头,道:“曹公,吕布豺狼也,若留之必反噬!”

    曹操轻叹道:“可惜孙坚已死,英雄不在——!”

    “司空大人且稍等片刻,待我关羽去取吕布之首级!”曹操话音刚落,刘备身后一员红袍大将催马持刀冲出,此人面如重枣,须然也象火一般燃烧着,一对凤目眯起,瞪视着战场上的吕布。

    吕布信马由缰,来回在阵前嘶喊了好一阵子,敌阵中却无有一人出战,这样的结果既让吕布感到得意,却又有些无趣。

    “三姓家奴,休要张狂,且看我关羽冷艳锯的厉害!”猛然间,曹军阵中冲出一将,身材高大,红面长须,目光轻蔑,锋利的刀口映着旗幡上跳动的侧影,闪现出七彩的光芒。

    这个人吕布认识,正是刘备的结义兄弟关羽,这个骄傲的除了刘备外,把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家伙。三姓家奴,凭你关羽也配辱骂于我?丁原无能,董卓识我,我以身来投,何错之有?董卓残暴,我顺应民意诛杀之,当无不可?

    吕布持戟划出一道圆形的弧线,朝着关羽冷冷一笑,道:“吾知汝不服久矣,今日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说罢,吕布英俊的脸庞上杀气渐盛,也未见他有更多的动作,跨下赤兔马便如心灵感应一般,骤然跳起,如同一道红色的惊雷朝着关羽飞掠而去,与此同时,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寒光闪烁,倏然变幻成一道无法触摸的闪电,朝着关羽的咽喉无声无息的直刺下去。

    “叮!”

    兵刃碰撞,溅起一连串流星般夺目的火花。

    不等关羽的刀收回,吕布画戟翻转,迅捷无比的又一戟顺势扎向关羽的小腹。

    “卟!”戟尖从关羽的背后穿出。

    刘备在后阵看得真切,情急大呼:“二弟!”

    “二哥,俺冀德来帮你!”在刘备身后,如一樽黑塔般的张飞双眉象炭棍般直立着,黑漆漆的瞳孔如夜,唯有一对牙齿透着雪白,就象一头随时准备择人而啮的豹子。

    张飞摇动丈八长矛,催动乌骓马吆喝着杀入战阵,与关羽并肩双战吕布。阵中,吕布的那一戟并没有伤着关羽的要害,他及时的将身躯一扭,险险的让戟身从胁下穿过,虽是这样,关羽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再不敢稍有大意。

    张飞手中丈八矛闪动着淡青色的光芒,它矛长一丈八寸,矛尖长三尺,矛尾长三尺,头呈九曲犹如毒蛇吐信,尾略成弧形好似惊天游龙。

    “吕布,汝敢伤我二哥?张飞怒目圆瞪,一舞手中丈八蛇矛,狂野的双眸射出凄烈的光芒,别看张飞性粗噪急,但对于二位哥哥,张飞却从不含糊,在他的心中,除了大哥刘备,关羽便是最亲最爱的人了。

    吕布从容一笑道:“我便是伤了,你待如何?”说罢,方天画戟朝天遥指,身前门户大开,面对关羽张飞这两员上将,吕布端作在赤兔马上,束挽的发髻随着秋风轻轻飞舞,仿佛天下英豪已无可以让他值得关注一般。

    “吕布,汝视天下群豪于无物乎?”关羽大喝着持刀上前,一向骄傲的他如何能容忍吕布的张扬,方才那一戟之羞若是不报,枉为君子。就在关羽拍马撕杀之际,与他心意相通的张飞已如一道黑色的闪电飞掠过战场。

    “来得好!”吕布收回狂野无羁的目光,迎风一戟直刺张飞的面门。

    张飞闷哼一声,一个侧身避过画戟,丈八蛇矛横陈飞舞,扫向吕布腰腹。这时关羽的冷艳锯也倏然杀到,春秋刀法——,这是熟读春秋的关羽最擅长的刀法,轻灵如春花烂漫,凝重如秋风落叶。

    吕布寂寞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惊喜,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就如同一颗石子掉落碧水深潭,激起千层叠浪。他猛得一夹马腹,赤兔马顿如旋风似的一个旋转,立刻使得关张二人的兵器全都落空,随后吕布挥戟直砸向关羽头颅,胯下赤兔的马蹄也是高高翻起,猛踹向关羽的红鬃战马。

