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镜の恶魔城

楼主: 沼澤怪人

《青蝠酒吧》 作者:孔雀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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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24 21:27: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章 自由的代價

作者:孔雀高飛
「唉,最近還真是無聊啊。」
走在新宿的街道上,時時刻刻能感受到一種放縱的氣息。當然,眼前的兩個人卻並不會被這種氣息迷惑。
「吶,玉藻,最近酒吧的生意似乎少了很多啊。」
「嗯,聽說是因為這個島國的除魔界突然活躍起來了。」
陽光逐漸消失,街燈一盞盞亮起,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突然發覺就這麼在新宿的街頭閒逛有些不妥。
「吶,漂亮的小妹妹,和我們一起玩玩吧。」
果然……蕭夜有些沮喪的按住額頭,很長一段時間一放學就回酒吧,幾乎忘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那個,我已經有男朋友了。」蕭夜說著指了指身邊的玉藻,結果紅髮少年一下子把剛喝的可樂噴了出來。
「開什麼玩笑,我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什麼?親愛的,你竟然這麼說,嗚……」蕭夜悲傷的掩面痛哭起來。
「……沒想到你竟然無聊到這種程度了,那麼……」紅髮少年說著,突然抬腿踢在一個想要把手搭到蕭夜肩上的傢伙的肚子上。
「喂!不要碰我的女人!」

「到這裡他們就應該追不上了吧?」
在偏僻的小巷裡,蕭夜和玉藻往身後張望著,看來已經把追的人甩開了。
「可是,玉藻,咱們為什麼要逃跑?」
「因為你想像人類那樣和他們玩啊,一般人類在這個時候不是都應該逃跑麼?」
「說的也是。」
蕭夜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往小巷深處看去。
「這裡好像有人比我們先來了呢。」
在小巷的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隱藏著,雖然看不見,卻還是引起了兩人的警覺。
「不管那是什麼,咱們還是先解決這邊吧。」玉藻指了指蕭夜的身後,在小巷的入口,站著兩個黑衣老者,那身黑衣上有著奇怪的金色圖案,這讓蕭夜似乎想起了什麼。
「蕭夜,這兩個人不會是也貪圖你的美色吧?」
「白癡,怎麼可能?」蕭夜撥了撥頭髮,動作非常的嫵媚,但是說出的話卻絕對不淑女。當然,這是因為那兩個黑衣老者散發著濃烈的並不友善的氣息。
「看看就知道,他們根本已經沒有貪圖美色的資本了。」
蕭夜的言語中充滿了挑釁的味道,不過,那兩個老者並沒有為之所動。
「如果不是我們的敵人,就請離開。否則,我們不能保證兩位不受傷害。」
「唉,我真是好害怕啊。」話雖然這麼說,可是某人根本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
「我們可以把這種反應當作兩位的回答麼?」兩個老者的聲音冰冷起來。

鳴神家
「金先生,這樣好麼?把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當成敵人?」
在空曠的房間裡,只有久未謀面的鳴神素子和另一位陌生的男人對坐著。
「雖然很遺憾,但是她不但離開了家,還偷走了那個對於我們金家,不,對於整個降魔界都至關重要的東西。」
「你是說,那個囚禁著……明白了,鳴神家會全力提供支持的。」
「那麼,拜託了。」

「那麼,我們就離開了。」蕭夜拉著有些驚訝的『男友』從兩個老者的身邊走過,紅髮少年也只是略微驚訝就明白過來。
即使再無聊,蕭夜在大半時候也不會自找麻煩。事實上,經常都是麻煩找上頭來。所以,美少年對這件事的關注也多半到此為止了。紅髮少年在瞬間對整件事情有了評價,那兩個黑衣老者雖然並不討人喜歡,但也還算是有一定禮貌,所以蕭夜也不會把自己的不快完全發洩出來。以蕭夜的性格,這種程度的冒犯並不能成為動手的理由。
何況那兩個老人恐怕並沒有冒犯的意思,會有那樣不友善的氣息多半是因為平時習慣了發號施令和因為蕭夜和玉藻兩人的年輕所產生的輕視吧?雖然實際上那兩個人的年齡加起來也只能當蕭夜或者玉藻的重……孫子。
「那兩個老頭,不簡單呢。」
背對著兩個黑衣老人,紅髮少年這麼對蕭夜說著,而後者則聳了聳肩。
「就因為這樣,才更應該離開呢。」
「倒也是,還是避免捲入麻煩中……」玉藻的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就有一個情況讓他改變了立場……
「小姐,如果您再這麼任性,我們也只好使用武力了。」
「其實你們一開始就打算這麼做吧?反正你們只是想要把『那個』要回去。」
被稱為小姐的人聲音很年輕,聽起來有著說不出的倔強感。這個聲音傳入蕭夜和玉藻的耳朵時,兩人立刻分辨出聲音的主人已經受了不輕的傷。
「唉,可憐的女孩子……」玉藻這麼說著,自然的回頭看了一眼,但是就這一眼,就讓他的臉色變得非常奇怪。
那表情混合著快樂,悲傷,驚訝以及其他說不出的什麼,這樣失態的表情出現在一個有著千年修行的九尾幻狐臉上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於是蕭夜也忍不住回過頭去。
「遭了!」看到那個女孩子的樣子,蕭夜的腦海裡也只來得及出現這樣一個詞,紅髮少年已經像一隻發怒的獅子一般衝出去了。
在小巷的深處發出了不像是人類所能發出的慘叫聲,有著銀白色的長髮的美少年頭痛起來,因為他想起了那個金色圖案所代表的意義。
正在蕭夜想著什麼的時候,慘叫聲逐漸變小,最後聽不見了,美少年歎了口氣,朝著兇案的現場走了過去。
「喂,沒必要弄得那麼誇張吧?我不知道你還有虐殺的嗜好。」
說是虐殺,真是一點也不過分。那兩個剛才還顯得很冷酷的老人現在早已經看不出人的形狀,猩紅色的液體在地上和牆上塗抹的到處都是。如果是一般人,即使沒有暈過去也會吐出來吧?蕭夜只是皺了皺眉。
「一會自己收拾乾淨,不要隨便破壞環境。」
如果說普通人在這個時候應該暈倒的話,那麼在場的還有一個不能被稱為普通人。那個被稱作小姐的女孩子雖然臉色蒼白,卻還是頑強的站立著。
「你們是什麼人?」
在這個時候,女孩子問出了常人都會問的問題,看著她那蒼白的臉,蕭夜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這張臉,和那個女孩子一樣。那個給了紅髮少年『玉藻』這個名字的女孩子。

那條名叫時光的長河,似乎突然變得渾濁起來,就連蕭夜都有著強烈的不真實感。在這長久的生命中,並不是沒有見到過長相相似甚至相同的人,但是如此神似的,卻不曾遇到。
「終有一天,我會到雲的那邊去。」
本來已經塵封在記憶中的聲音在紅髮少年的腦中響起,眼前的少女似乎和另一個影子重疊起來。
「你……」
這時候,蕭夜的手搭在玉藻的肩上,這讓紅髮少年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過來。他這才意識到女孩子正在問問題。
「那個,我們不是什麼壞人……」
如果是平常,聽到玉藻說出這樣愚蠢而沒有個性的話,蕭夜一定會放肆的大笑吧?畢竟,諷刺玉藻是他人生的樂趣之一。不過,現在,美少年似乎正在為什麼苦惱著,失去了諷刺狐狸的心情。
「那個,玉藻,我現在想起來了。那兩個老人衣服上的圖案代表的是四大降魔世家中的『金』家。」
『撲通』一聲,可能是因為精神上的放鬆,也可能是因為傷勢,女孩子終於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那麼,查到她的身份了?」
「本來以為要費一番周折,沒想到意外的順利。她就是現在金家當主的妹妹,金慧賢。」坐在電腦前的蕭夜這麼回答著。
「……傷腦筋了……」很難得的,兩個人有了一致的看法。
對於玉藻而言,雖然不明白這個女孩子為什麼會被自己的家人追殺,但是和降魔世家挨上了關係,應該是有多遠避多遠的。並不是害怕,而是麻煩。但是,看到女孩子的面容,玉藻就不由自主地覺得不能放手不管,對於玉藻來說,這種讓情感干擾到理智的時候還很少。
然而對於蕭夜來說,有更令人頭痛的地方。四大世家同氣連枝,所以現在收留這個女孩子很可能變成和四大世家的正面衝突。出於個人的原因,蕭夜現在不會傷害到四大世家的繼承人,可是這樣一來,豈不是要光挨打不還手?
應該還有回轉的餘地吧?把這個女孩子藏起來,不讓四大世家的人知道。不過,依照鳴神素子的性格多半會直接找上門來問『你知不知道她在哪裡?』吧?到時候自己是不是真的能裝出一副無害的臉說『我不知道』呢?
「或者,還是不管這女孩子比較好吧?」雖然這個女孩子姓金,但是她並不是四大世家的繼承人,所以於蕭夜也並沒有必須讓她活著的理由,不過,這樣恐怕有人不能接受……
蕭夜看了紅髮少年一眼,不禁又一次歎氣。
「麻煩啊……」

在酒吧的美麗主人大傷腦筋的時候,在東京還有其他的人也無法入睡。
「這裡就是兩位長老失蹤的地方?」一個年輕但是充滿威嚴的聲音這麼問。
「是的。」
年輕的金家當主有著將近一百八十公分的魁梧體格,但是臉部曲線卻是出人意料的柔和,如果看臉很像一個文靜的學者,看身體又像運動員,而這兩者結合在一起的時候,就有了很搞笑的感覺。
金家的當主看了看四周,微微擺了擺手,「不用再找了,他們不是失蹤,已經死了。」
「可是,還沒有找到屍體……」說話的人在年輕的家主注視下閉上了嘴,這個反應讓金家當主很滿意。
「看看地上燃燒過的痕跡吧,所有證據都應該完全燒光了。」
無論是地面,還是牆壁,都有著明顯的被火燒過的痕跡,在地面上,有一個必須很仔細看才看得出來的x.

「讓那個痕跡留在那裡真的沒關係麼?」紅髮少年看著正在擦拭酒杯的老闆,「那個痕跡明顯就是那兩個小鬼留給同伴的信息啊。」
所謂小鬼,其實指的是那兩個黑衣老人,不過,對於兩個有著千年壽命的生物來說,他們可能連小鬼都稱不上。
「沒關係,那個痕跡只不過是要傳達『我們死在這裡』的信息而已,那可是他們拚了命留下的啊,如果再抹去就太殘忍了吧?」
「哼,你倒是清楚的很啊。」
看著還在沙發上熟睡的金慧賢,紅髮少年有些煩躁起來。
「那麼,你是怎麼打算的呢?把她帶回酒吧來?」蕭夜彷彿事不關己一般的問。
「我不知道。」
「不如,就把她扔到外面去吧?」
「不行!」玉藻像被踩到尾巴一樣跳了起來。
我就知道。早已經料到這種反應的蕭夜微笑著繼續進行清洗杯子的工作,玉藻看了看睡著的金慧賢,在心中做出了決定。
「怎麼,還是決定保護她麼?」看著紅髮少年的表情,蕭夜就已經知道了他的決定。
「那麼,你要小心,不能傷害了四大世家的繼承人。」
玉藻皺起眉頭看著美麗的老闆,「這我可不敢保證。」

還是在鳴神家。
「對於金家的兩位長老遇害的事情,我非常的遺憾。鳴神家一定會全力協助抓住兇手的。」
在鋪著榻榻米的和室裡圍坐著三個人,其中一個是主人鳴神素子,還有一個是遠道而來的金家當主金元旭,而另一個則是一直在打工和學業之間奔忙的大門錦太郎。
「在此先謝過了。那麼,請問兩位對這件事有什麼頭緒麼?」
鳴神與大門家的繼承人同時沉默起來,這種沉默讓金元旭認為他們確實沒有什麼線索。
「在現場有高溫火焰燃燒過的痕跡,我想這應該作為線索之一。金家的兩位長老不是會被普通的小角色收拾的人,所以目標應該鎖定為這個城市黑暗世界中的強者,這樣一來範圍應該不大了。」
「可是,在這一段時間裡,這個城市的上等魔物都出人意料的老實啊,簡直就像是得到了什麼人的命令一樣。」
大門錦太郎無心之語卻非常的貼近現實,這個城市的高等黑暗生物們並沒有受到誰的命令,而是被某個惡質的酒吧老闆一句『如果各位不找四大世家的麻煩,就可以免費來我這裡喝酒哦。』給集體收買了。
當然,這樣的事情這些大除魔師們是無從知曉的,不過,或許是出於女性的直覺,鳴神素子有了『蕭夜一定知道些什麼』這樣的想法,在年輕的巫女心裡,蕭夜和麻煩事是脫不了關係的,而且金家當主的那一句『在現場有高溫火焰燃燒過的痕跡』更讓鳴神素子在意。
蕭夜使用的不就是黑色的火焰麼?
「可是,如果說襲擊兩位長老的真的是黑暗生物的話,令妹有沒有可能已經被對方抓到了呢?畢竟,她的身上帶著『那個』,很容易被黑暗生物窺視的。」
「所以要盡快把『那個』奪回來,即使犧牲了我妹妹的生命也沒有關係。」
「……」

依舊是吃中午飯的時候,真宮寺唯剛剛想招呼蕭夜一起去吃便當,就看見鳴神素子走了進來。
「啊,素子姐。」唯高興的迎了上去,「這一段時間你去哪裡了?都沒來上課,我們好擔心呢。」
看著這個自初中以來就是好朋友的女孩子,年輕的巫女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也不禁微微露出微笑。
「你還是這麼有精神。」
「吶,阿夜。」唯回頭招呼著自己的同桌,「素子姐來了呢,糟糕了,沒有多餘的便當……」
「我不用……」年輕的巫女剛想推辭,蕭夜已經又從書包裡拿出一份便當。
「因為覺得素子今天會來,所以要羽兒多準備了一份。」美少年向兩個女孩子招了招手,「咱們去樓頂。」
「哈,阿夜真的好厲害,未卜先知呢。」
他才不是未卜先知呢,他是猜到了我有事情要問他。鳴神素子看著兩個人的背影,苦笑著搖搖頭跟了上去……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兩個人走在學校裡了。與鳴神素子一起走在學校的小路上,蕭夜不期然的有了這樣的想法。在前一陣子教導鳴神素子神語的時候,兩個人每天都要到這條小路盡頭的草坪上。
「素子,有好好複習神語吧?」
「咦?」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年輕的巫女愣了神,剛剛準備好的質問蕭夜的話都丟到腦後去了。
「看你的反應,應該是沒有好好溫習了。」
「因為……」鳴神素子有些愧疚的低下頭,不管怎麼說,蕭夜是很認真的教她神語的。
「沒關係啦,誰讓你去特訓了呢。」
「咦?你怎麼知道?」鳴神素子這回驚訝起來,事實上,沒有上學的這一段時間她的確是進行了家傳武學方面的特訓。
「可以從你的氣上看出來啊。真是進步了不少呢。」蕭夜是真心實意地在讚美,但是只是讓鳴神素子感到洩氣而已。
高明的武者可以通過對方的眼神,步伐,呼吸,等等地方揣測出對方的修為深淺,這不但需要本身修為高超,更要有豐富的經驗。而更進一步,則可以直接感知對方散發的氣而判斷對方的程度,蕭夜無疑已經到達了這樣的境界。相對的,真正的高手也可以將全身的氣收斂在體內不散發出去,這也就是中國武學所說的『練實反虛』,這樣的人外表看起來和普通人一樣,根本讓人摸不出深淺。
「我和你,到底有多大的差距呢?」這個在心底盤旋了許久的問題,鳴神素子終於說出了口。蕭夜只是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武學進境,而自己卻從來不知道蕭夜有多強,這讓年輕的巫女覺得辛苦的特訓一下子失去了意義。
「那次,你和阿米斯拉戰鬥的時候,我什麼忙都幫不上,從前,我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弱……可是,現在就算經過了再艱苦的特訓,我也看不到咱們之間的差距有絲毫的減小……」
因為在咱們之間橫著一條叫做時間的橫溝啊。當然,這句話蕭夜並沒有說出口,而是改變了一個話題。
「今天你應該有話問我吧?」
「啊,對了……」鳴神素子這才想起此行的真正目的,「那個,昨天晚上……」
「有兩個金家的人死了對吧?」
「果然你知道……」年輕的巫女有些難過的低下了頭,雖然是意料中的事情,但是她還是希望蕭夜說『我不知道這件事』,「那麼,到底是誰殺了他們呢?」
「知道了是誰做的又能怎麼樣?」
「當然是將他繩之於法了。」
聽了鳴神素子的話,蕭夜哈哈笑了起來。
「繩之於法?別把自己說的像正義一方似的,用武力脅迫一個女孩子,這怎麼也不像自命正義的人所作出的事情。」
「可是,那個女孩子拿了了不得的東西,不得不追回來……」鳴神素子其實對金家的做法也頗有微詞,可是,那個女孩子帶走的東西如果不追回的話也太過危險了。
「了不得的東西?」蕭夜抬了抬眉毛,「金家能夠稱得上了不得的東西……」

「你醒來了?」
金慧賢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一位紅髮少年擔心的臉孔。
「你是……」習慣性的問了這句話,然後少女的記憶開始倒流,一天前的事情又回到腦海裡,少女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你是什麼人?」
「我,啊,我不是什麼奇怪的人。」雖然比不上蕭夜的毒舌,但是玉藻在平時也稱得上伶牙俐齒,不過現在卻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明明就很奇怪……」剛剛醒過來的少女這麼嘀咕著,突然發覺至今為止的對話用的都是朝鮮語。
「啊呀,你的朝鮮語說的真好呢。」
這是因為有太多的時間學。玉藻在心裡這麼想著,當然不會說出口來。
這時候,門輕輕敲了兩聲然後推開了,金髮的蕭羽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啊,金小姐已經醒來了啊,這是阿夜在上學之前調好的有安神作用的雞尾酒,請您慢用。」
或許是因為蕭羽看起來美麗而又毫無危險性,金慧賢臉上的表情不再那麼緊張了。當然,她不會認為眼前的人真的是什麼善類,畢竟玉藻在她面前『表演』了虐殺的絕技。
「看樣子你們不是哥哥的手下,那麼就應該是那些黑暗生物了。」
金慧賢用蹩腳的日語向金髮的少女道了謝,卻並沒有把那杯看起來很漂亮的酒喝下去。
「黑暗生物?」玉藻發起愣來,「難道你也被那些傢伙盯上了麼?」
「不要假裝不知道,那樣東西我是絕對不會交給你的。」也許是因為玉藻之前的殺人手段太過震撼,金慧賢已經認定了他是嗜殺的黑暗一族了。
「……」雖然很想要問『那樣東西』究竟是什麼,但是看著金慧賢一副『打死我也不說』的樣子,紅髮少年也只好站起身。
「你的傷還沒有好,請多休息一會吧。」

