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镜の恶魔城

楼主: 沼澤怪人

《青蝠酒吧》 作者:孔雀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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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24 21:19: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鈴鐺

作者:孔雀高飛
雪,飄飄揚揚的下了好幾天,這在東京並不是一件常見的事情。大部分人在歡呼完白色聖誕後的幾天裡就開始抱怨大雪帶來的種種不便,人,就是這樣,即使對待同樣的事情也總會得出完全不同的結論。
「陽志,快一點啦,要趕不上電影了。」
「好了,不要再催了!」
男人不耐煩的轉頭喝斥著女友,但是在轉過頭來的時候……
「遭了,咱們撞到了什麼人?」雖然踩了剎車,但是在這樣的路況下,車還是滑行出好長一段距離才停下。男人雖然害怕,可還是下車來查看。
但是後面的路上只有一灘血跡。
「……人呢?」四處張望了很久,還是沒有一個人影,男人的後背開始有點涼颼颼的,雖然沒有看清楚,可是剛才的確撞到了一個女人。
「還是,還是趕快離開吧。」

「唉,今天又是什麼都沒有賣出去。」椎行宏一背著自己的畫夾,有點鬱悶的走在回去的路上。上次靠著變賣自己的手錶換來的一點錢已經花完了,再不想一點辦法的話,或許很快就會餓死了吧?
雪剛剛停,路很滑。椎行宏一很費力的移動著自己的腳步,心裡在咒罵著這該死的天氣。
「那些為了下雪而歡呼的,除了農民,就是一些不知人間愁苦的傢伙吧。」
停下腳步,扶了扶快要滑下來的眼鏡。然後椎行宏一發現在不遠處的路邊似乎躺著什麼東西。
「這是……」
這是一隻白色的小貓,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如果是別人,一定認為這是一具屍體吧?不過椎行宏一直覺得認為它還活著。
「小傢伙,你無家可歸了麼?」輕輕俯下身去,想要把這隻貓抱起來。可是剛一動它,小貓的嘴角立刻以一種很恐怖的方式往外湧出鮮血。這個景象把年輕人下了一跳。
「這樣……」雖然理智告訴椎行宏一不要管它比較好,但是年輕人就是沒辦法轉身走開。
「也許,還有救吧?」

「回去把他埋了吧。」獸醫放下聽診器,用冷冷的聲調說,「它被汽車碾過去,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怎麼……怎麼會這樣?」椎行宏一愣愣的看著白色的桌子上那看起來隨時會斷氣的小生命,剛巧在這時候,白色的小貓也睜開了眼睛,看著身旁的年輕人。
它的眼睛是黑色的,而不是貓咪常有的黃色。
「你想活下去對不對?」椎行宏一把這想玻璃一樣脆弱的生命抱在懷裡,轉身走了出去。「只要努力的想,一定可以活下去的。」

「房東太太不允許養寵物,所以咱們要偷偷的……」年輕人輕手輕腳的想要溜到自己的房間裡,冷不防肥胖的房東太太如幽靈般的出現。
「你已經有兩個月的房租沒有交了,債不過年這個道理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對不起!請再寬限幾天,我一定會有辦法的!」椎行宏一一個勁的鞠躬,當然也是為了隱藏懷裡的小東西。
「兩個星期!」房東太太伸出了兩隻手指搖了搖,然後擺動著肥胖的身軀離開了。椎行宏一抹了抹頭上的冷汗,趕緊低頭看懷裡的小貓。
那雙黑色的眸子也正在看著他。
「哪,這裡就是你的新家了。」椎行宏一小心的把白貓放在床上,然後環視著自己的房間。「雖然,有點寒酸。」
事實上,這個房間除了床和一張桌子,什麼都沒有。
「會不會有點冷?」椎行宏一低下頭像和人說話一樣詢問著,當然小貓並沒有回答。
這時候,年輕人才發現在貓的脖子上繫著一個小小的鈴鐺。鈴鐺上刻著幾個小小的字,椎行宏一湊過去仔細的辨認。
「……朱兒。這就是你的名字麼?」椎行宏一小心的把白貓移動到自己的懷裡,「原來你不是野貓啊,可是那為什麼會在這種天氣裡跑到外面呢?」
當然,還是沒有回答,小貓的身體一動不動,甚至看不出任何生機,它所有的生命力似乎都集中到了眼睛上。
那雙黑色的眸子。

當清晨的陽光將椎行宏一從睡夢中叫醒的時候,他還有點迷迷糊糊的。輕輕翻了個身,立刻從身下傳來了一聲嗚咽。
「喵嗚。」
這個聲音立刻將年輕人的神志從九霄雲外拉了回來,低下頭,小貓那黑色的眼睛睜生氣地盯著他。
「朱兒!有沒有壓到你?」
白貓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至少身體已經可以活動了。椎行宏一看著原本蜷縮在自己懷裡的小生靈用一種很優雅的姿勢走下床去,雖然身體還有一點搖晃,但實在不像昨天那樣隨時會斷氣的樣子。
「那個庸醫,竟然說什麼你已經沒救了……」聽著那小小的鈴鐺發出清脆得叮噹聲,年輕人忽然有了一種想哭的感覺。
「不管怎麼說,活著真好,不是麼?」
似乎聽懂了椎行宏一的話,白貓用那如深潭一般的眼睛回望過來,在那一霎那,年輕人似乎聽到了它的回答,當然,只是一霎那而已。
「那麼,咱們來準備早飯了!」椎行宏一活力四射的從床上跳了起來,然後,一大一小兩雙眼睛一起看著桌子上那不知道什麼時候的半碗泡麵。
「……那個,咱們還是不要吃早飯了。」

連續的飄雪後難得的晴天,但是氣溫依然非常的低。不過,至少已經有了陽光。
「朱兒,冷不冷?」
隨著椎行宏一的話,小貓在年輕人的懷裡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然後滿意的叫了幾聲。
「早告訴你在家等我就好了,非要跟著來。」雖然是埋怨的語氣,但是想起早上小貓固執的跟在自己身後的樣子,椎行宏一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吶,今天晚上我會畫一些你的圖像貼到外面,看可不可以找到你的主人。」
也許是錯覺吧,懷中的小貓似乎顫抖了一下。

「年輕人,你的畫的確非常的不錯。」中年的畫商審視著手中的畫稿,毫不吝嗇自己讚美的言辭。事實上,椎行宏一的畫的確非常出色。
「這麼說,您打算買這些畫了?」年輕人喜出望外的說,如果能夠賣了這些畫,至少可以還上拖欠的房租,如果有剩餘,還可以給朱兒買一個漂亮的項圈。
等等,為什麼會想起朱兒呢?難道不是應該先買一些顏料,然後……
不過,畫商的話打斷了年輕人的思路。
「不過,你就有這些畫麼?」
「不,我還有幾張山水畫,沒有帶來,如果您……」椎行宏一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對方揮手打斷了。
「我說的是這樣的。」
畫商拿出一張畫撲在桌子上,年輕人只看了一眼,就趕緊移開了視線。
那是一張裸體的女人與幾個男人糾纏在一起的畫,畫技粗糙,而且幾個部分被放大到誇張的地步。
「怎麼樣,現在只有這樣的畫才能賺錢,以你的畫技……」
「對不起,我告辭了。」
年輕人抱起自己的畫夾,轉身走了出去。
外面,陽光依舊很燦爛。
「我的畫,真的沒有人喜歡麼?」將小貓舉在空中詢問著,當然,這其實是年輕人的自言自語而已。

「啊,真是對不起。」
只顧著低頭想事情,椎行宏一冷不防和別人撞了個滿懷,抱著的畫夾掉落在地上,小貓則靈巧的跳在地上。
「沒關係。」
蕭夜低下頭幫著眼前的年輕人一同收拾掉落在地上的畫,只看了兩張,就忍不住讚歎起來。
「畫得很不錯啊。」
「謝謝您。」椎行宏一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髮。「只是沒什麼人會喜歡。」
「……那麼,賣給我一張吧。」
「咦?」年輕人第一次仔細地看面前的人,這才發現,與自己相撞的竟然是一位少見的美女。
「不行麼?我的酒吧正需要一些裝飾呢。」
「嘿嘿,如果您喜歡就拿走一張吧。」難得有人會欣賞自己的作品,椎行宏一已經高興得合不攏嘴了。
這句話剛剛說完,小貓就抗議似的叫了起來。順著叫聲望去,一時間,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瞳孔收縮了一下。
「這隻貓……」
小貓有點顫抖的往回縮著,似乎想要躲到椎行宏一的身後去。但是年輕人並沒有感受到這一點。
「您認識這隻貓麼?我一直在找它的主人呢。」椎行宏一把白貓舉起來想讓蕭夜看個仔細,不過小貓喵的叫了一聲就跳到了年輕人寬大的衣服裡不肯出來了。
似乎是看到了有趣的一幕,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微笑起來。
「……不,我只是覺得這隻貓很可愛。」蕭夜揚了揚不知道什麼時候拿在手裡的畫,「那麼,我就收下了。」
「看來還是有人會賞識我的啊。」有些感慨地拿起畫夾,年輕人這才發現在畫夾上有兩張萬元的鈔票。
「這個……」再抬起頭,眼前已經沒有人影了。

「來,朱兒,吃東西了。」在小碟子裡放下上等的貓糧,然後滿意地看著小貓大口的舔食著,「多吃一點東西,才可以快一點好起來哦。」
小貓脖子上的銀色項圈閃閃發光,年輕人有些好笑的拍了拍自己的頭。結果,還是買了這個啊,顏料已經快要沒有了。
聽著小貓『喵喵』的叫了兩聲,椎行宏一哼著歌轉過身去吃著自己的泡麵,並沒有發現身後那一直在凝視著自己的黑色的眸子。

「果然,還是這個結果。」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從不同的畫商的辦公室裡出來了,椎行宏一有些沮喪的撫了撫小貓的頸子,「這個畫商還算好一點了,只要求我畫裸體畫就好,可是……」
椎行宏一抬頭看著又陰霾起來的天空,深深的歎了口氣。
「可是,藝術不是這樣子的啊。」
黑亮亮的眼睛仰望著苦惱的年輕人,似乎也在苦惱著什麼。

「你是說,要我幫你畫一張全身像?」椎行宏一非常驚訝得看著這個莫名的找到自己的年輕女孩子,女孩子則有些羞澀的點了點頭。
「是的,因為聽說您是為很優秀的畫家,所以想請您為我畫一張像。」
這下年輕人更加迷惑了,「聽說?」
「是一位開酒吧的銀白色頭髮的姐姐。」
椎行宏一的眼前立刻浮現出那個唯一一個買過自己畫的人,不禁心中充滿了感激。
雖然是第一次畫人像,可是看著眼前的少女,椎行宏一的畫筆似乎充滿了靈性。有時候,連年輕人自己似乎都非常的驚訝。
「那麼,明天這個時候我再來。」女孩子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開門走了出去,忽然,年輕的畫家又叫住了她。
「那個,咱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沒有啊,您一定是弄錯了!」女孩子有些驚慌的轉過頭,椎行宏一忽然發現它的高領杉裡似乎有銀光在閃。
奇怪了,為什麼我總覺得她很眼熟呢?年輕人困惑的躺在床上,忽然想到該給小貓準備晚飯了。
「朱兒?你在哪裡?」
隨著椎行宏一的叫聲,白貓從門外輕巧的跑了進來,伴隨著一路的鈴聲。
「這兩天冷落你了。」抱起小貓搖了搖,年輕的畫家忽然發現了一個有趣的地方。
「你知不知道,那個女孩子的眼睛和你好像。」

「這個,實在是……」看著桌子上雖然簡易可是熱氣騰騰的飯菜,因為堵車而晚歸的椎行宏一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忘記了如何說話。
「我看您總是吃泡麵,所以就自作主張……不知道和不和您的口味。」女孩子依然是那麼羞澀的笑著,年輕的畫家的心跳不可抑制的快了起來。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女孩子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
「等到畫畫完了,我會告訴您的。」
女孩子站起身,「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繼續吧。」
隨著女孩子走出去,年輕的畫家似乎聽到了輕微的鈴聲。
對了,朱兒呢?椎行宏一四下張望著,朱兒又沒有在屋子裡。

「真糟糕!又晚了。」椎行宏一一邊詛咒著又開始飄揚的雪花一邊跑進自己的公寓。
然後,房東太太又如幽靈般的出現了。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幾號了?」
「實在是……對不起,可是我現在有客人。下次再說好麼?」年輕人想要越過眼前的女人,可是房東太太的身軀肥胖的像山一樣。
「別開玩笑了!我一直在這裡看著,根本沒有人找你!」
椎行宏一愣了起來,「難道她今天沒來?可是她每天都會來啊!」
「你,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了?每天都來?我天天都在門口,根本沒有人找過你……」
年輕人推開自己的房門,趴在桌子上睡著的少女醒了過來,「哎呀,又這麼晚了!」
「房東說沒有看到你上來!」
女孩子的笑容僵硬起來,「也許她走神了!」
「連續兩個星期都走神?」
「……對不起,我該走了!」少女一面迴避著椎行宏一的目光,一面焦急地看著牆上馬上要指到正點的時針。
但是年輕人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請您,請您讓我離開吧。」看著少女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椎行宏一心軟起來,但是就在他打算離開門口的一瞬間,鐘聲響了起來。
在年輕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牆上人形的影子慢慢縮小,縮小……

雪花紛紛揚揚的飄了下來,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負手站在某個建築物的房頂上,聽著鈴鐺聲越來越近。
「……人類,是不可能和異類一起生存的,這不?被趕出來了吧?」蹲下身想要撫摸小貓的頭,但是小貓閃身躲開了。蕭夜聳聳肩,決定不和眼前的小東西計較。
「那麼,你來找我是打算回去了麼?你的主人可是花了大價錢懸賞你呢!」
「不,我是想請您幫助他,完成他的夢想。至於那個自稱是我的主人的傢伙,他只不過是看上了我脖子上的東西而已。」從一隻貓的嘴裡吐出人言實在是很詭異的事情,但是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不會在意。
「我為什麼要答應你呢?把你交給那個傢伙,然後領取大筆的獎金才是正常的做法吧?」
「把這個給你……總好過給那個傢伙。」隨著小貓的聲音,鈴鐺當得一聲掉在地上,「這樣,夠了麼?」
「……你知不知道,這樣,你就只能做一隻貓了。」
「那也無妨,只是,你一定要……夢想……」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後變成了『喵喵』的貓叫。
從地上撿起那個鈴鐺,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歎了口氣,「真是的,我還沒有答應呢,你怎麼……」

「唉,好冷!」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椎行宏一緊緊地抱著自己的畫夾,「終於被趕出來了,也難怪,我拖欠了那麼久的房租。」
雪越下越大,年輕人感覺自己的知覺在逐漸的消失。
「讓朱兒離開果然是對的,不然,一定會和我一起餓死吧?」椎行宏一有些自嘲的低語著,「她,一定會活下去吧。」其實即使沒有看到那個景象,年輕人也不打算讓朱兒一直跟著自己的,只是,一直不捨得,這回,剛好有了說服自己的理由。
「原來你在這裡啊。」聽見有些陌生的聲音,年輕人疑惑的抬起頭,銀白色的長髮映入眼簾。
「是你……」
「我認識幾個有名的畫商,對你的畫很感興趣,怎麼樣,有沒有興趣把你的畫交給我代理?」蕭夜點燃一支細長的香煙吸了幾口,「保證會讓你很快嶄露頭角的。」
突如其來的機遇讓椎行宏一有些不知所措,當然,早已嘗盡世間冷暖的他不會天真到認為對方會毫無目的的幫助自己。
「為什麼要幫助我?」
長髮的美少年皺起了眉頭,「雖然我確定你一定不想知道,不過既然你問了,我也不會瞞你,是那隻小貓用自己500年的修行拜託我的,要我幫助你實現夢想。本來我是不想答應的,不過還沒等我拒絕她就跑走了。」
椎行宏一眼中的熱情一下子黯淡了下來,「那麼,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蕭夜聳了聳肩,「可能會和其他的貓一樣度過餘生吧。」
「原來,原來我還是害了她,」椎行宏一苦笑起來,「那麼,我不需要您的幫助,請您……」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蕭夜揮手打斷了,「對不起,我是從來不會退貨的。如果你不需要我的幫助,那麼只能辜負了那隻小貓的好意了。」
「這樣啊……,我真是個白癡。」椎行宏一低頭半晌,突然又抬起頭,眼中重新有了光芒。
「請您給我一點光明吧。」
「……」雖然有點不明白,但是蕭夜還是伸出手,片刻,從它的手上發出了柔和的光芒。
如果實在平常,椎行宏一一定會嚇得大叫吧?但是現在他只是吃力的打開畫夾,用凍僵的手拿起畫筆……
「我的夢想,一定會有朱兒的……」

「老闆,難得你有如此的品位啊。」鬼月這句話雖然聽起來像是消遣,但是的的確確是恭維的意思。但是,下一句就變成了埋怨。
「可是,為什麼我們要做這種事情!」
來看畫展的人絡繹不絕,而幾個青蝠酒吧的經常吃白食的女孩子則被抓壯丁充當了畫展的服務生。其中,又以在門口的鬼月最為辛苦。
事實上,除了鬼月其他的人都在欣賞美麗的繪畫了。
「這些畫的作者是什麼人?」唯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四處張望著,然後在介紹的說明裡找到了答案。「椎行宏一……」
「這個畫家在前天的大雪中凍死了,在臨死之前,將他的畫夾托付給了一個路人。」
蕭夜輕描淡寫的回答。
「怎麼會……」唯的臉立刻苦了起來,「可是為什麼你會知道?」
「因為那個路人就是我。」
「……」
「這幅畫怎麼沒有名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站在整個畫展唯一的一幅人像畫前面,詢問這作服務生的蕭羽,金髮的少女搖了搖頭,然後蕭夜接過了話。
「這是那位畫家臨死之前完成的畫,他自己也沒有來得及起名字。」
「那位畫家,實在是可惜了。」老人長歎一聲,而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則有些嘲諷的揚了揚嘴角。
「有多少畫家生前貧困潦倒,直到死後才出名?又有多少有前途的畫家為了活下去放棄了自己的夢想?如果說可惜,不如問問為什麼我們總是在真正失去一件東西後才明白它有多麼珍貴。」
「……這幅畫,多少錢?」
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搖了搖頭,指了指下面的標注,上面寫著『不售』。

「好大的雪啊。」走出畫展的門,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時,對面房簷下一黑一白兩隻小貓轉過身,用優雅的步伐緩緩走遠,在雪地上留下兩排小小的腳印。
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出神看著已經變成了黑點的兩個小生靈,半晌,突然從兜裡掏出一個東西朝著腳印延伸的方向用裡的扔了過去,在空中響起了一陣鈴鐺聲。
唯有點莫名其妙地看著蕭夜,而一直沒有說話的藍髮少女則微微露出了笑容。
「那麼柔弱的生靈……」
「所以,才要相互扶持著,生存下去。」
雪地上,小小的,貓的腳印,兩排,一直延伸出去,似乎到了永遠。

「老闆,這幅畫……」紅髮的狐狸少年看著牆上的畫,一幅不可思議的樣子。
「這幅畫有魔力,可以讓看到它的人不自覺地想要得到它。如果拿出去買,恐怕多少錢都會有人買的。」美麗的老闆歎了口氣,「那隻小貓似乎是想用這種方法來幫助他,可是這個東西如果真的在人間流傳,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那麼你就不該在畫展上把它擺出來。要知道人的貪婪可是無限的。」藍髮少女雖然這麼說,可是語氣裡沒有半點責備的意思。
於是,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也回給她一個微笑。
「這是他最後的作品,我怎麼能讓它一面都不露就……」
蕭夜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和藍髮少女一起抬頭看著牆上的畫,畫中,少女羞澀的微笑著,撫弄著懷中的貓。
如果夢想讓你無法生存,是用最後的生命擁抱夢想,還是放棄夢想活下去?
 楼主| 发表于 2007-7-24 21:20: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故人

作者:孔雀高飛
黑夜中一架似乎只會在電視裏出現的古老的歐式馬車在路上疾馳著,若隱若現,似乎本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忽然間,挂在那車上的風鈴清脆的響了起來,車裏響起了一聲低沈的詛咒聲。
「該死的,追得這麽緊。」
車簾掀起,路出一張美麗的西方女子的臉龐,女子有些驚慌的向後看了看,可是車後是無盡的黑暗,什麽都看不到。
「到底是誰讓你如此害怕?」女子向車裏詢問著,「咱們已經走了幾千公里了啊!」
「如果是別人,又怎能動我分毫?可是,那是‘上帝的右手’,是一個單打獨鬥我都不一定會占上風的強敵。更何況,還有你在,我不能讓你受到一點傷害。」車裏低沈的聲音充滿了懊惱,「如果我的王還在,我又怎麽會只有這點力量?」
最後一句,女子並不能明白,但是她還是感受到了那語氣中的不安與無奈。
放下簾子,女子回身看著車裏的人,那棱角分明的五官,那充滿生機的藍色的眼睛,那如小麥一般燦爛的頭髮,這是她即使放棄一切也不想失去的東西。可是……
「如果有一天我成了你的拖累,請你一定……」話還沒有說完,車裏的男子就起身按住了她的唇。
「永遠不要說離開,永遠。」
「嗯。」女子輕輕的依偎在男人的胸前,聽著那有力的心跳,緩緩閉上了眼睛。
男人輕撫著那柔順的金色長髮,眼睛裏有一絲不甘,一絲無奈。
風鈴聲響的更急了。
「看來,只有去找那個人了,」伴隨著重重的歎息,男人敲了敲車的側壁,立刻,馬車的速度開始提升。
「去找那個我永遠也不想再見的人。」
在月光下,如鬼魅般的黑色馬車似乎快要飛起來了,然後馬兒奮力一躍,整個車就那麽消失在空氣中。

「哎呀,要考試了呢!」
真宮寺唯煩惱的放下手中的課本,看著身旁還在熟睡的美少年。
「什麽啊,不用考試的人就是好。」
因爲上次的考試得了滿分,所以蕭夜被特許不必參加期末考,這樣一來,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可以更加肆無忌憚的上課睡覺。
忽然間,趴在桌子上的美少年睜開了眼睛。
「風鈴聲。」
只是說了這麽一句話,然後蕭夜就再次陷入了沈睡,留下唯一個人莫名其妙。
「奇怪,在說夢話麽?」

「老闆,你在幹什麽?」
看著蕭夜在門上挂上‘暫停營業’的牌子,鬼月奇怪的問。
「今天會有客人來,所以暫停營業。」超美型的老闆環顧了一下四周。「羽兒呢?」
「她剛才說做晚飯的材料不夠,出去買了。」剛剛這麽回答完,鬼月就愣住了。本來在靜靜的喝著手中的飲品的藍髮少女也有些吃驚的擡起了頭。
「她自己出去了?」蕭夜又確定了一下,然後微笑起來。這是蕭羽第一次不需要別人的指示自己做一件事呢。
「看來,你的天鵝要睡醒了哦。」
「沒辦法,這也是遲早的事情。」聽著藍髮少女的話,蕭夜聳聳肩回答。

「我回來了。」
手提著食品袋的金髮少女推開門,微笑著和酒吧的那些熟客們打招呼。美麗的老闆搖晃著手中的酒杯,露出了沈思的表情。
什麽時候,你的眼神已經不再迷茫了呢?我的天鵝。
「對了,阿夜。」好像想起了什麽,金髮的少女走到了蕭夜的面前,「我剛才在路口看到了好奇怪的一架馬車哦。」
「……黑色的馬,歐式的車廂,還挂著一串風鈴?」
「咦?阿夜你也看到了?」蕭羽有些吃驚,「剛才沒有看到你啊。」
「來的真快啊。」微笑著喝了一口杯中的酒,蕭夜在吧臺上又擺上一個酒杯,想了想,再擺上一個。
「那架馬車,已經停在門口了。」隨著妖目的聲音,門,再次被打開。

「他們已經就這樣對視了20分鐘了。」鬼月附在藍髮少女的耳邊悄悄的說,然後對方也頗有同感的點頭。
「或許這是他們獨特的問候方式?」
如門口那歐式的馬車一樣,進來的是一對金髮碧眼的男女,如果論外貌都是可以媲美電影明星的,這讓鬼月有了‘蕭夜的身邊似乎都是俊男美女’的感覺。
兩人進門後就徑直坐在了吧台邊,美麗的老闆遞過去早已經準備好的兩杯酒,女子接了過來,微微的點頭表示感謝,而男人則放在桌子上一動沒動。
時間就這麽流逝著,男人幾次想要張口,都又停了下來。女人則有些擔心的看著自己的同伴。
「哎,阿夜,今天不開門麽?」隨著充滿活力的聲音,真宮寺唯登場了,後面跟著的,是安靜的天羽悠紀。
就在這時候,來客終於說話了。
「人類?」
「我酒吧的招待。」蕭夜很悠然的靠在椅子背上,「怎麽樣,很可愛吧。」
「呐,阿夜,我在外面看到了很怪異的馬車哦。」唯走到了吧台前,這才注意到兩位客人。「咦?有新客人啊。」
「就是你所說的怪異的馬車的主人。」
「啊……」唯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不,我的意思是那馬車很懷舊,很復古,很有格調,很……」
「很怪異,我知道,畢竟是幾百年的東西了。」
「幾百……」唯發起楞來。那樣的東西,還能夠跑麽?
「真是懷舊的傢夥啊。」美麗的老闆輕彈了一下酒杯,發出了‘叮’的一聲。「很碰巧,我也是,所以咱們之間的事情,我可還沒有忘記呢。」
「我也不會忘記!」藍色的眼睛毫不掩飾的射出仇恨的光芒,這讓除蕭夜以外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親愛的,你怎麽了?」女子有些慌張的看著一反常態的愛人,輕輕的抓住他的手。
在那一瞬間,男人眼中的殺意消失了,取而帶之的是如水的深情。事後用鬼月的話說,就好像一把鋒利的劍套上了劍鞘一般。
「我不是來吵架的。」男人輕輕拍了拍身旁女子的肩膀,再回過頭來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冷靜的態度。
蕭夜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再說下去。
「我想要把這個女人先託付給你。」這句話剛剛說完,女子就已經變了臉色。
「果然,我還是成爲了你的拖累,是麽?」
「不是的,我只是想專心的和‘上帝之右手’作戰,等結束後就回來接你。」男人急急的否認,但是女子的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下來。
「我明白了。」女人用一種憂傷的語調說,「那麽,請快點回來。」
「可是我不明白,」美麗的老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獨自對付‘上帝的右手’,你有多大的勝算?難道你以爲你還是從前那麽強麽?安東尼.月輪伯爵?」
被稱爲伯爵的人眼中再次充滿了憤怒。
「難道你忘了是誰害我這樣的?」
「這個不是重點,萬一你被那個聖騎士封印了,難道我還要養你的女人一輩子?」
「你!」安東尼伯爵眼中的火焰似乎要噴射出來,但是在這時候女人又拉了拉他的衣袖。
「親愛的,請你告訴我,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男人猶豫起來,立刻,女人已經知道了答案。
「你說過,永遠不再分開的。」女人從後面輕輕環住伯爵的腰。「難道,你要我再次落入那個人手裏?」
「不!」安東尼激動的大喊起來,就在這時,風鈴聲再次響起來,在屋裏都清晰了可聞。
「渾蛋!追得這麽快。」
與安東尼的緊張相反,蕭夜則愈發的悠然起來。
「我也可以幫助你對付那個聖騎士,不過……」看著安東尼戒備的神情,美麗的老闆微笑著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利亞娜,咱們走。」拉起女人的手,男人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身後的美少年笑著說,「改變了注意立刻告訴我哦。」
「你好像提了很過分的要求啊。」看著被用力關上的大門,藍髮少女看著美麗的老闆。
「我讓他做一件背叛自己靈魂的事情。」蕭夜還是悠然的搖晃著手中的酒杯,半晌,又歎息了一聲。
「看來,我又要出遠門了。」

「素子,有客人找你。」鳴神素子剛剛進門,就被母親截住了。「是上次那個外國女人。」
「難道……」懷著不好的預感走進內間,果然是佛羅利亞.馮.歐理查。
「這下糟糕了,又要找蕭夜來當翻譯。」年輕的巫女有些頭痛的按了按額頭,不料在這時候,從金髮的聖騎士嘴裏吐出了生澀的日語。
「我有事情請你幫忙,鳴神小姐。」
「你怎麽會…」
「我回教廷後學習了日語,但是還很不熟練,請你說慢一點。」

佛羅利亞.馮.歐理查的日語的確只能算得上是剛剛入門,不過在反復的交談裏,年輕的巫女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說,讓我幫你追捕一個逃到日本的吸血族?」
「是的,他在歐洲劫持了一位名門的少女,然後逃到這裏來了。」
「劫持少女……可惡的傢夥。」鳴神素子的腦海裏立刻把他歸爲了色狼一夥,「這種事情我是義不容辭的。」
年輕的巫女站起身來,「那麽,你有找到他的方法麽?」
金髮的聖騎士露出了自信的微笑,「可以跟蹤他的‘氣’。我已經記住了他的‘氣’,所以他逃不了的。」
記住了他的氣?鳴神素子的腦海裏浮現了古怪的想法,似乎把聖騎士和海關用於緝毒的某種動物聯繫了起來。

「素子?」
正要打算把門上的‘暫停營業’的牌子摘下來的唯忽然看見了穿著道服的鳴神素子,她後面還跟著上次見過一回的外國姐姐。
「你說的就是這裏?」年輕的巫女轉身問聖騎士,後者肯定的點點頭。
「它應該剛剛離開不久。」
「呐,唯,蕭夜呢?」鳴神素子本來想推門進去,但是猶豫了一下,有把手縮了回來。
「你來得真不巧呢,阿夜剛剛出去了。」唯作了一個遺憾的表情,「剛剛有兩個奇怪的客人來找他,好像鬧得很不愉快,後來蕭夜就說要出一趟遠門。」
「……什麽樣奇怪的客人?」
「一對外國的男女,兩人好像很親熱的樣子。」唯想了想,「對了,他們坐著一個很怪異的馬車。」
「就是他了。」聖騎士二話不說轉身離開,年輕的巫女則有些奇怪的跟在後面。
不是說是被劫持的少女麽?怎麽會是很親密的樣子?