    “铛,铛,铛——!”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关羽不甘示弱,冷艳锯迎上方天画戟,一时火星四溅,声雷如啸,让观战诸将士个个耳鼓发涨,头晕目眩。

    这一轮硬碰硬的交接,关羽虽然两臂有些发麻,但还是奋力挡住了吕布世无俱匹的进攻,可是跨下战马在这一连串重击之下已自禁受不住,每一下撞击红鬃马都会朝后紧退几步,以避开赤兔高扬的前蹄。

    “嗖——!”背后隐隐有冷风袭来,张飞的蛇矛几乎不带任何声响,悄然而至。

    “铛!”吕布头也不回,单手持戟架开蛇矛,脸上泛起睥睨天下的豪情,另一只手直指关张二人,大喝道:“再来!”

    关羽、张飞相对一觑,脸上皆露出狂怒之色,一向自诩武勇的二人今日双战吕布,竟还遭人戏弄,若不全力施为,他日在天下英雄面前岂不脸面全无。

    “春秋刀!”关羽刀浪滚滚,如万顷狂涛,奔腾直泄,席卷吕布——。

    “雷霆矛!”张飞矛尖森森,如千头怪兽,分噬而至,遍袭吕布——。

    “好——,这般才是过瘾!”吕布的眼神认真而执着,仔细的观瞧着关张两人的身影,未等他们近前,吕布双手翻转画戟,滔天戟影顿涌而出,戟势如大海浪涛,绵绵无尽此起彼伏,又有如天上游走的浮云,无形无定让人难以捉摸。

    这才是吕布的真实本领!

    天下无敌的画戟在吕布的手中,已不是一件寻常的兵器,一人、一戟、一马合而为一,吕布已化作了一条无法驾御的狂龙,也许这才是吕布的本来,没有人能驾御,也没有人能阻挡,除非他自己不想再战斗!

    关羽、张飞陷入苦战。

    在后观战的刘备脸上开始动容,面对种种危难都能从容不迫的他,现在已失去了往日的镇静,他大喝一声,持双股剑杀入战团。

    曹操微微一愣,随即又长吁了一口气,他没有料想到刘备会拍马出战,一向都让人觉得深不可测的刘备终于露出了弱点。

    刘、关、张三英大战吕布!

    四匹健马卷起滚滚烟尘,刘备的双股剑右阴左阳,在加入战团之后立马迎上了吕布的大戟,知道吕布戟势沉重的他不敢硬拼,剑走偏锋,试图缠住画戟。

    “刘备,你这叵信小人,我看汝亦为北地豪杰,便以兄弟之礼待之,汝却勾结曹操,何故?”吕布愤然大喝道。

    刘备出身幽州涿县,吕布出身并州五原,都是地处在中原以北,在吕布的眼里,中原群豪中,能够与自已有相似命运的,也只有这个刘备了。

    白首起家,不靠士阀!

    有的只是一帮跟随日久的兄弟!刘备有关羽、张飞,我吕布也有高顺、张辽。

    面对吕布的喝斥,刘备没有回答,他朝着关张二人使了个眼色,三人呈倚角之势将吕布团团围住,张飞在左,关羽在右,一人攻下,一人攻上,来回交换上下飞舞,刘备居中以阴阳剑死死的缠住了吕布的方天画戟,面对刘关张三人心意相通的进攻,吕布左封右挡,画戟翻飞毫不示弱,大战一时陷入僵持。

    在吕布军后阵,旌旗下的侯成、魏续、宋宪三将看得血管膨胀,每一次吕布出击占得上风,三人皆是不约而同的将兵刃高举,大呼道:“温侯无敌!”

    在他们身后,五千军卒呐喊着,用兵刃击打着地面,“嗒!嗒!嗒!——”声音如暴雨一般撼动整个战场。

    曹军那边也是一般,夏侯惇目光如炽,夏侯渊双目圆睁,许褚则是挽起甲衣,不住的比划着手中的大刀,本来轻捻黑须的曹操这个时候也不自禁的从马上微微站起,伸长脖子紧张的看着战阵中的一举一动。


    千古一战,两方人马都看的如痴如狂,整个沙场都是为四人助威的呐喊声!

    三十合不分胜负——。

    五十合吕布傲然不败——。

    但忽然间,刘备低喝道:“温侯,陈宫已献了下邳,你还不悟吗?”