「金家能夠稱得上不得了的東西,就應該是『魂封球』吧?」
「……是的,果然瞞不過你。」對於蕭夜對四大世家的事情瞭如指掌這一點,鳴神素子早已經不覺得驚訝了。「所以,你也應該明白,這個東西的危險性。如果讓裡面的魔物跑出來的話……」
「那個東西我早就想要毀掉了。」蕭夜冷冷的打斷鳴神素子的話,「就因為用那種東西,所以金家是四大世家中我最討厭的一家。」
鳴神素子吃驚的看著蕭夜,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明顯的表現自己的憎惡之情。
「可是……」
「吶,不說這個了,我還是奉勸你們一句,這次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吧。因為那個姓金的女孩子現在有了一個非常厲害的守護者。」
「咦?」
「當然不是我,可是那個人就算是你們四大世家加起來的話……」
蕭夜沒有將話說完就逕自陷入了沉思中,玉藻的態度非常的明確,而四大世家也絕對不會放棄『魂封球』的,如果金家的目標只是『魂封球』的話,那麼說服那個女孩子把『魂封球』交出來以此來換取自身的安全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但是……
「那個女孩子,我是說金家當主的妹妹,到底是因為什麼帶著『魂封球』離開金家的呢?」
「這是他們的家務事,但是想想也應該和那個理由脫不開關係吧?」鳴神素子的聲音中也有著一絲厭惡,可見『那個理由』並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事情。

在四大世家中,只有擁有『魂封球』的金家擁有封印魔物的能力,但是這種封印的代價就是一名有著金家血統的人的靈魂,這也是『魂封球』這個名字的由來。也有人稱這個球是『詛咒之球』,因為它已經吞噬了不知道多少金家人的靈魂。
在剛開始的時候,金家人視為了封印魔物而貢獻自己的靈魂為無限的榮光,每當有無法擊敗的魔物出現,金家的當主就會義無反顧的用自己的靈魂來進行封印,然後從剩下的金家子孫中選擇一個繼承人。但是在兩百年前……

「兩百年前的金家當主打破了這個規矩,他不但用金家的孩子的靈魂來代替自己,還將家主的位子傳給自己的兒子,從那時起,金家的所作所為已經和所謂的正義沒有任何關係了。」
對於蕭夜的話,鳴神素子無法提出任何反駁,在二百年前金家當時的當主廢除了選舉制度而改為繼承製的時候,金家的分家曾經提出抗議並且希望四大世家中的另外三家能夠主持公道,但是最後的結果是另外三家在各種利益的驅使下猶豫不決,而金家的本家則趁機完成了對分家的壓制。從那時以後,因為不願意被隨便犧牲而逃跑的金家子孫數不勝數,想必金慧賢逃走的理由多半也和這個有關吧?

「那麼,現在你們的立場是什麼呢?你們能夠接受歸還『魂封球』,就不再追捕金慧賢這樣的要求麼?」
「我們有義務幫助金家追回『魂封球』,其他的就是金家的家務事了。」
鳴神素子的回答讓蕭夜苦笑起來,這個回答的另外一層含義就是『即使我們答應,金家也不會對金慧賢罷手的』。
「家務事?哈哈……」蕭夜像是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笑了起來,「可是如果金慧賢的反擊使金家滅亡又怎麼樣呢?」
「咦?」鳴神素子發起愣來,因為她從來不認為這樣的結果會發生。不過,如果就像蕭夜所說的有一個強力的守護者存在的話,金慧賢會反客為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那樣的話,我們……」
「那樣的話,其他的三大世家一定會以『為了確保四大世家的完整,讓對抗邪惡的力量不被削弱』為理由幫助現在的金家當主,說是不管別人的家務事,其實你們能夠接受的結果只有一個。」
「……是的,就如你所說,我們絕對不會讓金家覆滅的,想要對抗邪惡,金家的力量必不可少。」
「對抗邪惡?這種大義的名分還真好用啊。」輕輕擺擺手,蕭夜往返方向走去,「那麼,你們就要有相當的覺悟了,這次的『邪惡』是很恐怖的哦。」
 楼主| 发表于 2007-7-24 21:27:49 | 显示全部楼层
「蕭……」看著蕭夜走遠的背影,鳴神素子突然覺得,他似乎不會轉過身來了。
「啊,對了。」正在鳴神素子胡思亂想的時候,蕭夜已經回過頭,將一本書從懷裡掏出來拋給鳴神素子。
「這個?」
「這個是我剛剛寫好的有關神語的書,你要按照上面好好學習啊。」蕭夜的笑容看起來似乎有著其他的意味,「我想,以後教你神語的機會大概不多了。」

夜,青蝠酒吧
「今天老闆和玉藻都好奇怪啊,竟然這麼安靜的相安無事。」鬼月很無聊的趴在桌子上。平常蕭夜和玉藻的互相諷刺是酒吧裡必不可少的節目,可是今天兩人都沉默起來,反倒讓人覺得少了什麼。
「這麼安靜不是很好麼?」藍髮少女嘬了一口酒。玉藻沒有像平常那樣企圖摸自己的頭髮,這讓滄海覺得很奇怪。
「我告訴你哦……」鬼月湊到滄海的耳邊,「昨天晚上那兩個傢伙出去逛街的時候撿了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回來,然後……啊!」小丫頭添油加醋的話還沒說完,後領子就被人揪住,整個人被提了起來。
「啊!老闆你幹什麼?虐待兒童啦!羽姐姐來救我……」
如此大叫了一陣,被虐待的少女似乎意識到不會有打倒惡魔的騎士出現,只好老實下來。
「好嘛,我不亂嚼舌頭就是了……」
「我要你回家去……」
「啊!我不要!我不要回去……」聽到蕭夜的話,鬼月又大叫起來,不過蕭夜在她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鬼月的臉色先是驚訝,然後變成了得意的笑。
「這樣啊……我去試試看,不過這樣一來你可是欠我一個好大的人情哦。」
「知道了,到時候請你吃一星期的冰激凌。」蕭夜笑著看鬼月蹦蹦跳跳的跑出門去,回過頭,就看見滄海金色的眸子裡詢問的眼神。
「認識鬼月這樣的咒術世家,偶爾也應該利用一下的。」對藍髮少女舉了舉杯,美麗的老闆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金小姐,有沒有想過今後怎麼辦?」
「……我不知道。」
已經過去幾天了,降魔界的搜索依舊沒有減緩的跡象,當然,蕭夜也不會認為他們會自己死心。另外一件讓人頭痛的是,金慧賢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用魂封球換取自己自由的建議,卻又拒不說出對魂封球如此執著的原因。
「那些人遲早會找到這裡的,因為鳴神家的小丫頭知道這裡,我不認為她會顧及和我們的交情而有所隱瞞。」靠在臥室門邊的蕭夜用沒有什麼起伏的語調說,「雖然她現在可能還在猶豫。」
「……」
紅髮少年冷哼一聲從金慧賢的床邊站起身走出門去,蕭夜看著他的背影露出一絲冷笑。
「你最好記得我的警告。」
「……」
「你們到底怎麼了?」金色的眸子也和蕭夜一起看著玉藻怒氣沖沖的背影,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其實滄海是非常在意這個平常很不正經的狐狸少年的。
「那隻狐狸想要把金家的人都收拾掉,不過我告訴他如果他敢碰四大世家的繼承人一根汗毛……」蕭夜剩餘的話並沒有說完,不過藍髮少女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其實我也很奇怪,為什麼你對四大世家的後人如此照顧呢?如果說鳴神家的丫頭和悠紀的男友和你有些感情的話,這個金家的繼承人,你明明之前根本沒有見過他。」
「難得看到你對一件事情好奇呢。」親暱的拍了拍女孩的臉,蕭夜送給她一個笑容,「不過你弄錯了,我不是照顧他們,而是在現在他們還不能死去。」……

「玉藻先生,為什麼對我這麼照顧呢?」
「咦?因為人與人之間互相幫助是理所應當的嘛。」正在為金慧賢涮毛巾的紅髮少年頭也沒抬的回答。聽到這句話,金慧賢掩嘴笑了起來。
「哈哈,且不說互相幫助是不是理所應當的,光是『人與人』這個前提咱們兩個就不符合吧?」
「……」停下手中的事,玉藻抬起頭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少女。「什麼時候發覺的?」
「雖然討厭這個血統,可是我好歹是金家的人,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真是讓我受打擊……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看穿了……」
「噗哈哈哈哈哈,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看著玉藻一臉鬱悶的樣子,金慧賢忍不住又笑了起來,「昨天你進來的時候耳朵變得尖尖的,而且身後有一條尾巴,我想認為你是人類都做不到呢…………咦?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應該多笑的。」
金慧賢掩住口愣了半晌,又微笑起來。
「好久沒有這麼開心的笑過了,謝謝你。不過,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為什麼這麼照顧我?要知道這樣做沒有任何好處的。」
「就如同人類一樣,很多時候自己也不知道做事的理由,更不會去考慮做完後的結果,只是單純的覺得不這麼做不行……」紅髮少年這麼說著,自己也皺起眉頭來,彷彿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能決定一般。
一方面很討厭現在這樣沒有理智的自己,一方面又無法停止想要保護這個女孩子的衝動,玉藻終於明白,這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理智的解決的。
這時,敲門聲響了起來,然後,擁有著不輸於任何美女的美麗容貌的老闆出現在門口。
「剛剛鬼月世家傳來了消息,通過他們的斡旋,金家的當主,也就是金小姐的哥哥,已經答應只要金小姐答應交還『魂封球』,就不再過問金小姐今後的事情。」
「鬼月世家?為什麼幾乎不過問世事的鬼月世家會幫忙斡旋?」金家的女孩驚訝得睜大了眼睛,鬼月世家,被稱為天下第一咒術世家,在全世界的降魔界都是神秘而超然的存在,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主動介入到任何糾紛中,可是這次竟然破例了。
「這個並不是重點,我想要知道金小姐的想法。這個結果金小姐是否可以接受呢?」
「………對不起。」
「這樣啊……」對於金慧賢的回答,蕭夜並沒有太大的意外,「我不知道你對魂封球這麼執著的原因是什麼,不過這也不關我的事。我無意捲入這場由金家而起的爭鬥,所以,請金小姐盡快離開這裡吧。」
美麗的老闆轉過身揮揮手,然後關上了門。紅髮少年咬了咬牙也追了出去。
「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做?現在把她趕出去不是有意要她死麼?」
不過,對於玉藻的憤怒,蕭夜絲毫不為之所動。
「收留了她這麼久,還請鬼月家從中斡旋,我做的已經仁至義盡了。」說完這句話,蕭夜不再理會玉藻,轉身走向吧台,不過走到一半又停了下來。
「再告訴你一件事,打魂封球的主意的傢伙並不只是四大世家的人,還有不少黑暗中的傢伙打著釋放魂封球中的魔物的算盤。」
這麼一說,玉藻也想起來金慧賢也提過黑暗生物的事情,還把玉藻當成了黑暗生物的同夥。
「好自為之吧,小狐狸,還有,別忘了我警告過你的事情。」

「明天,我就離開這裡。」看著走進門來的玉藻的臉色,金慧賢也做出了自己的決定。「其實,你們已經給了我很多的照顧了。」
「金小姐,為什麼你非要保留著那個魂封球呢?那個東西對於你來說一點用處也沒有啊。」
「……因為,那裡面有我姐姐的靈魂。」
「咦?」
金慧賢看著窗外的景色,緩緩的把思緒拉到記憶的從前。
「姐姐是一個很文靜的人,喜歡插花和詩詞,對金家的家傳武學卻完全沒有天賦。媽媽並不是父親的正室,說的更準確一點,我和姐姐只是私生子而已。現在想起來,金家之所以會承認我們,可能就是因為我們的靈魂還有點用處吧?」
「姐姐有了喜歡的人,可是卻不被承認。的確,一個消耗品怎麼能有自己的幸福呢?所以,柔弱的姐姐也只能用死來表示抗爭。可是,可是……」
金慧賢突然激動起來。
「姐姐原本可以不死的,在被發現的時候,她還可以救活的。可是那些傢伙說『不能讓這樣的次品還沒有使用就壞掉了』,就用她的靈魂封印了一個根本用不著魂封球的弱小怪物……」
「……」雖然不明白魂封球的具體原理,但是玉藻也明白弱小的靈魂是無法封印強大的魔物的,所以說,那個弱小的怪物可能是金慧賢的姐姐所能封印的最強魔物也說不定。從這個意義來說,還真是一個『次品』……
「每當我想到還會有人和我姐姐一樣,那個球還會吞噬更多人的靈魂,就覺得不能忍受……如果知道方法,我真地想要把那個球毀掉,可是……」
「可是那樣一來裡面封印的魔物就會跑出來。」玉藻想起了剛才蕭夜說的話。
金慧賢黯然的點點頭,其實即使知道了方法,這個女孩也不可能毀掉魂封球吧?善良的孩子啊……
「可是,如果是這樣,就應該找個地方躲起來啊?為什麼要來東京這種大都市?」這是玉藻從一開始就有的疑問了。
「因為,我和他約好了在這裡見面……」
「他?」玉藻嘀咕了一聲沒有再問下去,因為少女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了。

門外。
「這樣好麼?可能會讓玉藻怨恨的。」藍髮少女看著靠在門邊的蕭夜,雖然還是那種沒有波瀾的語調,可是其實她在心裡非常的擔心這兩個夥伴。
「……那麼,你就試著阻止他吧,也許他會聽你的話。」

「鳴神小姐,你真的沒有一點頭緒麼?那個丫頭到底在哪裡?」
還是在鳴神家的和室中,還是圍坐著三個人。不過這次,大門錦太郎並沒有在場,取而代之的是剛才說話的人,一位和金家當主面貌有七分相像的威嚴的老者。
「……」
鳴神素子雖然看起來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內心卻已經掀起了滔天的波浪。

蕭夜,我到底該怎麼做?

「看你的反應,應該的確知道什麼,而且這次鬼月世家會出面干預也很讓人費解。鳴神家的傳人,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吧,我不希望讓個人因素影響了你的判斷。」
雖然已經把金家當主的位子傳給了自己的兒子,可是這個老者的話依然不能忽視。這位金家的上代當主,是降魔界的傳奇人物,在他的帶領下,金家的聲望曾經一度超越了中國的黃家。
「我帶你們去見一個人吧,就是那位請鬼月世家出面的人。」鳴神家的繼承人終於還是做出了讓步,「我也想要知道那位金小姐對鬼月家的建議的回答。」

「說實話,我實在不想要在這時候見到你。」看著鳴神素子以及他身後的前後兩任金家當主,蕭夜有些頭痛起來。
「這句話,我可不可以理解為鬼月家的斡旋失敗了?」鳴神素子一下子抓到了真相。
「嗯,金家的小姐出人意料的固執,不過,她固執的理由也大概可以認同。」而且我是在門外偷聽才知道這個理由的。蕭夜在心裡說。
「就算有什麼理由,也不能做出讓人類陷入危險的事情……」
「你閉嘴。」年輕的金家當主還沒有說完就被蕭夜打斷了。
「唔……」蕭夜這種極為無禮的表現讓金家的兩人都感到了侮辱,但是這兩人都不是會幼稚到因此而翻臉的人。
「金小姐會很快離開我那裡,我也不會再為他提供任何形式的庇護。換句話說,除非有特殊的情況,我不會再插手這件事。」看著鳴神素子如釋重負的樣子,蕭夜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臉,這動作讓鳴神素子身後那兩個城府極深的金家男人嘴巴變成了O型。
「不過,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就是在金小姐身邊,有一位很強的保護者。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讓我不想與之為敵的話,那傢伙絕對算得上一個。」蕭夜停頓了一下,彷彿是在考慮自己的措辭,「有他在,絕對可以保證金小姐的安全。如果金小姐安全,魂封球也就安全,所以,對於魂封球裡的魔物會被釋放的憂慮也就不成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能讓金慧賢安穩的過完這一生,在那之後我會說服她的守護者把魂封球歸還給你們。你們的損失只是幾十年不能使用魂封球而已,比起直接挑戰那個守護者要好多了……」
看著金家的兩個男人的表情,蕭夜在心裡默默的歎了口氣。
「看來你們不打算接受我的建議了,吶,沒關係,反正也不關我的事。既然你們相信只有你們自己才能保護魂封球,讓你們吃一點苦頭也不錯。」蕭夜揮揮手轉過身去,表示對話已經結束了。一直到現在,金家的人都沒有能完整的說完一句話。
「等一等。」年輕的金家當主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如果你能顯示一下你的實力的話,你說的話也會更有說服力的。不然,我們實在是懷疑你所說的那個『強大的守護者』的程度。」
「金先生,不要這樣!」鳴神素子有些著急起來,她清楚金家當主的實力,這麼做只能自取其辱而已。
但是,金家的人卻把這種擔心理解成鳴神素子對自己情人的擔心。畢竟,蕭夜從外表看來根本沒有任何高手的樣子。
「放心,我會手下留情的。」
看著金家的男人嘴角那輕視的笑容,鳴神素子無奈的搖了搖頭,暗自在心裡罵了一句『白癡』。接著望向蕭夜那邊。
「如果可以的話,可不可以對他……」
「我明白了。」蕭夜送給鳴神素子一個大大的笑容,「看在你的份上,我不會讓這個傢伙太難看的。」
「喂喂,你在說什麼啊!」金家的當主終於失去了冷靜。不但是蕭夜,連鳴神素子都一副認為他鐵定會輸的樣子,這點讓他尤其不能忍受。

三分鐘後
「你還要繼續嘗試麼?」在這三分鐘裡,蕭夜的手甚至沒有從褲子兜裡面拿出來。
「你這個傢伙……」金家的當主吼叫著拿出別在腰裡的東西,那是兩根不怎麼起眼的短棍。看到這個東西,蕭夜的瞳孔瞬間收縮了一下。
「好了,別再丟臉了。」上任金家當主用充滿了威嚴的聲音制止了自己的兒子。「如意棒只能在生死決鬥中使用。」
「可是……」雖然不情願,那兩個被稱為如意棒的棍子還是又回到了金家當主的腰際。
「我已經知道了閣下的實力,也相信閣下的話,但是魂封球是金家的家傳至寶,不能讓它流落在外。」
「還是一樣的固執啊。」看著金家父子遠去的背影,鳴神素子感歎地搖搖頭,「不過這次應該讓他們知道人上有人的道理了。」剛才蕭夜的樣子就好像逗小孩子玩一樣,根本沒有認真出手。
「像他們那樣認為自己才是絕對的正義的人,是不會為了這點挫折而退縮的。」蕭夜的話裡有一絲調侃,但是更多的是無奈。和一般的假仁假義者不同,金家的主人向來都認為自己是絕對正義的,為了貫徹自己的正義他們不惜犧牲一切,這樣的人恰恰是最和理智無緣的。
「不過,你真的會不再過問這件事吧?」一想到有可能會和蕭夜刀劍相向,鳴神素子的胸口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噎住了一樣。
「放心,至少不會作為你們的敵人出現的。」蕭夜微笑著回答。
玉藻啊,希望我也不會作為你的敵人出現。