「親愛的,咱們要到哪里去?」裏亞娜輕聲詢問著身旁眉頭緊鎖的男人。
「在這個島國的最北邊,有一個魔界的入口,那附近黑暗的氣息極重,或許我們可以在那裏隱藏一段時間。」安東尼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如果,咱們可以安全的到達哪里的話。」
其實,伯爵的心裏很清楚,即使到達了那裏還是遲早會被發現,真正的解決方法只有兩個,一是徹底擊敗跟在後面的聖騎士,沒有蕭夜的幫助想要做到這點非常困難。還有就是進入魔界,但是這意味著身旁的女子再也無法見到她熟悉的世界,因爲那個入口是單向的。
「利亞娜,如果…」男人遲疑的開口,但是看到女子的眼睛,又退縮了。
「什麽事?親愛的。」
「不,沒什麽。」
黑夜裏,馬車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在奔馳著,很快,又一次消失在空氣中。

「北邊?」
「對,北邊。」
鳴神素子和佛羅利亞.馮.歐理查的交流總是非常的困難,聖騎士充滿了古怪發音的日語總是把年輕的巫女搞得頭痛不堪。
「如果是北邊的話,應該是要去北海道北邊的那個魔界的入口吧?」由於這句話說得太快,金髮的聖騎士又一次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於是鳴神素子只好再放慢了速度重新說了一遍。
「那麽,在到達那裏的過程中馬車所走的暗黑之路與人世還有三個交界點,就在這些地方截住他吧。」
暗黑之路,是黑暗生物在人界使用的通路,於人界要走很久的路程,走暗黑之路很快就可以到達。而暗黑之路於人間界有時候會有重合的地方,世界上很多神秘的失蹤現象也是由此産生。
聖騎士和年輕的巫女隨即縱入黑暗之中,然後,在她們剛剛站的地方,有著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無奈的搖了搖頭。
「真是笨!都什麽年代了,還用腿來跑路!」
這麽說著,蕭夜跨上身旁的機車,也跟了上去。

風鈴聲。
於沒有一絲光芒的黑暗之路裏,風鈴優美的聲音都顯得刺耳起來。
「果然,已經看破了我的意圖吧。」安東尼伯爵嘴角露出了苦笑,但是隨即又振作起精神。
「那麽,就讓你看看有月輪之名的我的真正力量吧。」

「來了!」
隨著聖騎士的一聲低呼,一架古老的歐式馬車從黑暗中就那麽沖了出來,車廂的頂上,安東尼伯爵冷冷的看著兩人。
「找來了幫手麽?那也無妨。」
黑色的披風隨風飄了起來,然後化作連在手臂上的蝙蝠一般的翼,黑夜的貴族淋浴著月色,用一種優雅的姿勢撲向兩人。鳴神素子忽然覺得,這種姿勢和蕭夜戰鬥時的動作好像。
誅暗劍呼嘯著出鞘,幾乎在同一時間,聖騎士的十字劍已經迎上了伯爵如刀刃一般的翼。
如金鐵交鳴的刺耳聲音劃破了夜空,借著後坐力,伯爵在空中優雅的轉身,穩穩落回車廂頂上,及時架住了鳴神素子的誅暗劍。
「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會手下留情的。」
伯爵的聲音中充滿了殺意,可是年輕的巫女第一個反應竟然是——他的日語說的比佛羅利亞.馮.歐理查好多了。
黑色的翼再次變化,與伯爵的手融合在一起,變成了一長一短兩柄漆黑的劍,然後,聖騎士躍上車頂一劍刺出,戰鬥於是又一次展開。
月輪,在處於陽光下的生物心裏可能不代表什麽,但是在黑暗生物之中,這個姓氏的另一中意義就是‘武神’。雖然,這只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不過對於生與黑暗的諸族來說,千年,並不是一個太長的時間。
于車頂的狹小空間裏,安東尼于兩柄利劍中間優雅的穿梭,雖然守多攻少,不過,聖騎士和巫女都可以看出來他還沒有盡全力。
劍與劍在空氣中一次次的相碰,迸發出四濺的火花。聖騎士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大。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強?」三條人影再一次分開,聖騎士略帶喘息的問,而伯爵的回答是指了指天上。
一輪圓月,正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該死!今天竟然是月圓之夜。」不同國籍的兩個女孩子各自用自己的語言罵了一句,而安東尼剛好是兩種語言都懂的人。
「於圓月下與吸血族對抗,你們真的是夠愚蠢的啊。」月光在伯爵黑色的劍上閃爍著不祥的光芒,但是很不巧的,兩個女孩子的字典裏都沒有‘退縮’二字。
年輕的巫女將劍緩緩舉過頭頂,作出大上段的姿勢,而同時,誅暗劍也散發出白色的光芒,看到這個景象,聖騎士也不禁有些驚異,原來她還沒有拿出全部力量。
「這只劍,我想起來了,就是那時候傷害我王的……」看到真正的誅暗劍,安東尼臉色大變,就在聽得懂英語的聖騎士還來不及提醒鳴神素子小心的時候,伯爵已經用肉眼難辨的速度沖到了巫女的面前。
糟了!鳴神素子在心中暗呼了一聲,雖然誅暗劍成功的擋住了伯爵的第一次攻擊,但是伯爵使用的是兩柄劍。
安東尼似乎寧願受傷也要殺掉鳴神素子,對來救援的聖騎士的劍不理不睬。看著就要沒入自己身體的黑色短劍,年輕的巫女緩緩閉上眼睛,最後眼前竟然浮現出了蕭夜的身影。
蕭夜,真遺憾啊,再也不能見面了,其實我……
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相反的,有一種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清香的味道。鳴神素子疑惑的睜開眼,那抹熟悉的銀白在眼前飄揚著。
蕭夜,真的就在眼前。
「這個女孩子,不許你傷害她。」用一隻手輕易的撥開了攻擊安東尼的十字劍,另一隻手則握住讓兩個女孩子吃足了苦頭的黑色短劍的劍身。銀白色長髮在夜風中飄舞著,蕭夜就這樣讓整場戰鬥靜止下來。
「你,打算幫助她們麽?」自從蕭夜出現,安東尼的眼睛裏就有了一絲絕望,因爲他明白,這個人,不是自己可以對抗的。
不過,事情卻不是他想像的那樣。
還有一點發愣的聖騎士突然看見一片銀白,然後整個人就被猛地向後抛了出去,在空中被蕭夜牢牢的抱在懷裏。而美少年的另一隻手裏則是還一臉茫然的鳴神素子。
「這樣,就扯平了吧?」蕭夜還是非常悠然的看著越來越遠的馬車,伯爵冷哼了一聲,並沒有回答。
天邊有一絲曙光溢出,在一陣風鈴聲中,馬車再次沒入了黑暗。
「在月圓的時候和他動手,我是不是該稱讚你們的勇氣呢?」聽到蕭夜調侃的話,兩個少女才又一次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快放開我!」又一次用不同的語言說出相同的話,兩人還真是有默契。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聖騎士一臉戒備的看著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後者聳了聳肩。
「我要到北海道去滑雪,偶然碰到了你們。」
「白癡才會相信這種話。」
「所以我認爲你會相信啊。」
「你…」
眼看對話就要被引向毫無疑義的方向,鳴神素子突然很生氣的開口。
「拜託,兩位能不能用我聽得懂的語言?」
「你爲什麽要趟這灘渾水呢?」輕輕拍了拍巫女的臉頰,蕭夜的語氣中有一絲無奈。
「雖然我要那個傢夥不許傷害你,可他未必會聽話,所以,你要自己小心了。」
鳴神素子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有些不自然的躲開了蕭夜的手。因爲剛才的話是用日語說的,所以,聖騎士又茫然起來。不過,蕭夜說話的物件很快轉移向她。
「還有,雖然我知道你的跑步能力很強,但是如果想再追下去,請還是弄一輛車吧。」
看著騎著機車離開的美少年,聖騎士愣了很久。
「那個,鳴神小姐,咱們去租一輛車吧。」
「你會開?」
「難道你不會?」
「……還等什麽?趕快追啦!」
於是,在朝陽的照耀下,兩位美麗的少女又開始了晨間運動。

「這裏就是第二個交界點。」
「可是,咱們真的要在這裏動手麽?」年輕的巫女有些擔心的看看周圍熱鬧的人群。
「這裏,好像是很繁華的地方啊。」
「入了夜,應該會好一些吧。」聖騎士沈吟著,在她們的想法裏,那馬車應該在晚上才敢經過交界點。
可是,事情總是出乎人們的意料。
「看,那是什麽?」人群突然騷動起來,正在一家小店裏吃東西的聖騎士和巫女站起身,剛好看到那架古老的馬車從門口經過。
「該死!他竟然在白天經過!」兩個女孩子急忙追了出去,全然無法顧及老闆在後面大叫。「喂,還沒有給錢呐。」
原本在擁擠的街道上,馬車是無法跑得太快的,但是事實卻並非如此。似乎有看不見的氣流將馬車前面的障礙物衝開,讓馬車得以輕鬆的發揮自己的速度。
「見鬼!又讓他跑了。」
看著馬車又像上一次那樣憑空的消失,平常喜怒不形於色的兩個少女都一臉沮喪。因爲她們知道,以後再也不會有在白天追上他的機會了。
「可是,現在怎麽辦?」
在馬車消失後的一分鐘內,原本不知道在哪里的記者突然憑空出現,將兩個女孩子團團圍住。
「我是xx日報的記者,請問剛才是怎麽回事?」
「我是qq周刊的編輯,請允許我對你們進行專訪!」
「剛才是不是靈異現象?」
不遠處,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騎著機車悠然的經過。

雪,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不再有月光。
夜晚再次來臨的時候,安東尼已經可以望見大海,但是,這次攔在他面前的,是五個穿著深色牧師袍的人。看到他們,伯爵的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神色。
「讓教廷的六大聖騎士都爲我奔波,我真是過意不去啊。」
提起教廷六大聖騎士,人們一般都只能想起‘上帝的右手’,但是其他五人並不是省油的燈,只不過在歷次的行動中,他們都處於幕後而已。
似乎不願意和安東尼說話,五個人依舊沈默著,然後,其中一人拿起了一個遙控器之類的東西按了一下。
在伯爵還沒有做出反應的時候,馬車底下的地面猛烈的爆炸起來。
魔界的入口在大海上的小島上,失去了馬車,海水就已經成爲了阻擋伯爵前進的最大障礙。

當兩個女孩子趕到的時候,戰鬥剛剛進入白熱化階段。
伯爵一手抱著利亞娜,另一隻手揮舞著黑色的長劍奮力的抵禦著五名聖騎士的攻擊,顯然有些力不從心。而利亞娜則低垂著頭,金髮上一大片血迹。
「不要再掙扎了,乖乖的把你手裏的女人放開,跟我們回教廷去接受審判吧。」
看到了佛羅利亞.馮.歐理查的出現,另外幾個聖騎士都停了下來,對佛羅利亞微微行了個禮。
「你們,爲什麽會在這裏?」
聽到了佛羅利亞的問題,一個比較年長的聖騎士回答:「教廷經過調查,這個女人,」他用手指了指還在昏迷中的利亞娜,「他並不是被劫持,而是自願跟隨那個吸血族的。所以,教廷做出了新的決定,將她也帶回教庭審判,如果反抗的話……」他用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聽不懂英文的鳴神素子還沒有什麽表示,但是已經被逼到了海邊的懸崖上的伯爵卻明白,這次再也不會有勝算了。以前,佛羅利亞和鳴神素子並不敢攻擊利亞娜,他還可以假裝用利亞娜做人質。但是現在,利亞娜已經成了他最大的弱點,讓他連逃跑都做不到。
「……我和你們走,但是你要把利亞娜立刻送到一醫院去。」低頭看了看因爲剛才的爆炸而重傷昏迷的利亞娜,伯爵的嘴角露出了決絕的笑容。「她並沒有錯,是我劫持她的。」
「告發她的是她的親姐姐,她交給了我們你們寫的信。」開始回答佛羅利亞的話的人這時毫不留情的打碎了伯爵最後的希望,「不需要什麽醫院,這個女人最好的結局就是和你一起下地獄。」
「你們!」伯爵絕望的看了看天,沒有月亮。就如千年前的那個失去了王的夜,而絕望的心情,亦如那時。
「喂,你還不投降麽?那個女人要死了啊。」說這句話的是年輕的巫女,她根本聽不懂聖騎士們說的話,所以也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理解眼前的事情。
伯爵這時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一瞬間,眼睛又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蕭夜要我不要傷害你,你是蕭夜的朋友麽?」
「這個……」鳴神素子並不明白對方的用意,於是點了點頭,「算是吧。」
「那麽,你不是和這些教廷的走狗一起的……」安東尼的聲音裏充滿了急切,「請你把這個女孩子送到醫院去好不好?你是蕭夜的朋友,應該明白這個女孩子對我的重要。」
爲什麽蕭夜的朋友就應該明白?這句話年輕的巫女並沒有問出口。伯爵藍色的眼睛裏有著讓她無法拒絕的東西,年輕的巫女突然想起了那頭豹子,新任的獸王。
「我答應你。」
幾個聖騎士並不能聽懂兩人的談話,而唯一略通日語的佛羅利亞剛想組織鳴神素子,卻又被眼前的情景阻止了。
昏迷中的利亞娜的雙手緊緊抓住安東尼的披風,用力到指節發白,伯爵不得以將披風脫了下來,而這時昏迷的女人醒了過來。
「利亞娜,你先和這位小姐去醫院,解決完這些聖騎士後我就去找你。」伯爵小心的把愛人抱在懷裏,少女環視了一下四周,然後微笑起來。
「說謊,你在說謊呢。」裏亞娜擡起首想摸一摸安東尼的臉,但是因爲疼痛而不得一停了下來。「每次說謊,你都不看我的眼睛。」
「……這次,就聽我的話好不好?」伯爵親昵的吻了吻愛人的額頭,想把她交給鳴神素子。
「不是……說好了不分開的麽?」少女還在微笑著,可是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爲什麽不守信用?」
「我…」安東尼的聲音被一聲槍響掩蓋了。

「爲什麽會這樣?」看著利亞娜背後急速擴大的一片殷紅,所有人都驚呆了。子彈是從何處飛來的,沒有人知道,但是看這中槍的位置,所有人都明白,利亞娜不用再送到醫院去了。
「這樣,就不用分開了。」隨著鮮血的流失,利亞娜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也在不斷的離體而去。「沒有了我的拖累,你,一定要……」
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終於消失了。
安東尼不敢相信地看著懷中的少女的頭緩緩垂了下去,半晌,突然大聲喊了起來。
「蕭夜,我答應你!」
仿佛是回應這句話,黑色的火龍從天而降,重重的打在了伯爵面前的地面上,大地頃刻裂開了縫隙,安東尼,利亞娜,還有鳴神素子以及他們腳下的一大塊岩石一起向懸崖下滑去。
「怎麽會!?」一連串的變故讓幾個聖騎士目瞪口呆,幾人趕到懸崖邊,立刻有大量的霧氣遮擋了他們的視線,緊接著,濃霧以這裏爲中心,飛速的擴散開來。

崖下
「現在,就只能看她的造化了。從沒有人在大量失血的情況下進行‘血之牽拌’的儀式的,即使有我的幫助,成功率也是百分之七十而已。」
看著利亞娜依舊蒼白的臉色,安東尼輕輕的把披風蓋在她身上。
「雖然很不想說,但是還是要謝謝你。」第一次,安東尼看蕭夜的眼神沒有了殺意。
而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則微笑著搖了搖手指。
「算了,還是按照約定,告訴我血月之劍被封印的地方,然後到魔界去吧。這霧並不能耽誤那些聖騎士多少時間的。」

「利亞娜,我們要去的地方沒有陽光,也沒有其他人類,環境非常的惡劣,而且……」
「你在,就好了。」

鳴神素子醒來的時候,正在蕭夜的懷裏。
「這裏是哪里……」年輕的巫女晃了晃頭,然後聽到了蕭夜溫柔的聲音。
「要不要緊?你從懸崖上摔下來暈過去了。」
「咦?」正在努力思索著,鳴神素子突然發現了一個事實。
「海水,海水結冰了。」
是的,昨天還在碧波蕩漾的大海在一夜之間,不,確切的說是幾個小時裏凍結了。
「這,是奇迹麽?」鳴神素子輕聲問。透過重重的濃霧,似乎看到了那個男人緊抱著自己的愛人,努力的前進著。
蕭夜微笑起來,「不,這不是。」
「那麽,是你做到的?」
「怎麽可能?只不過四方聖獸中的東方青龍剛好在附近度假而已。」
「……這種事……」雖然很匪夷所思,但是對於見過了鳳凰的鳴神素子來說,這也不是不可接受的。
「對了,那一槍到底是誰打的?」
「是她的姐姐,槍法蠻不錯的。就是人有一點傻,其實她妹妹根本沒有打算和她爭遺産的,何必如此狠心呢?」
「那個……」
「什麽?」
「可不可以先放我下來?」
「不要,這樣抱著你才暖和啊。」

「海水結冰了……」在離蕭夜鶴鳴神素子不遠的地方,幾個聖騎士也在眺望著大海。
「這是神迹麽?」
似乎是在回應這句話,霧,散開了。天邊,一條青龍破空而去。

「素子,咱們在北海道滑雪怎麽樣?好不容易來一趟。」
「好不容易?不是因爲豹子的事情才來過麽?再說,應該期末考了吧?」
「這種事情不要在意了啊,對了,把唯他們都叫過來,然後到豹子的住處去吃白食。」
「喂,不要胡亂決定……」

「什麽?父親,要把遺産捐給慈善事業?」
「對,而且已經辦理好手續了。」
「……」

青蝠酒吧
古樸的松木門,緊閉著,門上挂著一個牌子。
集體旅遊中,暫停營業。
 楼主| 发表于 2007-7-24 21:21: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章 最後一日

作者:孔雀高飛
「阿夜,都是你啦,我都沒有複習。」
「可是我看你好像很享受的樣子。」
於北海道寧靜的小村裡,蕭夜,唯,素子還有酒吧的各位千年白食者們圍坐在一起,正熱鬧的吃著火鍋。而在坐的還有豹子,貓……
是的,這裡就是獸人們隱居的村莊。
外面是皚皚的白雪,而屋子裡面則一派熱氣騰騰的景象。一下子多出了這麼多的客人,豹子和莉莎實在是無法準備出足夠的飯菜,還好有火鍋這樣省時省力的方法。
「這麼說,你們都已經可以控制獸化的程度了?」
「是的,但是在情緒太過激動的情況下還是會出現不受控制的現象。」
聽到了莉莎的回答,蕭夜滿意的微笑起來。出於種種原因,他對這些獸人有著超乎尋常的關心。尤其是在看到和莉莉莎長相非常相似的莉莎時,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總是覺得嘴裡有一種淡淡的苦澀。
這種感覺,同樣出現在藍髮少女的身上。
一如既往的沉默著,藍髮少女坐在角落裡,小口小口的吃著碗裡的東西。即便是經過了近千年的時間,她還是沒有辦法像蕭夜那樣可以和別人,甚至是陌生人談笑風生。不愛說話,不會安慰別人,性格古怪,有時候,連自己都覺得討厭。可是……
「吶,這個。」
被突然伸過來的加著白菜的筷子嚇了一跳,藍髮少女抬起頭,看到的是蕭羽那微卷的金色長髮。
「要多吃一些蔬菜,對美容有好處。」將白菜放到藍髮少女的碗裡,蕭羽跪坐在她的身旁。藍髮少女看著蕭羽的側臉,同從前那絕美但是缺乏生氣的樣子不同,現在蕭羽身上洋溢著一股活力。
正如蕭夜所說,洋娃娃,要變成人了。
「那個,蕭羽,你記起以前的事情了麼?」
聽到了藍髮少女的問題,蕭羽恍惚了一下,「以前的事情?」
「是啊,在遇到蕭夜以前的事情。」
搖了搖金色的長髮,蕭羽的笑容似乎包含著什麼其它的東西。
「你們,希望我想起來麼?」
這時,藍髮少女知道,洋娃娃真的醒了。

「那麼,明天我們就要回去了,畢竟快要考試的說。」
聽到了這句話,唯原本興高采烈的小臉立刻苦了起來。
「還有一星期就考試了,我都沒有複習,怎麼辦?怎麼辦?」懊惱的打了打自己的頭,唯忽然找到了安慰自己的理由。
「都是你啦,阿夜。在這個時候叫我來滑雪,明明是故意要我考不過嘛,我不管啦,你要想辦法。」
「這種事情太好辦了,」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悠閒的搖了搖手指,「我在考試之前拿到考卷就好了。」
「這個……」這種回答讓鳴神素子和唯的頭上都出現了豆大的汗珠,「這種事情是違法的吧?」
「不被抓到就不算違法。」

「這麼快就要走了?」看著打點好行裝的蕭夜等人,莉莎頗有一點依依不捨,當然,相比於她的兒女情長,豹子更喜歡用另一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感情。
「記住!下次來的時候要帶上足夠的錢,我們不會再讓你們白吃白住了。」
輕輕的揮了揮手,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轉身準備離開,可是在腦海裡,又不由的浮現出了另一隻小貓的樣子。
「他們好像很幸福啊。」走在蕭夜的旁邊,年輕的巫女也難得的在臉上表現出了一絲惆悵。這種感覺,只有經歷過獸人事件的幾人才能體會得到吧。
「是啊,如果能夠這麼平靜的生活下去,真的是應該感動的痛哭呢。」蕭夜依舊是那種悠然的樣子,讓人看不透他的真正心意。

雖然蕭夜說會偷考卷出來,但是唯和鳴神素子還是決定自己努力的複習,畢竟,和罪大惡極的美少年相比,兩人都是善良守法的良民。
與正在努力啃書的兩個女孩子相比,蕭夜則顯得悠閒的多。不用複習的他整天在學校裡晃來晃去,一副閒人的樣子。由於身邊沒有了鳴神素子或者唯,所以學校裡又出現了類似「校車三人組發生感情危機」之類的傳言,當然,這種小道消息對於已經是金剛不壞之身的蕭夜和已經進入完全學習狀態的鳴神素子與唯來說,完全不能造成任何影響。

「這是?」正在和校長下棋,可是突然從外面傳來了噪雜的吵鬧聲。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有點不悅的皺起眉頭。
「在校長室前面都敢如此吵鬧,校長大人你的權威真是蕩然無存啊。」
吵鬧的聲音越來越近,然後校長室的門被碰的打開了。
推開門的是一位已經六十上下的中年男人,鬢角有些花白,但是雙眼炯炯有神。在他的手裡,一個穿著聖山學院的校服,帶著耳環,頭髮染成奇怪的綠色的少年正在不斷的掙扎,可是後脖領子被中年人有力的大手抓住,就好像上了緊箍咒的猴子一般,完全無法掙脫。
蕭夜有些好笑的看著這幕情景,這兩個人,他恰好都認識。
「校長先生,我把逃學的不孝子送回來了。請您一定要管教他。」
「死老頭子,放開我啦,我才不要上學。」
「混帳東西,你竟然敢和你的父親這麼說話!!」
眼看著家庭暴力就要在校長室裡上演,一直處於觀望狀態的美少年有點懶洋洋的聲音響了起來。
「雖然我不想插嘴的,可是二位能不能等我們把這盤棋下完?校長大人馬上就要把他一個月的工資輸給我了。」
馬上要扭打在一起的父子一起向這邊轉過頭來,然後兩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你是那時候的……」不良少年的記憶裡回憶起了恐怖的一幕,他和蕭夜曾經見過一面,那時候蕭夜正好被唯把頭髮編成了辮子,完全一副絕世美女的樣子,可是在後來出現的男人(就是大門先生了)輕輕在樹上打了一拳,結果自己連走路都會摔倒,又差點被汽車撞死(震龍拳的副作用)。
「好久不見啊,我還在找你呢。」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像老朋友一般將手臂搭在不良少年的脖子上,然後突然收緊,可憐的不良少年的喉嚨立刻發出了『咯咯』的聲音。
「在學校裡到處散播我是女人的謠言,我該怎麼處理你呢?」
相對於蕭夜輕柔的語氣,不良少年則是一臉痛苦。
「渾蛋,放手!我不能呼吸了。」
剛剛說完這句話,不良少年的頭上立刻遭到的重擊,不過下毒手的並不是蕭夜而是他自己的老爹。
「畜生,竟然和蕭先生這麼說話!」
「……不用喊了,他暈過去了。」

半小時後兩個不速之客終於都安安靜靜的坐在了沙發上,頭上有著大包的不良少年可能意識到了沒有反抗的可能,所以也就乖乖的不再反抗。
「原來高田先生和蕭同學認識啊。」
「是的,有生意上的來往。」
聽到了被稱為高田先生的中年男人的回答,校長的心裡一陣驚訝。高田信二,不動產大王,是全亞洲都排得上名的大富豪,而還是中學生的蕭夜竟然和他有生意上的來往。不過,對於一個買下了學校三成股份的學生,這恐怕也並沒有什麼不正常吧。
「既然蕭先生在這個學校,就請您關照一下我的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對於高田先生低聲下氣的拜託,蕭夜實在是感到很為難。本來蕭夜是不會管這些閒事的,可是高田信二和自己的私交確實不錯……
「那麼,我考慮一下。」
「老頭子,不要著奇怪的人來管我……」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銀白色的美少年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誰是奇怪的人?」
「你這個娘娘腔,不要靠近我。啊~~~~~」
於是在不良少年的慘叫聲中,無聊到極點的蕭夜正式答應了高田大叔的請求。
「那麼,就拜託蕭先生了。」高田信二很鄭重的鞠躬,然後轉身向外走去。
「等等。」
中年的大叔轉過身,有些奇怪的看著欲言又止的蕭夜。
「沒什麼,只是請千萬注意身體,上了年紀的人不要再像年輕的時候那麼拚命了,適當的休息陪陪家人吧。」
「嘿,不要擔心。」高田信二舉起手臂,作了個『我很強壯』的動作,「我至少還可以再干二十年。」
看著消失在過道的高田信二,校長和不良少年都沒有看見蕭夜嘴角的一絲苦笑。
「二十年麼,可惜……」

「吶,我的小少爺,你老爹剛把你拜託給我,你就曠課,我會很困擾的。」
「不要叫我小少爺,我叫高田達也。」
「噢,達也小少爺。」
「你!」
雖然接受了高田大叔的拜託,可是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多半是本著一種『用來打發無聊時間』的心情,所以可憐的不良少年理所當然的成了他用來開心的工具。
「你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終於,不良少年爆發出來。自從出了學校門後,蕭夜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後,嘴裡一直叨念著「不要曠課」之類的話,已經快要把不良少年搞得神經錯亂了。
「哦?你的聲音這麼大,我真的好害怕啊。」雖然這麼說,可是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臉上絲毫沒有出現和害怕有關的表情。
「相不相信我直接把你打暈然後拖回學校去?」
雖然是很溫和的說,但是高田達也的額頭上還是出現了豆大的汗珠。眼前的這個漂亮的男人,可是曾經讓劍道部的主將住院N個月的恐怖人物啊。

「真是想不到,高田家的公子竟然來加油站打工呢。」看著換上工作服的不良少年,蕭夜實在是無法掩飾自己心中的驚奇。看這裡的工作人員對他的熟悉程度,他肯定已經幹了一陣了。
「喲,達也。好漂亮的女孩子,是你的女朋友麼?」一起工作的大叔看到了蕭夜,一臉古怪笑容的說。
「不……」高田達也剛要否認,蕭夜已經滿臉笑容的跑了過去,深深的鞠了一躬。
「達也平常受到各位的照顧,真的是感激不禁。」
「啊,哪裡哪裡,達也是個很努力的孩子……」
「他不是我的女朋友!」
「哎呀,達也在害羞呢。」
「……」
可憐的不良少年挫敗的看著自己的工友們在蕭夜的微笑攻勢下完全崩潰,將所有的有關自己的事情都招了出來。
「我一世的清白啊……」

「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現在已經是返回學校的路上,高田達也非常無奈的看著跟在身邊哼著歌,顯然心情很愉快的蕭夜。
剛剛蕭夜只是『稍稍』提了一下一會想去買衣服,高田達也就被自己的工作同伴們強制放假了。在『要好好陪女朋友』,『你的工作我們會幫忙完成』之類的話中,不良少年欲哭無淚的被蕭夜拉著踏上了返回學校的路。
「我只是在『照顧』你啊。」
「那為什麼這麼早叫我回學校?現在上課也來不及了吧?」
「誰教你上課了?我是教你早點回家然後認真複習。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複習提綱。」
看著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了一大疊複習題,高田達也目瞪口呆。他不是一直跟自己在一起麼?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這些並不重要,反正你要好好的複習,我每天可是會檢查的。我關照的人如果期末考試有不及格的科目,我就太丟臉了。」
輕輕在高田達也的額頭上彈了一下,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露出了一個超級美麗的笑臉。這個笑容讓不良少年有些失神。
「我要趕校車,先走了。要好好努力哦,達也小少爺!」
看著走遠的美少年,高田達也像是反應過來了。
「不許再叫我小少爺!」
「對了,要好好和你父親相處哦,畢竟他年紀不小了。」
聽著蕭夜遠遠傳來的聲音,高田達也忽然發現蕭夜剛才悠閒的走出的幾步,已經離開了自己好遠。
摸著剛剛被彈到的地方,高田達也愣愣的看著蕭夜離開的方向。
「如果他真的是女孩子……」