    “你说什么?”吕布大惊,下邳屯积着吕布几乎全部的军粮,若是陈宫真的降了,那自已可就连安身立命之所都没有了。

    一个分神,吕布的画戟已无法同时锁住关羽、张飞的两件兵器。

    “轰!”巨雷般的声响足可以毁天灭地,吕布不得已连续硬接了关羽、张飞的两记重击,一时间脸涨得血红,“哇”的一口热血狂喷而出!

    而关羽、张飞也没有讨到多少好去,关羽的右臂被吕布画戟上的小枝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衣甲破处血染征袍,张飞的蛇矛在得手之后,来不及回抽护身,遭到吕布画戟横扫,扑面的劲风将张飞盔缨生生打落,披散的乱发顿时覆住了他整张黑脸。

    “曹公,此不进攻,更待何时!”刘备振臂而呼。

    曹操在后阵早将战局变化看得清清楚楚,不悄刘备大喝,他已令旗一挥,身边夏侯兄弟、于禁、曹仁、许褚等将刀枪并举,一涌而上——。

    吕布勒住马缰,轻轻的擦去嘴角的血迹,朝着刘备轻蔑的一笑道:“汝不配当燕赵的英雄,我看错人了!”说罢,吕布高高的将头抬起,眼中露出无限的寂寞,天下英雄几何,如我吕布者,今世再无——。

    十一月的彭城,黄河道畔的漫卷黄沙,掩不住吕布孤傲不驯的身影。

    “挡我者死!”吕布拔马摇戟冲入敌阵,在他身后,侯成、魏续、宋宪各持兵器率士卒迎向曹军奔涌来的洪流,虽然相比之下,他们显得是如此的渺小,就象一滴水珠落入滚滚大河,转眼就会被无情的吞没。

    黄昏,残阳如血,一面残破的旗帜呼呼作响,屹立不倒!支撑他的是一个已经战死的吕布军小卒,他的双膝已被齐齐的砍断,他的双手死死的握紧旗杆,脸上神情安详而平静——。
 楼主| 发表于 2006-6-30 13:23: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荆楚情 第一百零七章 救命稻草

下邳城外,倒卷着的吕军旗帜象死蛇一般蜷缩着,士卒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倒拖着刀枪,吕布冷眼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宋宪,一股苍凉忽然间急涌上心头。

    宋宪在彭城一战中与夏侯兄弟迎面相遇,能够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了,在他血肉模糊的青黑色脸上,一道醒目的刀痕划过的伤疤从额头斜插向下颌,使得宋宪的皮肉外翻,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彭城一战吕布大败,五千将士仅剩下不到七百人,侯成、魏续、宋宪三员大将也不同程度的挂了彩。

    “主公,唯今之计,必须赶紧召回高顺、张辽!”陈宫沙哑的声音在吕布耳边响起。

    陈宫是在得知了彭城败讯后,率下邳军卒赶来接应的,现在吕布在徐州也只剩下了下邳这最后的一座城了。

    “哼!”吕布鼻子里重重一哼,没有答话,陈宫这句话并不高明,换作侯成、魏续、宋宪也知道只有召来高顺、张辽才能扭转不利的战局。

    陈宫脸上一红,吕布的冷淡让他有些难堪,自从郝萌反叛之后,吕布对自已的态度一直冷冷的,他是起了疑心。

    这个时候,陈宫当然不知道,彭城大败的诱因正是因为他,若不是吕布早存了对陈宫的疑虑,刘备在阵上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又如何能让吕布分神,窥伺徐州良久的刘备早已将吕布的性情摸得一清二楚,有勇无谋、见疑成性这才是吕布最大的弱点。

    “主公,曹操、刘备麾下精兵良将甚多,我等保住徐州,除了高顺、张辽这一支援兵外,还必须另外寻求强援才是?”陈宫顿了顿,鼓起勇气说道。

    “袁绍远在冀州,刘表亦在千里之外的荆州,徐州周围,何有援兵?”吕布面无表情,语音低沉而寂寥,自从离开长安以来,自已先后投过袁绍、张扬、曹操、刘备,初附、反叛、逃亡,这几乎成了一种惯性,这天下诸侯虽多,肯出手救我吕布的却几乎没有。

    在北方的草原,有一种狼,寒风中它会独自离开狼群,在静寂的夜空里向天嗥叫,它的名字就叫独狼。

    独狼,也许在那些自以为高贵的诸侯眼中,我吕布不正是一条随时准备噬人的中原独狼吗?