「那麼,這段時間以來謝謝你們的照顧了。」
在青蝠酒吧那古樸的松木門前,金慧賢對著送出來的蕭羽深深的鞠了一躬。
「金小姐,保重啊。還有玉藻先生也是。」蕭羽有些擔心的看著兩人,「如果有機會請再光臨啊。」
「我想,可能沒有這種機會了。」玉藻搖了搖他那紅色的頭髮,「那麼,再見了。希望還有機會聽到你的鋼琴。」

「有玉藻在她身邊,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嗯,雖然那隻狐狸自己的幻術總是穿幫,但是用在別人身上的幻術還沒有失敗過。只要他願意,其他人根本摸不到他們的影子。不過,我比較在意的是金慧賢所說的那個『和她約好的人』。」
滄海無言的點了點頭,即使誰都找不到玉藻和金慧賢,但是只要盯緊那個人,終究可以抓到他們的尾巴。
「算了,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

「玉藻先生,您到現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您會這麼照顧我呢?如果您不正面回答的話,我會很不安的。」
這是在玉藻的蝸牛居中,也是玉藻為了方便自己的學生身份而找的住處。現在,則成了金慧賢的避難所。
「如果我說是因為一見鍾情呢?」
「……希望您不是認真的。」金慧賢輕輕笑了笑,回過頭繼續切著手裡的菜。
「哎,這樣算不算是被拒絕了呢?」輕聲的嘀咕著,玉藻悠閒的坐在沙發上。看著金慧賢的背影,小狐狸竟然有了一絲溫馨的感覺。
傻丫頭,我說的是真話啊。

「雖然那個人說不再為金慧賢提供任何的庇護,可是我們現在依舊沒有看到那丫頭的影子。」
「那個人絕對不會欺騙我們的。」看著金家的兩個男人臉上懷疑的表情,鳴神素子覺得有些憤怒。
「那個娘娘腔……」年輕的金家當主不屑的撇撇嘴,自從上次被蕭夜戲弄後,這個原本看來很沉穩的男人就一直對蕭夜冷嘲熱諷,這讓鳴神素子對他的評價大打折扣。
「沒關係,我們已經抓到她的尾巴了,她逃不出我們的手心。」
看著那兩個男人有些陰沉的笑容,鳴神素子不禁喃喃自問,這真的是四大世家的當主麼?

是夜,金髮的蕭羽依舊坐在鋼琴前,美妙的琴聲在空間中緩緩的流淌著。但是,缺少了玉藻的聲音,總覺得似乎少了點什麼。
天下最神奇的照相機附在蕭夜的耳邊不知說著什麼,很快,蕭夜有些無奈的笑了起來。
「竟然是這樣,那個和金小姐約好的男人……」
接收到滄海詢問的目光,蕭夜同樣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藍髮少女也露出了同蕭夜一樣的無奈表情。
「這件事情告訴玉藻比較好吧?」
「可是,那傢伙的幻術……我現在都不知道他們在哪裡。」

「再不出門可要趕不上嘍。」玉藻站在門口有些好笑的看著還在鏡子前面忙東忙西的金慧賢。
「再等一等,我的發卡的顏色是不是和上衣有點不配?」
與金慧賢的興高采烈相比,玉藻顯得有些沉默起來。
我到底在幹什麼呢?小狐狸輕聲問著自己。
即使是如何的梳妝打扮,在玉藻的幻術下,金慧賢在旁人的眼裡也不過是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婦女而已。在沒有人注意的情況下,兩人到達了約定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這裡竟然就在聖山學院附近。
「這裡是我和他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那時候他還是個大學生,現在已經是職業記者了。」金慧賢興奮的和玉藻描述著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面,然後,就在樹林中,看到了那個人的身影。
依舊是白色的襯衣和金邊眼鏡,那個頗有書生氣的男人並沒有注意到玉藻和金慧賢,還在不停的張望著。
「去吧。」雖然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但是看著金慧賢那雀躍的樣子,玉藻還是笑著拍了拍她的頭,解除了幻術。在他們見面後,再找個地方躲起來,這次的事情也可以告一段落了吧?
「慧賢?」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女孩子,男人著實嚇了一跳,還沒有反應過來,金慧賢已經撲到了他的懷裡。
「終於見面了……」想到自己長久以來受到的委屈,金慧賢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慧賢……」男人的手抬起來想要撫摸金慧賢的頭髮,卻又放了下來,「慧賢,對不起。」
「咦?」金慧賢抬起頭,看著男人的眼睛,「為什麼這麼說……」
話還沒有問完,她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在男人身後的大樹旁,站著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
「怎麼會……」金慧賢驚慌的想要後退,卻被男人一把拉住了。
「慧賢,把那個東西給他吧,他答應只要那樣就放過我們的。」

「怎麼回事?」站在不遠處的玉藻雖然不認識金慧賢的哥哥,但是也從金慧賢的表情上感到了異樣。可是剛想趕過去,已經有一個很有威嚴的老者擋在了他面前。眉目上與站在金慧賢面前的男人有七分相似,如果玉藻仔細看,會發現金慧賢的容貌也有著這個老人的影子。
不過,看到金慧賢被那個後來出現的男人拉住了手,玉藻也無法冷靜的判斷了。
「讓開!」象徵著榮耀與力量的九條幻尾在玉藻身後展開,四周的熱度開始以玉藻為中心聚集。「讓開,我不會再說一遍。」
「哦?修煉成人形的九尾狐,你就是那個人說的守護者麼?」老人面色凝重的擺開架勢,兩條短棍從袖子中滑到手裡,「可惜,我們金家的字典裡沒有退縮一詞。」
「你……」雖然就人類的水平來說,這個老人已經非常不錯了。但是玉藻依舊沒有把他放在眼裡,讓玉藻猶豫的是蕭夜的警告。
不能傷害了四大世家的繼承人。
擁有這樣的力量,這個傢伙難道是金家的當主麼?
只是這一絲的猶豫,金慧賢的慘叫聲已經響了起來。越過面前的老人,玉藻看見那個後來出現的男人把手插進了金慧賢的身體裡。
「你們這些渾蛋!」藍色的火焰呼應著主人的憤怒在玉藻身邊迴旋起來。如果玉藻還足夠冷靜,就可以看出金慧賢的表情只是驚慌而並沒有痛苦,但是這時候,自然火焰的操縱者的理智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了。
「滾。」隨著玉藻的一聲暴喝,上任的金家當主勉力的擋住玉藻兩招,再將兩個短棍接成一條長棍架住一擊,卻再也來不及將長棍裡的鎖鏈展開變成雙節棍,就那麼隨著玉藻的第四下變成一團藍色的火焰飛了出去。
「父親大人!」包括金慧賢在內,沒有人會想到這個名動降魔界的老人會在瞬間落敗,就在年輕的金家當主愕然的時候,玉藻已經到了他面前。
可是,他並沒有落得和自己父親一樣的下場,因為在玉藻的眼前,出現了一隻帶著白色手套的左手。
「你……」玉藻接下來的話都憋在了喉嚨裡,因為那只左手已經掐住了他的咽喉,把他狠狠的按在了地上。
隨著玉藻的身體與地面撞擊,大地似乎都開始呻吟起來。以玉藻為中心的地面開始崩裂,黑色和藍色的火焰互相糾纏著衝上天際。在火焰中,響起了密集的撞擊聲,隨著最後一聲巨響,一個人倒著飛了出去。雖然速度很快,卻還是可以看清那紅色的頭髮。
「玉藻先生!」金慧賢奮力掙脫了哥哥的束縛,而這時金家的當主也完成了自己的意圖。原本插入金慧賢身體裡的手已經抽了出來,手中握著一個晶瑩剔透的圓球。
魂封球,原來一隻藏在金慧賢的身體裡。
終於到手了!金家的當主看著手中的魂封球,再看看被黑色火焰環繞著的蕭夜。
這傢伙,原來是魔物啊。

想到自己曾經受到的侮辱,金家的當主嘴角泛起得意的笑容。這次,我要全部找回來。
「根據古老的契約,我獻上純淨的靈魂……」
聽見這句用朝鮮語念出的咒語,蕭夜皺皺眉轉過頭來,這時候金慧賢正緩緩籠罩在魂封球散發出的乳白色光芒中。
「白癡……」雖然看透了金家當主的意圖,蕭夜卻一點都不害怕。像金慧賢這樣的靈魂,根本無法封印像蕭夜這麼強大的黑暗生物。金家當主這麼做,只能說明他無法正確的估計蕭夜的力量。
「喂,你在幹什麼?說好了只要把這個球給你就不再為難慧賢的啊。」
可是,這樣的抗議根本沒人理會。
「以我的祭品為證,賜予我擊退魔物的力量!」
魂封球的光芒達到了頂點,但是這時候,有一個人衝到光芒中,擋在了金慧賢前面。
「遭了!」金家的當主臉色大變,但是,已經無法阻止了。
「對不起,慧賢,沒想到會是這樣,其實,我只是想要能和你平平安安的過日子……」
「嗚……」金慧賢想要伸手抓住身前的男人,可是,由於魂封球造成的眩暈,別說動手,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原本乳白色的光芒變得混濁起來,因為接受了其他的靈魂,魂封球發出了悲鳴。而男人失去了靈魂的軀體則像木頭一樣倒在地上。
「啊啊啊啊!」聲音終於回到了金慧賢的喉嚨裡,隨著這撕心裂肺的叫聲,女孩子的右手泛起紅光揮向自己的哥哥。
「這個女孩子……天賦也許比這個所謂的金家當主還好呢。」蕭夜有些驚訝的看著金家當主狼狽的抬起手擋格,但是那隻手中正握著魂封球。

在兩個金家子孫的力量中,魂封球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

裂紋在魂封球表面逐漸的擴大,一個類似靈體一般的東西從裡面擠了出來,兩個金家的後人彷彿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般呆呆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這個傢伙……」看著那個馬上就要完全脫離魂封球束縛的靈體,蕭夜瞇起眼睛,「啊!原來是他啊。不,應該是他們。」
雖然兩個金家的小輩被魂封球碎裂這個事實震撼得無法作出有效的應對,但是在場的並不只有兩個有金家血統的人。
「根據古老的契約……我獻上我的靈魂……」
這個斷斷續續的聲音終於讓兩個始作俑者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父親大人!」
損壞的魂封球,也只有用金家人的靈魂才能修補。對於金家來說,這的確是名副其實的詛咒之球。
渾身嚴重燒傷的上代當主似乎對自己的兩個孩子露出了一絲微笑,當然,那很可能只是嘴角的一次毫無意義的抽動而已。
隨著老人的身體也同木頭一樣倒在地上,魂封球的表面也恢復的平整。只是,原本晶瑩剔透的顏色已經消失了。

「魂封球雖然修復了,但是再也無法封印更多的魔物,而且從裡面跑出去的那個也沒有下落了。」
「……」
在街角的自動售貨機旁邊,蕭夜買了兩瓶罐裝啤酒,扔給靠著牆坐著的紅髮少年一瓶。
「被抽走靈魂的兩個人已經確定死亡。剩下的人都沒有受什麼傷。金家已經回到朝鮮去了,而金慧賢則不知所蹤。」
「這結果還可以接受,是麼?」玉藻狠狠的灌了一口啤酒。
「嗯,魂封球不能再使用了,金慧賢也得到了她的自由。這個結果可以接受。」蕭夜用平板的聲音回答。
「可以接受?可是金慧賢失去了一切啊!如果你能積極的想辦法,肯定可以找到更好的結果的。」
「那所謂的更好的結果只是對於金慧賢來說的,於我一點意義也沒有。」
「……」把剩下的半罐啤酒重重的摔在地上,玉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那個傢伙,不會再出現在我的酒吧裡了吧?
看著紅髮少年的背影,蕭夜把手插在褲子兜裡,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你?」
剛剛走進自己的蝸居,玉藻就被嚇了一跳。金慧賢蜷縮在地板上,淚眼婆娑的看著他。
「我可以先住在這裡麼?直到這時候才發現,我根本沒地方可去。」
 楼主| 发表于 2007-7-24 21:28: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章 問道

作者:孔雀高飛
道可道,非常道………

「你在說什麼?」藏在兜帽下的金色的眸子散發著疑問的光芒,當然,說話人的面容還是那麼的冷淡。
「這是老子曾經說過的話,意思是『道』這個東西如果能夠說明白,就不是我們平常說的道了。」回答的人嘴角帶著慣有的笑容,銀白色的長髮沒有任何拘束的隨著迎面而來的海風狂舞著,就如同它的主人那放蕩不羈的心一般。
就在不久前,那個幸運的探險者發現了存在於大洋彼岸的那片未知的大陸,很快的,那裡成了冒險家的天堂。現在,蕭夜和她藍髮的夥伴所乘坐的,就是一條為冒險者們運送食物的船。
在無邊無涯的藍色海洋中航行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情,不過很幸運的,這次旅程非常的順利,既沒有遇上風暴,也沒有迷失方向。正在做長途旅行的二人組淋浴著午後暖洋洋的陽光,享受著海浪帶來的微微搖晃的感覺。
「蕭先生!」
一個充滿活力的女孩子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平靜,站在船邊的兩人向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這艘船的另外一對乘客正往這邊走來。
「我先回房間了。」滄海用只有蕭夜能夠聽見的聲音嘀咕了一句,從正走過來的兩人身邊離開了。
「我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看著滄海離去的背影,後來的兩人有些不安的看著蕭夜。這是一對父女,父親叫麥克,是一個考古學家,留著一大把絡腮鬍,好像正在追查著什麼失落的古文明,束著栗色的長髮,總是充滿活力的女兒瑪麗安則是執意為了代替身體不好的母親照顧父親而參加了旅行。當然,這只是兩人自己的解釋。
「不必擔心,她只是剛好要回去休息而已。」
看著蕭夜迷人的微笑,兩人都露出安心的表情,不過事實上,蕭夜這種微笑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您的夥伴,似乎不太愛說話呢。」瑪麗安有些遲疑的問著,的確,在別人眼裡,這一對實在是太怪異了。有著銀白色的長髮,外貌會讓任何一位女性失去自信的蕭夜自稱是男人,而那個全身罩在一件好像雨衣的深色連帽外衣裡,至今沒有被人真正看清過容貌的人竟然是女人。
「是啊,她不太會和別人相處。」看著滄海消失的地方,蕭夜露出了和慣有的微笑不同的表情。即使是經過了那麼長久的時間,這個科爾格女孩還是不喜歡和自己以外的人親近,這可不可以看成自己的榮幸呢?
這時候,扛著酒桶的水手從兩人身邊走過,看見蕭夜連忙恭敬的行了個禮。
「蕭先生,因為馬上要到達目的地了,所以我們想要開一個小型的慶祝會,請務必賞光。」
「好奇怪……。」看著慌慌張張的離開的水手,瑪麗安一臉的疑惑。「為什麼他對你那麼尊敬?」
「瑪麗安,問這種問題太失禮了。」做父親的連忙制止自己的女兒,以他的閱歷可以明顯的看出,那個水手的態度與其說尊敬,不如說是恐懼。
「沒什麼,只不過在剛上船的時候,有幾個無聊的水手說什麼要確定我的性別,結果被我小小的教訓了一下。不管什麼時候,展現實力似乎都是獲得尊敬的最好方法。」
這麼一說,父女倆也有了印象。在剛上船的時候,的確總是有幾個水手對蕭夜百般挑釁,不過那幾個人很快就不見蹤影了,現在看來……
「好了,不說這個。」看著父女倆的表情蕭夜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麼,「那個,能不能借我一件女式的衣服?什麼樣的都行。」
「這個倒是沒有問題,可是您要來有什麼用呢?」
「是給我的同伴用的,既然有慶祝會,總不好還是讓她穿那樣不倫不類的衣服。」
「這樣啊,沒有問題,不過我倒是希望看到您穿女裝的時候呢。」
瑪麗安笑著打趣,蕭夜則以同樣輕鬆的語氣回答。
「放心,她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為什麼我要穿這種衣服?」看著蕭夜那在手裡的紫色禮服,滄海不禁皺起眉頭,這樣生動的表情一般只有蕭夜可以欣賞到。
「不要抱怨了,一會有一個慶祝會,我可不想讓你穿著那件雨衣和我跳舞。」伸手拍了拍滄海的頭髮,蕭夜把禮服放在床上。「我在門口等你,換好衣服就出來哦。」
藍髮少女生氣的瞪著蕭夜離去的房門,不過還是慢慢的拿起了床上的衣服……

當蕭夜和滄海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瑪麗安終於明白蕭夜的話並不是騙人。依舊是那件自己熟悉的禮服,可是穿在滄海身上就完全不同了。因為是按照瑪麗安的身材定做的,所以穿在滄海身上並不是很合身,不過還是很好的勾勒出了藍髮少女的曲線。而那幾乎沒有梳理的藍色的短髮,似乎有著奪人心魄能力,在初看到滄海的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為之失神了。
「看,滄海,這就是你的魅力呢。」蕭夜附在藍發少女的耳邊輕聲說著,順便輕輕吹了口氣,然後滿意的看著滄海小巧的眉頭皺了起來。
「我一點也不喜歡這樣………」藍髮少女的抱怨還沒有完成,就被水手們的口哨聲以及歡呼聲打斷了,經過了長期的枯燥航海的水手們是絕對不會放棄放鬆自己的機會的。
「喂,東方的小鬼,你是從哪裡變出這麼一個超級美女的?」這句話引起了一陣哄笑,蕭夜很嚴肅的咳嗽了兩聲。
「當然是用東方的魔術了。」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東方本就是神秘的代名詞,而這個人身上又有著太多奇怪的地方,所以就算是蕭夜真的會魔術也不奇怪。
藍色的天空,藍色的大海,藍色的短髮。現在,在夕陽的光輝裡,天空與大海都被鍍上了一層金色,只有女孩的頭髮依然是那純淨的藍,仔細注視,似乎靈魂也會被吸進去。