「你的心情好像很好啊。」校車上,唯看著一臉愉快的美少年,有些好奇的問,「下午遇到了有趣的事情?」
「是啊,玩弄了一個純情的小男生……」
聽完了蕭夜的敘述,『校車三人組』的其他兩人都一臉的哭笑不得。
「你可真是惡劣。人家的父親可是很鄭重的拜託你的。」
「我也是很認真的在『照顧』他啊。」蕭夜很舒服的靠在椅子上,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從書包裡拿出了一疊複習題。
「吶,這是我準備的,你們兩個也看看吧。」

「今天達也回來的很早啊。」看著剛剛進門的不良少年,達也的哥哥,高田直也滿臉驚奇。
「不需要擺出這種表情吧。」高田達也一臉的不爽,「還不是老頭子找的那個……」

「正確率百分之十,你還真是天才啊。就算是瞎蒙也應該有百分之二十五的正確率吧?」
毫不留情的在最後一題上劃了個大大的叉,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將試題扔給不良少年,後者一臉鬱悶的接了過來。
「反正我不是讀書的料。」
「不許和我說這種借口,如果你明天達不到百分之五十的正確率就不要想去打工了。」

午後冬日的陽光裡,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又像一隻懶洋洋的貓一般躺在教學樓的樓頂上,不知從何處找來的折疊床嘎吱嘎吱的響著。
但是,這種悠閒很快就被不速之客打破了。
「你是?」午覺被打擾,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一臉不爽的看著來者。很高檔的黑色西裝,一臉書卷氣,眼睛裡卻透著精明。
「我是高田達也的哥哥,高田直也。」

「原來你們早就知道那小子打工的事情了?」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店裡,蕭夜好像還有些沒有睡醒的樣子。
「是的,我們給他的零花錢足夠花銷了。可他還在外面打工。不但耽誤了學業,而且我和父親都擔心他把錢……」
「把錢花在不良嗜好上?」蕭夜擺了擺手,「為什麼你們不親自問他?」
「這個。」高田直也有些為難,「他和家裡的關係並不好。」
想起了那天在校長室的一幕,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點了點頭,「我會幫你們注意的,不過你們也不要太擔心,那小子雖然一副不良少年的樣子,可是其實單純的很。」
「那麼,就拜託你了。」
看著把錢放在桌子上,很紳士的點頭後轉身走出去的高田直也,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感到有點不可思議。
「他和達也那傢伙竟然是兄弟,真是……」

「我吃飽了。」
看著轉身走回自己的臥室的高田達也,高田大叔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覺的笑容。
「父親大人,最近達也都很早回來,而且也在認真的學習了。」高田直也很欣慰的看著自己的弟弟走上了正軌。
「他早就該這樣。」
「不要這麼說,您也應該適當的肯定他一下啊。」

「有進步啊,已經及格了。」看著手中的試題,蕭夜滿意的點點頭,勾已經比叉多了。
「當然,也不想想本大人是什麼實力!」不良少年得意的晃晃綠色的頭髮。他可是努力的啃了很久的書呢。
「你的實力……」蕭夜拿出了另外幾張滿篇是叉的試題,「你要不要自己看一下?」
「……」
「對了,你為什麼會在外面打工?不會是零花錢不夠吧?」想起了高田直也的拜託,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開始行動了。
「我才不要用家裡的錢!」出乎蕭夜的意料,不良少年的反應意外的激烈。
「哦?自力更生麼?你倒是很有志氣啊。可惜你長這麼大都是家裡喂的。沒有了你的父母,怎麼會有現在你這個混帳兒子?」
雖然是一副說教的口氣,可是蕭夜的樣子比誰都要懶散。長長的打了個哈欠,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將試題扔了回去。
「想獨立並沒有什麼錯,可是因此而讓父母傷心,就說不過去了。」
「為我傷心?」出乎意料的,高田達也並沒有再大喊大叫,只是有些失落的趴在了桌子上,「老頭子,他不會為我傷心的。從小到大,他的眼睛裡只有優秀的哥哥,我只是個可有可無的擺設而已。」
「誰說的?我倒覺得他很在乎你呢。」這麼說其實只不過是安慰而已,可是高田達也卻像看到什麼希望似的抬起了頭。
「真的?」
「白癡,騙你的。這種事情我怎麼會知道。」蕭夜在高田達也的後腦上重重一拍,讓他整個臉貼到了桌子上。「要想知道一個人的想法,最好的辦法是直接去找他談談。總是用自己的心去揣測別人,永遠不會得到真實的答案的。所以,直接去問你的老頭子吧。」
看著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消失在門口,高田家的小少爺滿臉的迷茫。
「去找老頭子直接談談……」
忽然想起,自己有多久沒有和父親好好的說話了?上一次的印象,好像還是在小學吧?那時的父親,看起來好高大,像山一樣,似乎可以撐起整個世界一般。可現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一切的一切,就是從那個傳言開始的吧。那個在家裡的傭人們之間悄悄流傳的,有關自己並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的傳言。自從那時起,似乎一切都變了。
父親對哥哥總是和顏悅色,對自己卻沒有一點笑容,哥哥又那麼的優秀……想一想,父親已經六十了,卻又自己這麼年幼的兒子,本來就很奇怪吧?那個傳言,很可能……。
用力的搖了搖頭,高田達也發現自己又陷入了灰色的情緒裡。

「你的孩子,還是蠻優秀的,雖然比我差很遠。」
接過蕭夜遞來的試題答案仔細看著,高田信二的臉上漸漸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著這笑容,蕭夜不禁想,如果達也那傢伙看到這種笑容就不會認為自己不受重視了吧?
「那麼,真是麻煩你了。請以後也好好關照達也那小子。」
看著慢慢走遠的高田信二,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無奈的搖搖頭。雖然關心著對方卻不知道如何表達,這恐怕是人類的通病吧?

在眾人的『期待』中,期末考終於來臨了。
不用考試的美少年躺在已經沒有葉子的樹上,悠閒的享受著休息的樂趣。冬天的陽光並不猛烈,正好可以享受戶外新鮮的空氣。
「咦?那是……」
在高田達也考試的教室外面,一個中年人正在專注的往裡面看著,背影略微有些佝僂。
「這對父子啊……」有些無奈的歎息著,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轉了個身,閉上了眼睛。

真是沒有想到!竟然全部都及格了。拿到成績單,高田達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班主任在發成績單的時候也一副看到了外星人的樣子。
彷彿又回到了小學的時候,那時在發了成績單後著急的想回到家給父親看,然後等待著父親的誇獎的心情。高田達也突然發現,原來自己期望的竟然如此簡單。
「老頭子,我……」
興奮的踏進家門,就看見管家一臉焦急的迎了上來。
「小少爺,老爺心臟病突發,大少爺已經送他去醫院了。」
「什麼……」成績單滑落到地上。

一身白衣,在手臂上纏上黑紗。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看著鏡框裡那個大叔的臉,輕聲歎了口氣。雖然已經看出了高田信二的身體有嚴重的問題,可是沒想到這麼快。
在幾天前還一起談笑風生的人,在幾天後就成為了一張蒼白無力的相片。看過了無數的生死的美少年突然有了一種想笑的感覺。命運,是如此的不可捉摸,在這冥冥之中,人類,又是什麼樣的角色呢?
「雖然是廢話,不過還是想勸你節哀。不過,你可能不會聽我的吧?」
綠色的頭髮似乎在微微抖動,獨自守靈的高田達也背對著蕭夜一動不動,許久,才緩緩的張口。
「你曾經問我為什麼打工,就是為了這個。」
蕭夜這才注意到在桌子上擺著一個玻璃的小盒子,裡面是一支精緻的翡翠煙斗。盒子外面貼著『祝父親六十歲生日快樂』。
「哥哥剛才告訴我,我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哥哥是養子。父親之所以這麼對我,只是怕我變成一個不學無術的富家子弟。」高田達也的肩膀顫抖著。
「那個,這次我都及格了。」
「我知道,恭喜了。」
「可是,老頭子沒有看到……」終於忍不住,高田達也雙手摀住臉,劇烈的抽泣起來。「我真是個白癡……」
默默的轉過身,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就像來那樣悄悄的離開了,空氣中只留下一聲輕輕的歎息。
「愛慾追而情已逝,子欲孝而親不待。為什麼事情總會是這樣的結局?」

夜,青蝠酒吧
「吶,問你們一個問題。」正在調試著手中的酒,美麗的老闆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於是其他人也就都聚攏過來。
「如果你的生命還剩下最後一天,你會做什麼?」
「什麼啊,這麼老土的問題。」鬼月一副大失所望的樣子。而藍髮少女則微微皺起眉思索著。
「既然老土,就快點回答。」
「我啊,當然是和最愛的人在一起。」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回答,鬼月得意的翹了翹自己的鼻子。
「那如果還剩兩天呢?」
「白癡,答案當然還是那樣。」
「那麼還剩三天呢?一個月?一年?十年?」
「咦……」
看著鬼月的猶豫,蕭夜微笑起來。
「為什麼猶豫了呢?答案不是應該照舊麼?」
「可是……」
微微的搖搖頭,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似乎有一點無奈。
「我們總是被一些並不想要的東西纏住,卻忘記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總是認為離分離的時間還遠的很,卻在一眨眼後發現,連這最後一天,都已經沒有了。」
「那麼,你如果還有最後一天,會幹些什麼呢?」藍髮的少女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見的聲音問,美麗的老闆抬了抬眉毛。這個問題,對於可能永遠不會有最後一天的兩人來說,似乎有著別樣的意義。
「我麼,可能會找個地方睡覺吧?」

如果生命還有最後一天,你會做什麼?
 楼主| 发表于 2007-7-24 21:21: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章 染血的美麗

作者:孔雀高飛
一九九九年 冬 莫斯科 「呼,真的好冷。」看著寬闊的紅場,呼出了一口白氣。難得的,蕭夜也有抱怨冷的時候。
與全盛時期的俄國相比,現在的俄羅斯已經算是衰敗了很多。經濟上的不景氣,政治上的不得意,一切的一切,都讓這個古老的國度舉步為艱。
「據說這個國家只要有錢,什麼都買的到。女人,名譽,武器,甚至原子彈。」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似乎是在很奇怪的自言自語著,但是如果仔細聽,就會聽到一個女子的回答聲。
「這個世界,早就已經是只要有錢什麼都買的到了。只不過有的地方明目張膽,有的地方偷偷摸摸而已。」
很詭異的,聲音竟然發自蕭夜胸前的老式照相機。
「話說回來,為什麼我會想起在這個時候來這種地方旅遊呢?像我這麼麗質天生,很可能會被某個黑幫綁架的說。」
「如果我有嘴,一定會吐出來。」
嘴裡說著輕鬆的話,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漫無目的的在街上瞎逛著,不知不覺,走到了一條偏僻的小街道裡。
「咦?妖目,這裡的人似乎對我不怎麼友善呢。」蕭夜有些好奇的看著四週一個個目光冷漠,衣著暴露的女人,忽然發現,這條街的女人異常的多。
「……」
「小妞,第一次見到你啊,新來的?怎麼沒找我來報道啊?」
當被幾個看起來很『健壯』的女人攔住的時候,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才明白,這裡是低檔妓女聚集的地方。

「喂,你連幾個女人都對付不了麼?為什麼麼逃跑?」
「我不喜歡打女人嘛。」躲在**桶旁邊的角落裡,蕭夜很小心的不讓周圍的髒東西沾到自己的身上。「今天真是倒霉透頂,竟然會被誤認為成野雞!哪裡有我這麼漂亮的野雞啊。更何況我還帶著相機。」
優雅的在充滿了各式各樣的**的小巷裡穿行著,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思量著是不是在明天就結束這趟糟糕的旅程。
「吶,妖目,咱們買明天的機票去夏威夷怎麼樣?」與其說是在徵求意見,倒不如說是將自己的安排告訴陪伴了自己幾百年的夥伴,因為妖目從來不會提出反對的意見。
可是,這個計劃並沒有來得及實現。

站在酒店的頂上,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俯視著已經燈火通明的城市。
「很美吧?妖目。如果只是像咱們這樣高高在上,就只能看到這麼美麗的表象而已。
那些小巷裡充滿了臭味的**,也只有在其間討食的乞丐才會注意得到吧。
「我還是看得到啊,你看不到只是因為視力不好而已。」
「……」原本準備好的一大套感慨被憋回了肚子裡,蕭夜很無奈的撓了撓頭,的確,對於擁有完全視野的妖目來說,這個世界沒有她看不到的地方。
就在某些人在愜意的站在樓頂上眺望城市的夜景時,在被稱為『充滿了**的臭味』的小巷裡,也正有著不可告人的事情在發生。在這一點上美少年犯了個小小的錯誤,會出現在這種地方的並不止是乞丐而已。
「他們在幹什麼?」在剛才蕭夜躲避的地方,現在又有了新的主人。一個穿著古怪的占卦師的衣服,臉上蒙著輕紗小女孩正好奇的看著那些站在黑暗中似乎在進行著什麼交易的黑衣男人。「那個大大的麻袋裡是什麼東西呢?」
過度旺盛的好奇心在很多時候都是災難的源泉,不過大多數人在災難來臨前都無法意識到這一點。如果是蕭夜,可能會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吧。不過,現在這個奇怪的小女孩卻更加往前的湊了湊。
「誰?誰在那裡?」一個看來像是保鏢的魁梧的帶著黑墨鏡的男人突然用英語暴喝,小女孩嚇得全身僵直,不過,男人的臉並沒有朝著這邊。
與小女孩相反的方向,一個女人畏縮的蹭了出來。如果蕭夜在這裡,一定會認出她就是剛才追逐自己的女人之一。不過,這個女人早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盛氣凌人。
「我,我什麼也沒有看見……」
接下來的話被一聲低沉而短促的子彈從帶有消音器的槍膛裡射出的聲音打斷了。
「嗚……」小女孩拚命的摀住自己的嘴才沒有叫出聲來。看著那個女人的喉嚨標出鮮血,身體像木樁一樣的向後倒去,恐懼,一下子填滿了心靈的各個角落。
如果被發現,一定會死……
雖然想要盡力的不發出聲音,但是僵硬的身體卻違背了主人的意願。小女孩在往後退的時候,腳下突然發出了踩到什麼東西的『喀嚓』聲。
看著那個剛把槍收起來的魁梧的黑墨鏡男子把頭像這邊轉過來,小女孩反射性的向小巷深處跑去。
身後又傳來了那種短促的子彈出膛的聲音。
「為什麼我會碰上這種事情?」
肩膀上的劇痛讓半邊的身體都麻木起來,似乎有什麼液體在不斷的往下流,而本來就不很清晰的意識也隨著漸漸流走。已經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身上的衣服已經髒的不成樣子了吧。這是最喜歡的占卦服的說……
由於大量的失血,小女孩的頭腦早已經不能正常的思考,只是機械的邁動著自己的雙腿向小巷的出口移動著,似乎走出這條骯髒的小巷就可以逃出升天。不過,就在她將要踏出小巷的一剎那,背心似乎被什麼東西貫穿了,小小的身體被一股向前的力量帶動著飛了出去。

毫無預警的,從小巷裡飛出的渾身是血的身體重重的摔在了銀白色的美少年身前。
「……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嘴裡這麼叨念著,蕭夜繞開了看起來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小女孩。拯救,本來就不存在於美少年的字典裡。
「如果你想置身事外的話,最好快一點離開。」
但是,妖目的警告顯然太晚了。
看著圍在自己身旁的三個黑墨鏡的男人,蕭夜很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種三流警匪片中的劇情……人生真是沒有一點新意……」
現在已經不是在小巷裡,所以黑墨鏡三人組有些猶豫是否要動手,也就是這片刻的猶豫,讓蕭夜有了說話的機會。
「吶,你們要把這個髒兮兮的小東西怎麼樣都可以,我只是路過的。」用很純正的俄羅斯語說完這句話,蕭夜很滿意的看著黑墨鏡三人組把手中的槍垂了下去。在這個國家裡,黑道殺人並不在乎被人看見,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蕭夜並沒有被為難的理由。
如果事情到此為止,蕭夜還是可以在明天享受夏威夷的陽光和沙灘,而黑墨鏡三人組也可以保有自己的性命,不過這一切都在趴在地上的小女孩的一句話後終結了。
「姐姐,救我……」
「你是她姐姐?差點被你騙了!」
看著三把再次舉起來的槍,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很惋惜的歎了口氣。
「本來,不想在剛吃完晚飯就弄髒手的……」
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黑墨鏡三人組已經變成了死人三人組,而蕭夜因為快速移動而飛舞起來的長髮還沒有落下。
「很不錯的速度,看來你不是普通人。」從小巷裡傳出了低沉的聲音,不過蕭夜並不感到驚訝。
「我還以為你要一直躲下去呢。」銀白色的長髮在微微的舞動,美少年舔了舔手指上沾染的血跡,微微皺起了眉頭。「味道真是差勁。」
「我想,這個東西對你是沒有用處了。」那個剛才射殺妓女的魁梧的黑墨鏡男人從小巷的陰影裡走了出來,扔掉了手中的槍。
「雖然很抱歉,但是還是請你和你妹妹一起上天堂吧。」
「她不是我妹……」這句話還沒有說完,男人的身影已經在空氣中化作了一道殘像。
緊接著,蕭夜也展示出了不輸給對方的速度,兩人如同兩道影子一般互相糾纏著,空氣中響起了密集的拳腳相交的聲音,然後,在一聲暴響後,兩人又靜止下來。這時,遠處傳來了警笛的聲音。
「今天,到此為止。明天再取你們性命。」
「這個女孩子,就這麼放在這裡吧。警察應該會照顧她的。」
「好歹替她包紮一下。」
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接受了妖目的建議,取下小女孩蒙面的紗巾為她做了簡要的傷口處理。這也是蕭夜的善心的最大程度體現了。小女孩的眼睛無力的睜開,嘴唇蠕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閉上了。
正是這個無意的善舉,為蕭夜日後惹來了巨大的『麻煩』。

「你說,那個女孩子為什麼會被追殺呢?」無聊的躺在旅館裡,蕭夜繼續和照相機進行著對話。
「因為她看到了黑幫的交易。」
「什麼啊,原來你看到了,真沒懸念。」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將臉轉向了另一面,打算和溫暖的被子進行甜蜜的約會。但是,妖目猶如預言者一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最好不要睡覺,你的客人已經到了樓下。那個黑墨鏡的大塊頭則在樓頂上。」
「我的客人?」蕭夜翻身坐了起來,「難道滄海也在莫斯科?」
敲門聲響起,蕭夜立刻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門沒有鎖,如果是自己那幾個老朋友,都會直接推門進來的。
「你是……」看著門口身穿著中式紅色裌襖的女子,蕭夜確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她。
不過,她臉上蒙著的紗巾讓人想起了……
才這麼想著,一個小小的腦袋已經從女子身後探了出來。
「聽妹妹說,是你救了她,所以特地帶她來道謝。」
雖然女子的態度很客氣,那個在幾個小時前還幾乎死掉的小女孩也很恭敬的行禮致謝。不過蕭夜還是有了不好的預感。其實,這個本該在醫院裡急救的小女孩現在站在這裡就是一件很怪異的事情。
「我並沒有做什麼,不用道謝。倒是你的妹妹已經沒事了麼?」
聽到這句話,小女孩作了個『我很健康』的動作,這時蕭夜注意到小女孩已經換下了那身髒兮兮的占卦師的衣服,穿的是和姐姐一樣的紅色裌襖。而且……沒有帶面紗。
「這點請不要擔心,我家家傳的秘術可以讓有一口氣的人起死回生。」
聽了姐姐作出了解釋,蕭夜點了點頭。的確有很多秘術可以激發人的潛力,或者借助天地靈氣讓傷勢快速痊癒,不過,這些秘術大都已經迷失在時間中,或者被幾個古老的世家所掌握,常人是不能窺其奧秘的。
「那麼,你們是如何找到我的?」
「頭髮,」這次回答的是妹妹,她的手中捻著一根明顯是蕭夜所有的銀白色的長髮,應該是和那個黑墨鏡打鬥的時候掉落的,「我家家傳的秘術,可以通過一個人所有的物品上的氣找到他的位置。」
又是家傳的秘術……
很自然的,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問,「你家是?」
「既然您問了,我們就告訴您。」似乎像是排練好了,姐妹兩個一起回答,這讓蕭夜忽然有了一絲寒意。
「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緊接著,美少年就聽到了『鬼月』這個詞。
一瞬間,蕭夜的腦袋大了起來。
「天下第一咒術世家--鬼月?」
「不然還有哪個鬼月?」

現在,蕭夜的心情只能用『淒慘』來形容了,因為他想起了鬼月家有一個奇怪的家規--家中的女子在18歲之前一律以白紗遮面,如果被沒有血緣關係的男性看到,就只有兩條路。一是殺死他,如果到了18歲都沒有殺死那個人的話,就要和他結婚。
如果她們認為我是女人……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了曾經令自己萬分苦惱的超美麗的外表上,不過這個希望也很快破滅了。
鬼月家的姐姐走了過來,先在蕭夜的胸口摸了摸,然後又向下探去。
「……我是男人。」擋住了可怕的魔爪,美少年還是決定自己招供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告訴您鬼月家的一條家規……」
「不用說了,我只想問,能不能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這位小妹妹再戴上面紗,然後咱們各走各路?」
「很遺憾,這是不可能的。」姐姐還是很客氣的態度,妹妹則是以打量貨物一般的眼光將蕭夜從頭看到尾。
如果這位小妹妹看我不順眼,我可能就會被列為被消滅的對象吧?突然有了這種想法,蕭夜不禁暗自笑了起來。
「不過,似乎上代的鬼月也是這麼找到的丈夫吧?」上代的鬼月,應該就是這兩個女孩子的母親,似乎也是被捲入了什麼危險的事件中,結果被一名刑警所救,面紗也被那個男人掀開。然後兩人竟然一見鍾情,就那麼一直到了現在。
「您似乎對我的家族有很深的瞭解,那麼我也就不廢話了。本來我的意見是直接就殺死您的,您應該知道,即使只有您的一根頭髮,我們也有無數種方法置您於死地。不過您卻對妹妹有恩,而且妹妹對您的印象還不錯,所以才來拜訪。」這種想要人命的話用那種客氣的語氣說出來,似乎也不再具有威脅性。不過蕭夜明白她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那麼,現在你們的結論呢?」從剛才起,就一直讓這個蒙面的女子佔了上風,對於蕭夜來說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不過美少年並沒有把精力放在談話上的打算。
在樓頂上的那個傢伙一直在肆無忌憚的釋放著自己的氣,狂妄而充滿了挑戰的意味。
現在,蕭夜已經確定那個傢伙絕對不是人類,不過,為什麼他不下來呢?
「我們的結論是……」話還沒有說完,蕭夜猛的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同時響起了妖目報警的聲音,「他下來了。」
窗戶的玻璃在瞬間破碎,一道黑色的身影衝了進來,自然,就是那位魁梧的黑墨鏡兄。
「太陽出來了,又是新的一天。」這句話的另一個意思就是我根據約定來取你性命了。
「原來如此,不過你把太陽的升起作為新一天的標誌,還真是特別呢。早知道我晚上就安心睡覺了。」雖然這麼說,不過蕭夜晚上沒有睡成覺其實並不是因為這個大塊頭。
「你們兩個都在,也省了我不少麻煩。」
「真是奇怪了,你這自信是從哪裡來的呢?」美少年是真的很奇怪,昨天短暫的交手,對方並沒有佔到便宜,為什麼現在還一副大言不慚的樣子?
黑墨鏡突然微笑起來,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然後突然渾身的肌肉都暴漲起來,將身上的黑西服撐得一寸寸破裂。隨著肌肉的膨脹,臉部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狼人?」
在短暫的驚訝後,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忽然大笑起來,一直處於觀望狀態的鬼月姐妹也都一副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樣子。
「你們笑什麼?」
「哈哈…有沒有人告訴你,這張臉戴了墨鏡實在是很滑稽。」
狼人的頭上似乎出現了豆大的汗珠,「你們死到臨頭還笑得出來。」
白色和黑色的影子再次重疊,不過這次只是短暫的糾纏了一下,就又各自分開,回到了開始的位置。
「你還跟的上我的速度……你到底是什麼人?」
「別逗我笑了,在我的眼裡,你的速度只不過是從蝸牛變成了烏龜而已。」
寒冷的空氣從破碎的窗戶湧了進來,狼人的鼻孔裡呼出了粗重的白氣,顯然氣憤之極。
「那麼,就讓你死在這『烏龜』的速度之下吧。」
巨大的身軀再一次高高的躍起,不過,這次卻在中途轉向,撲向了鬼月姐妹那邊。

雖然表面上如此,但是狼人真正的注意力還是放在蕭夜身上,如果蕭夜因為想要援助鬼月姐妹而露出破綻,那麼狼人的利爪立刻會毫不留情的揮舞過去。
不過,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根本沒有要動的意思。
反倒是鬼月家的妹妹輕輕打了個響指,然後狼人就好像撞上了透明的牆壁一般從半空摔了下來。
「死狼,笨狼,看你還欺負我。」鬼月家的妹妹揮舞著小小的拳頭,作了個大大的鬼臉。而姐姐則繼續用那種溫柔而客氣的語氣解釋著,「從你從窗戶闖進來開始,妹妹就開始作防禦結界,現在剛好做好。」
聽到這句話,蕭夜用微不可聞的聲音歎息了一聲。雖然不相信鬼月姐妹會沒有防禦的手段,但是在美少年的心裡還是存有『如果她們被狼人解決了,我就省得麻煩』這樣惡毒的想法。
狼人呼呼的喘著粗氣,似乎在考慮接下來的對策。兩秒鐘後,考慮的結果出現了。他就像進來一般又從窗戶跳了出去。
「覺得沒有勝算就立刻撤退,還是很聰明嘛。」蕭夜站在破碎的窗戶前向下俯視,當然,狼人早已經不見蹤影。
「對了,還沒有問您的名字。」站在蕭夜的身後一起向下俯視,鬼月家的姐姐還是那種客氣而溫柔的語氣。
「沒有這個必要,因為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了。」說完這句話,蕭夜也好像那隻狼人一般跳了出去。
「奇怪,他認為能逃離我們的追蹤麼?」看著那抹銀白在各個房頂上跳躍,很快變成了一個小點。鬼月家的姐姐有些奇怪。
「他應該可以,」妹妹低下頭,看著手中那根銀白色的長髮,「我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他的氣息了。」

「運氣真是好啊,妖目,竟然買上了今天最後一張前往夏威夷的機票。」坐在機艙最後的位子上,蕭夜正在慶幸自己的幸運。
但是緊接著,當黑墨鏡的大塊頭出現在了機艙口,蕭夜明白了幸運並沒有眷顧自己。
黑墨鏡顯然也沒有料到這次意外的會面,明顯的呆了一下。在這之前,兩人都在壓抑著自己的氣,所以也就都沒有發現對方的存在。
在黑墨鏡的身後,是一個矮胖的亞裔男人,手上戴著閃閃發光的黃金扳指。他很囂張的對著黑墨鏡說了幾句話,然後黑墨鏡就朝著蕭夜這邊走了過來,這時候蕭夜注意到他的手裡提著一個很大的黑色皮箱。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黑墨鏡低沉的聲音略帶著一絲笑意,蕭夜也苦笑起來。
這兩個人的坐位竟然就在他兩邊。
「小姐,你也是亞洲人吧?在異國相遇,這是我們的緣分啊,咱們是不是……」坐在蕭夜另一邊的矮胖男人顯然把蕭夜當成了女人,就好像見到了糖的蒼蠅一樣嗡嗡的叫個不停。蕭夜忍無可忍的在他的胸口戳了一下,立刻,世界清靜了。
黑墨鏡的氣息立刻膨脹起來。
「老兄,別緊張,我只是讓他睡一會,對他縱慾過度的身體有好處。」無視身邊那殺氣騰騰的眼神,蕭夜將一杯咖啡遞了過去。「在飛機上,咱們就休戰吧。」
黑墨鏡後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蕭夜美麗的容顏,半晌,把咖啡接了過來。
「這就對了,小姐,再來杯咖啡。」
「好的,請用。」
突然覺得這個聲音很耳熟,蕭夜轉過頭去,看到了鬼月家的姐姐那客氣而又溫柔的笑容。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指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吧。蕭夜覺得今天一定是把一個月的厄運都用光了。這個航空公司竟然有鬼月家的控股,結果……
在空姐的休息室裡,鬼月家的妹妹露出了一個小小的腦袋,正在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看著蕭夜,雖然暖氣很足,但是美少年還是裹緊了衣服。
「今天還真是倒霉呢。」蕭夜喝著咖啡這麼低聲自語著,然後詭異的照相機笑蓍回答。
「你說對了。」
這時候,蕭夜還沒有理解妖目的意思。
「這架飛機已經被我們佔領了。」
聽到這句話,連頭都不用抬,就已經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妖目,你早就知道了吧?」
「嗯,看到了他們的槍。」
「◎#¥%……××(」
「而且他們的談話裡提到要飛到美國本土去撞白宮(此處用來搞笑,請勿當真)。」
對於會讀唇語的妖目來說,只要她想知道,這個世界沒什麼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這架飛機可以飛躍太平洋?」
如果黑墨鏡和蕭夜有人出手阻止的話,恐怕事情的結果又會被改寫,但是兩個人都那麼靜靜的坐著,對恐怖分子非常的配合。不過,兩人之間的對話並沒有停止。
「你覺得最後會怎麼樣?」
「燃油多半不夠,最後可能會在夏威夷降落加油,然後在那裡政府於恐怖分子交涉。結果就不得而知了。」
「不會這樣的,」妖目突然的插嘴,黑墨鏡只是抬了抬眉毛,並沒有表示太多的驚訝。
「為什麼?」
「恐怖分子已經殺死了機長,自己駕駛飛機,現在我們走的是直飛美國的航道。」
「這樣啊,有意思了。」
當然,飛機並沒有能夠安全的到達美國。
「這是……」
機身在劇烈的搖晃,蕭夜看了看窗外,外面烏雲滾滾,還不時有閃電劃過。
「這幫白癡,飛到對流層來了。」黑墨鏡用鼻子哼出了幾個詞,蕭夜也同感的報以苦笑。
「人家的專業是恐怖主義,又不是飛行,還是將就吧。希望不會摔下去就好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很不巧的,劇烈的震動讓蕭夜另一邊一直在沉睡的矮胖男人醒了過來,剛好聽到了蕭夜的最後一句話。「什麼?要摔下去?我的貨……」
搞不清狀況的男人站起身來想要拿行李架上的皮箱,這個動作惹怒了本來已經很緊張的恐怖分子。
「呯!」
槍響之後,矮胖的男人嚇得抱著箱子摔在了座位上,他的身前擋著黑墨鏡魁梧的身體。
彷彿是回應這聲槍響,外面劃過一道閃電。然後,在隆隆的雷聲中,飛機以接近自由落體的速度向下衝去。
「啊哈,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坐在一個漂浮的箱子上,蕭夜用手搭起涼棚向四面觀看著,四周都是飛機的碎片和四散的行李,不過隨著氣流的推動,這些東西很快就會散落到幾十海里以外吧?
「咦?這不是……」鬼月家的妹妹也和一件行李一樣浮在水面上,不過,這件『行李』是會說話的。
「快拉我上去。」
有些為難的看了看自己身下不大的箱子,蕭夜伸手把小鬼月拉了上來。不過,她所能坐的只有蕭夜的懷裡了。
「你的命還真大啊。」看著在自己懷裡濕淋淋的不客氣的用自己的大衣擦頭髮的小女孩,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實在很想把她再扔下去。
「當然了,我可是在墜機之前就做好防止衝擊的結界了,」
以前的談話基本上都是和鬼月家的姐姐進行的,現在一接觸,蕭夜才發現這個妹妹其實是個很活潑的女孩子。
「既然你這麼厲害,當時怎麼會被人差點殺死?」
「笨~」小鬼月一臉看到白癡的表情,「鬼月家的咒術都是需要時間才能施展的。當時他們一下子殺過來,我當然只有逃跑了。」
「話說回來,他們為什麼要追殺你?」