    谁会来救我,谁肯来救我,谁又有实力来救我?

    “主公,广陵太守陈登手中有士卒六千余众,若他能北援徐州,则加上高顺、张辽的北地精锐,则足可以和曹操、刘备一战。”陈宫说罢,傲然的扫视了侯成、魏续一眼,眼中不屑之色尽显。

    耿直的侯成脸上露出盛怒之色,一双不知受过多少次伤的大手按佩剑欲出长鞘,若不是一旁魏续死死摁住,侯成说不定就会与陈宫打起来。陈宫有张良之材,奈却无有雅量,这样的人物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主子加以时时压制,可惜的是吕布虽勇,但在处理属下关系上,则远不如刘备来得聪明。

    或许他自信的认为无敌足以震慑部下,可惜他忘了,总有一天,天下无敌的神话会破灭,这一天,让吕布没有想到的是,竟会来得这般的快。彭城,刘备、关羽、张飞三人合战吕布,虽然胜之不武,但吕布的失败却是无可争议的,一直以来凭持着无敌信念支撑的吕布军卒在随后的恶战中,一败涂地,五千精锐大部折于斯役。

    吕布一脸的冷漠,侯成与陈宫的剑拔弩张激不起他半点的怒意,许久,吕布才将凌厉的目光方投向瞪视着侯成的陈宫。

    “公台与元龙素来不睦,今又如何献上此计?”吕布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字字清晰。

    陈宫没有退缩,迎目对视,大声回道:“宫与登前有宿怨,乃为一己之私耳,今大敌当前,宫不避前嫌献计,乃为公也。”

    吕布冷冷一笑,看似不经意的将画戟虚空一划,劈厉的劲道顿将道旁一株小树拦腰截断,随即淡淡说道:“前番公台不是说元龙出使许都,有与曹操暗结的迹象,今若问元龙求救,岂不是引狼入室,徒劳无获!”

    陈宫看着地上的断枝,神色不变,缓缓答道:“主公,此一时彼一时也。前番陈登私结曹操事实俱在,不容有半点的置疑,此宫当以命担保。至于眼下为何要向陈登求援,原因无二,因为陈登已转投了江东高宠麾下,我们向陈登求援,就等于是向高宠求援——!”

    “高宠会来救援我们,这不是痴人说梦吧!”魏续紧了紧头盔,青灰色的驴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陈宫看也不看魏续,只顾着说道:“怎么不能,高宠若是坐视我们失败,那他就不是高宠了,曹操染指徐州,目的昭然若谒,下一步的目标就是淮南,高宠要想稳固淮南根基,最好的方法就是设法保全我们,让曹操继续纠缠于徐州一带脱不开身,至少,我想高宠面对徐州纷乱的战局,也分一杯羹的欲望一定会有。”

    “高宠与曹操素有盟约,趟若他不是来救援我们的,还是与曹操合力来征讨我们,事情岂不更糟。”吕布一皱眉头,陈宫的建议实在有点异想天开,眼下各股势力之间关系错综复杂,要理出一个头绪来,仅凭吕布的头脑尚不能够。

    陈宫胸有成竹的大声道:“高宠与曹操的盟约那不过是骗骗人的把戏罢了,曹操奸诈成性,前番结盟不过是为进攻宛城而行的权宜之计,当时高宠势力弱小,还面对着孙策这般强敌,对曹操可以说毫无威胁,现在情况已大不一样,孙策覆亡,江东几乎全部沦落到高宠手里,以孙策的强悍尚不是高宠的对手,曹操心里对高宠一定会加以忌惮,这个时候,如果高宠出兵进攻徐州,主公若是曹操,当有何想?”

    吕布脱口而出道:“高宠有图中原之异志?”

    陈宫点头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虽然占了名义上的优势,但也因此成为了众矢之的,年初袁绍挟武力欲迎天子北归,曹操惊惧不得已让大将军位,有此前鉴,高宠在占领江东之后,曹操却将扬州牧的封号许给了主公,现在看来目的除了吸引我军主力南下之外,还有削弱高宠的意图,凭此二点,宫以为高宠与曹操各怀异志,反目只在须臾耳!”