音樂聲響起。
因為滄海的出現而沉默的人群馬上又喧鬧起來,特意為了跳舞而留出的空地立刻被填滿了。當然,你可不能指望這些水手會跳什麼高雅的舞蹈。
「哈哈哈哈,小鬼,咱們來喝酒……」三杯酒下肚,似乎人也變得大膽起來。一個吃過蕭夜苦頭的大胖子水手一手勒住蕭夜的脖子,一手揮舞著酒瓶。「雖然你打架很厲害,但是這可不代表你喝酒也很行。」
「哈,看來你很有自信嘛,你的自信是來自那大大的肚子吧?」蕭夜毫不猶豫的拿起酒瓶,和胖子碰了一下就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
「嘿嘿,看不出你還挺行的嘛,不過我可是號稱千杯不倒……。萬杯不醉。」
「拜託,說話前請先把舌頭打的結解開了吧。」

「哎呀呀,還說什麼要和我喝酒,現在都躺倒了。」蕭夜坐在一個空酒桶上看著四周躺倒在甲板上的一群人,「喂,那邊的老哥,咱們繼續來喝吧。」
「啊,我們是執勤的,如果我們也喝醉了這個船上就沒有清醒的水手了。」
「看,滄海,果然我喝酒也是無敵的………咦?滄海哪裡去了?」環顧四周,只有一個人還站著,就是那位考古學家麥克了。
「喂,那位大叔,過來這邊啦。我告訴你哦,我曾經去過阿納利安的遺跡……」
「真的!那個傳說中存在的遺跡……」麥克的眼睛立刻放出光來。

那傢伙的酒量其實並不怎麼樣……站在甲板的陰影裡,藍髮少女有些好笑的看著蕭夜拽著麥克說東說西,金色的眸子在月色下微微閃著光芒。
「這件禮服很適合你呢。」瑪麗安走到滄海旁邊,看著正坐在酒桶上聊的熱鬧的兩人。
「謝謝。」滄海輕輕點頭表示謝意,沙啞晦澀的聲音把瑪麗安嚇了一跳。看到瑪麗安的反應,藍髮少女把頭微微轉開了。
「啊,對不起。」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瑪麗安忙不迭的賠禮道歉。「我說話做事總是少一根筋,父親也經常罵我……」
「沒有關係的,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些不能改變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滄海覺得和這個女孩子很投緣,說的話也就不知不覺多了起來,「其實就算你沒有表現出來,心裡也會那麼想。所以還是表現出來更直率一點。」
「哈哈哈,為什麼反倒是你來安慰我。」瑪麗安摸著腦袋笑了起來,「不過不用在意啦,你這麼漂亮,如果再有美好的嗓音世界上其他的女人一定會嫉妒死的。上帝果然是公平的啊。」
「是啊,上帝是公平的…」如果蕭夜聽到這句話,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這麼想著,藍髮少女的目光又不自覺地落在了那飄逸的銀白色長髮上,事實上,那是這幾百年來她的目光最喜歡駐留的地方。
有著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並沒有注意到凝視著自己的目光,依舊興高采烈的和考古學家說著自己的經歷。
一但喝多了就會異常的多話,這個傢伙,酒品真是不怎麼樣啊。這樣想著,滄海的嘴角微微上揚,但是與之相反的,瑪麗安則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父親他………一但碰到和考古有關的事情就會變得異常的狂熱………」
的確,現在麥克的眼中有著某種奇異的光芒,和平常那個溫文爾雅的學者完全不同。
不過,對於跨越了時間的長河的旅者來說,這種目光並不陌生。
那是為了夢想不惜一切的人所擁有的眼神。

「那麼,謝謝你的禮服了。」
「哪裡,穿在那麼漂亮的人身上,是這件禮服的榮幸呢。」瑪麗安接過禮服,看著又恢復了以前打扮的滄海,「可是,為什麼又穿回以前的衣服呢?難道蕭先生不給你買衣服麼?」
「啊,瑪麗安你誤會了,其實是這丫頭的穿衣品位有問題……。不如我把她暫時交給你吧,在下船之前教會她正確的著裝打扮的方式。」
「沒問題,交給我了!」少女的著裝癖立即發作,拉著還沒有太搞清狀況的滄海跑到自己的房間去了。
「還真是有精神啊。」看著被『砰』的一聲關上的房門,蕭夜笑著搖了搖頭,「對了,上次你說有東西給我看吧?」
「對,因為上次你的談話中提到了阿納利安的遺跡,事實上,我這次到新大陸就是為了追尋這個文明的最後下落。」
麥克說著從箱子裡拿出一個已經泛黃的羊皮卷軸,上面寫著不知名的古怪文字。
「這是我在北歐一個遺跡裡找到的東西,可是憑我的能力並不能完全的解讀,只有這句『在大洋的彼方……』」
「在大洋的彼方,我族找到了永恆的安眠之地,不受世事的困擾,不理會時光的流逝,不在乎命運的無償。連諸神都無法阻止,我們將與日月同輝。」
「怎麼,你認識這種文字?」麥克在驚訝的同時,也有著不曉得挫敗感。他窮盡畢生的研究,才能解讀一點點,可是眼前這個美少年竟然毫不費力的就念出來了。
「……。不光是在北歐,在全國各地都有著阿納利安的遺跡,這個文明似乎無處不在。我曾經在古瑪雅的遺跡裡發現阿納利安的文字,然後進行了仔細的研究,所以學會了阿納利安的文字。」蕭夜這段話只有一半是真的,古瑪雅的確和阿納利安有關係,但是蕭夜之所以會阿納利安的語言卻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是源於他的知識啊,雖然討厭,可是還是不知不覺使用了。
「既然這樣,那麼你一定也知道這張圖是什麼意思了吧?」麥克滿懷希望的拿出另一卷羊皮卷軸,「這是和那個羊皮卷軸一起發現的。」
「…………」蕭夜仔細的閱讀著兩個羊皮卷軸上的文字,漸漸的,臉上顯示出驚訝的表情。
「天,這上面說這是一張地圖,一張覆蓋了全世界的地圖。」
兩個男人面面相覷。
「可是,這個世界是一個圓形吧?這是剛剛證明的啊。」麥克有些疑惑的說,「那樣一來,覆蓋全世界的地圖應該是畫在一個球上的啊。」
「拜託,難道你不知道有一種叫做球面展開圖的東西麼?」
「啊……」麥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不過這麼一說,阿納利安的人民已經在很久就完成了環繞世界的旅行了啊,還畫出了地圖。可是,我完全看不懂這張地圖啊。」
「這個紅點應該就代表他們所說的『永恆的安眠之地』」,蕭夜手指著地圖上一個很大的紅點,「而且,這張地圖上面的這句話也很有意思。『從蒼穹俯視大地,世界盡收於我的眼底』?難道是………」
蕭夜和麥克同時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如果是那樣,我可能永遠也不明白這張地圖的含義了。」麥克失望的坐倒在床上,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從蒼穹俯視大地麼……」蕭夜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那張地圖先借我用一下。」
「蕭先生,爸爸,外面有海鳥了啊。」瑪麗安興奮得衝了進來。有了飛翔的鳥兒,陸地也就不遠了。

「原來在高空中是這麼舒服啊。」蕭夜看著浮在腳下的雲,微微搖了搖頭,銀白色的長髮隨意的隨風飛舞著,「滄海,還可以再高一點麼?」
「…………你乾脆長個翅膀自己飛好了。」滄海沒好氣地看著在空中作出各種動作的美少年,「神語咒術也是有其極限的。」
「可是,這個高度連這個大陸的輪廓都看不出來啊。」蕭夜苦惱起來,「啊!對了。」
「咦?你幹什麼?」出乎意料的,蕭夜一下子環住了滄海的腰,這個親暱的動作讓女孩的臉微微紅了起來。
「既然飛不上去,就用瞬間移動的咒語上去。」
「……你摔下去死掉我可不負責。」
「怎麼會?我會緊緊抱住你的。」

「好!這個高度已經可以看到這片大陸的全貌了………就是有點冷………啊!怎麼搞的,咱們在往下掉!滄海,咱們再往上!」
「別吵!瞬間移動的咒文很耗時間的!」
「啊!要死了…。」

「……這裡好冷………奇怪……天空怎麼是黑色的?呼吸好困難………不過,滄海你看,這次看到的景象竟然和地圖一樣呢。咦?滄海,你怎麼了?啊!要掉下去了………」

「這裡是………」藍發少女睜開眼,太陽正明晃晃的掛在天上。
對了,我在高空因為呼吸不暢而昏過去了………這麼說,是從那裡摔下來了?哈,竟然沒有感到疼痛呢。不過,這次復原一定用了不少時間吧?十年,五十年,還是………
冷不防,在太陽和滄海的眼睛之間出現了蕭夜的大臉。
「喂,與其在那裡想些有的沒的,不如去幫我找些繃帶………」蕭夜呼了一口氣,躺倒在滄海身邊,「現在離你暈倒過了不到三個小時。」
「咦?這麼說………」滄海這才注意到,蕭夜的身上有多處燒焦的地方,連一向珍愛的頭髮都燒掉了一半,「喂,難道你………」
「快去給我找繃帶!」狠狠的在滄海的頭上敲了一下後,蕭夜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儘管使用了討厭的紅色火焰抵消摩擦的熱量,還是差一點就被烤焦了。而且觸地時的衝擊也真是叫人受不了………

「喂,你是不是怕別人不知道你去過埃及啊?」
當蕭夜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全身上下已經像木乃伊一般被包裹的嚴嚴實實,唯一露出來的就是那張閉月羞花的臉了。
「可是,你身上的燒傷面積太大了啊,我費了好多的繃帶呢。」滄海有些心虛的別過臉去,面頰上微微紅了起來。
「能看到你這樣可愛的表情,我也不算白受傷了。」蕭夜想要扯出一個笑容,可是肋部的疼痛卻讓他失敗了。「唉,滄海,我終於明白了。就算不會死,還是會疼的。真不如受的傷再嚴重點,直接回吸血族的聖地重生了………」
「那樣,就有五十年不能見面了啊……
「有什麼關係,五十年又不是很長………」蕭夜的話說了一半就打住了,因為這時候瑪麗安已經走了進來,蕭夜這才注意到現在自己躺在一個女孩子的閨房裡。
「蕭先生,您這麼快就醒來了啊。」瑪麗安拿著一卷新的紗布坐在床邊,「我還以為您還要再睡三天呢。」
「再?這麼說我已經睡了三天了?」蕭夜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平常自己就算重傷也不會睡的如此深沉的,難道是潛意識裡認為滄海在身邊,所以就安心了?
「這麼說來,把我變成木乃伊也有你一份功勞吧?」
「啊………我想起來還有衣服沒有洗………」
「那個,我去幫她………」
和瑪麗安在一起,滄海顯得很活潑呢。看著兩個慌慌張張的溜出去的女孩子,蕭夜長長舒了一口氣。
因為吸血族超乎尋常的回復力,蕭夜現在渾身上下的傷口都癢的要命,美少年似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傷口生長的聲音。
哎呀,神啊,快讓我睡著吧。只有在這時候,蕭夜才會向神祈禱,不過,這樣沒有誠意的禱告顯然不可能有效。
考古學家麥克推門走了進來。
「太好了,你已經沒事了。」麥克看起來真的很擔心,「你的那位同伴把你帶到我們這裡的時候我們都以為你已經……」
「嘿嘿,讓你失望了,我的生命比蟑螂還頑強。」
「哎………」麥克並沒有蕭夜那樣調侃自己的心情,他很快轉換了話題,「本來不想在你剛醒的時候就打擾你的,可是因為我就要開始我的旅程了,所以想要來告別。」
「你的旅程?」
「嗯,我打算開始繪製這個大陸的地圖,如果能得到這個大陸的地圖,再和那張世界地圖對照,也許可以明白那個紅點到底是哪裡。」
「可是,這種事情你一輩子也不可能完成吧?」
「是的,即使現在開始也很可能沒有結果,可是不伸出手的話,就肯定什麼也得不到…。」
「那麼,瑪麗安要怎麼辦?陪著你耗盡她的青春?」
聽到這句話,麥克的表情開始猶豫起來。
「我想要她回到英國去,可是她不答應,我想你也許可以說服她…。」麥克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雕刻的非常精細的象牙梳,「幫我把這個給她,替我對她說『對不起』………」

「你的父親去看望蕭夜了呢。」滄海看著麥克消失在蕭夜的門口,轉頭對瑪麗安說。
後者的臉色陰沉起來。
「我的父親,是一個很好的父親,也是個好丈夫…。」
「咦?為什麼突然說這些?」滄海有些不適應突然轉變的話題,但是瑪麗安搖搖手示意她不要打斷。
「可是,為了追尋那個什麼奇怪的古文明,他竟然放下了體弱多病的媽媽,打算一個人跑到這個危險的新大陸來!」
瑪麗安突然激動起來,「媽媽只有他可以依靠啊!為什麼………」
「所謂夢想,就是即使拋棄一切也要追求的東西………」滄海這時沙啞的聲音似乎有著宿命的味道。
「就算是會傷害自己最愛的人也無所謂麼………」瑪麗安低頭用手按著胸口,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抽動著,「我和母親都覺得父親永遠也不會回來,所以我才要跟著父親,我要把他帶回到母親身邊!」
瑪麗安緊緊握住滄海的手。
「我覺得,你們會有辦法勸說他的,對不對?」
看著瑪麗安充滿希望的目光,滄海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遠行就不用了………」
「咦?」才想走出門的麥克有些驚訝的回過頭,蕭夜像是決定了什麼似的坐直了身體。
「那個紅點代表的地方,我已經知道是哪裡了。」
這可是用我的一身傷痕換來的。美少年在心裡說。

「這次,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
在陌生的大陸上,星空的樣子也和以前不同了。蕭夜和滄海並肩坐在暮色裡,仰望著已經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天空。
「阿納利安既然可以畫出那樣的地圖,想必他們已經可以自由的在那種高度飛翔。讓人類進入那樣的種族最終安眠的地方真的合適麼?那裡面到底有什麼,連我都不知道。」
「可是,這樣至少可以快一點實現麥克的願望,他們也就可以快一點回去了。」
「真的會這麼順利麼?」蕭夜雙手環抱在胸前,看著在不遠處的麥克,而對方恰巧也向這邊看過來。
「對了,蕭先生,在你受傷的那天很多人看到了一隻火鳥從天空直衝地面。當地的土著說那是神的暗示。這個大陸果然什麼神奇的事情都有啊。」
好不容易培養出的憂鬱氣氛立刻被一掃而空。
「那個,他好像在說咱們啊。」
所謂的火鳥,其實是某兩個在高空看風景結果摔下來的笨蛋。

「朝聞道,夕可死………」
「這次你又在說什麼?」
依舊是在船舷邊淋浴著海風,不過這時候眺望風景的人已經變成了四個。根據那張地圖,他們的目的地應該是在離海岸不算太遠的島嶼上。
「這句話的意思是,早上明白了想要知道的東西,晚上死也無憾了。」
「可以無憾……是麼…。」滄海低下頭,喃喃自語著什麼。這句話總讓人覺得有些不祥的意味。
「啊!到了,到了!」麥克指著不遠處的島嶼,興奮的像一個小孩子似的。
還真是好大的島啊。

兩個小時後。
「為什麼無法靠近!」麥克的聲音中透露著無比的焦急,在離夢想一步的地方止步不前是任何人都無法忍受的事情。
「奇怪,圍繞著海島似乎有一股很強的海流在不斷的把我們往外推。」
就如同是島本身的意志在拒絕著蕭夜等人一樣,在平靜的海面下面卻有著奇怪的洋流,這股洋流不知從什麼地方開始,卻奇異的囊括了島嶼四周的每一寸海域。蕭夜等人的船圍繞著島嶼轉了一圈又一圈,卻無法靠近岸邊。
「……。」蕭夜與他的藍發夥伴站在船頭,默默注視著看來很近的島嶼。
「這不是自然形成的。」蕭夜用的是肯定的口氣,滄海也贊同的點點頭。
「那麼,現在怎麼辦?帶他們過去?」
「……還是我們先過去看一看。」蕭夜其實在心中還是很在意那所謂的『永恆的安眠之地』裡到底有什麼,因為人類並不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於是,在滄海沙啞的聲音中,站在船頭的兩人消失在空氣中。

「先生,您的同伴不見了。」
接到水手吞吞吐吐的報告,正在船艙中焦急的打轉的麥克此刻更是心急如焚。
「怎麼會這樣?是不是落水了?」麥克雖然這麼問,但心裡也覺得不可能。
「那個………」水手愈發猶豫起來,「有人說,他們是憑空消失的。」
於逆境中人的心更容易彷徨。無法靠近的島嶼,憑空消失的船員,一切的一切讓不安在水手中迅速的蔓延。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似乎大家的意志都被削弱了。
「先生,水手們一致要求返航。」又一個水手推開了麥克的房門,他的神色並不像剛才那個那樣驚惶失措,門口,還有著其他的水手在探頭探腦。麥克明白,這的確是水手們經過商量的結果。
「你的意思是,丟下那兩個失蹤的同伴離開?」在這時候,女兒反倒比父親還有勇氣。瑪麗安充滿氣勢的問話讓水手代表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但是他很快調整了過來。
「小姐,這是一片魔鬼的海域,您還不明白麼?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海流!我們甚至無法摸清它的流向。那島嶼一定上一定有魔鬼的寶藏,擅自闖入的人都會被詛咒的。那兩個東方人一定是被惡魔抓走了,再也回來了!「
這位水手並不知道,他的猜測在某些地方真的貼近了事實。
「不管您怎麼堅持,我們都會在做完這趟環島航行後返航。我們要對自己的生命負責!」看著瑪麗安好不妥協的目光,水手代表也變得粗聲粗氣起來就在這時候,又有一個水手闖了進來。
「那,那兩個人又出現了。」
就如同消失時那樣,蕭夜與滄海又出現在甲板上,面對著驚訝不已的水手們,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只說了一句話。
「返航。」

「你們到了那裡了吧?」
現在已經是回到陸地的第三天,而麥克這句話已經問了不下三十次了。可是蕭夜似乎一直在考慮著什麼,根本不回答他的問題。
但是,今天不同了。麥克又打好了他的行囊。
「既然你不告訴我上面有什麼,那麼我就自己去看。」
「放棄吧。你是過不了那片海域的。」蕭夜這次終於回答了,「而且,就算過去了………」
「過去了會怎麼樣?」這是這三天來蕭夜第一次願意提及那時的情況,麥克迫不及待的湊了過來。
可是蕭夜並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
「追尋夢想的代價是很大的。」沉默了許久,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才吐出這麼一句話。
「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不要這麼著急的回答!」蕭夜伸手阻止了麥克,「我要的是深思熟慮的答案,而不是一時衝動的回答。」
與此同時,瑪麗安也在問著藍髮少女相似的問題。
「你們去過那個島了吧?那裡到底有什麼?」
「我們並沒有進到裡面,因為入門費太高了。」滄海看著瑪麗安的眼神有一絲憂慮,「不知道你父親能不能付的起,我希望不能………」
「咦?你說什麼?」瑪麗安並沒有聽清最後一句話,但是藍髮少女已經轉過身去,不再回答了。