「原來是這樣啊。」聽完了小鬼月的敘述,蕭夜不自然的想起了那個矮胖的男人手裡沉甸甸的黑色皮箱。那裡究竟是什麼東西呢?
不過,蕭夜並不是有著旺盛的好奇心的人,這種問題也只是想一想而已,隨即,他想起了另外一個人。
「那個戴黑墨鏡的傢伙呢?他應該不會那麼容易死掉的。」
「姐姐,姐姐呢?」
「她在左邊那個飛機翅膀後面。」聽到了妖目的聲音,蕭夜將小鬼月放在了箱子上,輕聲的叮囑了一句,「坐好哦。」
「嗯。」小鬼月接過了蕭夜遞過來的老式照相機,聽話的點了點頭。接著有些好奇的擺弄起這個會說話的奇怪的照相機來。
「喂,小鬼,有什麼好玩的?」
「啊呀,真的會說話……」
與此同時,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用一般只有小說或者漫畫裡才會出現的利落的身手在水面上散落的東西上跳躍著,不久,就來到了那塊很大的機翼碎片上。就在這塊碎片後面,鬼月家的姐姐正昏迷一般的仰面飄在水面上。
蕭夜本來正要伸出去拉她的手在瞬間定格,身體也經歷了三秒鐘的僵直。
面紗已經不在她的臉上。
「找個什麼東西把她的臉遮起來。」正在這麼喃喃自語著,鬼月家的姐姐呻吟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好像只有我們幾個活下來啊。」太陽已經西下,飛機的碎片也已經散的很開,箱子上的兩人互相抱的更緊了一些。沒錯,是兩人。蕭夜現在正浸在海水裡,只有一隻手搭在箱子上。
「那個黑墨鏡的底細,我略微查了查,只是個默默無聞的保鏢,不過以他的實力不應該默默無聞的。反倒是這次他的老闆,是一個國際走私組織的成員,這次他們交易的貨物是鑽石。」鬼月家的姐姐所謂的『略微查了查』實在是很厲害。
「鑽石?」
「是的,從非洲的弄來的鑽石。」
「哦,」蕭夜明白了,「血腥鑽石啊。」
「什麼是血腥鑽石?」妹妹從姐姐的懷裡探出頭來問,充分的發揚了不懂就問的精神。於是蕭夜也就繼續扮演老師的角色。
「在非洲的那些戰亂國家的政府為了維持軍費,一般會強迫自己控制的平民在很簡陋的鑽石礦裡挖鑽石,其間死人無數。而這些鑽石換回來的錢又被用來擴大戰爭,又是死人無數。可以說,這些鑽石是被浸泡在鮮血裡的。也許每一顆鑽戒上都有一個靈魂在掙扎呼喊著。」最後一句話只是玩笑,但是小鬼月顯然當了真。
「我以後結婚不要戴鑽戒了!」
看著小鬼月皺成一團的小臉,蕭夜忽然有一點不忍,這在他的身上可是很少發生的。
「沒關係,到時候我到山裡親自挖一塊出來送給你,保證乾乾淨淨的。」
聽到了這句話,小鬼月的眼睛放出了光芒。
「來,打勾勾,不許黃牛哦。」
「這樣下去,晚上會冷死的。」蕭夜四處眺望著,不過很快就放棄了。因為這裡有一個現成的千里眼。
「妖目,最近的陸地在哪裡?」
「按照現在的方向飄下去,不到一小時就到了。」
這是一個很小的火山岩形成的島嶼,光禿禿的沒有任何植物,不少飛機的碎片和行李都被海浪沖到了沙灘上。
在這麼小的島嶼上,什麼東西都沒有隱藏的可能。於是,先於蕭夜等人到達的落難者立刻就被發現了。
「你們~~~~」在蕭夜說話的同時,那兩個人也回過頭來。是黑墨鏡和那個矮胖的男人。
比較厲害的是,那個矮胖的男人手上還抱著那個看起來很重的皮箱。這讓蕭夜不得不佩服。黑墨鏡身上都是大小不一傷口,可見在墜機的時候受了不少苦。不過相對的,矮胖的男人除了一身濕透外,似乎沒有什麼受傷的地方。

在這種環境下,只要有理智,原本敵對的人都會先握手言和吧。黑墨鏡和蕭夜很自動的開始整理在沙灘上散落的行李中有用的東西,而兩位女孩子也捲起了袖子開始幫忙。
「這個島根本沒有任何可以生存的資源,看來我們是沒機會做現代魯濱遜了。」看著面前一大堆濕透了的衣服之類的行李,蕭夜放棄了從中間找到食物的打算。
「我,我不要死。」矮胖的男人渾身顫抖的喃喃自語著,忽然抓住了黑墨鏡的手臂用力的搖晃起來,「我花了那麼多錢雇你,你一定要想辦法。」
有些不耐煩的打開了矮胖男人的手,黑墨鏡還是那樣酷酷的樣子,「我知道了,只要我活著你就不會死的。」
「吶,你們有什麼辦法?」蕭夜也在低聲詢問著鬼月姐妹,咒術不是他的專長,過長距離的空間移動並不是他辦得到的事情,當然,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還是可以游泳離開的。
「雖然有遠距離移動的咒術,但是需要很多道具,很不幸的,這些東西都在墜機的時候遺失了。」在姐姐在的時候,妹妹似乎並不喜歡說話,所以回答的還是姐姐那客氣而又溫柔的語氣。可是沒有了面紗的阻隔,蕭夜總覺得她的眼神怪怪的。
「那麼,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升起火來吧?」蕭夜的話一點不錯,現在大家的身上都濕漉漉的,不升起火來,恐怕夜晚會很難過。
話雖這麼說,但是火這個東西,在不注意的時候到處都是,可真的想要得到的時候卻難上加難。
「我有打火機,可是…」從上衣的口袋裡拿出打火機,蕭夜看了看這個寸草不生的小島,「有什麼可以燒的東西麼?」
「那位先生皮箱裡的鑽石不知道算不算?」鬼月家的姐姐客氣而溫柔的語氣中第一次有了諷刺的意味。
「你,你怎麼知道的?」矮胖的男人反射性的抱緊了皮箱,躲在了黑墨鏡的後面。而魁梧的黑墨鏡兄則皺起眉頭,一副不同意的樣子。
「…何必逗他呢?反正那箱子鑽石也燒不了多長時間。」蕭夜作了個讓黑墨鏡寬心的手勢,又指了指島上的一塊算是有點凹進去的地方,既然沒有辦法生火,找個避風的地方也好。
這個低窪的地方在島嶼的中心,所以還算乾燥,不過即使如此,想要等到太陽出來對於三個人類來說也是一件幾乎殘酷的事情。
「姐姐,我好冷。」鬼月家的妹妹緊緊的依偎在姐姐的身邊,但是姐姐也好不了多少。潮濕的衣服正在不斷的帶走身上的溫度,讓兩個女孩子的臉色逐漸失去了血色。
「你不幫忙的話,她們兩個可能會冷死的哦。」妖目用只有蕭夜能夠聽到的聲音說。
「如果她們死了,我應該能省去很多麻煩吧?」雖然這麼說,但是美少年的表情一點都不輕鬆。
「真是好笑,咱們鬼月家精通各種咒術,可偏偏無法在這個時候救自己的命,學了那些咒術又有什麼用?」小心的把妹妹的手藏到自己的衣服裡,鬼月家的姐姐在說這種話的時候竟然也是客氣而溫柔的。
「……你們靠到我身邊來。」說這句話的時候,蕭夜似乎聽到了妖目的笑聲。
雖然不明白蕭夜的意思,不過看他認真的樣子,鬼月姐妹聽話的照做了。
「忽然…暖和起來了。」本來已經閉上了眼睛的妹妹睜開了眼睛,又往蕭夜的身邊擠了擠,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又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謝謝你…」鬼月家的姐姐靠在蕭夜的另一邊,低著頭看不到表情。也許是錯覺吧,蕭夜覺得她的聲音似乎真的溫柔了起來。
「將自己的氣散發到體外,讓周圍的空氣升溫。這點,我做不到。」黑墨鏡的聲音依然是沉沉的,不過,很快的,蕭夜還是明白了黑墨鏡的意思。
「你這算是稱讚麼?……算了,讓你的老闆也靠過來一點吧,只是一點哦,我可不喜歡男人離我太近。」
於是,一切又沉靜了下來,只有海浪在沙灘上沖刷的聲音,如催眠曲一般,在這些落難者的耳邊重複的迴響著。如果在遠處看,蕭夜身邊環繞著淡淡的光芒,美少年的長髮微微的飄起,有如夜的精靈一般。

「你在這裡幹什麼?」突然響起的沙啞聲音讓所有人都睜開了眼睛,黑墨鏡警覺的站了起來,面向著發出聲音的地方。
藍色的短髮在月光下似乎流動了起來,一身斗篷一樣的衣服。滄海看著緊緊依偎在蕭夜身邊的鬼月姐妹,先是微微的皺了皺眉,但是隨即就又恢復了平常冷漠的表情。
「感覺到了你散發出的大量的氣,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真是……」
「是在擔心我麼?我真是感動啊。」站起身來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蕭夜走到藍髮少女身旁,習慣的揉了揉那有些散亂的短髮,「謝謝你。」
「白癡…」藍髮少女別過頭,背對著蕭夜,不過聲音似乎柔和了很多。
「那麼,帶我們離開吧。」

再次看到陽光的時候,已經是加州的旅館裡。
「那麼,你和你的老闆馬上就要離開了?」看著升起的朝陽,蕭夜隨意的問著身邊依然戴著黑墨鏡的魁梧男人。
「是的,想要殺你們滅口的想法是不切實際的,而且你們幾個都並非常人。和鬼月家族對抗更加是不智的選擇。」與蕭夜一起面對著太陽,黑墨鏡依舊是酷酷的樣子,讓蕭夜覺得他不去演電影實在是很可惜。
「…還有一個問題,狼人一般不會在白天作戰,因為黑夜才能發揮你們真正的力量。可是你…」
出乎意料的,聽到這句話,黑墨鏡竟然微笑起來。
「我只有一半的狼人血統,是在人類的社會出生的。我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也沒有見過一個同類。」第一次,蕭夜看到他摘掉了黑墨鏡,一雙眸子,竟然是白色的,毫無神采。
「你的眼睛…」那是在狼人中都很少見的現象。
「就如你所見,我的眼睛不能見陽光,所以在第一次仰望太陽的時候就瞎掉了。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我不能見陽光?我偏要在陽光下生存下去。」
這一瞬間,蕭夜也笑了起來,這種感覺,是多麼的熟悉。
再次帶上眼鏡,那個微笑的男人又恢復成了酷酷的黑墨鏡。
「我走了,總有一天還會找你決勝負的,還有……在島上…謝謝你。」

「還在睡啊。」看著鬼月家的妹妹還在床上沉睡著,蕭夜露出了一絲笑容,「果然,還是小孩子。」
「那麼,我也該走了,以後這個孩子就拜託了。」聽到了鬼月家的姐姐這句話,蕭夜嚇了一跳。
「怎麼…」
「鬼月家的規矩啊,如果家裡有兩個人都有資格繼承『鬼月』這個稱號,那麼在兩個人都達到18歲的時候,由家中的長老評出優秀的,另一個則會被驅逐出家門。」
「…你們家還真是有不少奇怪的規矩。」
鬼月家的姐姐微笑著,低下頭去摸了摸還在睡覺的妹妹的臉。
「她的氣,和我是相剋的,如果再像現在跟在我身邊,她會一直被我克制住,根本沒有超越我的機會。」
「那樣,對你不是很有利麼?」
第一次,那個聲音失去了客氣與溫柔。「你是認真的?」
「對不起,我失禮了。」
「那麼,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到妹妹18歲的時候我們再見了。那時候,繼承了『鬼月』之名的一個就要和你……你逃不掉的哦。」
那個客氣而溫柔的聲音漸漸遠去,蕭夜回頭看了看床上的小女孩,「你還打算睡到什麼時候?」
鬼月家的妹妹依舊閉著眼睛,只是眼角有一滴淚珠滑落。

「真對不起,由於我的疏忽,讓人把鑽石調換成了衣服。」
在一間沒有燈光的屋子裡,黑墨鏡低頭恭敬的對一位陰影裡的人報告著什麼,面前是打開的皮箱,裡面竟然是一堆破衣服。
「沒關係,是那個白癡太蠢了,一直拿著的皮箱都會被掉包。你作為保鏢,讓他在墜機中活下來已經很了不起了。其實那時候不用管他的,他只是我們對外的棋子,如果狂瀾你有什麼閃失,那就太划不來了。」
「謝謝首領的關心,那麼,我現下去了。」低著頭退出了房門,屋裡只剩下了那個陰影中的人。
「藍髮少女和銀白色長髮比女人還要美麗的男人……他們是什麼人?」

「那批鑽石已經都兌換成美金了。」
「嗯,你還蠻行的嘛。」
這次,是在夏威夷的沙灘上,鬼月正在不知疲倦的追逐著浪花,而藍髮少女和美少年則坐在遮陽傘下享受著冰涼的飲料。
「不過,這筆錢…」側過頭看著蕭夜,藍發少女臉上有著只有在蕭夜面前才會展現的淘氣的笑容。「這筆錢由我支配哦。」

非洲難民署「署長,我們接到了匿名的捐贈。」
「這種事情,不需要向我匯報吧?」
「可是這金額……」

二零零三年,東京
「歡迎光臨,什麼,又是你啊。」
在東京不起眼的小小占卦屋裡,又有熟客光臨了。事實上,這位客人光臨的次數佔到了總次數的一半以上。
「什麼啊,難得的想要請你吃冰淇淋的。」
「什麼?我要去,要去!」
在行色匆匆的人流中,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拉著還在吃著冰淇淋的鬼月悠閒的漫步,有著不屬於這個都市的瀟灑與從容。
忽然,鬼月的目光被街邊首飾店的招牌吸引了。
「我想起來了,今天是我和你第一次見面的日子啊。」
「現在才想起來,真是遲鈍。」
「吶,阿夜。」
「嗯?」
「不要忘記了,我們打過勾勾的哦。」
 楼主| 发表于 2007-7-24 21:22: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章 守護

作者:孔雀高飛
「唯,知不知道蕭夜去了哪裡?」又是中午吃飯的時候,不過『校車三人組』只有鳴神素子和真宮寺 唯兩個人在吃飯而已。
「不知道啊,前兩天他突然撂下一句『我要出門幾天』,就那麼消失了。」唯一邊回答,一邊將壽司夾到嘴裡用力的嚼著。「不過,他有說在十三號晚上回來哦。」
和擁有一邊吃飯一邊清晰的說話的絕技的唯不同,鳴神素子想要說話就要放下手中的筷子。不過,今天年輕的巫女顯然也沒有什麼吃飯的心情。
「這樣啊……」
「對了,素子姐,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咦?什麼?」
「巧克力啊,十四號就快到了呢。」吃完了自己的菜,唯又眼巴巴的看著鳴神素子的餐盒,於是年輕的巫女也就像往常那樣把菜撥了過去。
「我就說嘛,素子姐姐最好了。」送給鳴神素子一個大大的笑容,有了食物的唯很快就忘記了剛才的話題,留下鳴神素子一個人若有所思。
「十四號了啊……」

「歡迎光臨……哎呀,阿夜你回來了。」蕭夜推開酒吧的門,迎接他的是唯充滿活力的聲音。
「怎麼樣?事情辦妥了。」狐狸少年很感興趣的問。
「算是吧,」接過天羽悠紀遞過來的飲料猛的灌了一口,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長出了一口氣。「這些老不死的,還真是難對付。」
能讓蕭夜稱為老不死的,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很多了吧?所以聽到這句話,酒吧裡幾乎所有的人都笑了起來。
「好了,我要休息了,趕了好遠的路,真是累人。」將杯子放在桌子上,蕭夜消失在內間的門口。
「阿夜到底去了哪裡?」唯湊到了藍髮少女身邊問。
「這個,既然他不告訴你,我也不能說。」看著唯好奇寶貝一般的樣子,藍髮少女冷漠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這把旁邊的狐狸少年嚇了一跳。「不過,這件事情可是和你有關的哦。」
「和我有關?」唯一臉疑惑的走開了。
「真不公平,你都沒有對我笑過!」狐狸少年一臉的哀怨。
「……你想死麼?」

似乎是老天爺有意的,在飄著巧克力香味的一天裡,一直陰霾的天空恢復了久違的藍色。
這時候,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卻並沒有和女人在一起,而是獨自躺在舊教學樓的房頂上。在舊教學樓的東邊,是剛剛建成的更加高大的新教學樓,這時候,新教學樓巨大的陰影正好將舊教的樓頂遮蔽住。所以,蕭夜也可以悠閒的享受著冬日晨間有點冷冽的清新空氣。
「真是麻煩啊,那些女人……」想起剛才一進教室就被女生和巧克力淹沒的景象,美少年現在還心有餘悸。「逃到這裡,實在是正確的選擇。」
不過,有這樣的苦惱的並不只是蕭夜一個,很快,美少年就聽到了上樓的腳步聲。
「真巧啊,你也在這裡。」
「你是……高田家的小少爺!」
來的人正是高田達也,不過這個昔日的不良少年現在已經將耳環摘掉,頭髮染成了黑色,校服也整整齊齊的,絲毫沒有過去的影子。
「都說了,別叫我小少爺。」在蕭夜身旁坐下,高田達也的聲音都不像從前那樣囂張了。
側頭看了身旁的高田達也一陣,蕭夜微微的笑了起來。
「新造型很適合你,不過,想要作個好學生,現在應該在教師裡上課,而不是坐在樓頂上看風景吧?」
「只是偶爾任性一下,父親剛剛去世,我實在沒有精力應付那些囉嗦的女孩子。」看著蕭夜手指間細長的香煙,高田達也習慣的想去摸上衣口袋,不過手伸到一半就放了下來。
「那個,謝謝你。」不知沉默了多久,高田達也突然沒頭沒腦的這麼說。不過,美少年也只是用鼻子『嗯』了一聲作為回答。
太陽漸漸升高,新教學樓再也不能被當作遮陽傘了,蕭夜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好了,我要到校長室裡睡一會,拜拜了。」
看著蕭夜打開門走下樓去,高田達也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不過,終究還是沒有張嘴。

「這麼說來,你一上午都在睡覺了?」
「是啊,校長室的沙發還真是舒服。」
此時,站在舊教學樓下的校車三人組正在討論到哪裡吃午飯。教室裡是肯定不行了,蕭夜的桌子上堆滿了認識的不認識的女生送的巧克力,而他同桌的唯的桌子也遭到了波及。
「那我們就……」話還沒有說完,唯的嘴巴就保持著張開的樣子沒有了聲音。順著她驚訝的目光向上看去,一個人影正從樓上摔下來。
「啊~~~~~~~.」唯用手摀住了眼睛不敢看接下來的一幕。鳴神素子則在第一時間往那個人將要落地的地方奔去。
想要接住從五層的教學樓樓頂掉下來的人,對於普通人可能是天方夜譚,但是蕭夜充分的相信鳴神素子的能力,所以,他只是在原地看著。
掉下來的女生被年輕的巫女穩穩的接住了,四周響起了一陣歡呼聲,可是,原本一臉輕鬆的蕭夜卻皺起了眉頭。
剛才,是怎麼回事?
也許別人沒有察覺,但是蕭夜清楚的看到,在鳴神素子將要接住那個女生的一瞬間,她下落的速度突然減緩了,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托了一下一樣。即使鳴神素子沒有接住她,她也不可能摔死的。
是有什麼東西在保護著她麼?
在蕭夜沉思的時候,鳴神素子也在和趕來的校方人員一起詢問著那個女孩子什麼,良久才走回來。
「剛才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
顯然,鳴神素子也感覺到了不對勁,接住那個女孩子的時候受到的衝力遠比想像的要小的多。原本以為是蕭夜暗中幫忙,可是現在看來是另有原因了。
「你們在說些什麼?」唯站在兩人中間左看看,右看看,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沒什麼……」說到一半,鳴神素子的聲音裡突然夾雜了一絲怒意。「蕭夜,你叫上校長一起來樓頂!」

「為什麼是這樣?」
樓頂上,蕭夜,鳴神素子和校長一起看著樓頂的防護網。有一片防護網的三顆螺絲都脫落了,現在正被最後一顆螺絲掛在那裡不斷的晃悠著。
「剛才的那個女孩子就是靠在了這塊防護網上,結果防護網突然向外打開,她來不及調整重心,一下子摔了下去。」年輕的巫女聲音冷冷的,「校長,因為學校的疏忽使學生遭受到了危險,這個責任應該由誰來負呢?」
新任校長出神的看著那塊隨時都會掉下去的防護網,嘴裡不知道在念著什麼。良久,才歎了一口氣。
「你們都到校長室來。」
「你們自己看吧。」校長從抽屜裡取出一疊收據扔在桌子上,鳴神素子和蕭夜拿起來看後,也不禁發起愣來。
那一疊收據都是修理防護網的費用。
「樓頂上的防護網平均每個月要修理四次,可是修的越勤,壞的也就越快。本來我以為是什麼人的惡作劇,可是專門調查過,還是沒有結果。」校長一臉的哀怨,「這件事情真是邪門,會不會是有什麼東西在作祟啊。」
蕭夜和鳴神素子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回還真有可能讓校長猜對了。

「什麼?你們竟然不知道!」聽完了蕭夜的敘述,唯一臉的不可思議。「那個樓頂是禁忌之地啊,六大怪談中的『無法告白的樓頂』指的就是那裡了。」
看著蕭夜和鳴申訴子都露出了傾聽的神色,唯也就繼續發揮自己的特技,在吃飯的同時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據說啊,曾經有一個女孩子因為在情人節告白失敗,結果從那個樓頂上跳下去摔死了。從此,那個樓頂在情人節那天總會出現奇怪的事情。在那裡告白的人總會被各種各樣的事情打斷,什麼突然滑倒啦,被不知道從何處飛來的棒球打中啦,烏鴉在頭上拉便便啦……」
這麼說來,那個女孩子也是在告白的時候摔下去的。
「晚上,我要去看一看!」
鳴神素子巫女的血液又開始燃燒,而唯則一臉淒慘的看著蕭夜,她可沒有忘記上次調查梧桐樹結果被凍的半死的悲慘經歷。

雖然已經算是春天,但是傍晚的風依舊冷冽。蕭夜和鳴神素子坐在舊教學樓的房頂上,而唯則把自己縮成一團躲在鳴神素子的懷裡。
不過,很幸運的,這次他們並沒有等多長時間。
夕陽的餘輝剛剛消失,就有一個穿著聖山學院校服的女孩子的身影在空中若隱若現。唯不自覺的又往鳴神素子懷裡擠了擠。
「你就是那個摔死的女孩子?」
看著那個女孩有些哀傷的點點頭,鳴神素子怎麼也無法把她和惡靈聯繫起來。不過,很多惡靈都是無法從外表判斷的。
「雖然覺得你有些可憐,但是為了其他無辜的學生,還是請你放棄自己的怨念,快一點成佛吧。不然我就……」接下來的話被蕭夜打斷了。
「看看那個女孩子的身後。」
聽了蕭夜的話,年輕的巫女這才注意到,在那個女孩子身後,也就是白天出問題的防護網那裡,竟然還有一個人影。
這是一個中年男人,身上穿著建築工人的工作服,拿著一個螺絲刀在不斷的擰著防護網的螺絲。嘴裡還不斷叨念著,「怎麼擰不上~~~~~怎麼擰不上~~~~~.」
「這是怎麼回事?」鳴神素子完全糊塗了。
「他就是建造這教學樓的施工隊的工頭。」作出解釋的,竟然是被認為是惡靈的女孩子。不過,這個解釋更是讓人一頭霧水。
「等等,讓我們理清頭緒。」蕭夜做了個冷靜的手勢,「你是因為在這裡自殺而無法成佛的幽靈?」
「誰說我是自殺的!」穿著校服的少女立刻抗議,「我才不會自殺呢。我只是因為告白失敗非常鬱悶所以來樓頂散心結果因為防護網不結實一不小心掉了下去而已!我這麼純潔善良開朗向上的女孩子怎麼可能自殺……」
蕭夜和鳴神素子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的幽靈少女連珠炮一般的說個不停,完全沒有插嘴的餘地。雖然說幽靈不用喘氣,可是不間斷的說上這麼一大串還是很強。
好不容易,幽靈少女說完了,很得意的看著蕭夜和鳴神素子。
「明白了?」
兩個聽眾傻傻的點了點頭,然後才反應過來還有很多東西不明白。
「可是他又是誰?」年輕的巫女指了指一直在擰螺絲的詭異的中年大叔,這才發現唯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那個幽靈大叔身邊。
「唯,別靠的太近。」雖然這麼說,擔心唯的鳴神素子自己也靠了過去。
中年幽靈不斷的擰著防護網的螺絲,可是很奇怪的,原本在白天已經擰好的螺絲現在竟然松跨跨的,怎麼也擰不緊。中年幽靈著急的又去擰一個螺絲,結果本來很緊的螺絲又鬆了。
「好奇怪啊,他明明是往緊了擰,可怎麼會越來越松呢?」唯一臉好奇的圍著幽靈大叔轉來轉去,可是這個幽靈中年人根本不理會身邊圍著的一大票人。
看來,這個幽靈就是讓校長煩惱的罪魁禍首了吧。美少年和巫女對視了一下,一個問題得到了回答,另一個問題又隨之產生。原本想像的很單純的惡靈作祟現在一下子變的複雜起來。
最後,一切的問題還是由當事人之一的幽靈少女來回答了。

「原來是這個樣子啊……」聽完了幽靈少女的解釋,校車三人組都長出了一口氣。
原來這個中年人是當時負責教學樓建設的工頭,在大樓竣工的時候他因為檢驗的疏忽沒有發現樓頂防護網的螺絲沒有擰緊,結果很巧的,立刻就有人從上面掉了下去。雖然被認為是自殺,可是這個人還是很害怕,於是晚上自己偷偷的去想把螺絲擰上,可是那天晚上風很大,他一不小心自己也掉下去摔死了。
「所以,他才一直都擰不上那幾個螺絲,這本就是他所要償還的罪啊。」鳴神素子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吧?也許他連自己是誰都已經不記得了。
人死後的靈魂通常只能記住自己心中最要緊的事情,在他的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恐怕就是這幾個螺絲了。
「真是很可憐啊。」唯同情的蹲在那位大叔的身邊,看著那似乎永遠也擰不上的螺絲,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幫忙。
「沒有用的,這種事情誰也幫不了他……」話還沒有說完,年輕的巫女就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這樣強烈的表情出現在鳴神素子的臉上,的確是前所未見了。
唯的手輕輕握在了那個幽靈大叔的手上,一瞬間,鳴神素子似乎看到她的手發出了光芒。原本一直不往裡走的螺絲慢慢的旋緊了。
相對於鳴神素子的驚訝,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則是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有點惋惜,又像是鬆了口氣。
「果然,就是你……」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得到的聲音嘀咕了一句,蕭夜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又恢復了以往的輕鬆寫意的樣子。
舊樓的樓頂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螺絲被擰緊,然後再一顆,終於……
「好了~~~~」唯很滿意的鬆開了手,原本一直保持擰螺絲動作的幽靈大叔也終於直起了腰,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終於可以回家了……」隨著這充滿了疲憊的聲音,幽靈大叔的身影越來越淡,終於消失在空氣中。