    一直闷声不响的侯成这时忽然插言道:“你这些话都是臆测罢了,就是与曹操有矛盾,高宠也犯不着远道来帮我们。”

    吕布沉脸朝侯成一瞪,目光中掠过一丝杀机,侯成浑身一颤,吓得再不敢多说半句。

    得到鼓励的陈宫一脸的兴奋,许久以来吕布都没有这么重视自已了,他接道:“我刚才说了,要向广陵太守陈登求援,不管怎么说,陈珪、陈登父子与主公有旧,以前主公待之不薄,今有难,遣使相求合情合理。那陈登在得到主公求援的消息后,必会将这个消息告知高宠,基于这一点,我们只需向礼物准备的丰厚一点,就能通过陈登打动高宠的心。”

    “那什么礼物才能奏效?”吕布这个时侯心思已乱,加上高顺、张辽皆不在身边,只得顺着陈宫的意思问道。

    “传国玉玺!”陈宫目光中炫出异样的光彩,一字一句的说道。

    “啪——!”陈宫话音未落,吕布已扬起手中的鞭子,朝着陈宫劈头盖脸狠狠抽去,清脆的响声过后,陈宫的左脸颊上突显出一道血痕。

    “你说什么?”吕布厉声道。

    面对狂怒的吕布,陈宫毫无惧色,大声道:“不诱之以利,如何能让高宠出兵,玉玺送给了高宠,他日我们可以再夺回来,若是命没有了,空留个玉玺有什么用。”

    吕布高高扬起马鞭,这根鞭子是用马的鬃毛结成的,抽打在身上,生生的可将人打得皮开肉绽,再加上是神力无穷的吕布抽下,这结果可想而知,平日里就是侯成、成廉这些个粗筋糙肉的武将都见着害怕,更别说陈宫这一介文士了。

    陈宫此时却是异乎寻常的坚强,他凛然的迎视着吕布,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复杂又痛苦的神色,其中分明带着些许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悲苦。

    吕布的手终于颓然落下,走投无路的他再没有思想,也明白陈宫说的话对于自已来说,是无法选择的选择。

    他无奈的点点头,问道:“何人可为使者?”

    陈宫大声回道:“前尚书令陈纪、陈群父子今在下邳,主公可留陈纪在城中为质,遣陈群出使广陵,如此则不怕陈群不效死命。”

    广陵,仅是一个多月不见,陈登原先消瘦的脸庞已有了些许红润之色,这还是多亏了华佗和于吉两位精通医理的医师精心治疗,陈登的病原是因为操劳过度所致,后来慢慢的发展为肺痨,这个病相当难治,又极易传染,一般医师都避之不及。

    高宠迎面踏上江北的土地,既有一丝熟悉又有一些陌生,与处处透着温暖的江南相比,江北的风是野性的,地是野性的,甚至于人也带着些许不驯。

    “宠帅,这是吕布的使者陈群,字长文。”将高宠一行迎入府中的陈登清了清喉咙,把一个青布衣衫的年轻白面文士介绍给高宠。

    陈群躬身一揖,神态恭敬的说道:“陈群见过大人!”

    高宠上下打量了陈群一会,见此人生得倒也俊朗,白皙的脸庞上一对活泼泼灵动的眼睛,高宠道:“免礼,不知扬州牧、温侯大人差先生来,有何要事?”

    高宠这“扬州牧”三个字说得很重,陈群自然明白高宠话里的意思,他抿了抿嘴唇,道:“徐州现被曹操、刘备相攻,群受主公之命,今献上收绶礼物,望大人能出兵北上。”

    高宠哈哈大笑,昂首道:“温侯太健忘了吧,就在五天前他的大将高顺、张辽还在合肥与我军激战,如今却让我出兵相救,岂不笑话?”

    陈群面不更色,胸有成竹道:“大人勿先回绝,这里是我家主公送与大人的礼单,请过目!”说罢,陈群从袖口取出一册薄绸,将他交给一旁的陈登。

    陈登接过将礼单呈与高宠,高宠瞥了一眼,却见那薄绸上写了四个大字:传国玉玺。

    吕布为了让高宠出兵,竟然将传国玉玺送给高宠,这样一个礼物若是被袁绍之流看到,绝对是一个不能拒绝的诱惑,但在高宠眼里,玉玺不过是一个象征而已,汉室虽微但四百余年的威仪尚在,无论是谁拿了玉玺,都不敢再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方面,袁术已经做了最好的榜样,诸侯之中谁若想灭亡,谁就称帝好了。

    “还有什么?”高宠淡淡问道。

    陈群惊异的看着高宠,见过玉玺不动心的他还没有见到过,想当初吕布打开黄绸包袱,看到黄澄澄的玉玺时,眼神中也流露出了不可遏止的欲望。

    “群临行之前,我家主公还说了,若是大人敢出兵相救,他愿将小女下嫁!”陈群咬了咬牙,又道。

    高宠脸色一变,讥讽道:“不知温侯的女儿多大了,若未成年,岂不大刹风景!”