「滄海,明天我們就離開了。」
還是個星光滿天的夜晚,經歷了無數旅程的二人坐在星光下,心裡想的是一件事情。
「怎麼?麥克已經有答案了?」
「我並沒有告訴他真正的代價是什麼,但是他應該已經想到了。如果明天沒有答案,那麼可能永遠也不會有答案了。畢竟,這不是一道容易回答的試題。」蕭夜歎息一聲,仰面躺下。「還好,要回答的不是我。」
如果是你,會怎麼選擇呢?滄海很想這麼問,但是,蕭夜多半會笑著回答說『到時候再說』吧。

「這就是你的答案?」看到麥克肩上的背包,蕭夜就已經明白了。
「是的,我已經給瑪麗安留了便條,我不想她去………」從這句話就可以看出麥克已經想到了最壞的結果。「可是比較麻煩的是,水手們都不想再去那片海域了。」
「……。我直接帶你過去,就好像我上次去的那樣。還有,不用帶你的包了,我們用不上裡面的乾糧。」(蕭夜的瞬間移動咒法只能到達去過的地方,相比來說滄海的瞬間移動可以說是隨心所欲了)

「天哪!」雖然已經有了心裡準備,但是看到那宏偉的全大理石建築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發出感歎。在島的中央靜靜沉寂著的巨石建築雖然經歷了無數風雨,還是有著無法言語的魅力。
「這種建築風格和以往的遺跡完全不同。」考古學家從口袋裡拿出眼鏡仔細看著。
「如果你見過莫臥兒王朝的沙傑汗在1631年為自己的妻子造的陵墓,你就會發現他們的風格很相似。」蕭夜看著那弧狀的尖頂,「那可是22000個工匠耗時22年才完成的傑作,不過那個王妃也真的很漂亮……。」
「如此優雅,如此浪漫,如此……」麥克似乎找不到更合適的形容詞了。
「請先不要感歎了。我想,你應該去看看入口。」
在入口處,有著用紅砂岩建成的巨大的門樓,上面遍佈著各種各樣的雕刻。當然,最吸引人目光的,還是刻在最頂端的那一行字。
「裡面………」
「裡面有世界上一切困惑的答案,但是要用靈魂去交換。」蕭夜幫著念了出來。
「哈哈哈,你說的代價就是指這個麼?」麥克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可能你沒有類似的考古學經歷,很多陵墓都會寫上類似的話來恐嚇盜墓者………」
「不是恐嚇。」蕭夜淡淡的反駁,語氣讓人不容置疑。「我曾經接觸過大門,靈魂差一點就被吸走了………如果是你,可能根本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麼事。」
「也就是說,在奉獻自己的靈魂之後會有什麼事,你也不知道?」
「會有世界上一切困惑的答案,那上面是這麼說的。至於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請你自己理解吧。可能你會白白丟掉性命,什麼也得不到。」蕭夜站在門樓下,轉身看著麥克,那一瞬間,麥克彷彿看到了裁判命運的神明。
「可是,也可能會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麥克有些艱難的說。
「對,誰知道呢?」蕭夜聳聳肩,「在日落之前作出選擇吧,那樣,我們可能還來得及回去吃晚飯。」
麥克雙手緊緊握成拳,舉起,再放下,再舉起。然後邁步往裡面走去。
「唉,看來吃晚飯是我太奢求了。」輕輕搖搖頭,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默默跟在後面。

「怎麼了?」看著跌跌撞撞跑進門來,幾乎可以用倉惶來形容的瑪麗安,滄海其實已經預感到了發生什麼事。
「父親,留下這個紙條不見了。還有蕭先生也是。」

我親愛的女兒,對不起。雖然蕭先生已經警告過我追尋夢想會付出很大的代價,但是我還是決定伸出手去追。回英國去吧。如果可能,我想要死在阿納利安的陵墓中。

「他們去了那個島,對不對?那裡到底有什麼?」瑪麗安幾乎是哭著抓住滄海的手,「我是他的女兒啊,我有權利知道的吧?」
「或許,應該給你一個改變你父親決定的機會………」滄海看著窗外的夕陽,「希望還來得及。」

「你不再考慮了?」站在雕刻著不知道什麼意義的花紋的大門前,蕭夜再一次問麥克。「這個世界上還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的,不一定……」
「夢想只有一個。」麥克微笑著回答,緩緩的把手放在大門的拉環上。

瑪麗安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父親慢慢倒在地上的一幕。
「父親!」女孩哭著撲上去,但是,再也沒有人回答她了。
「為什麼帶她來這裡?」蕭夜看著隨後跟來的藍髮少女。
「我想,她有權利去影響麥克的最後選擇。」滄海看著抱著自己父親的屍體哭得幾乎昏過去的瑪麗安,「但是,還是來晚了。」
「或許這樣才更好一些………」
「為什麼?」
「因為她不必在『讓父親離開,自己和母親孤獨的生活』和『讓父親留下,卻永遠被自己的夢想所折磨』之間作選擇。這樣的選擇,實在太痛苦了。」
「……」藍發少女無言的看著吞噬了麥克靈魂的大門,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注視,大門緩緩的打開了。
在那一瞬間,有著什麼沒有實體的東西從裡面衝了出來。蕭夜,滄海還有瑪麗安都好像被扔進了寒冷的海底一般,眼前只有黑暗,似乎連靈魂都會凍結的寒冷的黑暗。
不過在下一刻,彷彿有溫暖的陽光照耀在眾人身上,所有的寒冷和黑暗都被驅散了。
「剛才是………」藍髮少女輕聲的詢問著。
「靈體………可是我從沒有見過懷有這麼陰暗的意志的靈體。」還有半句話蕭夜沒有說出來,那個靈體實在是異常的強大,如果不是有另一種力量進行了干涉,就算是自己也沒有把握從那種黑暗中掙脫。
「為什麼你們不進來呢?」一個聲音在三人的腦海裡響起,確切的說,是一種意志直接作用在三人的腦部。
蕭夜用眼神示意滄海照顧瑪麗安,然後自己先走了進去。

「麥克?」才這麼說出來,蕭夜就知道自己錯了。那是一個無比巨大的靈體,只是以麥克的形象出現。
「父親!」瑪麗安哭著撲過去,可是穿過了在空中的映像,摔倒在地上。滄海趕忙趕過去扶起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沒有感覺到對方有任何惡意,但是蕭夜還是暗暗的聚集著力量,雖然這次的對手讓蕭夜也不覺得有自信。
「雖然不想說歡迎,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們一切。」靈體構成的影像坐了一個請坐的手勢,三人都發現自己的身後出現了一個鑲滿寶石的座椅。
「我,或者說我們,是阿納利安全體意念的集合體。在很久遠的時間以前,我們的文明就已經到達了頂峰。我們的足跡遍佈這個世界,我們可以讓自己的靈魂脫離肉體在高空飛行,甚至到達其他的星星上。」
所以才會有那張地圖。蕭夜和滄海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後來,我們全體作出了一個決定——現在也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是錯——我們放棄了自己的肉體,將所有的靈魂融合在一起。這樣,我們就不再有分歧,不再有爭鬥,這裡就是我們埋葬自己肉體的地方。」
「將所有的靈魂融合在一起……」蕭夜喃喃的重複著這句話,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古老的文明在到達頂峰後的掙扎,「是所有人麼?」
「不,有一些人不同意,然後離開了,他們現在被稱為瑪雅………」
怪不得兩個文明有著相似之處。
「血族的後人,你應該明白我們的意思。因為你們血族和我們走的是不同的道路。你們追求著個體的完美,而我們則選擇了整體的統一。」
蕭夜轉頭看了看瑪麗安,但是她已經不能理解『血族』的含義,她只是靠在滄海的懷裡喃喃自語著。
「我的父親,我的父親在哪裡?」
「請聽我們說完。」也許是蕭夜的錯覺,那張正在說話的麥克的臉似乎有點悲傷。
「我們想要達到完美,想要沒有任何瑕疵。所以我們拋棄了我們靈魂中所有陰暗的部分。慾望,負面感情,等等。」
「可是,有一件我們沒有預料到的事情,被我們拋棄的那些東西也有著自己的意識,他們也如同我們一樣凝結在一起。那些充滿了毀滅和死亡的思想是那麼的強大,知道那時我們才知道原來我們的靈魂中負面的因素佔了那麼大的比例。」
「將善和惡純粹的分開………」蕭夜不由得皺起眉頭,這種絕對的做法並不符合他的性格。「那麼,你們所謂的『負面』的那一部分呢?」
「原本,我們一直把他們拖在這裡。但是,現在平衡已經被打破了。」響徹在各人腦海裡的聲音頓了頓,開始詳細的解釋。「我們和他們的力量幾乎是平衡的,所以我們可以把他們牽制在這個陵寢中。但是,這種平衡很脆弱,任何一方的力量增強都會使平衡崩潰。」
到了這裡,蕭夜已經大概明白了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他還是靜靜的等待著對方說下去。
「他們想要離開,而我們則阻止他們。在長久的時間之河中我們一直在作著這些事。它們在世界各地散佈信息想要讓人們找到這裡,因為任何進入這裡的智慧生物靈魂都會被吞噬,不管是被我們還是他們吞噬,平衡都將被打破。」
「就像剛才那樣?」
「對,就像剛才那樣。儘管我們努力使他們散發出的信息不能被外界理解,甚至是用念力改變這個島嶼周圍的環境使之難以靠近,但是還是有人來到這裡了。雖然來的人靈魂中正面的因素大於負面的因素,使我們的力量超越了他們的力量並在剛才的一瞬間重創了他們,但是他們還是成功地離開了這裡。」
「既然你們的力量超越了他們的力量,為什麼你們不繼續追逐並且消滅它們?」這次提問的是滄海。
「……你們能夠找到他們麼?血族的後人和科爾格的女孩?」
蕭夜和滄海都無言的搖搖頭,沒有形體的靈體非常容易隱藏自己的存在,即使是現在,他們也不知道正在和他們交流的靈體到底存在於何處。
「我們也不能,他們因為現在實力不濟,所以刻意隱藏了自己的行蹤。可是以後就不一定了。如果願意,他們可以強制吞噬他人的靈魂來壯大自己,被吞噬的靈魂將會永遠失去自己的人格和思想。這同我們的同化不同,我們的同化是人格的融合,每個人的思想都會被保留下來。」
真的有什麼不同麼?蕭夜思考著這個問題,但是並沒有表達給對方知道。
「不管怎麼說,可以預見的是,他們一定會一邊躲避我們的追蹤,一邊壯大自己的力量。雖然偷偷摸摸的進行壯大的速度可能不太快,但是他們會有這種耐心的。」
「這是以後的事情了。」蕭夜站起身,表示著談話已經結束,「我所知道的是,其實麥克只是你們爭鬥的犧牲品而已。」
「只要貢獻出自己的靈魂,就可以知道這個世界的奧秘。這句話並不是謊言。那個叫麥克的人的靈魂和我們融合,也就獲得了我們所擁有的全部知識,那幾乎涵蓋了世界的一切。所以說,他已經充分瞭解了他所想要瞭解的我們的歷史,可以說已經達到他的心願了。」
「一切?你們無所不知麼?」蕭夜的目光銳利起來,看著這個陵寢幽暗的深處,滄海雖然感覺不到什麼,但是她知道他正和那個於黑暗中的意識體進行著交流。
良久,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個有些不屑的微笑。
「沒有誰是無所不知的,即使是神也不是。」

那一天,幾乎新大陸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強烈的地震,但是海邊的人們並沒有看到應該出現的大海嘯。只是,幾乎沒有人知道,一座記載著一個古老文明的歷史的島嶼,已經從地圖上消失了。
瑪麗安帶著父親的遺體回到了英國,在照顧體弱多病的母親的同時仔細的整理了父親的研究筆記,很快,麥克的研究成果被世人所承認,也有更多的人對那個失落的文明產生了興趣,但是,知道真相的人都緊閉著嘴巴。
人類,有時候只有無知才能幸福。瑪麗安一直到死都沒有說出島上的事情,所以也只有那兩個無視時間的旅者在默默關注著那個逃脫的靈體的蹤跡。
瑪麗安並沒有結婚,在她的母親去世後的十五年也離開了這個世界,在她們母子死亡的時候都有人聲稱看到她們的靈柩前出現過一團乳白色的光芒,看到的人都覺得溫暖,彷彿到了天堂。

麥克一家的墓前
「現在,你們一家終於成為一體了………」有著驚人的美貌的東方少年將一個象牙的梳子放在十字架下,與一位穿著紫色的禮服,有著奇異的藍色頭髮和金色眼眸的少女一起微微行了個禮。

夜,青蝠酒吧
「這麼說,那個從金家的魂封球裡逃出去的靈體就是那個什麼阿納利安的意識體的負面部分了?」
坐在吧台前,剛剛聽完故事的鬼月迫不及待的舉手提出問題。
「應該沒有認錯,雖然我不認為區區魂封球就可以封印住他。或許,他是故意被封印的也說不定。」
「故意?」
「在魂封球裡有多少充滿靈力的金家人的靈魂?對於他來說那可是上好的養料啊。何況,那裡是躲避搜索的絕佳場所。」
「嗚………,這麼說來不是已經有一個大魔頭重出江湖了?為什麼你們還能這麼悠閒的坐在這裡?」
「魔頭?他幹過什麼壞事?金家的那些靈魂我看還是消散了比較幸福。不然也會和被封印的魔物一起慢慢變成原始的靈力……」
「可是,可是…。」鬼月急的用力搖起頭來,「如果他開始肆無忌彈的吞噬其他人的靈魂怎麼辦?」
這次是坐在一旁的滄海做出了回應。
「老虎可能會吃人,但是並不能因為這樣就把沒有吃過人的老虎殺掉。那個靈體的確可能會靠著吞噬別人的靈魂來壯大自己,但是並不能在他沒有這麼做之前就定他的罪。再說,你能分的清是他吞噬其他靈魂還是那些靈魂自願被同化麼?」
「更何況………」滄海撇了蕭夜一眼,這次鬼月明白了她的意思。
「人類的事情,還輪不到我來多管閒事。」鬼月躲在滄海身後模仿著蕭夜的語調,還不忘附帶一個鬼臉。
「的確………」蕭夜擦拭著手中的高腳杯,「可是,如果那些『正義的守護者』們牽扯進來,我可也就不得安寧了。」
「……如果真的出了事情,四大世家必定要介入,那時,可就不是閒事了。」
看到滄海明白了自己『正義守護者』的意思,蕭夜也回給她一個苦笑。這時,鬼月突然想起了什麼。
「對了,你能提出那個什麼無所不知的靈體都回答不出來的問題,還真是了不起呢。」
「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蕭夜苦笑著搖搖頭,「那個問題,本就沒有答案。」
「可是,到底是什麼問題呢?」
這次,不只是鬼月睜大了好奇的眼睛,連滄海的目光中都有著想要知情的渴望。蕭夜將擦拭乾淨的杯子一個個擺好,然後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的黑暗。
「問道………」
 楼主| 发表于 2007-7-24 21:29: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貞節(都市妖雲 上篇)

作者:孔雀高飛
「阿夜,你不熱麼?」
已經到了夏季,東京早陷入了酷熱之中,可是蕭夜還是穿著深色的長袖校服,連領口都系得緊緊的。
「哼,他會熱才怪。」插話的是蕭夜班級的班長鈴木鹿乃,這個『蕭夜性別研究會』的會長非常不滿的看著蕭夜根本看不出底細的領口,重重的哼了一聲。
現在正是上體育課的時候,有著銀白色長髮的美少年照例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身旁坐著剛剛跑步完畢的真宮寺 唯,而面前則站著一臉怨氣的班長大人。
「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會有免體的證明?能夠打倒劍道部的人,難道還會身體不好?」每次想到蕭夜可以悠閒的在樹蔭下喝飲料,而自己必須在烈日下被恐怖的體育老師使喚,鈴木鹿乃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為什麼?你去問校醫吧。或者他也會給你開一份。」蕭夜把自己還沒有喝的可樂遞了過去,鈴木鹿乃毫不客氣的一口氣喝個精光。
「看在你請我喝飲料的份上,我就不為難你了。」將空瓶子扔回給蕭夜,鈴木鹿乃拉起真宮寺 唯的手,「唯,咱們走吧。兇惡的老師又在往這邊看了。」
看著跑開的兩個女孩子,蕭夜微笑起來。在剛剛來這裡的時候,唯和其他人的關係很不好,不過現在好像已經沒有這種事了。看來自己這麼長時間一直努力平息對唯不利的流言還是很有成效的,雖然在很多地方借用了校方的力量。
「中學生的人際關係還真是簡單呢,這麼容易就可以改變對一個人的看法。」不過,蕭夜可能沒有注意到,他自己也發揮了不小的作用。有不少人最開始是抱著『因為唯是蕭夜的朋友,所以要和唯做朋友』的想法,當然,最後吸引他們的還是唯本身。
「為什麼咱們要去買衣服?」
「因為你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夏天穿的衣服啊。快一點啦,今天素子姐沒有來,咱們可以早點走。」
這是一家位於銀座四丁目的店,店主是一位年輕的服裝設計師,雖然現在還沒有什麼名氣,不過其才華是不容置疑的。而且最幸運的是這位年輕的設計師在擁有才華的同時還擁有著雄厚的資金以及人脈,這讓他一路順風順水。現在已經有不少社會名流光顧這家店,店主將來的出人頭地看來是必然的。
不過,在這個夏日的下午,有兩個穿著學生制服,看起來似乎和名氣與財富無緣的人走了進來。
「……歡迎光臨。」美麗的店員有些訝異的鞠了一躬。眼前的兩人有著驚人的美貌,尤其是那個銀白色頭髮女孩子更是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神秘感,讓原本也是美女的店員有些嫉妒起來。
「這家店的生意並不算太好啊。」悠閒的將雙手插在兜裡的美少年並不能瞭解美女店員的想法,他只是隨意的環視著店裡散亂的分佈著的小貓三兩隻,在購物的人群中,能夠看出這個設計師的才華的人畢竟不多。
「啊,我們的品牌雖然現在還沒有什麼名氣,但是我們的設計師絕對是將來會成為大師的人物。他的作品創意獨特……」美女店員誤解了蕭夜的意思,立刻開始拚命的解釋起來。不過,這僅僅是出於她身為店員的職責,所謂的『創意獨特』恐怕她自己也看不出來。
「我對他的瞭解遠勝於你。」蕭夜淡淡的一句話讓店員尷尬的閉上了嘴,不過美少年接下來的話更讓她不知所措。
「你下次再形容他的時候應該說『他的作品創意詭異,顏色混亂,設計者本人可能有精神問題,而且是個變態……」
「喂,那個長著女人臉的傢伙,不要教壞我的店員。」隨著這句話,這家店的主人兼首席且唯一的設計師出現了。
「呦,你還活著啊,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啊。」美少年在說完這句話後自己先笑了起來,因為他發現這句話形容他自己才正好適合。
「嗯,因為我還想看到你被正義的鐵錘審判,所以不得不苟延殘喘。」來人是一個帶著金絲邊眼鏡的斯文年輕人,雖然看起來很柔弱,但是卻有著不輸於蕭夜的毒舌。
「是啊,我的罪過就是讓你這樣的白癡墮入情網。」
聽到這句話,年輕人白皙的面頰上泛起一絲紅色,但是他很快找到了反擊的詞語。
「像人妖不是你的錯,但是出來勾引男人就是你不對了。」
「嗯,某個白癡確實受到了勾引……」
說到這裡,真宮寺 唯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已經想到了發生過什麼事,這個人想必是曾經把蕭夜當成女人來愛慕過,可以預見,以後重蹈他覆轍的人必定不會少。
「等等,難道她是他?」美女店員這時候才從驚愕中恢復。
「相信我,美麗對於男人不是褒義詞。」
蕭夜對著店員聳聳肩,而年輕的店長則用發現了新大陸的眼神看著唯。
「這位小姐,您的身材好棒,要不要我為您量身定做一套晚禮服……」
「你這個負心的人,當時也是用這種方式和我搭話的。」蕭夜一邊說著一邊把唯拉到自己身後,這下輪到美女店員掩著嘴笑了起來。原來,見到美女就想要給人家做衣服是店長的惡嗜好。