「話說回來,你又為什麼不能成佛呢?」
問題解決了一半,現在鳴神素子的注意力又一次集中到了幽靈少女身上。
「我啊,因為我不想要別人再重蹈我的覆轍啊,所以一直努力的不讓別人接近那個防護網。」幽靈少女一邊說一邊作著『努力』的動作,「可是啊,平常來這樓頂的人還很少,一到情人節人就多了起來。真奇怪,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在樓頂告白呢?」
年輕的巫女大概明白了。
「所以,你就讓他們拌倒,或者用棒球砸?」
「是曲棍球……」幽靈少女小聲說,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一般低著頭,用眼睛偷偷的瞟著鳴神素子。
「……今天白天也是你作的吧?」
「是啊,我只是一不注意,她就掉下去了。」幽靈少女又興奮起來,「我可是費盡了全力才讓她的下落速度減到不至於受傷的。怎麼樣,厲害吧。」
「這麼說,你本來是可以成佛的,只是自己放棄了,對麼?」一直沉默的蕭夜這時候突然開口,不過,與其說是在提問,到不如說是在敘述一個事實。「你知不知道,現在除非有道行極高的法師來超度你,否則你永遠也不可能成佛了。」
這麼一說,大家又都沉默起來。的確,因為迷茫而無法成佛和本來可以成佛卻放棄是完全不同的。
「沒關係,就這麼作弄那些在這個樓頂告白的同學們也蠻有趣的。」許久,幽靈少女又露出了開朗的笑容,「嘻,開玩笑的。我可是這些戀人們的守護神哦。」
「往人家頭上撒鳥屎的守護神?」蕭夜啞然失笑,不過她的確是一直守護著那些在樓頂上的戀人們沒錯。

「那麼,這件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吧。」
現在,校車三人組已經坐在市中心的飯店裡享受著遲來的晚餐。蕭夜的身邊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裡面裝滿了收到的巧克力。
「原本還有一個疑問的,不過,算了吧。」鳴神素子小口的咬著一片青菜,「蕭夜,你也想到了吧。」
「你是說那個女孩子被誤認為自殺的事情?」
「是啊,按理說,她摔下去後樓頂的防護網應該像今天上午一樣,一看就知道她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怎麼可能被認為是自殺呢?」
「如果真的讓真相大白,可能很多人都會受到牽連吧。就好像那個工頭大叔一樣。」美少年的臉上有一絲搞不懂意思的笑容,「那個工頭只有晚上偷偷的去擰螺絲,可是如果是比較有勢力的人,就可以封鎖住消息,然後再從容的篡改現場。又或者,可能當時根本就是有人派那位工頭大叔晚上去把螺絲擰上的。算了,到底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事實是什麼都不再重要了。」
「我吃飽了!」在蕭夜和鳴神素子說話的時候,唯已經掃蕩了所有的菜,現在雙手合十,一臉的滿足。
「吶,這個。」唯從書包裡拿出了紮著絲帶的禮盒,不用想也知道裡面是巧克力。「我親手作的,要好好品嚐哦。」
「謝謝~~~~~~」蕭夜送給唯一個笑臉,然後把巧克力收了起來。不是收到那個大包袱,而是收到自己的書包裡。
與此同時,鳴神素子也拿出了一個只簡單的包裝了一下的塑料袋,默默的放在了桌子上。蕭夜提起來看了看,然後笑了起來。
「巧克力的形狀這麼奇怪,素子你也是自己作的吧。」
年輕的巫女輕咬著嘴唇瞪了美少年一眼,這樣的行為如果讓其他人看到一定會嚇掉下巴了。
「我在裡面下了家傳的秘藥,你有膽量就吃吧。」
「吶,我也有禮物要給你們。」蕭夜從書包裡拿出兩個不小的袋子,「打開看看。」
剛剛接到手裡,鳴神素子就呆住了。這個袋子裡透出了極為強大的靈氣,而且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在鳴神素子發愣的時候,唯已經把裡面的東西抽了出來,接著又幫身旁的素子打開袋子。兩個袋子裝的東西都一樣,那是兩條白色的圍巾,上面用微微發光的金色的絲線繡了一個蝙蝠的形狀。
「這是……」看著這金色的光芒,年輕的巫女終於想起來了。「那個鳳凰……」
「這是把凰的羽毛熔化後抽成絲線再繡上去的,可以辟火驅邪。經常戴著對身體有好處的。」
蕭夜用一種隨意的語氣說著,似乎是送出了一件很普通的禮物。可是,唯也許不清楚,鳴神素子卻明白鳳凰之羽有多麼的珍貴。
「這個禮物,我……」年輕的巫女還沒有說完,蕭夜就輕輕的在她的唇上點了一下,阻止了她接下去的話。
「我可是求朱雀那傢伙很久她才答應幫我融熔化鳳凰羽的哦,所以,不許說不要。」
親手將圍巾圍在兩個女孩子脖子上,蕭夜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青蝠酒吧
「禮物送給她們了?」藍髮少女一邊接過蕭夜遞過來的酒,一邊隨口問。
「嗯,也終於了了一樁心事。」
美麗的老闆笑著回答,然後又低頭忙著自己的事。藍髮少女看著蕭夜的側臉,微微搖了搖頭。這兩個女孩子在蕭夜的心裡到底是怎樣一種存在呢?在長久的時間裡,這百年不過是一轉眼吧。可是……
藍髮少女的思索被開門聲打斷,一身怪異的占卦服,不用說是充滿活力的鬼月登場了。
「阿夜,我是專程來送巧克力給你的哦。」將一塊兔子形的巧克力放在桌子上,鬼月一臉『感謝我吧』的表情。
「來,嘗嘗看。」
看著鬼月一臉期待的樣子,蕭夜也就拿起來咬了一小口。但是隨即,美少年的臉色就變了。
「你在裡面放了什麼?」
「嗯,我想想看。有毒龍草,赤蠍粉,花蝶的鱗粉,還有……哎,阿夜你怎麼暈倒了?」
……次日蕭夜沒有去學校,理由是食物中毒。

在學校的資料室裡,鳴神素子正在查閱著什麼。隨即,她翻到了有關舊教學樓的記載,教學樓建設工程的最高承辦者和當時的校董事長原來是一個人。
年輕的巫女冷哼了一聲,把資料夾扔回書架,轉身走了出去。
 楼主| 发表于 2007-7-24 21:22: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章 泥沼

作者:孔雀高飛
「亞子,上面發出了命令,讓我們調查一個在最近發展很快的宗教組織。」
「那麼,關於『天鵝』的案件呢?」
「反正現在已經陷入了僵局,還是先放一放,應付上面那些老頭子要緊。」
「我明白了,村上警視。」

自從上學以後,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已經很久沒有再散過步了。每天固定的生活,對於美少年來說實在是一種摧殘。
如今,坐在以前經常來的街心公園裡,蕭夜一身輕鬆的看著在公園經過的三三兩兩的學生。年少啊,就是勇敢,無知,激情,等等等等……
雖然春寒料峭,但是公園裡已經有著不知名的植物頑強的吐出了新芽。新的一年,有多少生命消逝又有多少生命誕生,人類如此,萬物如此,生命也就這樣不斷的輪迴著。可是既然這樣,為什麼人類會發明『永恆』這個詞?
每當一人獨處的時候,蕭夜總會陷入不斷的思考中。而思考往往不會有任何的結果。對於一個有了千年生命的人來說,思考一天和思考一年的差別並不是那麼的明顯。
不知不覺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看著四周的燈光一盞盞亮起,蕭夜也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這麼晚了啊……」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正想要感歎時光如水,卻被另一個一直坐在公園裡的客人吸引了目光。
那還是一個連小學生都稱不上的孩子吧,蘋果般的小臉凍得通紅,手裡拽著一個氣球,孤零零的坐在蕭夜對面的長椅上。
在這個時間裡,一個小孩子獨自在外面遊蕩並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不過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並不是一個會多管閒事的人。所以,他也只是搖了搖頭,轉身準備回去。
「啊呀!」一聲帶著稚氣的低呼在身後響起,蕭夜下意識的回過頭,原來那個孩子手中的氣球一不小心飛了起來,正飄飄悠悠的往自己這邊飄過來,那個穿著厚厚的大衣的小孩子也搖搖晃晃的追在後面。
「真是……」
輕輕的一跳,就把越飄越高的氣球抓在了手裡,然後及時的將馬上就要摔倒的小孩子扶住。
「拿好哦。」
將氣球的繩子塞到小孩子的手裡,順手拍了拍他紅蘋果一般的臉頰。蕭夜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動作。
「大姐姐你跳的好高哦。」小孩子的眼睛撲閃撲閃的,閃爍著純真的光芒。「你是打籃球的麼?我在幼稚園裡也有打籃球哦……」
如果是在從前,被一個不認識的小孩子拉住說個不停,蕭夜肯定會立刻甩手離去的。但是現在,看著孩子那黑亮黑亮的眸子,蕭夜不期然的有了一種不忍心留下他一個人的感覺。

為什麼會這樣呢?
看著坐在身旁的小孩子,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有些無力的搖了搖頭。最近,自己似乎變得越來越心軟了呢。
這個名叫鹿島言明的小男孩此刻身上裹著蕭夜的外衣,正心滿意足的舔著蕭夜買來的棒棒糖。看著他一副毫不設防的樣子,美少年突然認為應該對他進行一下兒童安全教育。
「你的父母沒有告訴你不要隨便吃陌生人的東西麼?」蕭夜努力的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現在有很多壞人會在食物裡面下藥,然後把小孩子賣到很遠的地方。」
「那大姐姐你是壞人麼。」鹿島言明歪著頭想了想問。
「我當然不是,看我的臉就知道我是個好人……」
「那就好了,」放心的眨了眨眼睛,鹿島言明繼續努力的對付著棒棒糖,「像大姐姐這樣漂亮的人不可能是壞人的。」
極度的無力感。蕭夜本想接著說『你父母沒有告訴你不能以貌取人麼?』,不過看著小孩子那快樂的樣子,也只好知趣的閉上了嘴。
「你不回家麼?」
天色越來越晚了,室外的溫度也已經降到了很低,看著鹿島言明不斷的吸著鼻子,蕭夜又忍不住關心起他來。
「不!」小鹿島用力的搖了搖頭。「我要等媽媽。」
哦?是和母親約好了在這裡見面麼?可是讓自己的孩子等這麼久,還真是一個過分的母親啊。
心裡這麼想著,美少年又把小鹿島身上的大衣裹緊了一點。
黑夜的都市燈火通明,各種各樣的燈光讓人們幾乎忘記了自己原本是處在黑暗之中,與吸血族不同,人類似乎天生就有著對黑暗的恐懼。
鹿島言明也是如此。
夜晚的公園燈光非常的昏暗,於晚風中不知名的樹木沙沙響動,鹿島言明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身子,這讓他顯得那麼的小。看著他可憐的樣子,蕭夜決定再管一管閒事。
「這麼晚了,你的母親也許因為有事情不能來的,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鹿島言明的小臉皺了起來,鼻子一抽一抽的。有那麼一瞬間,蕭夜以為他馬上就要哭出來。不過,從公園門口傳來的年輕男人的呼喚聲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力。
「言明,你在這裡麼?」
「是爸爸!」小鹿島從椅子上跳下來,噠噠的跑了過去。蕭夜也站了起來,在心裡略微鬆了一口氣。
「言明,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站在公園門口的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有些消瘦的臉頰,帶著金邊眼睛,身上帶著一股書卷氣。他將鹿島言明摟在懷裡,輕輕擦了擦他的鼻子。說話的語氣與其說是責備,倒不如說是焦急。
「我來等媽媽啊。」
「媽媽不會到這裡來了,我不是說過了麼!怎麼這麼不聽話!!」男人的聲音有些嚴厲起來。
「嗚……」鹿島言明的鼻子又開始一皺一皺的,不留神一鬆手,原本拽著的氣球又飛了起來。
不過,這次可憐的氣球再次被同一隻手拉住。
蕭夜邊下身,將氣球的絲線繫在鹿島言明的手腕上。
「這樣,就不會飛走了。」
看著蕭夜美麗的面孔,小鹿島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啊。」
現在,蕭夜正坐在鹿島家的小公寓裡,聽著叫做鹿島志一的年輕男人講述著事情的原委。
這個叫做鹿島志一的男人,和他的太太冰原紀香一樣都是教師,原本過著辛苦但是幸福的生活。但是在幾個月前冰原紀香在參加了一個宗教的集會後就行蹤不明,在幾經尋找後,終於得知她加入了一個宗教組織。鹿島志一曾經專程去勸說太太回家,可是被冰原紀香拒絕了。
「『在這裡我才找到了生命的真意,所以,請忘記我吧。』這就是我太太的原話。」鹿島志一現在看起來非常的疲倦,「從那時侯起,這孩子就經常跑到他母親下班經過的地方去等他媽媽。」隨著男人的目光看去,鹿島言明還在抽著鼻子。
「這種事情應該報警才對。」
「我當然報警了,可是到現在都沒有回應。」
美少年輕輕皺了皺眉頭。雖然對於警方的辦事效率並不報什麼奢望,但是對於一個能夠讓一位母親拋棄自己的家庭的宗教組織應該會很快引起當局的注意的。
「那個宗教,叫什麼名字?」
鹿島志一按著額頭想了想,從抽屜裡抽出一張宣傳單,宣傳單上印著一個類似密宗法輪的東西。
「聖輪教,教主麻原洪智……」蕭夜看著這張宣傳單,眉頭皺的更緊了。「竟然是這個組織……」
「您對他們有所瞭解麼?」彷彿在黑暗中看到了陽光,鹿島志一激動的站了起來,「您能不能把我的太太帶回來,我們……」
「對不起,我無能為力。」多管閒事從來就不是蕭夜的作風,今天已經算是極為反常了。雖然同情,但是美少年並不打算將自己捲入麻煩之中。
但是,一個已經落入水中的人,即使只看到了一跟稻草,也會牢牢的抓緊。現在,在鹿島志一的眼中,蕭夜無疑就是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是報酬的話,我會盡量想辦法……」
「我所要的報酬,你是給不起的。」美少年再一次打斷了鹿島志一的話,並且站起身來,顯然已經打算離開了。
蕭夜的視線越過鹿島志一,落在了他身後的桌子上,那上面的相片框裡有著鹿島一家的全家福。
「您的太太很漂亮……」
「咦?謝謝……」蕭夜突然的轉變話題,讓鹿島志一有一點不知所措。
「就是這樣,才更糟糕……」
美少年的話中的含義鹿島志一並不瞭解,他呆呆的看著蕭夜穿上大衣,打開門,微微點了點頭後離開了。隨著門『蓬』的一聲關閉,剛剛燃起的希望也隨之破滅。

「素子,這個宗教你可曾聽說過?」
鳴神素子看著母親遞過來的一張傳單,微微點了點頭。
「我也曾經接到過這樣的傳單,這似乎是個在最近發展非常迅速的宗教組織。」
鳴神素子的母親很鄭重的坐直了身體,鳴神素子知道,這表示母親有很重要的話要說。
「邪教?」
「是的,我們的情報網已經有了充分的證據證明,他們在利用某種邪惡的手段控制他們的信徒。而他們的教主,麻原洪智,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作為在除魔界首屈一指的鳴神家,其情報網是非常龐大的,在有些地方甚至獲得了政府的支持。當然,一個歷史悠久的除魔世家想要和政府沒有瓜葛,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接過母親遞來的麻原洪智的照片,鳴神素子的臉上雖然還是沒有表情,但是聲音中卻透著驚訝。
「這個人的長相……」

「你怎麼還在這裡?」
又是一個閒暇的下午,美少年剛剛走到公園的門口想再次進行個愉快的散步,就看到鹿島言明坐在那天的椅子上。
名叫鹿島言明的小男孩此刻身上裹著蕭夜的外衣,正心滿意足的舔著蕭夜買來的棒棒糖。蕭夜側頭看著身旁的小孩子,突然覺得此景似曾相識。
「你不會是又來等你媽媽的吧?」美少年已經打算好一旦鹿島言明點頭就馬上離開,他已經和這個孩子糾纏的太多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鹿島言明搖了搖頭。
「我是來等大姐姐你的。」
「我?」
「對的!」小鹿島用力的點了點頭,「我爸爸說大姐姐因為我們付不起報酬才不幫我們找媽媽,所以,所以……」
「不是這樣……」
蕭夜剛想說明當時的話只是敷衍之詞,鹿島言明已經很努力的把裹在大衣裡的東西拿出來,那是一個小兔子的存錢罐。
「我積攢的所有的零花錢都在裡面,如果還不夠的話,還有這個爸爸送我的奧特曼,還有……」
美少年看著鹿島言明又零零碎碎的從懷裡掏出很多小孩子的玩具,然後滿臉期望的看著自己,突然無法說出拒絕的話。這些東西,都是這個孩子心中的珍寶吧?
「還不行麼……」看蕭夜沉默著不說話,鹿島言明下定決心,一臉惋惜的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再加上這個!」
「這是?」
「這是我們班的小香的照片,可是我獨家珍藏的哦。」鹿島言明很『沉痛』的把照片放在蕭夜的手裡,就好像一個守財奴交出了保險箱的鑰匙一般。
小孩子們往往會認為自己喜歡的東西別人也會喜歡。蕭夜看著手中還沒有開始發育的小女孩的照片,嘴角開始上揚,再上揚……
「噗……哈哈哈哈哈……我真是被你打敗了,好吧,我和你簽定契約。」
雖然不太明白契約的意思,但是小鹿島看見蕭夜伸出手指,也趕緊伸出一隻手指和他勾在一起。
「以我的名字約定,以你給我的『珍寶』作為代價,我會把你的媽媽交給你。」
同蕭夜用力的勾了勾手指,鹿島言明很滿意的離開了,留下蕭夜一個人看著椅子上的一大堆『珍寶』苦笑。

「天地間只有吾神為真神!」
「天地間只有吾神為真神~~~~~」
「我乃真神的使者,信我者才能得到真神的庇佑!」
「願教主帶領我們……」
麻原洪智滿意的看著在祭壇下對著自己頂禮膜拜的人群,半晌,揮揮手留下信徒們繼續祈禱,自己走到裡面去了。
這時候,跪在地下的鳴神素子抬起頭,若有所思的看著麻原洪智的背影。自從混進這裡已經三天了,卻無法調查到任何有意義的東西。這裡並沒有像先前所想像的那樣對信徒嚴加管制,也沒有要求信徒交出任何的財物,甚至沒有限制信徒離開。
可是,信徒們瘋狂的信奉著這個聖輪教教主,昨天還有一個很有錢的中年人變賣了自己的公司,把錢財全部捐獻給教會。在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有不少的女性信徒談論著要把自己的身體奉獻給教主。
怎麼會這樣呢?這個教主並沒有顯示什麼神跡啊,如果勉強說有,那就是他長得和耶酥一模一樣。難道,他真的是什麼神的使者,所以人們才會不由自主的信奉他?
沉思的少女並沒有發現,她自己也在不知不覺開始相信了。

三天後,夜晚
盡量的放輕腳步,鳴神素子悄悄的向在教會最裡面的房間摸過去。在附近的幾十平方公里都是教會的範圍,對於一個新興教會來說,確實是有些誇張了。
所有的信徒都集中居住在一起,他們的居住地在教會的最外圍。這些天來,鳴神素子利用夜晚逐漸的向教會中心地區調查,不過,依舊沒有什麼收穫。
不過,有些奇怪的是,經過了這麼久的調查,竟然沒有發現一個教會的管理人員。似乎這個龐大的教會只由麻原洪智一個人支撐的。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敏捷的從樹上跳落到地上,鳴神素子繼續向著目標前進。可是突然,身旁的樹後有了一絲響動。
糟了!在心中閃過這個念頭的同時,年輕的巫女迅速的繞到了樹後面。碎魂連鞘揮出,當然,只是打算把對方打昏而已。
不過,鳴神素子的動作只進行到一半,因為有一隻小巧的手槍頂在她的頭頂上。
「你是?」
「你是?」
面對面的兩個女人同時問出了相同的問題,畢竟,兩人都不是會衝動行事的人。
首先,鳴神素子直起身,將劍垂了下來。接著,拿著手槍的短髮女子也放低了槍口。

看著樹下的兩個女人互相低聲交涉了一陣,然後似乎達成了什麼共識,一起向前跑去。站在樹上的蕭夜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真是的,為什麼素子會在這裡?……算了,以她的身手應該沒有什麼危險才對。」
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輕盈的從一棵樹上越到另一棵樹上,當然,他的目的地與鳴神素子恰好相反,是信徒的居住區。
「鹿島太太,鹿島太太?」雖然只看過冰原紀香的照片,但是蕭夜還是很輕易的找到了她。美少年用盡量小聲的聲音叫醒整在睡覺的冰原紀香,後者睜開眼睛,滿臉的迷茫。
「我是受你的丈夫的委託,帶你離開這裡的。」
「離開這裡?不,我要跟隨真神的腳步,麻原教主是真神的使者……」
哎呀呀,真是麻煩。蕭夜有些頭痛起來,之前就曾經考慮過如果冰原紀香不願意跟自己走怎麼辦,現在,果然遇到了這種事情。
「你的孩子,言明他非常的想念你啊,他天天都在你下班經過的公園等你回去呢。」
「言明?我的孩子……」冰原紀香的眼睛裡出現了一陣掙扎,但是很快的又變成了以前那樣空洞的樣子。「在這裡才有我生命的真意,我不要離開……」
蕭夜看著冰原紀香空洞無神的眼睛,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用力的吸了一口氣。
「這種氣體……原來是這樣啊。現在才發現,我還真是遲鈍啊。」看見冰原紀香身旁另一個女信徒已經快要醒過來,美少年毫不猶豫的一掌劈在冰原紀香的後頸上。
「還是用這種方法最直接了。」

「這裡是?」
鳴神素子看著地上巨大的逆五芒星魔法陣,久久的說不出話。隨後進來的女探員川島亞子也明顯的吃了一驚。
在教會最中心的房子裡,兩個探索者發現了通往地下的密道。當然,這是身為探員的川島亞子的功勞。而順著密道一直往下走,就進到了這個地上畫著巨大的魔法陣的房間。
正當兩人還沒有完全消化看到的東西時,身後的通道從上方落下了了巨大的鐵閘,這個房間可見的唯一出口被封死了。
有人說過,在遭遇突然的變故時,最能體現出一個人對壓力的承受能力。這在鳴神素子和川島探員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兩個女孩子迅速的拔出武器,背靠著背,在最短的時間內作好了應對危機的準備。
「如果按照一般的電影劇情,這時候應該有怪獸或者邪惡的大魔王出現才對。」川島亞子一邊警惕的看著四周,一邊還不忘說一些輕鬆的話。
年輕的巫女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一陣有些熟悉的狂笑聲響了起來。
「不會吧,真讓我說中了!」川島亞子一陣愕然。
「哈哈哈哈哈哈……」隨著這陣得意的笑聲,魔法陣中央的地板塌陷下去,再次升起時,麻原洪智已經站在了上面。
「你們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真以為你們的所作所為能夠逃脫神的眼睛麼?冒犯神的威嚴的你們,趕快懺悔吧!」
麻原洪智的聲音有著一種奇怪的韻律,隨著他的話,鳴神素子和川島亞子竟然真的從心底升起一股罪惡感。不過兩人都用力的搖了搖頭,把這種奇怪的感覺從心中趕了出去。
「喂,你不是探員麼?趕快說點什麼反擊一下啊!」雖然經過了多天的探察,但是鳴神素子其實是一無所獲。所以,現在根本無法說出能夠反擊的話來。
但是很不幸的,川島亞子的調查也一樣沒有任何結果。
「哼哼哼哼,沒有話說了麼?」看見兩個女孩子都沉默著,自稱神的使者的人更加的得意,「迷途的羔羊們,看著我的眼睛!趕快回歸到神的身邊吧!」
聽到麻原洪智的話,兩人反射性的看了他的眼睛一下。但就是這一眼,兩人就再也移不開目光了。
麻原洪智的眼睛似乎是一個無底的深灘,將兩人的目光吸了進去。天地間的一切都模糊起來,只有麻原洪智那雙充滿魔性的眼睛越來越清晰。
糟了,是強力的催眠術。在鳴神素子的潛意識裡閃過這樣一句話。這樣一來,信徒們對教主的瘋狂崇拜也有了原因。當然,鳴神素子已經無法再多想什麼,她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和麻原洪智的對抗上。
「嘿嘿,出乎意料的頑強啊。」麻原洪智也是第一次遇到意志力如此頑強的對手,一個是自幼修行的巫女,一個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警探,無論是多麼高明的催眠術大師想要同時對付這樣兩個人都不是一樣容易的事情。
不過,由於出其不意的緣故,麻原洪智從一開始就佔據了上風,隨著時間的推移,兩個少女的目光逐漸的渙散,手中的武器也垂了下來。
馬上,馬上就要好了。麻原洪智的頭上同樣流下了豆大的汗珠,由此可見他消耗的精力也非常的巨大。不過,勝利畢竟馬上就要屬於他了。
不過,在很多時候,命運總是充滿了變數。就在兩個少女的武器將要掉落的一剎那,封住了入口的鐵閘從外面發出了巨大的響聲,然後『砰』的一聲變成了一堆廢鐵。
「什麼人!」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麻原洪智大吃一驚,目光也不由自主的移向了鐵閘的方向。趁著這個機會,兩個少女猛的向旁邊甩頭,將自己的神智從催眠的泥沼中拔了出來。
「哎,真是讓我擔心哪。好歹你也是鳴神家的傳人,連一個二流的催眠師都對付不了。真是丟臉啊,素子。」
隨著鐵閘破碎產生的煙塵漸漸散去,銀白色的長髮在入口閃耀著。
此時,兩個少女都低著頭,大口的喘著氣。她們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彷彿剛剛經過了劇烈的運動一般。
「蕭……」年輕的巫女剛試著發出聲音就忍不住彎下腰一陣咳嗽,不過她的臉上卻露出了喜悅的神色,這著實讓她身旁的川島亞子吃了一驚。要知道,即使是麻原教主從魔法陣中間出現的時候,鳴神素子都是沒有任何表情的。
「惡魔的黨羽!竟然敢冒犯神的聖地!還不跪下接受神的懲罰。」到口的鴨子竟然飛走了,這讓麻原洪智惱火不已。原本和十字架上耶酥的面容十分相似的臉扭曲起來,竟然顯得十分猙獰。
「惡魔的黨羽?這個稱呼倒是勉強可以接受。不過,站在那個魔法陣中的你,似乎沒有資格這麼說我吧。」
穿過門口的煙塵,蕭夜把手中還在昏迷中的冰原紀香輕輕放在地上,然後走到兩個女孩子的身邊,拍了拍兩人的後背。
從蕭夜的手上傳來一陣暖流,讓兩個女孩子原本非常急促的心跳平緩下來。川島亞子呼了一口氣,然後帶著警探特有的警覺問,「請問你是誰?」
與此同時,年輕的巫女也開口問,「為什麼你在這裡?」
「在主人面前閒聊可不是禮貌的行為哦。」輕輕拍了拍兩個女孩子的肩膀,蕭夜從兩人之間穿過去,一直走到了魔法陣的邊緣上,看著陣中的麻原洪智。
「原本沒有必要管你的閒事,但是受了別人的委託,所以,沒辦法,能不能請你解除那個女人的催眠。」美少年伸手指了指身後地板上的冰原紀香,「雖然我自己也能解開,但是畢竟很麻煩。怎麼樣?只要你解開她的催眠,之後的事情我就不會再管了。」
雖然蕭夜的話還算客氣,但是麻原洪智從心底有一種被蔑視的感覺,這讓平日受盡眾人崇拜的他大為光火。
「在神的使者面前還如此無理。你會被打入地獄的。」隨著這句話,麻原洪智的雙眼又閃爍起奇異的光芒。
「不要看他的眼睛!」已經吃過虧的兩個少女不約而同的叫了起來。
但是,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只是微微的側了側頭,然後麻原洪智就如同被人打了一拳一般攤倒在地上。
「怎麼會……」兩個少女吃驚的看著抽搐著的麻原洪智,蕭夜則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
「因為一時的衝動而去做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真是愚蠢……」他回頭看了看露出詢問神色的鳴神素子,又略微解釋了一下。
「當水滴和大海相遇的時候,唯一的結果就是水滴溶入大海中。他的精神力和我比起來就如同水滴和大海一般,所以強行用催眠術攻擊我的後果就是像現在這樣因為精神力透支而虛脫。」
蕭夜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魔法陣中,將昏過去的麻原洪智提出來扔在地下。
「那麼,咱們先離開這個倒霉的地方好了。
川島亞子首先夾起麻原洪智走了出去,蕭夜也抱起冰原紀香走到了門口,卻發現鳴神素子還站在魔法陣前。
「怎麼了?素子。」
「路西弗的驕傲……」鳴神素子看著魔法陣周圍刻著的圖案,半晌,一一的念了出來。「瑪門的貪婪、撒但的憤怒、阿斯莫德的慾望、別西卜的暴食、利未安森的嫉妒、巴力毗珥的怠惰。那麼中間就應該是……」
「Satanial.」蕭夜緩緩的接了下去。
「那麼,能進入這個魔法陣的人,一種是將身心都獻給黑暗的人,」鳴神素子緩緩的向魔法陣內伸出手,立刻在魔法陣周圍閃起了黑色的電光,把年輕的巫女手指彈開。「還有一種,就是……」
蕭夜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鳴神素子呆呆的看著蕭夜的背影消失,如歎氣一般將下半句話吐了出來。
「還有一種,就是真正的魔族。」