    陈群一听,也是神情难看,只得支吾着回道:“小姐已年满十三——!”

    十三岁,吕布很来真是走投无路了,要不然也不会把女儿都拿出来作筹码,天下无敌的温侯吕奉先竟然落魄至此,高宠也不禁嘘嘘。

    “若是换了自已,到了四面楚歌的地步,会不会象吕布一般呢?”高宠心里忽然间沉沉的。
 楼主| 发表于 2006-6-30 13:24: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荆楚情 第一百零八章 趁火打劫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

    当冰冷的刀枪绽放出血腥的光辉时,人的本性也随之发生了异变。骨肉亲情在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中,不止一次的沦为笼络的工具,所以,吕布将年仅十三的女儿当作救援的筹码,并不出人意外。

    女人,除了生肓,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政治的附属品,这个起由从夏商之时就有了,那个迷乱的纣王不早朝的妲己也是家族失利后的一个贡品。

    女人,在诸侯的眼中,不过是挥之即来、召之即去的一个玩偶,不只是吕布如此,刘备、曹操、袁绍、刘表这些个称霸一时的所谓英豪哪个不这么想。

    除了——,除了一个人例外。

    这个人就是高宠。

    “不——,我高宠宁愿战死,也不会为了苟活一命拱手将妻儿送与他人,要死也要学当年楚霸王的样子,绝命红颜,殒命同归?”

    “可是不能保全自已的女人,就算是被人人称颂为英雄又有什么用!”高宠扪心自问。

    “大人以为如何?”陈群见高宠久久不答,禁不住问道。

    高宠回过神来,黝黑膛膛的脸上露出义无返顾的决然,道:“你回去告诉温侯,就说江东的人马一定会按时赶到徐州,玉玺我收下了,至于温侯的千金,若是她自已愿意到秣陵来住,随时可以来,江东是不会拒绝一个无辜少女的。”

    陈群大喜,连声道:“大人高义,群感激不尽!”

    高宠笑道:“我出兵非为救你,为何相谢?”

    陈群这时眼眶一红,道:“家父尚滞留在下邳,若是此番出使无功,家父的性命恐不保矣!”

    高宠闻言大怒,吕布这厮当真是空负了一身的武艺,陈群的父亲陈纪曾为尚书令,在朝中有相当的声望,这等以人为质胁迫的事一旦做了,就会让天下士子寒心,怪不得除了陈宫之外,吕布身边再也一个象样的谋士。

    想到这里,高宠遂对着陈群道:“我看你文质彬彬,谈吐不俗,何必在吕布处窝着,莫如投了江东,也好过整天的担惊受怕。”

    陈群苦笑道:“若不是家父尚在下邳,这一次到江东我还真有意不归呢?”

    高宠沉声道:“那好,孝字为先,也在情理之中,长文若是他日迎归了家人,不妨再来江东投靠不迟。关于出兵之事,你就回去告诉吕布,我一定会出兵的。”

    待陈群离去,陈登急急的道:“宠帅,难道说真的要去救吕布?吕布反复无常、多疑猜忌,纵再是神勇,以一己之力何能挡曹刘大军。”

    高宠目送陈群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元龙,你不觉得徐州要是缺了我们,有些太寂寞了吗?”

    陈登一怔,谏道:“宠帅,现在答应吕布的请求,就会冒与曹操决裂的危险,唯今江东孙权余寇未平,若得罪了司空曹操,恐——!”陈登心机慧敏,胸存大志,他这一番话虽不中听,但却正切中要害。

    “元龙,枯守一隅岂是我辈江东男儿之志,我意北上非为吕布,乃是为彰显我江东的实力耳,前番曹操阻我接任扬州牧,说明他对我已有了戒备,这次进攻吕布很难说不是为以后南下江东作准备,所以与其看了他拿下徐州,还不如乘着大乱之际,来一个趁火打劫,火中取粟。”高宠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将一根垂在道旁的枯柳枝握在手心,双手用力,顿将已脆弱不堪的枯枝挤压成一堆粉霁。