兩人例行的互相攻擊終於結束,而唯也知道了這個年輕的店長兼首席和唯一的設計師的名字是室町淳司。現在,他們正在這家店的內室裡,在牆邊的衣架上赫然掛著一排以白色與黑色為主色調的服裝。類型從冬天一直到夏天,從禮服一直到內褲。
「雖然你喜歡白色,但是我認為黑色更適合你。」看到蕭夜有不滿的神色,店長這麼解釋著。
「黑色與白色,永遠的流行……阿夜,是該說你有品位呢還是媚俗呢?」唯的嘀咕聲不幸被惡質的男人聽見了,緊接著頭上就挨了一個爆栗。
「給這個嚼舌的傢伙也做一套黑白兩色的,內衣由我來選。」說完這句話,蕭夜和唯都可以看出店長一臉的失望。
「喂,蕭夜,真的不用我給你做一套女裝麼?你穿起來一定很不錯的。」
「……別廢話,唯的衣服做好了盡快通知我。」蕭夜說完後就不再理會在身後喋喋不休的店長,拉著唯的手離開。

「那個,阿夜,這些衣服好貴的吧?」唯回過頭想要再一次看清那家店的名字,不過只看到了那個招牌上的大大的金魚。
「嗯,從衣服的質量和價格來看,的確貴了一點。不過,我在那裡是不用交錢的。」
蕭夜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那個傢伙啊,如果能夠更加專心一點,一定可以成為頂級的人物的。」
唯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就明白了蕭夜的意思。室町淳司的作品從內衣到外套應有盡有,這雖然說明了他的多才多藝,卻也分散了他的精力。
「可是,為什麼你不用交錢呢?」
「他的老爹叫室町浩二,就是把咱們學校的股份賣給我的人。」蕭夜用簡潔的話說明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但是卻讓唯更加的迷惑。
「室町浩二?那個有名的教育家?從沒有聽說他和咱們學校有任何關係啊?」
「傻瓜,咱們的學校遠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的。」蕭夜拍了拍少女的頭,「快點走,我帶你去一家很不錯的店吃晚飯。」
於是,胃比頭腦還能思考的少女立刻把自己的問題丟到九霄雲外了。

不管在什麼時候,蕭夜所光臨的地方似乎總要有一些不同的地方。這家店的店員清一色的年輕女性,而且外形都在水準以上。就算是為了招攬顧客,這也有點太誇張了。
更何況,女孩子們的裙子長度比唯曾經工作的地方還要短。
「……。不要左顧右盼的,跟你想像的一樣,這家店的確有一點特殊服務,不過我們只是需要他們的正常服務就好了。」
「我倒覺得咱們享受的才是特殊服務……這家店怎麼也不像是專門吃飯的地方。」唯嘟嘟囔囔的被蕭夜拉到角落的桌子邊,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整個店的景象。
蕭夜經常來這種地方……唯這麼想著,不覺有些氣悶,不過很快,少女的注意力就被端上來的食物吸引了。

「的確是很好吃的燴飯。」真宮寺 唯和著米飯吃掉最後一口墨魚,滿意的拍了拍肚子。這種動作由她做出來卻一點也不顯得粗俗。
「這家店的金槍魚燴飯也很好吃,下次再請你。」
聽到這句話的唯雙眼變成了星星狀,像小貓一樣皺起鼻子看著蕭夜。
「現在就吃好不好?我還可以吃得下的。」
「你會把世界上所有需要減肥的女人都氣死的。」蕭夜拿著紙巾擦掉唯粘在臉上的米粒,少女回報給她一個可愛的鬼臉。
「再要一份金槍魚燴飯。」美少年招手繼續為自己的女伴的胃效勞,順便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紙巾。
「淳子,是淳子吧?」唯看著服務生,突然發現她是自己小學的同學。
「……唯?」被稱為淳子的服務生顯然也認出了唯,表情突然驚慌起來,伸手想要拿回紙巾,可是紙巾已經握在了蕭夜的手裡。
「對不起……對不起……」淳子幾乎可以說是落荒而逃,留下蕭夜和唯面面相覷。
「竟然害怕成這樣……」蕭夜莫名其妙的看著服務生的背影,「唯,難道她欠你很多錢?」
「沒有啊……咦?那紙巾上好像寫了什麼?」
「……是電話號碼。」看著那一連串數字,蕭夜馬上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曾經在風月場所工作過的唯也不會不瞭解這是什麼意思。
「……做生意做到了從前同學的男友那裡,怪不得這麼慌張呢。」
相比於蕭夜的滿不在乎,唯的臉上則是擔憂重重。
「淳子……為什麼這樣呢。」

「村上警視,為什麼這樣的案件需要咱們去查?販賣人口和未成年人賣淫?我們可是特別行動組,是專門負責……」
被稱作村上警視的中年男子拿起遙控器,很快,蕭夜可以媲美任何美女的面容就出現在屏幕上。
「這個男人……」
「對,就是這個男人。這個我們無論如何調查也無法查出他來日本之前的事情的男人。咱們的人在調查的時候在他們已經被確認的一個據點拍到了這些。」
影像明顯是偷拍的,畫面搖晃不定,但是還是可以看出和他說話的女人態度非常恭敬。
「和他說話的那個女人,就是我們所調查的組織的高層幹部之一。」村上警視關上錄像,熄滅了手中的煙。
「常規的操作由普通的警察去做,你的任務就是盡可能的調查那個男人的一切資料。」
「我明白了……可是,是不是咱們多心了?也許他和『天鵝』同一架飛機只是一個巧合而已。」
「那麼,在花園街的獸人事件中那家被毀掉的飯店的監視器裡有他的影像也是偶然了?還有在邪教事件中,你也看見了他所表現出的能力,另外,還有在調查吸血鬼襲擊人類的事件中偶然發現的那個已經被毀滅的地下實驗室,那裡的錄影帶的殘片經過復原後也有……」
「我明白了……」
「一定要小心,因為『那邊』也有動作了。」

「素子,怎麼了?這麼一臉嚴肅地看著我?」午飯的時候,年輕的巫女表情出人意料的凝重。
「昨天晚上,警方的人來調查關於你的事情。」
「如果是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因為他們也到學校調查過,當然,沒有什麼結果就是了。」
「阿夜,你幹了什麼壞事麼?」真宮寺 唯又一次發揮了她在吃東西的同時清晰地說話的本領,對此,蕭夜和鳴神素子都已經不覺得驚訝了。
「傻丫頭,警察的行動有很多都是和正義無關的。他們體現的是國家的意志,而不是正義的意志。」
看著蕭夜一連不在乎的樣子,鳴神素子有點著急起來。
「喂,別這麼不放在心上,他們可是……」
「特別行動組,我知道。日本專門負責非常規事件的組織,其實就是為了對付黑暗的生物吧。」蕭夜掏出一支煙叼在嘴裡,不過並沒有點著。「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也算是你們的上司呢。」
「你倒是知道的真清楚。」鳴神素子終於知道蕭夜已經成竹在胸,不禁為自己的瞎操心生起氣來。說話的語氣並不像是冷靜的除魔者,倒像是一個正在賭氣小孩子。
「自從上次的邪教事件後,我也略微調查了一下那個叫做川島亞子的女人,是個很了不得的人物啊。」

蕭夜的話並不完全是諷刺,關於川島亞子的資料明顯的經過了重重的保護,但是就算是這些經過了重重保護的資料也不是真實的,雖然看起來和真的一樣。
有人想要完全的掩蓋這個女人的過去。這就是蕭夜在聽完妖目的報道後得出的結論。
那可以看到世界上任何角落的眼睛在經過了長時間的觀察後終於找到了資料的破綻,有一個在有關川島亞子的資料上出現的人物雖然在現實中存在,可是履歷卻有毛病。
一個裂紋引起了整個冰川的坍塌。憑藉著妖目和無孔不入的網絡,蕭夜終於發現所有和川島亞子有關的人的履歷幾乎都被修改過,而憑藉著這種修改,川島亞子的真實過去已經消失了。
「能夠這麼做的,好像也只有一種叫做國家的東西了吧?」蕭夜曾經這麼對妖目說,「值得一個國家如此大費周章的人物……我以前可能小看了那個女人呢。」

「不過,他們現在為什麼著急起來了?」
「咦?」鳴神素子並沒有明白蕭夜的意思。
「在這以前,他們對於我的調查都是暗中進行的,現在突然明目張膽起來。只能有兩個解釋吧?一個是有什麼事情讓他們失去了耐性,或者是他們有了什麼依靠所以有恃無恐起來。」蕭夜毫無緊張感的分析著,絲毫不在乎自己面對的是這個島國最神秘的組織。
不過這時候年輕的巫女就不那麼好過了,她不得不設想著蕭夜如果有一天會和特別行動組為敵的時候,自己該如何選擇。實際上,自從和蕭夜相逢後,鳴神素子一直被迫作著各種各樣的選擇,再也無法保持從前那淡然的心境。
隨著一種叫做科技的東西不斷發展,曾經輝煌的伏魔世家也不得不依靠政府才能繼續生存。淡泊名利的鳴神家曾經認為自己可以一直依靠著自己的信念生存下去,但是在他們失去了自己的棲身之所後才明白,政府是不會允許一個不能被自己掌握的力量存在於自己的國度內的。

不為我所用,就要被抹殺掉。

事情的結果,就是特別行動組的出現,這個名義上是處理非常規事件的組織其實統領著日本大大小小的伏魔組織,當然,最頑固的鳴神家也已經俯首稱臣了,在生存面前,尊嚴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
「好了,不為他們的事情費腦筋了,想要查就讓他們查去吧。反正結果只能讓他們更迷惑罷了。為了我的素子,我會和他們保持至少是表面上的友好關係的。當然,前提是他們要知道分寸。」
「誰是你的素子?」年輕的巫女有些惱怒的躲開蕭夜想要撫摸她頭髮的手,坐到了唯的旁邊。
如果我可以像唯那樣完全信任你該多好!看著唯對著蕭夜展現的毫無保留的笑臉,鳴神素子竟然發現自己有些嫉妒。可是,年輕的巫女明白,蕭夜太神秘,太難把握,太危險了。
「我可以信任你麼?蕭夜?」不自覺地,鳴神素子已經把盤旋在心中的疑問化作了聲音,對此,蕭夜只是微笑著。
「信任就好像是賭博一樣,不到命運之神揭開底牌之時,沒有人知道結果。」

「阿夜,咱們再去那個店好不好?」唯像小貓一樣巴巴的看著身邊的美少年。蕭夜眨了眨眼睛,很快明白了唯的想法。
「你是在擔心那個小學同學吧?」
唯有些黯然的點點頭,「淳子從前是一個樂觀又好強的女孩子,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樣呢?」
「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啊。」蕭夜不在意的搖搖頭,「出賣自己的身體換取利益的總比那些出賣自己的靈魂來換取利益的人高尚的多。」
「可是,我還是覺得,除非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否則沒有女孩子會喜歡陌生的男人碰自己的。」
「你還是太天真了。」蕭夜拍了拍唯的臉,「這只是一種獲取利益的方法罷了。和其他所有獲取利益的方法一樣,其實沒有什麼高尚或者低賤之分。不過,這的確不是什麼有效率的方法。」
雖然這麼說,在華燈初上的時候,穿著聖山學院校服的兩人還是坐到了上次的位子上。
「好像沒有找到那個女孩子啊。」蕭夜看著唯不停的東張西望,略微思考了一下,「我去問問這裡的負責人吧。」
「淳子?是本名麼?」穿著高級和服的女人拿來一個名冊翻著,隨著笑容臉上的粉似乎在不斷往下掉落。
「嗯,我們這裡工作的小姐很多都用的不是本名,不過,蕭先生,你帶來的女伴那麼漂亮,還會對其他的女孩子感興趣,果然是新鮮的最美味……」
「不要說多餘的話,很多人死亡的原因就是他們管不住自己的嘴。」蕭夜淡然的聲音卻讓女人流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說些有的沒的。
不過,就在這時候,蕭夜要找的人已經穿著便服從裡間走了出來,兩人目光相對,都不由得一愣。
泉田淳子剛剛換好衣服離開更衣室,就看見了那個上次和真宮寺 唯一起來的男人,異乎常人的美貌讓他很難被忘記。
這麼說,唯也來了?在這種情況下,泉田淳子並不想和自己的兒時好友見面,就在她想著如何用不引起他注意的方式離開的時候,美少年的目光已經轉了過來。
「淳子?」說話者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肯定。聽到這句話,泉田淳子只好硬著頭皮打招呼。
「很高興您還記得我。」
看著少女臉上職業化的笑容,蕭夜不禁微笑起來,就是為了這種笑容,有人會大把大把的往裡面砸銀子呢。
「唉,我說阿櫻啊,別這麼早走嘛。」剛剛被警告過的某人似乎永遠也學不會沉默是金的道理。「這位先生可是專門來找你的,他可是我們的大客戶,如果你……」
專門來找我?後面的話泉田淳子並沒有聽下去,在她的腦海裡早就把這個男人和唯的男友劃上了等號,所以對這個信息根本不能理解。
「你太多話了,是不是要我提醒你第二遍?」蕭夜中性的嗓音又喚回了少女的意識,然後她就看到了平常作威作福的管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對不起,對不起……」
「咱們走吧。」不理會那一連串的道歉,蕭夜對著泉田淳子伸出手。
一時間,泉田淳子的腦海裡充滿了『不可以做對不起唯的事』這個想法,倉皇的向後退去,連一直保持在臉上的笑容都忘了維持。
「我已經下班了,而且,唯,不是,我……」
雖然說的人如此語無倫次,聽的人還是明白了話中的意思。美少年微微皺起眉頭,隨即有些無奈的笑了。因為那個自以為是的傢伙的多餘的解釋,這個女孩子似乎已經完全誤解了自己的來意。
「你的小腦袋裡在想著什麼?快點啦,唯還在大廳等著。」
「啊?」
正在泉田淳子努力的想要掌握事情的全貌時候,大廳突然喧嘩起來。

「我是不是該說幸會呢?」看著快步走進來的川島亞子,蕭夜露出了嘲諷的笑容。美少年的第一個反應是這女人就是衝著自己來的,但是,在看到對方也同時露出了訝異的表情時,蕭夜改變了看法。
「你……」蕭夜在這裡,川島亞子也並沒有想到,不過,年輕的警部補很快就想到,這是一個名正言順調查蕭夜的機會。在這之前,警方根本沒有機會直接對蕭夜進行訊問。
「請解釋你為什麼在這裡?如果是吃飯的客人的話不是應該在大廳麼?」
「因為賬單有點問題,所以來和這裡的管事交涉一下。」蕭夜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管事一眼,後者忙不迭的點頭。
雖然明知道這話是假的,但是川島亞子一時還是找不到話說,最後只能生硬的撇下一句,「一會警方還要對你們進行訊問,請不要離開。」
「這麼一個漂亮的女人卻去當警察,真是暴殄天物啊。」看著川島亞子挺直的後背,蕭夜也不由得感歎。這個女人的氣質似乎是和『柔弱』毫無聯繫的,想起自己還曾經猜想她是某個警界高官的私寵,美少年不禁有些汗顏。
「好了,你也應該去應付一下警察了,記住不要說什麼多餘的話。」
穿著和服的女人唯唯諾諾的去了,不過不一會,幾個衣衫不整的男女被警察像趕鴨子一樣趕了出來,看來那個管事的應付沒有什麼效果。
「唉,看來這家店是保不住了,真是可惜,難得有燴飯做得這麼好吃的店。」蕭夜一邊感歎著一邊和泉田淳子回到了大廳,在那裡,唯正焦急的等著。
「發生了什麼事?阿夜?」看到蕭夜平安無事,而且還帶了自己的兒時同伴出來,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拍胸口的樣子非常可愛。
「就如你所見,警察的突擊檢查。看來是某個大人物又失勢了。」
對於這家店的內幕,美少年當然是知之甚詳。這家店本來就是某個政界高層用來籠絡人心的地方,裡面一線的女孩子都是經過訓練,遠不是泉田淳子這樣的女孩子可以比擬的。

創立者的原意是用正規的餐廳掩人耳目,這樣那些政要們可以明目張膽的走進來,在接受完款待後再裝作吃飽了的樣子走出去而不用擔心被抓到尾巴,不過可能是由於下屬的貪婪,這家餐廳的外圍人員也和色情行業掛上了鉤,雖然有了一筆『介紹費』,可也大大增加了暴露的可能性。
即便如此,在那個大人物的保護傘下,這家店一直都安然無恙。今天發生這種事,多半是上層鬥爭的結果吧?