鬼月的占卦屋
「這個女人吸入了大量的安羅非草燃燒產生的氣體。這種氣體能大幅的降低人的意志力,變的非常容易受到催眠。」鬼月對還在昏睡中的冰原紀香進行了徹底的檢查後,得出了結論。
蕭夜點了點頭,這和他的想法差不多。在進入那些信徒們睡覺的地方時,他就察覺到了空氣中安羅非草的味道。鳴神素子和川島亞子在和麻原洪智對抗中那麼輕易的就敗下陣來,恐怕也和這無不關係。
「那麼,你應該有辦法讓她恢復吧?」
「最簡單的方法,把那個施用催眠術的人『喀嚓』掉,她所受到的催眠自然會很快消除了。」鬼月在脖子上作了個砍下去的動作,不過蕭夜搖了搖頭。
「如果我打算這麼做,還來找你幹什麼?」
「我就知道,你這個大麻煩!」鬼月衝著蕭夜作了個鬼臉,在嘴裡嘟囔著,「要配置草藥解除安羅非草的效果,真是的,原料已經不多了的說。還要做結界隔絕對她的控制,還要……」
蕭夜微笑著從占卦屋內間退了出來,鳴神素子和川島亞子一直在外間等著。
「大概要三天吧,解除催眠的過程很煩瑣。」
「可是,受到催眠的信徒有上萬人啊。」川島亞子有些著急起來。
「這就不是我的事情了,畢竟我接受的委託只是救冰原紀香一個人而已。不過,給你們一個建議,如果能夠早日送那個教主上電椅,那麼所有人都會得救了。畢竟,他是催眠的施用者。」
美少年越過川島亞子,向年輕的巫女走去。「吶,素子。要不要去吃宵夜?」
「……不了,我回去了。」年輕的巫女避開了蕭夜的目光,轉身走向門口。
「哎呀,還在鬧彆扭呢。」

「就快要和你的家人見面了,為什麼不笑一笑呢?鹿島太太。」
坐在公園的長衣上,蕭夜看著身旁並沒有什麼笑臉的冰原紀香問。
「我有什麼面目見我的家人呢?畢竟,是我拋棄了他們啊。」冰原紀香將臉埋在手掌中,「而且,在教會裡,我已經被教主……」
「好了,不要說了。」蕭夜很快的打斷了她的話,「過去犯過的錯誤怎樣後悔都無法挽回了,還是想想怎樣關心你的家人吧,如果你不想再繼續傷害他們的話。」
「媽媽,媽媽。」公園的大門口傳來了鹿島言明的聲音,冰原紀香看著奔跑過來的孩子,終於流著淚迎了上去。
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看著相擁在一起的母子,轉過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同時,在嘴角勾勒出一個微笑。

「被告麻原洪智,對女性信徒進行性侵害,非法斂財等十七條罪名成立。被判處死刑。」
聽著這個判決,證人席上的冰原紀香也鬆了一口氣。作為唯一從催眠中恢復的信徒,她的證詞在判決時起了重要的作用。
「非常感謝你的協助。」坐在她身旁的川島亞子站起身,和她握了握手。「警方會對關於你的一切保密,並對你提供必要的保護。」
正在這麼說著,被武裝警察押著的麻原洪智從兩人身邊走過。和耶酥長的一模一樣的教主看了冰原紀香一眼,露出了陰沉的笑容。

「冰原老師,我們很抱歉的告訴您。您不能再在我們學校工作了。」
在校長室裡,冰原紀香吃驚的看著禿頭的校長。
「為什麼……」
「今天早上,學校的所有的高級幹部都接到一封信,信封裡裝著這個。」
禿頭校長遞給冰原紀香一張照片,目光卻四處游移著不看冰原紀香的眼睛。
冰原紀香把照片翻過來,只看了一眼,面色就變的慘白。
照片上的她赤身裸體,身上趴著一個根本沒有印象的男人。
「這不是真的……」
「我也這麼認為。」禿頭校長歎了一口氣,「但是,這件事的影響太惡劣了。再加上前一陣您長時間的請假,在學校裡有著諸多不好的傳言。我想,您也不會認為您還可以在這裡繼續工作下去吧?」
「……我明白了。我會把辭呈寄給您。」
在回家的路上,冰原紀香的頭昏昏沉沉的,似乎有無數的聲音在腦袋裡嗡嗡的叫。這時候,一個住在樓下鄰居從身邊經過。冰原紀香強打起精神,和對方打招呼。
「您好啊,加籐太太。」
被成為加籐太太的中年女人並沒有作出回應,她只是看了冰原紀香一眼,好像躲避瘟神一般遠遠的繞開了。
「怎麼……」冰原紀香看著快速走遠的加籐太太,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
「看見麼?她就是鹿島家的女人……」
「聽說她最近參加了一個邪教……」
「……那個教主據說非常好色……」
在住所附近遇到的所有人都好像躲避妖怪一樣遠遠的躲了開去。而那些傳進耳朵裡的隻言片語已經讓年輕的女人無法忍受了。
不斷的加快腳步,冰原紀香最後甚至跑了起來,逃命般的向家跑去。終於,年輕的女人回到了這個最後的庇護所。
「親愛的,我回來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冰原紀香在臉上擺出笑容。但是,她的丈夫並沒有回應她。
冰原紀香四處張望著,終於看到了在沙發上爛醉如泥的丈夫。而在沙發前的茶几上,正放著那張最終令她失業的照片。

「怎麼?麻原洪智越獄了?」正在吃著早飯的蕭夜看到了報紙上的這條消息,深深的皺緊了眉頭。「那群白癡警察,在幹些什麼?」
年輕的美少年思考了半晌,放下吃了一半的麵包站起身來,拿起外衣快步的向門口走去。
「如果你是去看那個在法庭上作證的女人,那麼,不用了。」妖目的聲音非常的低沉,「我在早上看到這條消息後立刻去看了看她的情況,她在昨天晚上自殺了。」

「村上警視,冰原紀香自殺了。」
「我知道了。」
川島亞子和被稱做村上警視的中年男人都陷入了沉默中,然而,另一個聲音卻在沉重的空氣中響了起來。
「為什麼推遲三天才發佈麻原洪智越獄的消息!」
川島亞子和村上警視都被嚇了一跳,兩個人回過身,蕭夜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們的身後。
「你怎麼進來的?」這裡是警視廳的密室啊。
但是,蕭夜並沒有回答這句話,他只是將一張照片甩在了桌子上。
「就是因為這三天時間,讓那個小丑有機會四處散發這種偽劣的合成照片。我記得你們在勸她出庭作證時說過會保證她的安全的,難道這句話只在她出庭前有效?」
美少年的聲音還是想往常那樣平靜,但是站在他對面的兩人都感到這種平靜中所孕育的暴風雨般的怒氣。這讓兩個經過嚴格訓練的警員都感到了一絲恐懼。
「這個結果,我們也很遺憾……」
「遺憾?」蕭夜的音調陡然增高,站在他對面的兩個人都不自覺的退了一步。在那一瞬間,兩個警員似乎覺得蕭夜的眼睛是紅色的。
不過,蕭夜很快的低下頭去,然後轉過身,完全溶入到黑暗中。
「他離開了?」村上警視發覺自己的聲音有一絲顫抖,這時候兩人才發現貼身的內衣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亞子,你不覺得他有點眼熟麼?」
「你這麼一說……」

「嘿嘿,沒想到首領竟然讓你來接應我,這下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了。」在溫暖的長途汽車豪華包廂裡大口的喝著香檳,麻原洪智一臉難以掩飾的得意神色。「你大概沒有看到我是怎麼略微使用了一下我的力量,就讓那個看守乖乖的給我打開了房門……」
「與其向我炫耀你的催眠術,不如好好考慮一下該如何向首領解釋這次的失敗。」坐在角落裡的黑西服男人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
「我,我可以解釋……」
這句話剛剛說完,以一百八十公里的時速奔馳的汽車猛然停了下來,強烈的慣性讓車廂裡的兩人猛的向前摔了出去。
「混蛋,你是怎麼開車的……」麻原洪智的罵聲被一陣巨大的聲響憋了回去。汽車車廂開始扭曲變形,支撐著車廂的鋼架發出了吱吱嘎嘎的呻吟聲。
黑西服的男人一拳打在車壁上,看起來很結實的鋼板立刻被打出了一個大洞。他隨即一手拎起在地上縮成一團的麻原洪智,敏捷的躍了出去。
在明亮的月光下,蕭夜冷冷的看著從車廂裡跳出來的兩人。但是隨即,他的臉上有了驚訝的神色。
「黑墨鏡!」
「白髮的小子!」
穿著黑西服的男人正是和蕭夜在莫斯科有過一面之緣的狼人保鏢。看到了他,蕭夜嘴角泛起了苦笑。
「這次你該不會又成了這個傢伙的保鏢吧?」
「很不幸的,被你說中了。」
黑西服的男人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原本冷漠的臉逐漸興奮起來。
「沒想到咱們之間沒有結束的一戰這麼快就可以繼續了。這次,我破例在夜晚和你戰鬥吧。」
身上的肌肉驚人的隆起,黑色的西服被撐成了碎片。在月光之下,嗜血的狼人重重的噴著鼻息。
「嘿嘿,狂瀾,幹掉他!!」原本趴在地上的麻原洪智又神氣起來。但是狼人回過頭衝著他大吼起來。
「閉嘴,只有首領可以叫我狂瀾!」
就在狼人轉頭的一剎那,蕭夜的身形迅速的前傾。但是,就在將要衝出去的瞬間,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又硬生生的頓住,銀白色的長髮因為慣性而飄舞起來。
「我身後的那位朋友,離我這麼近可是很容易讓我誤解的。」
「那裡,我只是想和你打個招呼而已。」
從蕭夜身後傳出的聲音讓狼人和麻原洪智都大吃一驚,尤其是麻原洪智,嚇得又重新趴到了地上。
「首領,您怎麼親自來了。」
「我接到了那個叫冰原紀香的女人自殺的消息,就知道蕭先生一定不會再放過麻原洪智這頭豬,所以立刻趕來了。」說話的人從蕭夜身後走了出來,這是一個長相很憨厚的東方中年人。
「畢竟,那個女人是蕭先生想要救的人。」
「哦?你似乎知道的不少啊。那麼,你是來救這個白癡的?」
「不,我是來告訴狂瀾,殺掉這個成事不足的傢伙,免得蕭先生您親自動手。」
這句話讓原本就趴在地上的麻原洪智更是攤成了一團。
「首領,您怎麼能這樣……」
「住口!」被稱為首領的人輕喝了一聲,雖然聲音不大,但是蕭夜的耳朵一陣嗡嗡作響。「因為你愚蠢而無用的報復,幾乎給組織樹立恐怖的敵人,我還能留你麼?」
「我……」麻原洪智還想說什麼,但是狼人對著自己的首領點了點頭,然後一腳踩了下去。
「對於冰原紀香的事情,我感到非常的抱歉。」
「……」蕭夜看著眼前這個彬彬有理的東方中年人,突然有了處在下風的感覺。這種感覺美少年已經幾乎遺忘掉了。
「如果,我剛才沒有發現你在我身後,你會不會……,哈,算了,我怎麼會問這種傻問題。」
美少年微微搖了搖頭,那個被稱為首領的男人也笑了起來。
「是啊,您怎麼會問這種明知道答案的問題。」
「那麼,黑墨鏡,咱們的勝負就留到下一次吧。」蕭夜輕輕擺了擺手,很快在黑夜中消失了。
「首領,他就是我在莫斯科碰到的……」
「我知道,從那時起我就一直在調查。」被稱為首領的男人看著蕭夜的背影,笑容很快的隱去。「以後,盡量不要和這個人起衝突,當然,如果他真的是人的話。」

「嗚……」鹿島言明迷迷糊糊的從睡夢中掙開眼,看到自己的母親正站在床前,將踢開的被子掖好。
「媽媽,媽媽!」小鹿島猛的坐起來,抓住了媽媽的手。
「孩子,以後我不能在照顧你了,你要自己堅強起來。要堅強到足以面對一切的風雨。」冰原紀香輕輕抹掉鹿島言明臉上的淚,然後在他的額頭上吻了一下,緩緩的站起身來。
「我會堅強的,所以媽媽,不要走。」不顧一切的拉住母親的手,但是,還是漸漸的鬆脫了。
「媽媽!」
從床上坐起來,鹿島言明打開床頭燈環視著自己的臥室,哪裡有母親的影子。
「是夢麼……」小鹿島抹乾臉上的淚痕,手突然碰到了一些東西。
那是小兔子的存錢罐,還有班上小香的照片,還有……

「辛苦你了,玉藻。」看著三樓的燈光亮起又熄滅,蕭夜拍了拍身旁的狐狸少年的肩膀,後者冷哼了一聲。
「自己的事情搞砸了竟然讓我去變裝安慰小孩子,真是……」
「不過,我看你到是蠻投入的啊。」
從懷裡抽出一張照片遞給身旁的紅髮少年,蕭夜輕聲歎了口氣。
「這是一張合成的照片。」
「我知道,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來,胳膊的位置都對不上。」
「可是,就是這樣一張照片竟然會讓一個原本幸福的家庭家破人亡……那些人都沒有眼睛麼?」
狐狸少年把手中的相片撕碎,冷笑。
「或許,他們根本沒打算看。他們根本就沒打算給她機會。」
「一個從泥沼中掙扎著往上爬的人,向著四周圍的人伸出手,但是卻得不到任何回應。所有的人都害怕被污泥弄髒了鞋而躲的遠遠的,甚至有人怕他把泥水帶出來而往他頭上扔石頭,或者躲在遠處幸災樂禍……沒有人,會真正的拉他一把。」
不知不覺的,已經走到了花園街。兩人止住腳步,出神的看著燈火斑斕的街市。
這條街,也是個巨大的泥沼吧,對於那些在裡面掙扎求存的人,又有幾個人會伸出援助之手呢?
 楼主| 发表于 2007-7-24 21:23: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 逝去

作者:孔雀高飛
「什麼?被吸血鬼襲擊?」
又是一個普通的早晨,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正在邊看報紙邊吃蕭羽遞過來的麵包,忽然被報紙上的一個標題吸引了。
「是啊,已經有很多受害者了。」
如洋娃娃一般美麗的蕭羽回應著蕭夜的話,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只是聽著。對此,美少年並不感到奇怪。蕭羽醒過來了,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實。只是,她到底恢復到什麼程度呢?這個問題,並沒有人提出來,而蕭羽與蕭夜平靜的生活也就這麼延續下去。
「不過,不關我的事。」蕭夜合上報紙,開始專心的吃早餐。即使這個世界發生什麼事情,他一般也只是淡然一笑而已。
不過,這次卻不同了。

「吶,你和素子姐到底怎麼了?」
在午飯的時候,出奇的只有蕭夜和唯兩個人。事實上,自從邪教事件後,鳴神素子就一直躲著蕭夜,這自然讓不明原因的唯莫名其妙了。
「那個傢伙,自己有一些事情沒有想明白。」蕭夜輕描淡寫的回答。
正在這麼說著,鳴神素子出現在了教室的門口。
「蕭夜,出來一下。」
…………
並肩走在學校有名的情人路上,很長時間,蕭夜和鳴神素子都沒有說話。兩人只是那麼慢慢的走著,走著。
「是不是覺得我很任性?」終於,還是鳴神素子打破了沉默。
「不會啊,我可以理解。」蕭夜還是一如既往的悠閒的把手插到兜裡,用那種平靜的看不出喜怒的腔調回答。
「仔細想一想,我根本沒有責備你的理由。」鳴神素子還是自顧自的說下去,「你從來就沒有隱藏過你源於黑暗的力量,也沒有隱瞞過你那些不同常人的朋友。其實,我早該明白了。」
路已經走到了盡頭,面前就是那棵高大的梧桐樹。鳴神素子抬起頭,出神的看著那曾經有鳳凰棲息的枝頭。
「可是,為什麼偏偏是蕭夜你呢?誰是魔族都沒有關係,可是為什麼偏偏是蕭夜你呢?」
這樣的問題,似乎在很久以前久有人問過呢。蕭夜站在年輕的巫女身後,突然有了想要將他擁入懷中的衝動。不過,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只是從口袋裡掏出細長的咖啡色香煙,點著了深深的吸了一口。
「如果是朋友,我應該不在乎你到底是人是魔的,畢竟,你已經教會了我,黑暗並不代表罪惡。可是,我就是在乎……」背對著蕭夜的鳴神素子肩膀微微的顫抖起來,「因為,因為……」
因為,我不僅僅把你當成朋友啊!這句話,年輕的巫女終究沒有能夠說出口。她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過身,看著蕭夜與若有所思的眼睛。
「我們還是朋友吧?」雖然外表還是和往常一樣,但是鳴神素子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聽到了自己心中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笨蛋……」蕭夜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淡的微笑著,只是伸手輕輕的撫摸著鳴神素子的臉頰。但只是這個動作,就讓年輕的巫女強裝出來的堅強完全崩潰。這個即使面對妖魔也不會皺皺眉頭的女孩子,此時卻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我才不是笨蛋!你根本不明白,我……」
接下來的話被堵在了嗓子裡,因為蕭夜輕輕的一帶,將鳴神素子帶入了懷中。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我也想要自己是一個普通的人,那樣就可以和我所愛的人一起,平凡而又快樂的活著。一起長大,一起變老,一起死去。可是,我早就失去了這個資格啊……」
依偎在蕭夜的懷裡,一邊抽泣著一邊毫不客氣的把蕭夜的校服當成手帕。鳴神素子聽著那有力的心跳,漸漸平靜下來。從沒有想到過自己會有這麼軟弱的時候,但是,卻並不覺得討厭,反而在心底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因為在乎,所以不想失去,所以患得患失。但是很多時候,得到和失去,並不是我們所能夠掌握的……」
聽著美少年如同呢喃一般的低語,鳴神素子抬起頭來,看著蕭夜的眼睛。美少年的眼睛裡洋溢著從沒有看到過的失落與……無奈。
高等的魔族,都有著長久的生命,所以他們大都是強大而孤獨的。年輕的巫女想起了母親曾經說過的話,那麼,蕭夜,到底活了多久呢?
「我們有很多事情無法掌握,但是,我們至少可以掌握自己的心。雖然希望能永遠像現在這樣,但是,也許終究有一天我們會分開,甚至會成為刀刃相向的敵人。」鳴神素子把手抵在蕭夜的胸口,感受著他心臟的脈動,「但是至少,現在的我,很快樂。」
手用力的一撐,鳴神素子成功的拉大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我想要一直像現在這樣,直到永遠。」
看著鳴神素子離開的背影,蕭夜張了張嘴,卻最終只是在嘴角勾勒出一個苦笑。
對不起,素子,我們不可能永遠像現在這樣的。因為在不久,我就會深深的傷害你,那時候,你,還有唯,都會恨我的。

「怎麼樣?還是蕭羽姐姐作的便當最好吃吧?」
唯一邊用驚人的速度把便當消滅掉一邊問身旁的鳴神素子,年輕的巫女微笑的點了點頭。
似乎一切都和從前一樣了呢。看著用優雅的姿勢小口的吃著便當的鳴神素子,蕭夜不自然的冒出了這樣的想法。但是,其實很多東西都不同了。
正在這麼想著,剛上任的校長大叔的臉在教室門口出現了。
「真宮寺同學,請出來一下。」
「咦?」唯一臉疑惑端著飯盒走了出去。
「被校長大人親自召見,她又犯了什麼事?」
還在這麼輕鬆的調侃著,下一秒,蕭夜和鳴神素子都聽到了飯盒掉落到地上的聲音。

「似乎太晚了啊。」
隔著玻璃窗看著趴在母親床頭痛哭的唯,蕭夜有些黯然的搖了搖頭。雖然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見過真宮寺太太,但是,這也太快了吧?
「好像是肝癌晚期,一下子就昏迷了。」一旁的鳴神素子輕聲的答話,「她,真宮寺太太,似乎一直對唯隱瞞著自己的身體的狀況的樣子。如果不是這次在醫院裡昏迷了,唯可能還會被蒙在鼓裡。」
醫院的走廊裡不斷的有人忙碌的來來往往,隔著玻璃窗,蕭夜只能看見唯的肩膀劇烈的抽動著,卻聽不到哭聲。
「請問你們兩位是?」
突然被在自己身邊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蕭夜側過身去,有些吃驚的看著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旁的年輕的女醫生。
「我們?我們算是病人的女兒的……朋友。」年輕的巫女思量著怎麼回答醫生的話,「我們陪她一起來的。」
長髮的女醫生點頭表示瞭解,然後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會客的時間已經過了,叫你們的那位朋友出來吧。反正現在病人也是昏迷著,等她醒過來……」
「真宮寺太太,就是那個病人,真的還能醒過來麼?」蕭夜帶著些許的冷笑打斷了醫生的話。對於善於觀察人的氣息的美少年來說,很輕易的就看出,那個操勞的婦人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了。
「你們可以先去空病房裡休息。她如果醒過來,我會通知你們,反正也不會等太久。」被蕭夜打斷,女醫生並沒有表示出不悅,還是用那種平靜的語氣說著,「你們的那個朋友,現在就哭成這樣,等人真的不在了……」
醫生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兩人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進去勸勸唯。」鳴神素子推開門走了進去,蕭夜和女醫生則依舊隔著窗戶看著。
「您是真宮寺太太的主治醫生?」
蕭夜用很隨意的語氣詢問著,而女醫生也用一貫的淡然的聲音回答。
「是的,我是她的主治醫生。不過,我什麼都不用做,應該說做什麼都來不及了。」
如果在普通人看來,連自己的母親的病已經沒有救了做女兒的都不知道,那麼這個女兒也當的算是很稱職了。感覺到了女醫生話中的一絲不滿,蕭夜覺得自己有必要為唯辯解一下。
「原來是這樣。」聽完了蕭夜的話,女醫生只是依舊很平淡的點點頭。「只是做母親的這樣做,最後只能給女兒帶來更大的悲哀吧。」
「是啊。」深有同感的歎了口氣,蕭夜看著鳴神素子將唯扶起來,摟在懷裡輕聲的安慰著。
「我們很多自以為是的行為,其實都只是給我們所愛的人傷害而已。」
如果現在有人往這裡看,一定會發現蕭夜與女醫生的表情是那麼的相似。有些感動,有些遺憾,有些……
兩人像是發現了什麼,互相對望一眼,然後都微笑起來。
「我叫蕭夜,請問醫生……」
「南羽,是作為交換學習從中國的醫院到這裡工作一段時間的。」

無視於女兒的期望,真宮寺太太就那麼一直的昏迷著,直到心臟停止跳動。一直等在醫院的唯終究連和母親告別都沒有做到。
「好了,請先在這裡簽字。」
唯接過南羽醫生遞過來的死亡證明書,拿起筆想要簽上自己的名字,可是手卻一直顫抖著,根本無法完整的寫出字來。
「好了,好了,」輕輕握住唯拿筆的手,蕭夜對鳴神素子使了個眼色,「素子,你先帶唯回去休息,這些剩下的事情我來就可以了。」

「院長,我的病人的屍體呢?」南羽在做最後的確認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真宮寺太太的屍體並沒有在停屍房中。
「哦,因為病人家屬的要求,已經火化了。」被稱為院長的男人這麼說著,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遞了過去。
「病人家屬的要求?」南羽審視著手中的資料,所有的簽名和印章都很齊全,可是,南羽的心裡總有一種不對勁的感覺。那個在醫院裡哭的幾乎昏過去的女兒,會這麼快就把自己的母親火化了?
「如果是火化的話,我這個主治醫生沒道理不知道吧?」
大腹便便的院長瞇起眼睛看著南羽,半晌才慢悠悠的張口,「你不過是來這裡交換學習的,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哦?」南羽挑了挑眉,「我是不是妨礙到什麼了?那還真是抱歉啊。」
看著這個來自中國的醫生點點頭退了出去,院長原本瞇著的眼睛猛然張開,射出了陰沉的光。

「你說這是真宮寺太太的骨灰?」蕭夜有些訝異的從醫院的工作人員手裡接過小小的骨灰盒,「可是我們還沒有簽訂火化協議書啊?」
蕭夜說著揚了揚手中還沒有簽署的火化協議書。他今天到醫院來就是為了火化的事情的。
「這個,實在是抱歉。負責火化的人把屍體搞錯了,本來應該是火化另一具屍體的。」負責交涉的人又是鞠躬又是陪著不是,「這是我們醫院的失誤,好在沒有造成太大的問題。醫院願意減免病人住院時的費用作為補償。您看可不可以?」
「這樣啊……」
醫院會犯這種錯誤,雖然可笑但是並非不可原諒,蕭夜也只是略微皺了皺眉就答應了。
「南羽醫生呢?」在簽完火化協議書後,看著一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的院方人員,蕭夜隨意的問了一句,沒想到只是這一句就讓那個原本一臉高興的院方人員大驚失色。
「我還有事情…… 」
看著那個和自己交涉的人很快的在自己的視野裡消失,蕭夜的臉上浮現出了疑惑的神情。不過,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旋即搖了搖頭,「算了,現在不管這些事情。」
「距她父親去世沒有多少時間,現在又……」

根本就沒有人會訪問的靈堂裡,真宮寺家的男主人的遺像還沒有摘下來,現在又掛上了另一幅。
「現在進去安慰她一下啊……」
「為什麼要我?你可是她從小的好朋友。再說,說那些廢話有什麼用?」
雖然這麼嘀咕著,可是蕭夜還是打算進去說一些『廢話』,不過,就在這時候,唯卻自己走了出來。
「唯,你千萬不要太傷心……」
年輕的巫女趕快迎上去握住唯的手,在這時候,看似冷漠的鳴神素子充分的表現出了她善良的本質。
剛剛失去母親的少女悲哀的搖了搖頭,「沒關係,素子姐。倒是有另外一件事,你們拿回來的真的是我母親的骨灰麼?」
「啊?」
看著兩人困惑的樣子,唯接著解釋,「我總有一種感覺,這個骨灰盒跟我沒什麼關係,是個陌生人的……哎,這麼說好像有點無理取鬧,但是……」
唯好像有點無法表達自己的意思,很懊惱的抓著自己的頭髮。不過相對於依舊一頭霧水的鳴神素子,蕭夜倒是似乎想到了什麼。
「這麼說的話……素子,你陪著唯,我再到醫院看看。」
「可是,阿夜,現在已經很晚了……」
唯的話還沒有說完,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已經消失在夜色裡了。

「這樣,就可以向他們交差了。」
在醫院的地下室裡,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在緊張的圍著一個屍體忙碌著,其中一人,赫然就是院長本人。
「肝臟是不能用了,腎要給那些人,不過剩下的還是可以值一些錢。」
兩個人一邊解剖著屍體一邊低語著,冷不防一個淡淡的聲音在角落裡響起。
「我記得有人說我的病人已經被火化了。」
正在專心幹活的院長被嚇了一跳,手裡的手術刀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南羽醫生,你是怎麼進來的?我明明有鎖好門。」
院長一邊說著一邊往門口的地方看,門依舊好好的關著。
來自中國的女醫生圍著手術台轉了一圈,然後冷冷的看著兩個手上沾滿了血跡的男人。在她的目光注視下,兩個大男人都覺得有點後背涼涼的。
「我可以解釋的,這個女人的家屬簽訂了遺體捐贈的合同……」肥胖的男人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擦頭上的汗,但是他的手套上沾滿了血,結果整張臉變得滑稽不堪。
「我在你的辦公室的私人保險箱裡找到了你販賣人體器官的文件,所以你現在不用這麼努力的編故事了。」
「什麼!你……」院長這下真的是大驚失色,另一個幫手腿一軟做到了地上。
「完了,這下完了……」
「不,只要把這個女人收拾掉,我們照樣可以繼續賺我們的大錢。」院長那原本恐懼萬分的臉上突然佈滿了殺氣,拿著手術刀一步一步的向南羽逼去。
女醫生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靜靜的看著拿刀的男人越走越近……
「哎,原本還想要繼續看戲的,現在快被蹩腳的演員氣死了。」
原本應該空無一人的角落裡又一次響起了說話聲,可憐的院長手術刀再一次被嚇得掉到了地上。
「你,你又是什麼時候……」
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從黑暗中走出來,很無奈的搖了搖頭。
「果然是蹩腳的演員,還在問這種問題。」
就如同剛才南羽一樣,蕭夜圍著手術台轉了一周,然後拍了拍院長的肩,很『親切』的說,「我怎麼不記得我簽署過遺體捐贈合同之類的東西?」
看著顫抖著說不出話的院長,半晌,蕭夜聳了聳肩。
「算了,反正也不期待你能有什麼有趣的回答…給你兩條路吧,第一條,不用說就是你們去坐大牢……」
院長終於也和他沒有種的同伴一樣癱倒在地上。
「哎,說你蹩腳吧,還有一條路呢。」蕭夜雙手插在口袋裡,悠閒的踱著步,「我可以和你們補簽一份遺體捐贈合同……」
此話一出,兩個本來已經萬念俱灰的男人立刻又看到了生存的希望,南羽則微微皺起了眉。
「不過,遺體的所有器官都要按照黑市的價格現在就把錢付給我。」
原本滿臉期望的院長聯立刻又垮了下來,「我沒有這麼多錢……原本收購我的器官的黑社會組織故意壓低價格,而且這次又要求我多提供兩付腎臟,不然我也不會出此下策,在屍體上動手腳……」
「咦?你的演技好像突然變好了。不過,剛才我檢查過你的保險箱,裡面好像有不少現金啊。」
「……」