    “宠帅的意思是要以力相挟——,只怕曹操不敢就范!”陈登恍然笑道。

    高宠哈哈一笑,道:“天下英雄入我眼者,唯曹公耳,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不知元龙可有兴致与我同游沛国,好好领略一番不同于江南的北国风光。”

    “宠帅之志,浩罕无涯,登不及也,今有差遣,自当相随!”陈登道。

    陈登的府邸坐落在广陵的东北一角,前门倒也繁华,其后院则相当幽静,开院门出去,行不多远,是一汪碧水的保障湖(今瘦西湖),远眺湖中,波心荡冷月无声,端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陈登久病,那些被他重金延请来医治的医师就被安排在这里住,医术精湛的于吉自然更被看重,住的地方也是不同反响。保障湖的湖光秀色让走遍了江南山山水水的于吉喜爱得紧,这一住便已有约半年的时间。

    陆缇随着她师父一直住在这里,虽然已和高宠表白了心迹,但抹不下面子的她还是选择了离高宠远一点。

    广陵与秣陵只差一个字,也只隔一条江,这并不是一个不可逾越的距离,就如陆缇与高宠之间的距离,有时远有时近,相互关心着,却又在相互试探着。

    高宠此次北上广陵,一是为了吕布之事;二就是为了陆缇。

    这一次,高宠已决心堂堂正正的向陆缇提出迎娶的要求,身为男子,高宠明白自已该是鼓起勇气的时候了。

    落叶将湖堤的小路铺陈的软软绵绵,一脚踩下去,似有若无,透着一股子温暖的气息。

    “少冲,你真的决定了吗?”陆缇红着脸,低低的问道。此时的她一袭白衣,黑漆漆的长发垂在肩后,虽然朴素,却另有一种别样的风韵。

    高宠笑了笑,专注的凝视着陆缇的眼睛,说道:“是的,我决定了,等会儿回去,我就会向令师提出娶你的要求,而且这一次北上徐州,我还要你陪着一起去,等回来的时候,我们就成婚。”

    听到高宠毫不掩饰的表达爱意,陆缇俏脸红得象熟透了的苹果,声音低的如蚊子一般,道:“可是,慕沙和乔妤那里——!”

    高宠一把揽过陆缇的纤细腰肢,凑近她耳边道:“前两日,慕沙来信说,她早就在豫章等着你去团聚呢,至于阿妤,临来时她说——,若是我娶不到你,就不许我进她的门!”

    陆缇听得心花怒放,矜持了许久的一颗心现在终于放下,被高宠轻薄得紧,也只是轻啐了一口:“好没正经。”

    “我若是正经了,怕你不喜欢。”高宠大笑。

    建安三年十一月二十日,瓜洲渡口,旌旗招展,人喊马嘶。

    高宠这一次决定只率八千士卒北上,随行的有周瑜、徐庶、太史慈、凌操、雷绪、梅乾、陈登、和洽等人,这八千将士中除了一直紧随高宠的雷绪中军外,主要还有重建的太史慈部,其主要由丹杨兵组成,另外一部分则是随同凌操归降的会稽郡士卒。

    江东的实力当然不止这八千人,但考虑到粮草接济、内部尚且不稳等诸多因素,高宠将主力陆逊、甘宁、朱桓三部悉数留在了江南,再加上驻防各郡的李通、徐盛、黄忠等部,稳定局面应该不是问题。

    “子敬、顾公,我这一次北上之后,江东诸事就托咐于两位了!”高宠满面春风,一身合体的玄甲将整个身躯映衬的英姿勃发,与身旁银盔白甲的周瑜一比,端是黑白分明、各有千秋。

    鲁肃和顾雍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脸上均露出凝重之色,鲁肃略一沉吟,方上前谏道:“宠帅,北上之举是否再考虑一下,若无宠帅坐阵,躲在暗处的孙权残党必会伺机反扑,到时候万一——。”身为相国,鲁肃肩头的担子不轻。

    高宠朗声大笑,打断鲁肃的话头,道:“子敬,为何对自已这般没有信心,我确信汝与顾公的能力,有汝两人在,孙权余寇不过是几条小鱼耳已,不会掀起什么大浪。再说了,我若留在江东,又怎可能让那些愚忠的家伙冒出来送死。”