「咦?那個人不是警視總監麼?」唯突然驚訝得叫出聲,正從裡面走出來的一個男人一邊整著衣服一邊用傲慢的語氣和旁邊的警察說著什麼。唯記得他前幾天還為了在退位後要參加參議院的選舉而頻頻露面。
「用自己的身體去賺得錢財的人,和用納稅人的錢去享受別人身體的人……」看這警視總監得意的離開,再看看蹲在地上的那些驚慌的女孩子,蕭夜忽然轉過頭,川島亞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他們身後。
「到底誰更高尚一點?川島小姐?」
年輕的警部補寒著臉沒有回答。
川島亞子所設想的訊問並沒有能夠順利地繼續下去,在蕭夜三人被以『協助調查』的名義帶到警局後不久,就有了來自上層的壓力,川島亞子於是明白,自己一直都太低估這個男人了。
「一個中學生,卻有警界的高官為你說情。」看著眼前一直微笑著的蕭夜,川島亞子忍不住要小小的諷刺一下。不過美少年微笑著回答,「因為我是善良的市民,所以有人說情也是正常的。」
所有熟識蕭夜的人聽到這句話都會笑掉大牙,如果蕭夜是善良的市民的話,那些監獄裡的犯人都好像羔羊一般無害了。
因為找不出為難蕭夜的理由,川島亞子不得不下令放人,可是就在這時候,一個警察走進來在川島亞子的耳邊說了幾句,年輕的警部補微微露出了笑容。
「泉田淳子小姐,請你留下來一下。或者,我應該叫你阿櫻?」
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差錯,不過毫無疑問,泉田淳子的身份暴露了。在此之前,蕭夜都聲稱泉田淳子是和自己一起來吃飯的朋友,這樣一來,警察們可以很輕鬆的給他扣上罪名。
已經走到門口的三人停了下來,相對於驚慌的泉田淳子,蕭夜則還是一副平靜的樣子。
「我可以把這視為挑釁麼?」
沒有辯解,也沒有屈服,蕭夜只是說出一句看起來毫不相干的話,可是川島亞子很清楚其中的意思。
在那一瞬間,年輕的警部補後背都被冷汗打濕了。雖然蕭夜看起來還是和剛剛沒什麼不同,可是川島亞子覺得自己就好像被毒蛇盯住了一樣。
我正在招惹一個不能招惹的敵人。川島亞子終於有了這樣的認知。
「我們只是想知道你的真實身份而已,你知道,政府對自己不能掌握的東西總是不放心。」
聽到川島亞子的口氣明顯的弱了下來,蕭夜滿意的點了點頭,畢竟,他也不想和川島亞子所代表的勢力作正面衝突。
「放心,這個島國還引不起我的興趣。如果我要表演,那麼舞台只能是全世界。」美少年推開門,讓兩個女孩子先出去,忽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
「如果川島小姐願意把自己那被隱藏的過去告知,我倒是不介意透露一點自己的秘密。」

「謝謝你們。」泉田淳子再沒眼光,也可以看出來剛才蕭夜和警方差一點翻臉就是因為自己。
「不要放在心上,那個女人打我主意很久了。」蕭夜點起一根煙,火光在晚風中忽明忽暗。
雖然蕭夜的話聽起來很奇怪,但是兩個女孩子顯然都沒有心情追究。尷尬的空氣在兩人之間凝結著,兩個兒時的同伴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兩個女孩子同時張口,然後不由得相視微笑起來,氣氛一下子輕鬆了很多。
「你的男友看來很不錯啊。雖然好像很危險。」泉田淳子首先找到了話題,「那天我還把自己的電話號碼給他呢,真可惜,要不是他是唯的男朋友……」
泉田淳子的話在一連串的笑聲中結束,當然,誰都聽得出來她的心情並不輕鬆。
「淳子……在經濟上有什麼困難麼?」雖然唯問得很委婉,但是泉田淳子還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我只是覺得,如果不利用一下自己的青春,未免太可惜了。」泉田淳子用滿不在乎的口氣說著。
「可是,可是……」唯喃喃的說不出話來。雖然在風月場所工作過,但那是因為生活所迫,在唯的心裡道德觀還是根深蒂固的。
「不過,這次打工的地方沒有了,我也該回去老老實實的當學生了。」泉田淳子快走兩步,然後回過頭來看著蕭夜和唯。
「那個帥哥,你要好好待唯哦。不然你一定會後悔的。」
「……如果你認真考慮一下職業風險,就會發現你原來選擇的職業並不怎麼樣。」蕭夜優雅的吐出一個煙圈,「雖然收入看起來多一些,但是考慮到被逮捕後的結果以及被熟人看見後的不便,你就會覺得這個選擇並不怎麼樣。另外,古老的道德觀雖然無聊,但是畢竟還有很多人信奉,所以也不應該完全拋棄。畢竟以後要經常和他們打交道。」
「……我會考慮你的建議的。」

「道德觀真的只是無聊的東西麼?」一直到回到酒吧,唯都悶悶不樂的。
「這個東西啊,在相信它的人心裡無比神聖,在不相信的人心裡一文不值。」已經換成了調酒師服飾的蕭夜微微搖晃著手中的酒杯,看著兩種不同顏色的液體漸漸混合。
「不過,現在這個世界,出賣靈魂的人高高在上,出賣肉體的人卻被人瞧不起,還真是奇怪啊。」

在第二天的報紙上,有著某高層政要的醜聞被揭發,結果被迫下台的報道。對此,美少年並沒有太放在心上。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以這件事作為開端,一場橫掃日本政界的風暴已經悄悄吹起了。


  有位朋友說,色情業和餐飲業沒什麼不同,都是滿足了人類的基本慾望。對此,孔雀雖不贊同卻無法反駁。不過有一點孔雀和朋友的觀點是一致的,那就是出賣自己肉體的比出賣自己靈魂的高尚的多。只不過,出賣自己靈魂的大都高高在上,讓人不禁懷疑,我們的道德觀或許真的有點問題。
  這一篇只是都市妖雲的開始,在下章裡本章的幾個人物還會繼續活躍,而且還會加入那個神秘的組織,美女警官的過去也會被揭示出來。

  現在夜影前傳,也就是講述大地戰爭的篇章已經在龍的天空上傳,由我的朋友火鳥執筆。那傢伙的文筆還是很讓人放心的,就是人物的名字都起得很繞口。各位有時間不妨去看看。
  Ps:本來打算讓那個寫《犯罪心理學》的閃蒼也起個和飛禽有關的id,不過還沒來得及和他說他就把自己的東西上傳了,孔雀夢想的飛禽聯盟於是破產。
 楼主| 发表于 2007-7-24 21:29: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二章 KING AND QUEEN(都市妖雲 中篇)

作者:孔雀高飛
「如果東京的氣溫是夏至加上冬至再除以二就是天堂了。」
雖然這的確是實情,但是說話者本身卻沒有資格這樣抱怨。此刻,擁有著銀白色的飄逸長髮,不論走在哪裡都會吸引無數驚艷的目光的美少年正坐在校長室裡享受著空調帶來的舒適溫度,窗外的酷暑看起來就是另一個世界。
聖山學院的教室裡擁有空調,這在貴族學校並不是太過稀奇的事情。不過,校長室的電力供應和整個學校並不是一條線路,這就顯得很奇怪了。但也就是托這點的福,聖山學院最年輕的理事得以在全校停電的時候利用自己的特權逃離酷熱的地獄。
「大叔啊,這種停電事件近期已經重複了多次,在這樣下去那個什麼『學生權利委員會』一定會找上門來的。」
被稱為大叔的現任校長其實只有三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在這個年紀就當上貴族學校的校長,前途似乎無可限量。他本人原本也這麼想,但是這一切都在一個來自中國的轉校生到來後劃上了句點。
越過學校的招生機構,直接由學校理事會決定錄取,而且本身就擁有學校的三成股票。光是這兩點就已經奠定了這個學生的特殊身份,而且學生本人似乎也有意將這種特殊運用到極致。
學校的風紀隊長不止一次向校長抱怨蕭夜在學校裡明目張膽的吸煙,或者在上課的時候在樹下睡覺。當校長找蕭夜協商的時候,肇事者的回答是『乾脆廢除不准吸煙這條校規好了』,可憐的大叔當即放棄了把不良學生引入正軌的想法。不過,美少年也作出了妥協,他將校長的辦公室作為自己吸煙的巢穴,從那以後校長辦公室就常年陷入雲霧之中。
「學校的供電線路沒有任何的問題,為什麼會時常電壓不穩而導致保險絲燒燬,連電力部門都說不出所以然來。」
相比於蕭夜,校長是真的在著急。連續的停電,早已影響到了正常的教學,對此在學生中已經有了不滿的聲音傳出。
「會不會和這次理事會一直懸而未決的遷校問題有關係?」校長這麼猜測著。
「不要考慮你不該考慮的事情。」
雖然蕭夜這麼說,其實他自己也有著類似的疑惑。就在不久前,學校在市中心擁有了一塊不小的地皮,至於這塊地皮是怎麼來的,卻有著不為人知的內幕。然後,圍繞著是否要遷校到市中心,理事會展開了激烈的交鋒。
表面上坐在學校理事位子上的那些人大都不是這個學校的真正擁有者,而只是被黑暗中的線操縱的傀儡而已。所以,看著那些木偶吵來吵去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不過,這次美少年似乎不能獨善其身了。
在蕭夜未出現的時候,室町浩二擁有著學校六成的股份,是學校的幕後絕對權力者,而在蕭夜剛剛來到學校之時,所有人都認為他不過是室町浩二培植的一個新的代理人,當然,後來的發展已經證明這不是事實。
就算這樣,因為擁有著另外四成股份的三人並不齊心,所以室町浩二還是佔有一定的優勢。不過這次那三人竟然聯合起來要求遷校,室町浩二一下子落入了不利的局面。
在這時,蕭夜的意見就顯得舉足輕重起來。
「如果這次我再棄權的話,室町老大一定會抓狂的。那樣我就再也不能從他兒子那裡拿到免費的服裝了。」蕭夜曾經這麼說過,但也就是因為他表示不會棄權卻又一直不表明態度,所以遷校一事一直懸而未決。
莫名的停電,確實是發生在那之後。
「希望這次停電不會是有人故意為之,讓我吹不上空調的罪可是很大的。」美少年將煙頭掐滅,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那麼,我還有事,下午的課就不上了。」
你其實可以一直不來。校長大人的心裡這麼想著,可是從嘴裡說出來後卻成了「請慢走。」

室町浩二的住宅是在練馬區,也因此一直被稱為是一位廉潔的教育家。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在南青山的一幢高級別墅也是屬於他的。那棟別墅經常有車窗上遮著厚厚的黑布的高級轎車出入,還有人曾經看見有衣衫不整的女孩子從裡面跑出來,不過很快就被穿著黑色制服的男人抓了回去,當然,報案後也是毫無結果。
這天下午,一位擁有著銀白色的長髮,美得令人眩目的少女走進了這家別墅,看到的人都惋惜的搖頭,不過,他們擔心的事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蕭先生,請您稍等,老爺馬上就會來的。」
為蕭夜奉上茶的是一個看起來比唯還小的女孩子,面貌姣好,臉上也一直掛著微笑,不過這並不能掩飾她眼底的恐懼。
「新來的吧?」蕭夜隨口問了一句,因為以前來的時候並沒有見過她。沒想到那個女孩子一下子驚慌起來。
「啊,難道我有什麼地方讓您不滿意麼?」
「不,不,我只是以前沒有見過你而已。」蕭夜連忙進行安撫,可是女孩子還是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顫抖著跪伏在榻榻米上。
「我一定會改進的,請不要告訴老爺。」
「………」美少年無奈的搖搖頭,室町浩二不愧是知名的教育家,可以把人教育成這樣。
「兩位聊得很開心啊。」隨著這句略帶調侃的話,姍姍來遲的主人終於登場了。
室町浩二今年六十二歲,雖然頭髮已經花白,但是依然精神抖擻,平常說話時總是滿臉微笑,外表看起來真的好像一個優秀的政治家一般,其實他的罪行已經足夠坐牢到地球末日了。
「阿夜,如果你對這個孩子感興趣,我可以把她送給你。」
聽到這個老人那麼親熱的叫自己的名字,美少年的眉頭微微抽動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常態。
「我記得現在已經是民主時代了,早已經不能把人當作東西送來送去,所以拜託你說話也跟得上潮流一點。」雖然不會認為可以教會室町浩二什麼是民主,什麼是人權,但是蕭夜還是忍不住小小的諷刺了一下。
「所謂民主只不過是用來欺騙平民的一種說辭而已。讓羔羊和獅子獲得同樣的權力不是很愚蠢麼?」
到底誰是獅子?蕭夜在心裡說。當然,他已經無意再和這個有些自我膨脹的老人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如此的誇耀自己的力量,室町浩二也不過如此了。
「好了,不要廢話了。這次找我來有什麼事情?」
室町浩二揮了揮手,那個侍女弓著身倒退著離開了屋子,最後還看了蕭夜一眼,想必她從沒有見過敢和室町浩二那麼放肆的說話的人吧?
「你好像真的對那個女孩子有興趣啊。沒想到你也是有這種愛好的人。」室町浩二注意到蕭夜看那個侍女的眼神,發出了有如旱地裡的蛤蟆一般的乾笑。在這之前,他曾經聽自己的兒子說蕭夜帶著一個頗有水準的女孩子光顧他的店,於是這位老人的想像力立刻開始向錯誤的方向傾斜。世界上就是有這種人,因為自己齷齪所以把別人想像的也非常齷齪。
「我專門訓練了一批女孩子,用來籠絡有價值的人物,你要不要挑選幾個?」
「……你要訓練家畜是你的事,不要把我牽扯進去。」在那一瞬間,蕭夜的確有『要不要把那些女孩子救出火坑』的想法,不過美少年從來沒有當騎士的興趣,所以那個念頭也不過是一閃就消失了。
「對啊,我們的蕭夜同學是善良的好少年啊。」 室町浩二自認為說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笑話,自己『嘿嘿嘿』的笑了起來,半晌,發現蕭夜絲毫沒有相應的意思,只好尷尬的閉上了嘴。
「這次請你來,是為了商量一下有關聖山學院遷校的事情。」
終於進入了正題了。蕭夜做了一個請繼續的手勢。
「聖山學院是擁有著長久歷史的老校,怎麼可以隨便改變校址?那些提議遷校的人不用說是收取了負責修建新校舍的建築公司巨額的賄賂。」
之所以會有遷校的爭論是因為政府想要徵收聖山學院現在的土地,所以作為補償,在市中心為聖山學院選擇了新的土地,並承諾負責新校舍的修建工作。所以,室町浩二的猜測並不是不可能,實際上,應該是可能性非常大才對。以前就出現過修建價值十億日元的建築,政府卻撥款四十億的事情,那些多出來的錢當然不會是去支援非洲難民了。
不過,明明是自己經常做的事情,在指責別人的時候卻可以如此義正詞嚴,室町浩二也很了不起啊。美少年這麼想著,不禁微笑起來。
不過,我們素有樸素之名的教育家卻似乎把這種微笑當作了讚揚,他挺起胸膛,好像在對著自己的學生做演講一般。
「所以,阿夜你應該和我連起手來抵制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如果讓他們得逞了,聖山學院將會顏面掃地。」
這和聖山學院的顏面有什麼關係?蕭夜心裡這麼想著,姑且不說這件事的幕後交易,遷校對於學生來說未必是一件壞事,至少很多學生都可以不再住校,當然,這樣一來,學校又少了一筆住宿費。
「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咦?」室町浩二一時沒有弄清蕭夜的意思。
「我是說真正的原因,政府會做出用昂貴的土地換取廉價的土地還附贈校舍這種決定,必然有不為人知的原因吧?那些上位者雖然貪得無厭,卻並不是白癡。虧本的生意他們是不會做的。」
室町浩二的眼中閃過一絲狼狽。
「也許是政府需要聖山學院的土地修建什麼公共設施……。」
「室町先生,如果這個島國的政府通過了什麼決議,我知道的不會比你晚。」蕭夜直接揭穿了室町浩二的謊言,「聖山學院在現在的位置存在的確有它的特殊意義,這一點這個國家的決策者也應該知道。所以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麼明知道這樣,政府還會作出遷校這樣的事情?又或者,這並不是當前執政者的意思?」
看著室町浩二的表情從尷尬到狼狽再到惱怒,蕭夜知道自己說對了。
「聖山學院是圍繞著東京的地脈交匯的地方,也是環東京結界的重要一環。學校的建築都暗合著規律,可以有效的鎮壓住被封印在學校地下的魔物。綜合以上這些信息,我想操縱著遷校這件事的幕後黑手的目的應該是釋放那些被鎮壓的魔物吧?」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室町浩二的嘴巴裡吐出這樣毫無創意的問題。也難怪他會驚訝,因為這是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的秘密,就連現在日本的首相都對此毫不知情,從這個角度來說所謂的日本首相也不過是個傀儡而已。

隱藏在日本政壇背後的,是兩大派別宿命式的爭鬥。這兩大派別一派是主張借助妖魔的力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另一派剛好相反,他們借助伏魔世家以及其他有特殊能力的人類的力量而排斥黑暗的子民。
雖然聽起來是後者比較高尚一點,可是其實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用妖魔或者用人類來達到自己骯髒的目的從本質上並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人類都有一個奇怪的想法,他們可以對人類之間的殺戮熟視無睹,卻不能忍受一點異類造成的傷害。這種情況的另一種表示就是,『老子虐待兒子可以,外人欺負我們卻不行』。這種觀點同樣適用於國與國的關係。

有著無與倫比的美貌的少年無視於老人的驚訝,自顧自地陷入自己的思緒裡。現在應該搞清楚的是這件事的背後是兩大派別的一次普通爭鬥還是全面開展的開始。如果是後者,就不能坐視不理了。蕭夜雖然對這個島國的政治不感興趣,但是出於個人原因,他一定要為早已經捲入了政治之中的那兩個伏魔世家的繼承人提供保護。
「我明白了,下次理事會的時候我會支持你拒絕遷校,這樣就沒有問題了吧?」
室町浩二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雖然蕭夜說出了他想要聽的話,但是他不會蠢到認為這是自己勸說的結果。
「那個,開始說的那個女孩子……。」
蕭夜這次是真的笑了起來,這已經是室町浩二第三次提起這個話題了,習慣於使用卑鄙手段的人看到別人光明正大會覺得不能理解,同樣習慣了收賄受賄的人如果看到別人不接受自己的賄賂就覺得不能安心。這麼說來,自己只有接受了室町浩二的『好意』才能讓這個老人放下心來。
「好吧,如果你真的願意,就先送她去上學,等她大學畢業了再送給我。」
只是這樣一句話,就可以改變一個人今後的命運。當然,美少年是根本不會去注意這些細節的,他站起身對著教育家點了點頭。
「那麼,我還有事,就不同你一起吃晚餐了。」
說完這句話,蕭夜根本不給對方挽留的機會,逕自離開了。