「你好像不太高興啊。」
從一片漆黑的醫院裡走出來,蕭夜和南羽卻是兩種不同的表情。
「那張支票就能讓你那麼高興?」
南羽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蕭夜。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聳了聳肩,「我沒有不高興的理由啊。」
「可是,就那麼放任那兩個人……」
夜晚的醫院靜悄悄的,兩個『人』這麼站在黑暗裡,還真是無比的詭異。
「那麼依你的話,會怎麼辦?抓他們去警局?還是直接給與他們正義的懲罰?」蕭夜的話裡有著一絲調侃,「那些屍體,燒了也就燒了,由他們去賺一點錢,於我們也沒什麼不好。說不定還有人會因為他們所販賣的器官而獲救呢。」
「所以你也就心安理得的收了那些錢?」南羽其實真正在意的是這點。
「生活在人類的社會裡,就應該依足了人類的規矩啊。」如果是平時,蕭夜多半不會費力解釋,不過,今天他的心情似乎特別的好。「如果說我的所作所為放在一個人類的身上,那應該再正常不過了吧?再說,這些錢還要給唯,就是你的病人的女兒,你見過的。她現在已經沒有親人了,總要為她以後的生活著想吧。」
南羽的臉色明顯的緩和了下來,這多半應該是因為蕭夜最後的一句話吧。
「你的所作所為還真是像個人類呢。」南羽像是想到了什麼,竟然微笑了起來。這個笑容讓她原本很平凡的面容突然艷麗起來,「有些妖怪一直想要修煉成人,但是卻一點學都不像。」
「……很像人類?就當作是對我的誇獎吧。」蕭夜看著南羽走遠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漸漸凝結了,「也多謝你提醒我,其實我不是人……」
明亮的月光灑落下來,照耀著蕭夜的長髮微微散發著光芒,美少年抬起頭,微微扯了扯嘴角,「有時候一不小心,自己都會忘記了……」

五天後新的骨灰盒擺在靈堂上,只是,這時候生者早已經被悲傷折磨的麻木了。
黑白的遺照前,只有蕭夜靜靜的站著,忽然,他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似的回過頭去,那個穿著樸素的和服的中年婦女就站在門口。
「我家唯給您添麻煩了。」
「哪裡,唯是位好女孩。」
真宮寺太太深深鞠了一躬,然後就如同夏日裡的螢火那樣消散了。蕭夜忽然想到,這樣的對話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進行過,那好像就是昨天的事一般。
「就這樣……把悲傷留給活著的人……」
睡夢中的唯,眼角似乎還掛著淚珠,蕭夜在她的床前站了一會。
「不要傷心了,在你思念著亡者的同時,彼岸的那些人們,也在思念著你啊。」
這恐怕是蕭夜第一次認真的說『廢話』吧。不過,唯還是沉睡著,只是嘴角似乎有了一絲笑容。
 楼主| 发表于 2007-7-24 21:23: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章 盛開於往事的白菊花

作者:孔雀高飛
「這裡,是哪裡?」
微風吹拂的原野上,大片的白菊花怒放著,隨風搖曳。不遠處,小小的木屋冒出了一絲炊煙。
「我……」低頭看著自己小小的手,蕭夜忽然有些恍惚起來。
「怎麼?還沒有睡醒?」耳邊傳來了充滿童稚但是非常溫柔的女聲。緊接著一個白菊花的花環套在蕭夜的脖子上。
「真是的,我們可是不遠千里從日本趕來看望你的,你卻在陪我們的時候自己睡了一下午。難道陪我們這麼無趣麼?」
緩緩的轉過頭去,那是一大一小兩個穿著淺色和服的女孩子。和服上,是盛開的白菊花,大朵大朵的。
年紀較大的一個叉起腰,努力的想要做出生氣的樣子,不過,很快的就又笑了起來。接著,她伸出手很輕柔的擦去蕭夜眼角因為剛睡醒而產生的分泌物。
「不過話說回來,你可是越來越漂亮了。再這麼下去,淺雪妹子怎麼嫁給你哦。」年紀大的一個在蕭夜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年紀小的一個則掩著嘴輕笑起來。「鳴神姐姐,你就別再逗他了。」
「是,是。我知道你心疼他。不過,再這樣下去,你這六大世家第一美女的名頭可就要被他搶去了。」

對了,我想起來了。這個年紀大的一個是鳴神家的女兒,今年十六歲吧。蕭夜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目光又轉向另外一個。
另一個,是自己自小訂下的妻子,六大世家的第一美女,淺雪家的女兒啊。「怎麼了?從剛才醒來開始,你就有點傻傻的。是不是睡覺著涼了?」
感受到自己未來的妻子柔軟的小手放在自己額頭上,蕭夜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我,我沒事的。我只是剛才作了一個可怕的夢,我夢見……」
一隻小小的手指抵在他的嘴唇上。
「這種可怕的事情不要說出來,直接忘掉就好了。不管怎麼樣,有我,還有鳴神姐姐陪著你。所以不用害怕,永遠不用害怕。」
「永遠……」一瞬間,蕭夜有些失神。剛才的夢,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對,永遠。」淺雪家的女兒用力的點點頭,「我們會永遠這樣在一起的,所以,阿夜你永遠不要害怕。」
永遠這樣……傍晚微涼的風拂過盛開著白菊花的原野,兩個女孩子似乎也和花海融為了一體。聽著兩個女孩子哼著不知名的小曲,永遠這樣……真的,幸福的像在夢裡一樣。

「吶,阿夜,知道我們剛才唱的是什麼歌麼?」一曲唱罷,兩個女孩子一起轉過頭來看著蕭夜。
「是日本巫女在祭祀的時候唱的歌吧,很好聽呢。」
蕭夜隨意的回答卻讓兩個女孩子瞪大了眼睛。
「你怎麼知道的?」
「我……」蕭夜也愣住了,為什麼我會知道呢?
看著蕭夜一頭霧水的樣子,兩個女孩子自顧自的猜測起來。
「難道是大門那傢伙唱給他聽的?」
「大門那個呆頭鵝?不可能啦,他無音不全,根本不敢唱歌的。」
看著兩個女孩子說說笑笑的,蕭夜突然有了一種『我不應該在這裡』的感覺,不過,他很快的搖了搖頭。

「吶,阿夜,你看,我已經繼承了我家的神器哦。」
淺雪家的女兒伸出左手,一個雪白的無指手套套在那柔若無骨的小手上。
「小淺雪真厲害,我都是十五歲才繼承碎魂的。」鳴神家的女兒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推了推蕭夜,「吶,是吧。阿夜。」
「是啊,好厲害……」蕭夜一邊應合著,一邊看著那個手套,為什麼總覺得不對勁呢?
淺雪家的家傳之神器——『慈悲之救贖』是六大世家唯一一件沒有攻擊力的神器。此刻,這件神器正在夕陽下微微散發出聖潔的光芒。
「阿夜,該起來了。」

是誰?是誰在叫我?蕭夜茫然四顧,可是卻沒有答案。

兩個不遠千里來到中國的女孩子還是那麼歡快的說著什麼,不過,她們很快發現了蕭夜的不妥。
「怎麼了?阿夜,你今天的確不對勁啊。要不要小淺雪給你看一看?」
鳴神家的女兒很關心的問著,另一個則伸出手想要摸他的額頭。
看著那個伸過來的帶著白色手套的小手,蕭夜突然微笑起來。
「然後,血濺了出來,誰也沒能得到救贖,誰也救贖不了……」
「阿夜,你在說什麼?」兩個女孩子露出驚慌的表情。
蕭夜輕輕握住小淺雪的手,將那個手套退了下來,戴在自己手上。能夠自己調節大小的手套很緊密的貼在蕭夜的左手上,接著,一滴血滴在上面,緩緩的化成黑色的螺旋形印記。

風突然刮起來,滿天的花瓣圍繞著三人飛舞著,太陽在山邊掙扎著發出一線光輝。「那個人的血,濺到這手套上,那個人的血,束縛了我一千年……」
兩個女孩子安靜下來,很悲傷的看著他。蕭夜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原本短短的手指逐漸變得修長。
「阿夜,該起來了。」那個聲音又催促著。

再給我一點時間,就一點……

銀白色的長髮飛舞起來,美少年拚命的扯著嘴角,想要露出一個笑容。
「我該要走了……」
「陪我們果然很無聊吧,所以才那麼著急的走……」鳴神家的女兒也以悲傷的語調回答,蕭夜突然發現她的面容非常的模糊,事實上,她們的面容一直沒有清晰過。「不是啊,如果能夠就這麼陪著你們,永遠……那真的幸福得好像做夢一樣……」蕭夜伸出手,往前探了探,可是又放下了。
「可是,太晚了,當時,那麼努力的想要在一起……現在,我已經記不清你們的容貌,甚至,記不起你們的名字……」
夕陽的掙扎終於宣告失敗,黑暗在一瞬間,把一切都吞沒了。
「原本以為永遠不會忘記的東西,可是還是……原來,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麼永遠的……」
迴旋著飛舞的白菊花瓣燃燒起來,血一樣的火焰。然後,天地都燃燒起來……

密室裡
被狂瀾稱為首領的長相很憨厚的東方中年人從入定中醒了過來。
「真可惜,只差一點,夢殺就成功了……」東方人伸了個懶腰,忽又很有趣味的笑起來,「不過,那個人的夢還真是有趣啊。不對,『人』這個稱呼不妥……」

「阿夜,該起來了。」

酒吧的老闆睜開眼睛,就看到了蕭羽那絕美的臉龐。
「阿羽……你一直在叫我?」
「是啊,你難得睡得這麼沉呢。」
蕭羽一邊說著一邊打開窗戶,清冷的晨風吹了進來,還夾雜著……
「啊呀,竟然下雪了。」
已經是春天,難得的,卻飄起了不小的雪,一片片飛舞著。蕭夜站在窗前,不期然的又想起了……
那漫天飛舞的白菊花瓣。
 楼主| 发表于 2007-7-24 21:24: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 玩偶

作者:孔雀高飛
「吸血鬼襲擊人類的事件好像越來越多了。」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酒吧的主人一邊看著報紙,一邊享受著剛剛烤好的果醬麵包。
「是啊,現在社會上一片指責警方辦事不利的譴責聲。」坐在蕭夜身邊的蕭羽正好淋浴在窗口透進來的陽光下,這讓他看起來猶如天使一般。「到底是真的吸血鬼呢還是像警方說的是模仿吸血鬼的變態殺人魔呢?」
我的娃娃會提問題了呢!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一邊感歎著一邊把剩下的牛奶喝完。
「如果是模仿的話還真有一點難度呢。」
事實上,蕭夜所瞭解的東西遠比報紙上刊登的多的多,因為就在昨天,他還應南羽醫生的邀請去醫院看了一位剛剛受到襲擊還沒有斷氣的受害者。那個可憐的人全身的血液幾乎都被吸光了,可是竟然還活著。
「全身上下只有兩個頸部的創口,大量失血血管竟然沒有產生塌陷現象,實在是很不可思議。」南羽醫生這麼說。
這種事情會想到通知我,南羽多半把我當成了這個城市的黑色管理者之類的角色了吧。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這麼想著,不過,這件事可能還真跟自己有一點關係。
「如果我所料沒錯,這應該是真正的吸血族做的好事,不過這麼明目張膽的做,也真是很有勇氣。」蕭夜將蓋屍布拉上,「最好趕快把這個屍體火化了吧,被吸走這麼多血,他變成殭屍已經是一定的了。」
「阿夜,再不快一點上學要遲到了。」蕭羽的聲音打斷了蕭夜的沉思。
「知道了。」
「不過,你最近是越來越喜歡發呆了,」蕭羽一邊為蕭夜拿來制服的外衣,一邊打趣著,「難道這是老年癡呆的表現?」
這樣的話,不會是一個沒有靈魂的娃娃說出來的啊。
「看,又瞪著我發呆了。」

「現在,櫻花已經要凋落了啊。」
趴在窗台上百無聊賴的看著熱鬧的校園,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這麼嘟囔著,卻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真宮寺唯依舊一幅沒有精神的樣子,鳴神素子和蕭夜對視一眼,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傷腦筋啊,自從母親去世以後,唯就這麼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除了食量和以前一樣外,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這樣消沉下去可不行啊。蕭夜撓了撓頭,「下午咱們去看櫻花。」
「咦?可是下午的課……」

特權真的是一種很好用的東西。
下午,在櫻花樹的包圍中,蕭夜不禁這麼想。
說是賞櫻,倒不如說是賞人比較合適。在這麼一片不大的林子裡,就聚集了至少一千人,每株櫻花下都圍了一大圈。
「現在才發現,這個城市的人真是多啊。」
雖然話是這麼說,不過在充滿了櫻花芳香的空氣中呼吸的確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看著真宮寺唯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蕭夜和鳴神素子也都覺得安心了。
「果然,還是笑臉比較適合唯。」鳴神素子輕輕把手搭在唯的肩膀上,「所以,要打起精神來哦。」
「嗯!」唯回給兩個人一個笑臉,努力的點了點頭,「這一陣子讓你們擔心了。」
「這麼說來,這也是阿夜第一次在日本看櫻花吧?」於一個人少些的角落裡坐下,然後拿出準備好的零食悠閒的吃著。兩個女孩子突然想起這是蕭夜來日本的第一個春天。
「櫻花啊,倒不是第一次……」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說到一半突然止住了,半晌才繼續下去。「我居住的地方,在屋後有滿山的桃樹,桃花盛開的時候最適合在裡面練劍,屋前的空地上是大片的白菊花,風刮起來的時候……」
蕭夜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終於停住了。這時有風吹過,櫻花瓣在枝頭抖動著,終於支持不住,飄落下來……
「真好啊,什麼時候帶我們去看看呢?」真宮寺唯這麼憧憬著,不過蕭夜笑著搖了搖頭。
「那裡,早已經變成城市了……」

「這片櫻花林,到底會到什麼地方呢?」
天色漸晚,遊人也逐漸的稀少起來,唯站起身來準備收拾東西,突然提到了這樣一個問題。
的確,黃昏中的櫻花林,好像沒有邊際似的。
「這片櫻花林的確大的出奇,不像是公園的一部分。」鳴神素子提起已經折好的野餐布,「不過,現在這麼晚了,我們還是快回去吧。」
「咦?不要走的那麼快,素子姐。」
鳴神素子一邊說著,一邊已經邁開了步伐,真宮寺唯趕緊跟上,而蕭夜則若有所思的跟在兩個女孩子後面。
素子那個傢伙,有點不對勁啊,好像故意要把唯帶走似的……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吧?」看著真宮寺唯走進家門,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回過身,「那個櫻花林的那邊,究竟有什麼?」
「……原來你竟然沒有發現呢。」年輕的巫女聲音雖然還是淡淡的,卻有著一絲得意的意味。

「原來是這樣。」
在鳴神素子的手中,有一幅東京的地圖,在地圖上雜亂無章的分佈著一些點,正是這一段時間發生吸血鬼襲擊人類事件的地方。
「這些點看起來雜亂無章,但是卻有規律可循。」年輕的巫女拿出一支筆,以螺旋形將所有的點連接起來,最後螺旋的中點就在剛才的公園裡。
「如果只是這樣判斷的話,實在是很牽強,但是吸血族一向有螺旋狩獵的習慣……」
「是吸血貴族。」蕭夜輕聲的補充,讓鳴神素子一下子愣住了。
「我這樣,好像是在你面前賣弄似的。」年輕的巫女低下頭,有些驚慌的撥了撥頭髮,這種樣子可是很少見到的。
「不,吸血貴族已經很久沒有進行過正規的狩獵,你們能夠記得螺旋狩獵的習慣已經很了不起了。」蕭夜其實是真的在稱讚,但是在鳴神素子聽起來卻有些諷刺的味道。
「不過,既然那個地方那麼危險,為什麼在唯提出去那個公園的時候,你不阻止呢?」
「……你不會想不到吧?」鳴神素子背過身去,緩緩的走開了。蕭夜邁出了一步,但是還是停住了。
是懷疑我和這次吸血鬼襲擊人類的事件有聯繫吧?所以才會借此試探我的反應,不過,即使我真的和這件事情有關聯,你認為我會因為擔心唯的安全而露出破綻麼?
看著年輕的巫女越走越遠,蕭夜終於忍不住歎了口氣,似乎是聽到了這聲歎息一般,鳴神素子停住了腳步。
「這次的事情,跟你沒有關係對吧?」鳴神素子的聲音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自我肯定著什麼。
「你總是這麼問我,讓我很困擾啊。」隨著這個略帶調侃的聲音,鳴神素子的身體突然僵硬起來。因為蕭夜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後,還親暱的將手搭在她的肩上。
「上次在酒吧的時候也是,這次也是,總是這麼問我。難道我說跟我沒有關係,你就相信了?」
隨著蕭夜的語氣越來越溫柔,鳴神素子的身體卻越來越僵硬。背後的蕭夜的氣息中有著寒冷的意味。
他在生氣,為什麼?是生氣我懷疑他麼?可是……
鳴神素子突然覺得很委屈,「那你為什麼會總是和這些事情扯在一起?為什麼還總是讓我知道?我……」
背後的那種刺骨的寒意消失了,而搭在肩上的手微微收緊,鳴神素子沒有反抗,任由他拉到懷裡。
「素子,你的聲音太大了,周圍的人都在看你呢。」
我也有這麼軟弱的時候麼……雖然很討厭自己現在的樣子,但是鳴神素子還是任由蕭夜像戀人一樣輕擁著。
「我只是想要安心一點而已。」聲音小小的,似乎只是想要說給自己聽,但是蕭夜還是露出了微笑。
「告訴你兩件事。」蕭夜附在鳴神素子的耳邊,猶如情人一般的耳語。「一,這件事和我沒有關係,二,千萬不要太相信我的話,不然,終究有一天你會哭的。」
在說第二句話的時候,聲音就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般,鳴神素子回過頭,身後已經沒有了人影。

青蝠酒吧
「怎麼?終於決定調查吸血鬼的事情了?」
藍髮少女依舊把自己隱藏在寬大的斗篷裡,妖目也依舊作著高難度的飛行動作,唯一不同的是,身為老闆的蕭夜正在換上適合行動的寬鬆衣服。
「難得見你這麼正式啊,老闆。」狐狸少年一幅很有興致的樣子,「怎麼樣?我也想去呢。」
蕭夜只是默默的站起身,將頭髮束起來,然後向門口走去。
「如果你敢搗亂的話,我就殺了你。」
隨著這句話,酒吧的門打開又關上了,只留下幾個人面面相覷。
「老闆的樣子似乎不是在說笑,怎麼樣?玉藻,你去試試看,看老闆會不會真的殺掉你。」
不過,紅髮少年似乎對這個建議不怎麼感興趣。
「與其在這時候惹怒老闆,不如逍遙的在酒吧裡等待兩個可愛的招待。」玉藻悠閒的喝了一口酒,「而且,和老闆的話,會有機會的……」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兜帽裡的滄海眼中閃過一絲寒芒,當然,只是一瞬間而已……

「擁有連妖目都無法看穿的結界,還有如此多的守衛,真是……」
在櫻花公園的地下,蕭夜正在仔細觀察著四周的狀況,在他的身邊,橫七豎八的倒著無數的持槍警衛。
「這些廢物,恐怕不是為了對付我吧?如果是,那就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嘴裡這麼嘟囔著,有著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向著下一層走去……

「已經有人比我先來了?」年輕的巫女一手按住刀柄,飛快的在通道中移動著,但是,迎接他的只有倒在地上的守衛而已。
咽喉上的一點傷痕,看來是蕭夜做的……在獸人事件中,曾經見識過蕭夜如舞蹈般殺人的動作,不過這次,這些人只是昏過去而已。
蕭夜啊……不自覺地,鳴神素子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只是很快,笑容就凝結在臉上。
巨大的黑色光柱從地底穿出,隨著跳出來的,還有一抹銀白色的身影。
不,蕭夜是被打出來的。隨著那抹銀白重重的摔在地上,鳴神素子有了正確的判斷。
「呦,素子,沒想到在這種時候見面啊。」倒在地上的蕭夜竟然還有心調侃。
「笨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吧?」鳴神素子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個從下層穿上來的大洞。
「嘿嘿,沒想到那傢伙也作了……」
「什麼?」鳴神素子有些不解的看著蕭夜,不過後者似乎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
談話到這裡結束了,因為在那個大洞裡,正有一個男人緩緩的升上來。
「嘿嘿,這種力量,感覺太好了。」那個人就那麼浮在空氣中,狂傲的看著面前的兩人。「絕對的力量,超越命運的力量……」那人說著舉起了手。
「糟……」鳴神素子警覺的向後躍起,原先站立的地方立刻被黑色的光柱打中,「這是?」
「暗雷。」蕭夜的聲音接了下去,鳴神素子扭過頭,驚訝的發現蕭夜還站在原來的地方。
左手的手套燃燒著黑色的火焰,蕭夜就那麼舉起手,就擋住了那巨大的黑色光柱。兩股同屬黑暗的力量互相糾纏著,發出『吱吱』的聲音。
「善用一切黑暗咒術,擁有月華之名的吸血貴族……不,應該說是新的吸血貴族。」
蕭夜絲毫不在乎懸在頭頂的黑色光柱,依舊很悠閒的說著。
「你不是普通人,你究竟是誰?」浮在空中的男人看著蕭夜問,這下,輪到蕭夜驚訝了。
「什麼?那個給你力量的人,竟然沒有告訴你我是誰?」
「給我力量的人?誰給了我力量?我,究竟是……」那個人抱著頭喃喃自語一陣,突然大叫起來,「我不管,只要擁有力量就可以了……」
「傷腦筋了……」輕輕的抖了抖手臂,左手的火焰就立刻膨脹起來,將暗雷消滅於無形之中。「我來找的,就是給了你力量的人,現在,你似乎想不起來了。」
右手插在衣服兜裡,只是將左手平伸,黑色的火焰在蕭夜的左手上幻化出不同的形態。
「我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要麼想起她在那裡,要麼……」
銀白色的長髮掙脫了髮帶的束縛,狂亂的飄散起來,似乎在昭示著主人現在的心情。
在一旁的鳴神素子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接著又再退了一步。

還是第一次,蕭夜在鳴神素子面前如此肆無忌憚的展現著自己的力量。雖然還帶著笑容,但是以蕭夜為中心的空氣,似乎都要凝結起來了。
「快一點,我等不及了。」蕭夜的聲音竟然有一絲顫抖,嘴角的笑意也越來越濃。
「嗚……」鳴神素子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發出聲音,握住刀柄的手不停的顫抖著,汗水將道服完全打濕了。
這就是真正的蕭夜麼?這種充滿了憤怒與絕望的氣息,現在的蕭夜就好像一個終於找到了追逐已久的仇人的獵殺者一般,所有埋藏在心中的感情,都釋放了出來。
蕭夜到底和那個人有著什麼樣的聯繫?那個剛才被蕭夜提起的,被稱為月華的人,到底和蕭夜有著什麼樣的糾纏?
鳴神素子所知道的,只不過是月華與月輪都是最強大的吸血貴族而已,但是在上次和擁有著月輪之名的安東尼伯爵相遇時,蕭夜並沒有這麼反常啊?
不容得鳴神素子再想,黑色的火焰已經以在空中浮著的那人為中心,飛速的四散開來。
「對我使用火焰?看來,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隨著聲音,那抹銀白色向前移動起來,一步一步的,絲毫沒有受到火焰的影響。
「這個手套,只是濺上了一滴血而已,就有了操縱至強的黑暗火焰的能力,那個人的血,真是……」似乎在說著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但是環繞在他身邊充滿憤怒的氣息卻越來越強大。
「你那麼想要力量麼?」不知不覺間,蕭夜已經走到了那個人面前,左手很輕柔的向前探出,握在那人的咽喉上。
「我想要,改變命運的……」
蕭夜的手突然握緊,那人的喉嚨發出『咯咯』的聲音,但隨即,他又鬆開了手。
「算了,殺掉你一點意思也沒有……」再沒有什麼火焰,蕭夜轉過身,緩緩的走開。
鳴神素子驚訝的發現,那種讓她動彈不得的恐怖氣息已經消失了。
「還有,即使再有力量,命運也是無法改變的……」
「啊啊啊……」隨著這野獸般的叫聲,巨大的暗雷再次從天而降……
「這是……」鳴神素子驚訝的看著那男人化為一堆白色的灰,然後隨風飄散了。
「吸血貴族受到太大的打擊,就會化成灰塵,然後在血族的聖地再生。」蕭夜的語氣中有著一絲嘲弄,「想死也死不了,所以被稱作不死族……」
「剛才……」鳴神素子剛剛想要詢問蕭夜剛才表現異常的原因,蕭夜已經擺了擺手,從那個大洞裡跳了下去。