    高宠一番话让一旁听着的太史慈、雷绪诸将哈哈大笑,的确,如果高宠一直坐镇秣陵,以为没有机会的孙权残余就会继续选择隐伏,这样的结果虽然暂时安定了江东的时局,但若以后高宠真遇到了大敌,这些人再出来作乱那麻烦就大了。

    现在,高宠的离开只不过是一个有毒的诱饵,吃下去的话——。结果怎样谁都明白。

    “宠帅,另据彭泽徐盛将军报,江夏黄祖军近日调动频繁,怕不是什么好的迹象?”鲁肃为人心思缜密,自任相国之后,处理事务不厌其烦,井井有条,对一些重要的情报鲁肃都能一一归类出来,及时禀报,这样一来倒让高宠省了不少的心思。

    太史慈接道:“黄祖,这老小子敢情闲得久了,又想发骚?”

    和洽这时谏道:“宠帅,豫章空虚,全郡只有彭泽一处有徐盛军守着,黄祖此时若是有意进犯,正是时也。”

    雷绪听得火起,大声叫道:“凭他黄祖也配,是不是前几次打得他还不疼,屁股痒了想再让我们揍几下!”这一句粗话让众人听得个个捧腹。

    高宠目光一动,问道:“黄祖恐怕还没生这个胆子,军师,派驻荆州的暗探有什么新的情报?”

    徐庶与梅乾对视了一眼,从袖口取出一封密函,递与高宠道:“这是一个时辰前刚刚获得的消息,正要向宠帅禀报,江陵方向,刘表大军行动异常,近日更在洞庭湖频频操演水师,听说大将文聘已从新野北线调防到了南线。”

    文聘——,这个名字高宠并不陌生,当初在荆南就是文聘让自已吃了大苦头,荠州口一战高宠身负重伤,亲卫全军尽没,忠心耿耿的统领周鲂也为此殒命。

    “传令甘宁,速率锦帆军从巢湖沿江而上,协同彭泽守军阻扼黄祖,另外,命令李通,率部从建安、东阳一带撤出,向荆南开进!”高宠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对着鲁肃说道。

    “宠帅,且等一等!”一直不曾说话的周瑜这时忽然上前道。

    高宠问道:“公谨,可觉得有不妥之处吗?”周瑜的能力高宠早已领略过,在这个关健时候高宠自然希望能得到周瑜的中肯建议。

    周瑜不急不忙,沉声道:“站在刘表军统帅的角度,大家以为要进攻我军,当选择哪一处作为突破口?”

    “彭泽,自然是彭泽。只要攻克彭泽,豫章全郡可尽占矣,以后更可以伺机直迫秣陵!”和洽道。

    周瑜摇了摇头,道:“数年前,刘表初领荆州,传檄各地、剿灭反叛,尚有进取之心。然至今日,暮气渐重,所思者唯荆州一地耳,我虑他调动军队的目的,并非是为了顺江而下,图谋江左,而是为了荆南的三郡。”

    高宠满意的点点头,大声笑道:“公谨果有帅才,宠无看错人矣。”自李通增援庐陵之后,留守在荆南除了桓阶、赵累、巩志几人外,并没有多少守卫力量,这是高宠战线拉得过长的弊端,自从高宠将治所搬到秣陵之后,地处南陲的长沙、桂阳、零陵三郡就成了高宠最薄弱的一环。

    “李通虽然精干,但以其一人之力尚不能支撑起荆南全局,瑜荐一将,宠帅用之,当可敌刘表数万兵马!”周瑜道。

    “不知公谨所荐何人?”高宠此时已完全被周瑜的能力折服,许久以来,他一直渴望有一个能够与自已站在同一高度思考问题的将领,周瑜的出现正遂了高宠这一心愿。

    周瑜微微一笑,道:“这个人宠帅也认识,便是汝南吕范是也。”

    吕范——,高宠坪然心动,松江、华亭一战从严格意义上讲是孙权势力的最后一次挣扎,虽然作出决策的是周瑜,但担任陷阵先锋的却是吕范,基于对吕范能力的认可,归降后的吕范被高宠委以守卫吴郡的要职。

    “子衡见诚,心机敏锐,宠帅不妨拔出一军,遣其与李通共守荆南,如此则可互为倚靠,不至于临敌乱了方寸。”周瑜谏道。

    高宠点头道:“就依公谨之言,子敬,汝再派人往吴郡一趟,着吕范即日起程,往荆南驻守!”

    鲁肃应道:“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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