不知道又往下了多少層,終於到了看來是底層的地方。整個房間遍佈著不知名的儀器,而在那中間,是一個橢圓形的好像休眠倉一樣的東西。
「那裡面好像有個人……」鳴神素子湊過去仔細看了看,「是個女人啊。」
「……」
「蕭夜,是你麼?」在休眠倉中的女人突然睜開眼並發出聲音,這把年輕的巫女嚇了一跳。
「真沒想到,咱們再次見面的時候你竟然這個樣子。」蕭夜的聲音非常的平靜,但是鳴神素子又感到了那刺骨的寒意。
「是啊,讓你看笑話了,我竟然讓這種東西困住。」
「困住?」鳴神素子本來以為這個女人是自願睡在那裡的。
「素子,你沒有注意到麼?這個休眠倉,其實是個封印結界啊!」
「可是,可是……」鳴神素子一直以為結界就是要畫上法陣,然後再……總之,和眼前的完全不同就是了。
「人類這種生物,已經把咒術發展的面目全非了。」蕭夜輕輕敲了敲休眠倉的外壁,裡面的女人則露出了一絲苦笑。
「所謂的封印結界,不過是時間與空間的封鎖而已,人類現在的科技,已經勉強可以做到這些了。」
休眠倉中的女人把目光轉到鳴神素子身上,認真的注視了一會。
「看那把刀……這是鳴神家的女孩子吧?」
「你的眼力依舊很好。」蕭夜這句話說不清是在讚美還是在諷刺。
「真奇怪啊,你一直都沒有和『他們』的後人接觸,這次竟然破例了。」
「噢?你倒是知道的真是清楚啊?」這下,蕭夜倒是真的奇怪了,自己在世界各處旅遊,有一半的目的是在找這個女人,可是毫無結果。現在看來,這個女人倒好像對自己的一切瞭如指掌似的。
「那倒不是,只不過是因為我一直都在亞洲,所以可以很方便的監視『他們』的後人。畢竟,咱們的王在這裡啊。」
「請不要用『咱們』這個詞,她只是你們的王罷了。」現在,鳴神素子從聲音中都可以聽出蕭夜在生氣了。
「嘿,你還是這麼不坦白啊。」休眠倉裡的女人的語氣好像在哄小孩子似的,「事實是否認不了的,你身上流的血……」
「住口!」
銀白色的長髮瞬間飄舞起來,在那一瞬間,鳴神素子似乎看到蕭夜的眼睛是紅色的。
伴隨著那聲大喝,蕭夜一拳將休眠倉打了個對穿。
鮮血從那個女人的口中湧了出來,可是她的嘴角卻露出了笑容。隨即,蕭夜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素子,退後!」
不等蕭夜說完,黑色的光柱已經從天而降,不過和剛才那個奇怪的男人發出的光柱不同,這只是小小的一束。
「如果只是這麼小小的一束,我也可以……」想起了剛才蕭夜只用一隻手就擋住了那麼粗的光柱,鳴神素子也舉起刀,做出了擋格的姿勢,就在光柱就要接觸刀的瞬間,鳴神素子腰間一緊,已經被蕭夜抱著離開了很遠。
「目前的你,還差的遠呢。」拍了拍鳴神素子的臉,蕭夜驚訝的發現,在看著鳴神素子擔憂的目光時,心中的憤怒與抽痛的感覺竟然慢慢消失了。
「乖乖在這裡看就好的了。」
笑著說完這句話,蕭夜回過身,看了看在剛才的暗雷在地上留下的一個小小的,光滑而又平整的洞。
「對咒術威力和範圍完美的掌控,不愧是擁有月華之名的你啊。阿米斯拉.月華。而且,剛才故意激怒我讓我破壞那個封印裝置,結果我真的傻傻的中計了,還真有你的啊。」
「……雖然的確有激怒你的意思在裡面,但是我說的也都是真心話。」
阿米斯拉緩緩的從休眠倉裡走了出來,絲毫不在意腹部的傷口。
「那麼,現在就繼續我們從前沒有分出的勝負吧。」
月華家的女子一邊說著這樣的話,一邊打起奇怪的手勢,不過,出乎意料的,蕭夜卻擺了擺手。
「算了,我今天沒有興趣了。」
「什麼?!」
「剛才把你的『那一半』殺掉,結果現在完全提不起打架的興趣了。」
「你說什麼!」阿米斯拉臉上那鎮靜自如的表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焦急和憤怒。
「我說,我把他殺死了,用火焰,完全的殺死了。」蕭夜一邊這麼說,一邊在脖子上作了個『殺死』的動作。
「你……」隨著月華家的女子從喉嚨裡發出的近乎呻吟的聲音,四周的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接著就陷入絕對的黑暗,鳴神素子完全看不到任何東西。不過,在最後的時候,她似乎看見蕭夜在笑。
很得意的笑。
黑暗中,似乎有玻璃破碎的聲音,然後,原本不知道跑到了哪裡的光線又一下子湧了過來,讓鳴神素子幾乎掙不開眼睛。等到她再度看清周圍的時候……
「要使用『暗之蝕』麼?不過你好像沒有控制好啊,在攻擊咒法中投入過多而使自己周圍防禦咒法減弱,結果被我輕易突破。這種錯誤不像是你會犯的啊。」
不知何時,蕭夜已經站到了那個女子背後,一隻手很輕柔的放在她的後頸上。
「……你長大了呢,蕭夜,以前的你是絕對不會玩弄別人心靈上的弱點的。」
「我就當這句話是對我的讚美吧。」
「別客氣,的確是對你的讚美。」月華家的女子臉上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表情,「那個……他真的死了麼?」
蕭夜的表情也變得奇怪起來。
「你很在意?」
「是啊……」阿米斯拉的笑容有些悲哀,「吸血族的『血之牽絆』,只會和自己最重要的人……」
「那也只是你們一廂情願吧?」蕭夜突然激動起來,「總是不顧對方的意願……剛才那個男人完全失去了自己的記憶,也是『血之牽絆』的副作用吧。將他變成那樣,你還說是你最重要的人。」
「他,已經失去記憶了?」
「是啊,什麼都不記得,只是在嘴裡喊著『我要力量』之類的白癡話。」
「……原本,即使『血之牽絆』有副作用,只要兩個人好好協調,也不會有大問題的。」阿米斯拉深深的低下頭,「可是,他太想要力量了,根本不滿足於『血之牽絆』所獲得的力量,他借助人類的科技,想要把我這一半也拿去,所以才把我封印在這裡……」
「只可惜,副作用發作了。結果他唯一記得的就是『螺旋狩獵』的本能還有對力量的渴望。」蕭夜接了下去。
「螺旋狩獵?他做了那種引人注目的傻事麼?」阿米斯拉苦笑起來,「也因此你們才會找到我的吧?」
「……那個笨蛋……再強大的力量,也改變不了命運啊。」
蕭夜猶豫著把手縮了回來,因為他發現背對著自己的女人……正在哭。
「……這下,我真的失去打架的興趣了,下次見面再取你的性命吧。」蕭夜說著,越過了阿米斯拉向鳴神素子走去。
「哈哈,果然,到了現在,你還是很善良啊,不過不用了,看見你開始接觸『他們』的後人,我就已經明白你要做什麼了。畢竟,這是我早就料想到的結果之一。」
「噢?你已經想到了?」蕭夜停住了腳步。
「是的,你也應該明白,你所做的事情,我一定會阻止的。所以,還是現在了結比較好。再說,我曾經對你做過那種事,即使你的恨意現在弱了,將來很快還會炙熱起來吧?」
「那麼……」
話音未落,蕭夜已經出現在阿米斯拉身邊,燃燒著黑色火焰的左手劃過了她的喉嚨。
可是,阿米斯拉的身影像霧一樣散開了。
幻術?
這個念頭閃過腦海,蕭夜立刻往後退開。隨即,剛才站立的地方,有一隻白色的手伸了上來。
「這回是靈縛術?有意思。」蕭夜嘴角露出興奮的笑容,「素子,你躲遠一點。」
左手的火焰迅速膨脹,銀白色的長髮也再次飄動起來。蕭夜環視著四周,並沒有阿米斯拉的身影。
「準確的計算時間與我的落點,預先使用靈縛術,然後用幻術隱藏自己的行蹤,的確很厲害。不過,現在如果你再次使用咒法,就會暴露位置了。」
「還是說,你有把握在下一個咒法把我殺死?」
並沒有人回應蕭夜的話,用咒法隱藏了自己的阿米斯拉正在耐心的等待著最後的機會。蕭夜左手的黑色火焰散發著詭異的光芒,似乎正在尋找著獵物的猛獸一般。
咦?那是什麼?在鳴神素子眼中,以蕭夜為中心,一些若隱若現的黑色絲線正在不斷聚集,形成蛛網一樣的構造。
「小心……」鳴神素子剛想提醒,就發現自己也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原來,這蛛網一樣的東西不單出現在蕭夜的周圍,而是已經遍佈了整個屋子。
「……原來你的後招不只有『靈縛術』而已,這些東西……」蕭夜一邊說著一邊動了動自己的手,纏著他的黑色絲線立刻發出了絲絲的聲音。「這些東西也是你在和我說話的時候就準備好的吧?」
……依舊沒有人回答。
「在這個時候還隱藏著自己,真是個謹慎的傢伙。不過,你不會真的認為這種東西可以困住我吧?」
隨著這句話,以蕭夜為中心,黑色的絲線迅速的燃燒起來。而阿米斯拉也開始行動了。
依舊只是細細的光柱,卻帶著無可比擬的黑暗之力,這必殺的暗雷攻擊的對象竟然是……鳴神素子?
眼看著暗雷從天而降,年輕的巫女下意識的舉起刀,才發現限制自己行動的黑色絲線已經完全被燒光了。
暗雷與碎魂刀相碰,發出了劇烈的光芒。然而,讓鳴神素子驚訝的是,刀上並沒有傳來太大的壓力。
「嘿嘿嘿,這就是你的最後招數麼?」
當光芒散去,鳴神素子再一次看清眼前的景象的時候,蕭夜燃燒的左手已經貫穿了阿米斯拉的身體。
「沒想到,你竟然不去救那個女孩子……」阿米斯拉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身體從蕭夜的手開始慢慢的沙化,不禁苦笑起來。「結果,我連拉著你一起重生都做不到……」
阿米斯拉緩緩的倒向蕭夜的懷裡,看起來就好像情侶一樣。
「如果可以在這裡逼著你重生……至少可以拖住你50年時間,那時候,六大世家的後人很可能會有變數……你也就不能……」
阿米斯拉抓住蕭夜的手,一副很不甘心的樣子。蕭夜俯下身,在她的耳邊輕聲低語了一句。
「那個,你選中的男人,我並沒有對他使用真正的火焰……」
「是麼?」笑容在阿米斯拉的臉上綻放出來,那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笑容。「我就說,你是個善良的孩子……從很久以前就是……而且你連那麼憎恨的我都沒有殺……50年後再見了,我會和那個想要擁有改變命運的力量的笨蛋一起……希望那時候,你和我們的王……」
「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們的『血之牽絆』,真的只會和自己最重要的人……還有,對你做過那麼過分的事情……對不起。」
阿米斯拉終於消散在空氣中,50年後,她會和她所牽絆的人一起,在血族的聖地重生,再次展開他們的傳奇。而現在,只剩下蕭夜一個人。
「蕭夜?」年輕的巫女輕輕的拉了拉蕭夜的衣袖,後者只是那麼呆呆的站著。
「或許,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蕭夜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忽然『呵呵』的笑了起來,「我在十分鐘前,還發誓要殺了她……可是現在,我卻眼睜睜的去看她去做一個50年的美夢……我在全世界尋找她的蹤影,殺了她,是我活著的意義之一,可是現在……」
鳴神素子無言的凝視著蕭夜的側臉,久久無法言語。
「血之牽絆,只和自己最重要的人麼?」蕭夜仰起頭,似乎想要看到不可能看到的天空,半晌,輕輕歎了口氣,「素子,走吧。」

「素子,怎麼不說話?」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的確,鳴神素子的腦子裡現在亂成了一團糟,有無數個問題想要問,卻無法開口。不過,最讓她在意的,還是阿米斯拉的話中似乎暗示著蕭夜接近四大世家的後人是有目的的。不,在她的話中說的是六大世家。而阿米斯拉又是千年前的封魔之戰的對象吸血族的貴族。一切的一切,都已經糾纏在一起。
「那個阿米斯拉啊,以前就是個超級冷靜的傢伙,而且咒法一流。同是吸血貴族的安東尼。月輪在某些方面跟她根本沒辦法比。真是沒有想到,她也有被情所困的一天,而且還會因此被我算計。」也許是想要打破這種沉悶的氣氛吧,蕭夜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很久以前,因為她的計謀,我的家人認為我是絕對邪惡的存在,想要把我封印起來。結果是,我活了下來,失去了所有的親人。」
「怎麼會……」難道是蕭夜殺死了自己的家人麼?鳴神素子吃驚的看著蕭夜一如既往平靜的臉龐,這就是阿米斯拉說過的對他做的很過分的事情?
「我之所以遲遲不調查這次的吸血鬼事件,就是因為怕自己見到她後會失去控制……追逐了她那麼久,卻發現自己並沒有準備好面對她。」
停下腳步,蕭夜抬起頭,天空陰沉的可怕。
「該結束了,從那時候開始的一切,不論誰是誰非……」
不知何時,有小雨飄落,蕭夜伸手攔住一輛計程車,讓鳴神素子坐了進去。

「實驗室已經被毀掉了?」
「是的,又是那個叫蕭夜的干的。」
密室中,對話的赫然是狂瀾和那個神秘的東方人。
「沒關係,我們已經取得了足夠的關於吸血族的資料,正愁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那兩個人呢。不過,這次要對蕭夜的實力再次進行評估了。或許,想要對付他必須要使用『死神』了。」

鳴神家的資料室中年輕的巫女尋找了很久,終於從中間找到一本『封魔戰爭志』,記載著那場千年前的戰爭……

青蝠酒吧
「咦?老闆興致不錯啊。」鬼月走進酒吧,發現坐在鋼琴前的不是金髮的美女,而是銀白色長髮的老闆在自彈自唱著。「唱的是什麼?蠻好聽的。」
「歌詞的意思是我們都是命運之神棋盤上的棋子,不論是卒子還是車,都沒有什麼不同。」
所以,你才做一個旁觀者?藍髮少女抬起頭看著蕭夜。彷彿感覺到了她目光的含義,美麗的老闆露出苦笑。
「當棋子並不可悲,可悲的是明知道是棋子,卻無法改變當棋子的命運……」
琴聲嘎然而止,因為鬼月在蕭夜的背上猛擊了一掌。
「哎呀呀,老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悲觀了?人定勝天,人定勝天啦,只要我們想要改變,就一定能夠改變的。」
酒吧一下子安靜下來,鬼月驚訝的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她。連平常一定會諷刺她幼稚的妖目都閉口不言。
「咦?我說錯了什麼麼?怎麼都這麼看著我?」
「哈哈哈,」玉藻先笑出聲來,「人定勝天,鬼月你還真是可愛呢。乾脆來做我的女人好了。」
「死狐狸你說什麼?不要離間我和阿夜的感情啦。」
看著和紅髮少年鬧成一團的鬼月,蕭夜不禁微笑起來。想要改變的心,相信只要努力的去爭取,一切都會變得更好。從前好像也有人這麼說過吧?那個淺雪家的女孩子,哎,還是記不起她的樣子。
蕭夜的手在鋼琴上移動著,空氣中留下一連串散亂的音符。
只是,那時候那麼努力的想要讓大家都得到幸福,為什麼卻是現在這樣的結果?
悠揚的琴聲再次響起,還伴隨著蕭夜低沉的歌聲。

sorssalutis,etvirtutis,mihinunccontraria。estaffectus,etdefectus——,semperinangaria。hacinhora,sinemora,cordispulsurntangite。quodpersortem,sternitfortem,mecumomnesplangite。我們都是命運之神的玩偶,被時間之線拉著跳著或快樂或悲傷的舞蹈可是我們都有著不羈的靈魂,掙扎著想要跳出屬於自己的樂章——
 楼主| 发表于 2007-7-24 21:25: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八章 抉擇(聖山學院六大怪談之四)

作者:孔雀高飛
神啊,求求你,我想要和她在一起,永遠……

「呼吸怎麼樣?」
「不行了,呼吸紊亂……」
「心臟跳動也越來越慢了……」
「……拿掉生命維持裝置吧……」

雖然還沒有到夏天,但是氣候卻出奇的溫暖。聖山學院已經有不少學生穿上了夏天的制服,當然,也有著像蕭夜這樣只穿一套制服的人在。
「從上星期起,素子姐就一直沒有來上學啊。」又是午飯的時候,不過校車三人組只有兩個在。就好像真宮寺唯說的那樣,鳴神素子已經一個星期沒有來學校了。
「或許,她有必須要解決的東西吧。」蕭夜只是出神的看著校園裡已經開始凋落的一株山櫻。
我們都有必須要解決的東西……
「那位老師是誰?」
有一位領著小孩子的女老師在不遠處走過,蕭夜覺得她有點面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阿夜你不知道麼?她可是咱們學校No1的女教師哦。」真宮寺唯有些得意的開始向蕭夜賣弄自己的『見識』,「在連續兩年的校花評選中,她可是唯一一位以老師的身份被選入十大的人呢。」
「嗚……別提校花評選……」蕭夜難過的按住了頭,在今年年初的校花評選中,蕭夜很『榮幸』的名列榜首,結果至今依然是玉藻等人的笑料。尤其是玉藻,從前總是被蕭夜消遣的他終於找到了反攻的機會,這段時間他自創的『美麗的校花之歌』總是迴盪在青蝠酒吧裡。
「誰讓你總是不對別人明確自己的性別,還那麼的漂亮。」唯一面把『漂亮』兩個字說的特別的重,一面不客氣地吃掉蕭夜飯盒裡的魷魚卷。
於是話題由此再次轉為輕鬆,真宮寺唯忘記了鳴神素子的問題,開始全力的對付美味的盒飯。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有些面熟呢。」在下午,蕭夜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覺得見過這個女老師了。原來,她就是自己班級的歷史課任課老師呢。
「過了這麼久,連自己的任課老師都不知道,你這個學生還真是稱職啊。」唯重重的用鼻子哼了一聲,「野上老師一定會哭的。」
野上老師?啊,對了,這個歷史老師的名字叫做野上日香。
「說起來啊,這個老師的身世很可憐呢。」唯附在蕭夜耳邊小聲說,「聽說,她在四年前出了車禍,失去了以前的記憶呢。沒人知道她以前是幹什麼的,不過因為有非常豐富的歷史知識,所以校長特許她在這裡教書了。」
「擁有豐富的歷史知識,卻忘記了自己的歷史……命運還真是喜歡開玩笑啊。」這麼說著,蕭夜忍不住又看了老師一眼,正巧,野上老師也往這邊看過來。

「為什麼我們會被罰站?」
「因為我們上課聊天被老師發現。」
「哈,原來也有人不買你這個校董的賬啊。」唯側過頭笑瞇瞇的看著蕭夜,『校董』兩個字說的特別重。
「……白癡,被罰站了還這麼開心。」
「因為有阿夜陪我啊。」

「咦?那不是『校花三人組』麼?」
「真的啊,不過好可惜,有一個不在。」
由於這次的校花評選,蕭夜,真宮寺唯,還有鳴神素子都榜上有名,所以『校車三人組』又多了『校花三人組』的別名。當然,這個在旁人看起來很風光的別名已經讓蕭夜鬱悶之極了。
「素子姐不在啊。」
站在校車的車站,真宮寺唯又意識到鳴神素子不在這個事實,原本是三個人的車站,現在,突然顯得寂寞起來。
素子啊……看看唯有點寞落的表情,蕭夜無言的搖了搖頭。三個人一起吃午餐的時光,又能維持多久呢?
「平凡的幸福,真的很讓人沉醉……」
「咦?阿夜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說校車來的好慢。」……
「咦?那不是野上老師麼?」
於夕陽中,有著一個領著小孩子的身影慢慢的走過來,正是蕭夜班級上教歷史的老師,野上日香。
「啊,這不是真宮寺同學和蕭夜同學麼?真巧啊。」
「我們每天都坐校車,一點都不巧……」蕭夜一邊嘀咕著一邊被唯強拉著低頭行禮。
「這是我的孩子,野上哲夫。今年四歲了。」
四歲?她不是在四年前才出的車禍麼?蕭夜微微皺了皺眉頭,但是隨即就把這個疑慮拋開了,畢竟,打探別人的隱私並不是他的習慣……
「可是,老師你為什麼今天會坐校車呢?」
「因為老公的車壞掉了,所以沒辦法開車來接我。」野上日香一邊微笑著回答,一邊撫摸著自己的孩子的頭。
「就是,爸爸那個笨蛋開車每小時50公里還會撞車。」小野上很用力的點點頭,野上日香則一臉苦笑。
「不可以叫爸爸笨蛋的。」
「可是媽媽你也經常這麼叫啊。」
蕭夜和唯相視苦笑,雖然是老師,可是在教育孩子方面似乎不怎麼成功的說。
「吶,阿夜。」
「什麼?」
「現在,咱們還是『校花三人組』哦。」
「啊……」蕭夜這才想起來,野上老師也是十大校花之一。
「我說過,不要再提校花評選這件事。」
於是,在蕭夜的無限鬱悶中,遲來的校車終於出現了。

從聖山學院到市裡的路並不近,不過因為可以錯開高峰時間,所以不怎麼會遇上塞車。
「野上老師,那個,聽說您四年前才結婚,可是您的孩子也已經四歲了……」
「唯,不要多管閒事。」
伴隨著蕭夜的斥責,野上日香的臉色迅速暗淡下來。立刻,真宮寺唯意識到自己問了非常愚蠢的問題。
「對,對不起。」
「沒關係,反正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野上日香看了看懷中已經睡著了的野上哲夫,微微泛起一個略帶苦澀的笑容。
「我在四年前,出車禍的時候就已經懷孕了。之後,失去記憶的我在醫院裡醒來的時候,非常的害怕。不過,當時我的主治醫師,也就是我現在的先生很溫柔的照顧著我,才讓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野上日香將手在胸前握緊,好像要抓住什麼似的。
「因為有了我的先生還有這個孩子,我現在才能這樣堅強的活下去。」
「這樣啊,那就太好了。」蕭夜敲了敲似乎還想要問什麼的唯的腦袋,轉頭給了野上日香一個微笑,「那麼,就請把握住這種幸福,努力的活下去吧。」
「咦?」被自己的學生這麼說,野上日香的感覺還真是相當怪異。不過,眼前這個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似乎有著某種讓人不能抗拒的魔力,野上日香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用那種口氣和老師說話很沒有禮貌的哦。」唯附在蕭夜的耳邊小聲的說,而蕭夜則用同樣小的聲音反擊。
「總是想要探尋別人過去的事情更沒有禮貌哦。」
校車轉了一個彎,漸漸的開始加速了。

車窗外的景色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真宮寺唯看了看抱著自己的孩子一臉幸福的野上老師,放棄了繼續提問的願望,轉而開始和蕭夜小聲的聊天。
「野上老師還真是堅強呢。」唯靠在蕭夜的肩膀上小聲嘀咕著。「如果是我失去了記憶,一定驚惶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與其說堅強,不如說幸運比較合適。」蕭夜也順著唯的目光看著輕輕拍著自己的孩子的野上日香,「能夠在最無助的時候找到支持她的人,不是誰都有這種運氣的。」
「即使是現在生活在幸福中的她,心中也有著很深的恐懼吧?畢竟,記憶是證明自己存在的基石。」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的臉和蕭夜的離得好近,於是臉不自覺得紅了起來。
「證明自己存在麼?」蕭夜微笑起來,「就是因為失去了這種證明,所以才要拚命的抓住現在的生活,野上老師心裡其實就是這麼想的吧?」
這麼說有著強烈的悲哀感,唯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可是卻又找不到反駁的話。於是,校車就在蕭夜和唯的沉默以及野上日香嘴裡哼著的不知名的歌曲聲中,漸漸的加速,加速…

「吶,老師,您哼的是什麼歌?」有些受不了瀰漫在車廂裡的一種莫名的沉重感,唯刻意的挑起了話頭。
「叫…咦?」野上日香臉上的笑容凝結起來,「為什麼,我竟然想不起來這首歌的名字?」
唯這個傢伙……蕭夜有些懊惱的按住了額角,她怎麼隨隨便便一問都會問到別人的痛處上去。
「啊……」唯也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慌張的用求助的眼光看著蕭夜。不過蕭夜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沒有辦法。
「其實,經常發生這樣的事情。」野上日香很用力的看著自己的孩子,似乎一閉眼他就會消失一般,「我經常會跑到顏料店買很多的繪畫顏料,可是我們家裡根本沒有人會畫畫,還會給我先生買牛仔褲和黑色休閒上衣,可是他只穿西服的……」
「過去的印記,畢竟沒有那麼容易抹去啊……」蕭夜猶如歎息般的說著,當然,用的是只有唯能聽得見的聲音。
「那個,終有一天野上老師會恢復記憶的。吶,對不對,阿夜。」唯一邊用肯定的口氣對野上日香說著,一邊用手頂了頂蕭夜。
「謝謝你們。」野上日香似乎已經恢復過來,微笑著對兩人點頭道謝。
「可是,還是不要恢復的好吧……」
「咦?為什麼?」
「不,沒什麼。」
「話說回來,咱們學校可是有著『幽靈校車』的傳說呢。」幾個人的話題刻意的避開了和過去有關的事情,於是,不知不覺的,就轉到了『幽靈校車』上來。
「從前經常有坐校車的學生在校車上全體不知不覺的睡著,等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家教堂的門口。這可不是個別現象哦,被列入了『六大怪談』呢。」
「每次提到『六大怪談』都會有事情發生。」蕭夜一臉的苦笑,「那個,野上老師不常坐校車可能不知道,可是唯你不覺得咱們的校車已經走了太長的直路了麼?咱們回去的路線沒有這麼長的直路啊。」
「聽你這麼一說……」唯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從剛才開始外面就一點燈光都沒有。」
「喂,你們不要開玩笑好不好。」野上日香對這種事情的承受能力顯然比唯還要差,「就算是那個怪談是真的,咱們現在也沒有睡著啊。」
「媽媽,我好難過。」小野上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接著車裡微弱的燈光,可以看出他臉色蒼白的要命。
「司機先生,咦?」野上日香想要站起身叫司機停車,可是卻驚訝的發現自己沒辦法從坐位上站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同一時間,唯也驚叫起來,「阿夜,我沒辦法動啊。」
真是,太大意了。蕭夜臉色陰沉的對著兩個同伴擺擺手,然後站起身來。
「你們不要動。」
「你怎麼可以……」唯把問了一半的話又嚥了回去,因為蕭夜也已經失去了平常的輕靈,步履蹣跚的向前走去。

「這是……」好不容易走到了司機旁邊,一向冷靜的蕭夜也不禁為從擋風玻璃中看到的景象吃了一驚。
校車現在正行駛在一條由骸骨鋪成的道路上,四周都是混沌的一片,只有這條路異常的清晰。
「這是『黃泉之路』……」怪不得那個孩子那麼難過,對於這種代表死亡的陰氣最敏感的就是代表著新生命的孩子啊。
「神終於回應我的祈禱了,終於可以帶著她一起走了……」司機的嘴裡正不明不白的叨念著什麼。蕭夜這是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看校車司機,還算英俊的面孔,黑色的休閒上衣和牛仔褲……
等等,黑色休閒上衣和牛仔褲。原來是這樣……
蕭夜微笑起來,這時候,小野上的哭聲更響了。

「司機先生,我不知道你向神祈禱過什麼,不過即使你想帶走誰,也應該讓不相關的人士下車吧。」蕭夜的語氣雖然和緩,可是左手上已經隱約有黑色的火焰聚集。
可是,司機完全沒有聽到,還是在嘴裡念叨著相同的話。
「終於可以帶她走了……」
傷腦筋啊,好像完全將自己封閉起來,聽不到任何外面的聲音了。蕭夜有些不耐煩起來。既然這樣,就強迫你停車……
「司機先生,能不能停一下車,那個孩子的情況非常不好。」唯的聲音突然在蕭夜的耳邊響起來,把他嚇了一大跳。
「唯,你竟然也可以行動,在這種地方……」蕭夜先是驚訝,後來漸漸微笑起來,「你已經成長到這種程度了……不過沒有用的,那個司機聽不到……」
彷彿是為了反駁蕭夜的話,司機轉過頭來。
「不行,我好不容易等到今天。」
「什麼?他竟然聽得到唯的話?卻不理我……」蕭夜有些不甘心的抬起頭,在車的正前方,有著一個巨大的由人骨搭成的門。
「糟了,來不及了。」蕭夜的左手抬了起來,打算強制去扭動方向盤,這時候,身後想起了野上日香撕心裂肺的哭聲。
「哲夫,振作一點,睜開眼睛啊!!!」
司機的臉色瞬間大變,牙齒咯咯的發出聲音,接著猛地把方向盤一扭。
校車偏離了自己的道路,在虛空中翻滾著,翻滾著。

「……好痛……」野上日香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睛,車廂已經完全變形了,這種事情似乎曾經經歷過……不過,似乎沒有受什麼傷……
這是因為有一個人伏在她的身上,擋住了所有的衝擊。
這種情形……曾經經歷過……野上日香抬起頭,正巧和伏在她身上的人目光相對,竟然是司機。
「你沒事吧?」司機微笑著,額頭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滴下來。
記憶的閥門瞬間打開了。
「你是……」野上日香的臉色變得慘白,嘴唇顫抖著,「哲……」
懷中的孩子在這時候大哭起來,將女人將要吐出的名字打斷了。
「媽媽,我要回家。」
野上日香的臉色更加的蒼白,半晌,在臉上擠出了一個笑容。
「謝謝你,司機先生。」
司機好像被打了一拳一樣悶哼一聲,在那一瞬間,野上日香覺得他的身形都恍惚起來。
「不客氣,野上……太太。」說『野上』兩個字彷彿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司機的身體往下一垮,但緊接著又支撐著站起來,為野上日香撐開一片空間。
「那個,您的孩子,很可愛。」
司機微笑著說完這句話,揮了揮手,野上日香和她的孩子被一股溫柔的風包裹著,再睜開眼睛,已經是車外了。

「這樣好麼?司機先生。」在已經變形的車廂裡,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竟然還能找到一張完好的椅子。
「那個孩子,叫哲夫的那個孩子,很可愛對吧?」
「是的,是一個很可愛的孩子。」
「太好了。」司機的身體已經開始消散,但是笑容依然那麼的溫柔。
神啊,求求你,要讓他們永遠幸福的生活下去,永遠……
校車爆成了一團火焰。

神啊,求求你,要讓他們永遠幸福的生活下去,永遠……
咦?好像聽到了司機先生的聲音?唯驚訝的看了看周圍。剛才似乎有一瞬間失去了知覺。
身後是一家天主教堂的大門,野上老師和她的孩子就在階梯上,好像沒有受什麼傷。
不遠處是校車的殘骸,阿夜,阿夜呢?
正在四處張望著,校車猛烈的爆炸起來。
「阿夜!」唯哭著向燃燒著的火焰跑去,才跑了兩步,就被一隻手拉住了。
「傻瓜,你要幹什麼?」
唯回過頭,又看到了那抹閃耀的銀白。
「你沒事,太好了。」
「傻瓜,你都沒事,我真麼會有事呢?」
在唯哭倒在蕭夜懷裡的同時,另一個女人也在痛哭著。
「媽媽,你怎麼了?那裡不舒服麼?」
「嗚……」透過模糊的淚眼看著自己的孩子關切的目光和教堂頂上的十字架,野上日香說不出一句話,只有把自己的孩子抱緊,抱緊……
「果然,還是不要想起來比較好。」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看了看還在燃燒的一堆廢鐵,無奈的歎了口氣。

夜,青蝠酒吧
「阿夜,在幹什麼?」穿著招待服飾的真宮寺唯湊到坐在電腦前的蕭夜旁邊。「咦?這是……」
「這是四年前的一份交通事故報告。」
「我看看,事故地點,哎呀,不就是咱們出車禍的那個教堂那裡?事故人……稻明日香,這照片,是野上老師?還有一個……小泉哲夫,是司機先生?」
「你好像不太驚訝啊?」
「多少感覺到了。」唯苦笑著往下看,很快,連苦笑都沒有了。
下面的備註裡面寫著:男性,送醫院不治身亡。另:汽車後備箱裡有婚紗和禮服各一套。
「阿夜,現在我有一點明白你為什麼說老師的記憶還是不要恢復比較好了。對於老師來說,的確是不要想起來比較幸福。」
「只可惜啊,」蕭夜為自己倒了一杯酒,輕輕泯了一口,「她應該已經想起來了,就在翻車的時候。不過,她還是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為什麼……」唯在問完後就已經想到了答案,臉色一下子黯淡下來。「這麼一來司機先生豈不是很可憐?」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如果承認了過去,現在這個幸福的家庭就會崩潰掉吧。選擇了一個,就必然會傷害到另一個。不可能大家都得到幸福啊。」
「不可能都幸福麼……」唯努力的搖了搖頭,似乎想要把這種念頭拋開。「那個,野上老師給自己的孩子起名哲夫對吧?在失去記憶的時候起的,和司機先生一樣的名字哦。」
「是啊,不過也許是巧合呢。」
看著唯不滿的嘟起嘴,蕭夜微笑著打算把電腦關上。不過,唯眼尖的看見了事故報告的最後一行。
「絕密文件?為什麼一個交通事故報告會是絕密文件?」
「……關於這點,我剛剛查了一點。好像是因為和野上老師還有司機先生撞車的那一方是個在政壇上很有身份的人物,因為不想要這起事故對自己的發展造成影響,所以把這個事故給抹殺掉了。」蕭夜歎了口氣,關上了電腦,「現在野上老師恐怕還不知道司機先生早已經死了吧?畢竟,這也是機密的一部分。」

「野上老師?」
很意外的,在等待校車的地方,又看到了野上日香。
「我聽說,在那輛校車的殘骸裡沒有發現屍體……」野上日香看著校車來的方向,「他,還活著對麼?」
「他……」蕭夜停頓了半晌,聳了聳肩,「不知道,我當時也顧著逃命了。」
「這樣啊。我總覺得永遠見不到他了,可是,至少讓我對他說一聲對不起……」野上日香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只化成一聲歎息。
「媽媽,爸爸來接我們了。」野上哲夫拉著一個男人的手走過來。
「那個,野上老師,在我看到司機先生最後一眼的時候,他是微笑著的。」
「謝謝你。」雖然有些勉強,但是野上日香還是露出一個笑容迎向自己的家人。
「喂,阿夜,這樣好麼?不告訴老師司機先生早已經死了的事實。」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看著蕭夜少有的迷惑的表情,唯側了側頭,微笑起來。
「吶,阿夜,那時候我聽見司機先生在祈禱哦。他在說『神啊,求求你,要讓他們永遠幸福的生活下去,永遠……』」
「是幻覺吧?」
「什麼啊,我真的聽見了。」

「親愛的,怎麼停住了?」男人有些驚訝的看著自己停住腳步的妻子。
「不,沒什麼。」野上日香拉住自己的孩子和丈夫,「我只是在想,我們一定要幸福的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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