就在那抹閃亮的銀白色消失之後,一個人從隱藏的密室中走了出來。
「您拜託我對付的就是這個人?」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外表並沒有什麼出眾之處,不過實際上他的危險性並不亞於剛剛離開的美少年。
「對,就是他,你又把我麼?」室町浩二的臉上滿是狠毒,絲毫沒有一個教育家應有的風範。
「可是,剛才他不是已經答應幫您的忙了麼?」
「幫我的忙?如果不是他拿走了我的三成股份………」室町浩二很快閉上了嘴,但是那種憤憤不平的神態還留在臉上。顯然,將三成股份賣給蕭夜並非心甘情願。
「總之,他的存在所引起的變數太大了,對於這種不能掌握的存在還是抹煞掉比較好。」
當然不能期待這種人的行事方針會和法制沾上邊,已經有不知道多少人就以這種方式消失了。

相貌平凡的中年人從別墅的側門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星光滿天了,不過,他剛剛走了兩步,就看到了站在路燈下的美少年。
「……我是不是該榮幸的認為您是在等我的?」
「不用客氣,我的確是在等你的。我實在是很好奇在密室裡坐了那麼那麼久,直到最後才讓我發現的是什麼人?」美少年的語氣中有著貨真價實的讚歎,「這是咱們第二次見面了吧?那個黑墨鏡沒有跟著麼?」
不錯,這個男人就是在邪教事件中和蕭夜有一面之緣的神秘東方人,也是黑墨鏡狼人嘴裡的首領。
「他現在是籐城老人的保鏢。」
所謂的籐城老人,是日本政壇的幕後大老之一,據說即使是議員也要在他的面前下跪。
「原來如此,還真是職業保鏢啊。」
蕭夜微笑著回答,而東方人也以苦笑回應。半晌,美少年轉過身。
「既然我的好奇心得到了滿足,那麼就說再見吧。我還要趕回去……。」蕭夜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因為在他身後站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子。

滄海?這是蕭夜的第一反應,這個女孩子雖然在外貌上和滄海沒有絲毫共同之處,可神態卻驚人的相似。冷漠,是的,對任何事情都不在乎的冷漠。彷彿這個世界上再沒有可以留戀的東西。
「你……」美少年的嘴裡只吐出了這個毫無意義的詞,因為在下一刻,他發現地球的重力似乎改變了。
那種壓力顯然不是外有引力造成的,因為它正從四面八方擠壓著蕭夜,美少年覺得肺裡的空氣似乎都被擠了出去。
「操縱重力……」
蕭夜的判斷完全正確,但是這對他的處境沒有任何幫助。因為那個看起來很平凡的中年東方人已經出現在他的頭頂,右拳夾帶著全身的力量向下擊出。

原本平整的路面發出淒慘的呻吟聲,然後龜裂,下陷,形成了深坑。這是只有在超現實電影中才能看到的景象,不過現在正在表演的幾個人本來就是超現實的存在。
東方人的攻擊並沒有就此停止,他持續對大坑的底端進行重擊,這個舉動也使坑的深度和寬度進一步擴大。
突然,神秘的東方人從坑裡跳了出來,那個十來歲的女孩子走到了他身邊。
「成功了?」
「不,失敗了。」
東方人簡短的回答,因為眼前的事實已經說明了一切。血紅色的火焰從大坑的底部升起,在火焰的中間是長髮飄舞的蕭夜。
「能夠逼我使出這種我一直討厭的力量,我應該好好稱讚你們。」蕭夜好像有什麼東西托著一般緩緩的上升,一直到了比襲擊他的兩人高一點的位置。
「這個女孩子的能力是操縱重力吧?有這樣能力的人畢竟不多,還有以前的那個狼人也是,你有著非常優秀的部下。」
「過獎了,只不過這個孩子的能力不只是操縱重力而已,凡是和空間有關的能力她都擁有。操縱重力不過是操縱空間的一種衍生而已。」
彷彿是在證明神秘東方人的話,一片樹葉飄落到那個女孩子前面,立刻像是被看不見的手揉碎一般,化成粉末消失了。
「看,就是這樣,只要在我們周圍布上一層異次元的障蔽,就算是你也無法傷害我們。」
「或許是這樣,但是那個女孩子又能堅持多久呢?越高級的超能力對身體的副作用越大。還是你想說,這個女孩子有著不死的體質?」
「那麼,這句話也同樣適合你吧?」一直沒有說話的少女也做出了反擊,蕭夜發現她說話的神態也像極了滄海。「你的血色火焰又能堅持多久?我剛才試過了,我的能力對於火焰中的你不起作用,那麼,這種火焰的消耗應該也是相當驚人的吧?等你的力量耗盡……」
「別太自以為是了,小丫頭,這是血之焰的最高形式——神之領域。在火焰籠罩的範圍內,我的意志是絕對的,換句話說,在那個範圍內,我就是神。」雖然這麼說,可是蕭夜看起來並不太高興,「只要我願意,火焰的範圍絕對不止是現在這種範圍而已,如果將你們納入那個範圍,你們那什麼操縱空間再不會有任何作用。」
「那麼,你是打定主意消滅我們了?」
「在這之前,我想先聽聽你們攻擊我的理由。」
「因為我判斷失誤。」東方人側著頭考慮了一下,「對於我的計劃,你是不確定因素。我不喜歡我的計劃結果有不確定性。但是,我的失誤是,我把你判斷為『不能掌握但是可以抹煞』,這個估計顯然偏低了。」
「這個失誤的代價可是致命的。招惹不能招惹的對手結果就是自身的滅亡。」蕭夜說著將左手前伸,火焰立刻暴漲起來。
「那麼,你認為你可以毫不費力的擊敗我們麼?」看著逼近的火焰,東方人沒有任何的慌張,「雖然我們不能殺死你,但是借助這孩子的能力,逃跑還是綽綽有餘的。別忘了,瞬間移動也屬於操縱空間的範圍。而且,我們的同伴遠比你想像的多,你有把握時刻保護好你身邊的人麼?」
「你是在威脅我?」美少年的眉間籠罩了一層殺氣,不過對方的話不得不讓他有所顧慮。如果這個人手下還有和這個女孩子或是那個黑墨鏡能力相近的人,那麼自己所認識的人中也只有滄海和小狐狸可以自保。一但鳴神素子或者真宮寺 唯出現了什麼閃失,自己的計劃就泡湯了。
「不,我只是想要和你做個交易,我承認到現在為止的失敗,並承諾從此不再做任何對你或者你的朋友不利的事情,相對的,你也不再干涉我的事情,怎麼樣?」
「這個建議可以考慮,不過,你做的事情是否對我和我的朋友不利,這個判定權在我。」
「雖然聽起來有點像賣國條約,但是我還是答應吧。誰讓這次失敗的是我呢?」
如果失敗的是我,可能連簽訂賣國條約的機會都沒有。蕭夜這麼想著,散去了身周的火焰。
「對了,一直到現在,還不知道如何稱呼你。」
「……EMPEROR.這個孩子是DEATH.喜歡戴黑墨鏡的狼人是STRENGH .」

皇帝,死神和力量?如果是用塔羅牌作代號的話,那麼這個組織應該有22人,又或是 78人?蕭夜正在思考著,忽然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的回過頭,與此同時,自稱是皇帝的東方人的視線也越過了蕭夜,在視線的盡頭,是一位蕭夜並不陌生的女子。
「川島亞子。」
「QUEEN.」
兩個男人叫出了不同的名字,但是所指的是一個人。
「KING.」在蕭夜叫出她的名字的同時,川島亞子的嘴裡也吐出一個詞語,當然,這不可能是用來稱呼蕭夜的。
「好久不見了,QUEEN.」
「是啊,KING.」
好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般的對話,說話者所作的卻是和話語完全相反的事情。川島亞子用幾乎是人類極限的速度取出綁在大腿上,隱藏在套裙裡的銀色左輪手槍。與此同時,一柄黑色的左輪手槍也出現在皇帝的手中。
槍響聲幾乎是同時響起,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但是並沒有人中彈,因為子彈在空中撞擊出火花,然後雙雙落到地上。
「奇怪,我竟然看不清子彈的軌跡。」蕭夜這麼喃喃自語著,對於正常人來說,能看清才是奇怪吧?
能夠射出如此快速的子彈,槍的後坐力想必非常驚人。但是,開槍的兩人並沒有被巨大的後坐力彈飛,他們利用搖擺,旋轉以及有限的移動,巧妙的化解了這種力量。在外人看起來,兩人彷彿在跳舞一般。
「槍之舞。」這個詞語出現在蕭夜的腦海裡,伴隨著的還有關於KING與QUEEN的資料。
在八年前,活躍於殺手界的最強組合,就是K.A.Q.也就是KING AND QUEEN.據說他們是跳著優美的舞蹈將對手殺死的,現在看來,就是這種『槍之舞』吧?
槍聲停止下來,兩個人的槍中都沒有了子彈。
「你的技巧還是沒有退步啊,QUEEN.」皇帝微笑著將槍縮回到袖子中。「我明白你想要取我性命的心情,但是這次我是受雇於室町先生,咱們可以算是在同一條戰線上哦。勝負可不可以等到下一次?」
川島亞子考慮了半晌,也將槍收了起來。
「不要再叫我QUEEN.我的名字是川島亞子,職位是警部補。」
「哦?那麼也請稱呼我EMPEROR.在QUEEN消失的同時KING就已經死了。」
有那麼一刻,川島亞子的目光失去了神采。不過很快的,她越過了幾個人,消失在別墅中。
「你對這個女人的判斷是什麼呢?」看著川島亞子的背影,蕭夜好像是老朋友一般問著EMPEROR.後者的臉上出現了從未見過的悲傷和失落的神色。
「她……也是『不能掌握但是可以抹煞』的。」
EMPEROR重重的歎了口氣,彷彿是要把所有的煩悶都吐出去一般。
「她不是QUEEN,我也不是KING.就是這樣,早就是這樣了。我真傻,還一直把EMPRESS的位置空著……」

夜 青蝠酒吧
「可是,為什麼一個超級殺手會變成政府的警察?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一點就只有當事人知道了。」蕭夜將調好的酒遞給藍髮的少女,「還有那個DEATH,竟然擁有操縱空間的能力,這種能力對於人類來說太過強大了。」
「你確定她是人類?」
「應該是人類沒錯,但是,恐怕不是自然產生的人類。」蕭夜思索著,「人類的基因裡有著自我保護的密碼,過於強大的超能力對身體的副作用也太過恐怖,為了避免自我毀滅,在基因裡有著鎖住超過限度的超能力的鎖。那個女孩子的能力明顯超過限度太多了,我想,一定是有人改動過她的基因,或者,她根本就是被製造出來的。」
「被製造出來的……」滄海的眼光一下子暗淡下來,因為她自己也是用禁忌的煉金術從屍體中被製造出來的。
「如何出生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活著。」
蕭夜淡淡的話語撫平了藍髮少女心中的傷痛,她感激地點點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這時候,酒吧的門被推開了。
「歡迎光臨!」迎接客人的是真宮寺 唯充滿活力的聲音。
進來的兩個客人是一男一女,都還很年輕,兩人的臉上有著風霜的痕跡,好像是趕了很久的路。
「那個,請問蕭夜蕭先生在麼?」說話的是男子,而那個女子則不斷往外面張望,彷彿是身後有什麼人追逐著。
「我就是,請問兩位是?」蕭夜搜索著自己的記憶,但是並沒有這兩個人的痕跡。
「咦?您是蕭夜……」男子明顯的發起呆來,顯然蕭夜和他想像的大不相同。
「抱歉,您的外貌和我們想像的大不相同。」還是女子比較冷靜,「我們來這裡,是請求您的庇護的。」
「哈?」這是蕭夜絕對沒有想到的答案,以至於他出現了幾秒的停頓。
「你們叫什麼名字?威脅你們的又是什麼人?」許久,美少年才想起自己應該問些什麼。
男子和女子對望了一眼,然後繼續由女子說話。
「我的名字叫STAR,這是我的同伴CHARIOT.我們正在逃避我們的首領,不,曾經的首領EMPEROR的追殺。」
 楼主| 发表于 2007-7-24 21:31: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三章 勝利的就是正義的(都市妖雲 下篇)

作者:孔雀高飛
「對不起,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
在小小的酒吧裡,蕭夜正在接待著不請自來的客人。不過,這自稱STAR和CHARIOT的兩人的請求實在是不能答應的。
STAR和CHARIOT都是東方血統,屬於那種看起來很順眼但是放在人群中不會引起注意的外貌,穿著上也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在他們身上,蕭夜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強大的力量,但是,可以作為那個人的手下,想必有非同凡響之處。
「真的不能再考慮一下麼?能讓首領顧忌的人只有您啊。如果您不幫我們……」STAR 的話剛剛說到一半,就被她的同伴打斷了。
「……是MAGICIAN!」
CHARIOT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伸入懷裡,與此同時,一個原本坐在角落裡的男人站了起來。
「CHARIOT,別激動。我只是來蕭先生的酒吧喝酒的。」
被稱為魔術師的男人是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西方人,小麥色的短髮,金邊的眼鏡,看起來就好像是大學的教授一般。不過看CHARIOT緊張的程度,想必這個男人不是泛泛之輩。
「CHARIOT,不要衝動。」STAR伸手攔住了CHARIOT,「不可以在蕭先生的店裡鬧事。」
「這樣就對了。」魔術師毫不在意自己從前的同伴充滿敵意的目光,逕自走到吧台邊坐下,「蕭先生,我剛剛接到了首領的通知,首領把他和您達成的協議的內容告知了所有同伴,當然,不包括這兩個叛徒。」魔術師說著看了兩個逃亡者一眼,「您會遵守約定,不干涉我們的事吧?」
「當然,本來我也沒有打算幫助這兩個人。」美麗的酒吧老闆絲毫沒有和外表相符合的好心腸,「只要出了我的店,你們隨便怎麼樣都可以。」
兩個逃亡者的臉色變得慘白,半晌,STAR拉了拉自己的同伴。
「看來我們來錯了地方,也找錯了人。」
「沒想到蕭夜也不過如此,還是對首領屈服了。沒關係,STAR,我就不信MAGICIAN一個人可以攔住我們。」CHARIOT拉住STAR的手大聲說著,看著蕭夜的眼神也再沒有剛才那樣的尊敬。
對於這位不禮貌的客人,蕭夜只是聳了聳肩,倒是MAGICIAN笑了起來。
「我說CHARIOT,剛才你說的話可是沒有一點正確的。首先,並不是蕭先生對首領屈服了,而是首領狙擊蕭先生失敗,所以不得已和蕭先生作了互不侵犯的約定。還有,我並不是一個人,除去首領,DEATH和STRENGH都在東京。」
「DEATH……」如果說剛才見到MAGICIAN兩個逃亡者還充滿鬥志的話,現在則變得心死如灰了。可見,這個叫做DEATH的小女孩在他們心中真的是如死神一般的存在。
「等等,且不說那隻狼,如果DEATH在的話,首領怎麼可能失敗?」
「我也沒有親眼看到,總之就是失敗了。而且是DEATH和首領兩人聯手。」魔術師似乎並不忌諱談論自己的首領的過失,「這是首領犯下的唯一一次錯誤,也幾乎是致命的。」
「兩人聯手!」因為驚訝,兩個逃亡者暫時忘記了自己的處境。
「喂,你還真是厲害啊。」CHARIOT用力拍著蕭夜的肩,似乎早已經忘記了剛才的不快,蕭夜發現他還真是個單純的傢伙。
「總之,就是這樣。我已經向首領報告了你們的行蹤……」這時候,魔術師的手機響了兩聲,他看了看上面的信息。
「首領交給我其他的任務。」魔術師對著酒吧的老闆點了點頭,「那麼,我就先告辭了。兩位,請好好享受你們剩下的時間吧。」
有著古樸花紋的松木大門打開又關上,一時間,店裡的人都沉默起來。
「就如他所說的,請好好享受剩下的時間吧。」美麗的老闆遞給兩個客人一人一杯酒,見識過了DEATH的能力,蕭夜不認為這兩個人能在她手下倖免。

聖山學院的校風向來以沉穩見長,不過在這個夏天,隨著氣溫越來越炎熱,人們的心似乎也浮躁起來。
「維護學生權益?強烈要求遷校?什麼東西啊?」
真宮寺 唯莫名其妙的看著彷彿是一夜之間出現的各種標語,根本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事。
「這位同學,請在這個條幅上簽個名吧。我們要維護我們的權益……」
好不容易,真宮寺 唯才從無數的條幅標語中逃了出來。這時候,她才想起蕭夜好像略微提過什麼遷校的事情,不過因為自己並不在意,所以轉頭就忘掉了。
「奇怪,是否遷校不是應該是學校領導層的事情麼?怎麼會在學生裡鬧得這麼熱鬧?」看著在不遠處的台子上不斷的鼓吹著全校學生投票決定學校未來的學生會副會長,真宮寺 唯不能理解的搖了搖頭。
「不管了,還是去圖書館吧。就快要考試了的說。」
「全體學生投票決定學校未來?」看著窗外的橫幅,蕭夜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先對民眾進行誘導再搞個『全民投票』,然後聲稱這是人民的意願。我記得這是二流政治家的把戲啊?怎麼現在在學校也流行起來了?」
「可是,的確是非常棘手。」
站在蕭夜身旁的男人不斷的搓著手,顯然沒有蕭夜那樣的悠閒心情。他表面上是學校一成股份的擁有者,實際上不過是那個躲在背後的惡質教育家的傀儡之一罷了。看到他驚慌的樣子,蕭夜不禁有些同情起他來,只是一個傀儡卻遇上這種事情,也的確是很悲傷的事情。
在被稱為『棄權理事』的蕭夜明確的表明態度反對遷校後,在理事會的爭論已經再沒有任何意義,但是原本應該大方認輸的人卻不想承認自己的失敗,於是,原本只在理事會討論的遷校問題不知怎麼的流傳到了學生中間,當然,和事實有了一點出入。
因為學校的某些領導者中飽私囊,侵吞了建設資金,結果原本打算遷校到市中心的計劃不得不流產。當這樣的消息在學生中流傳時,這些在升學的壓力下幾乎進化(也許是退化)成學習機器的少男少女們突然爆發出強烈的『正義感』。
「與其說那是正義感,不如說是一種唯恐天下不亂的無聊心態,這些學生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消遣的噱頭。」美少年的話雖然毒辣,倒也在某些方面貼近了事實。
在這個世界上能夠用客觀認真的態度審視自己獲得的信息然後再公正的傳播給別人的人畢竟是少數,大部分的人只是在什麼地方道聽途說後就自以為是的把沒什麼根據的信息加上自己的臆想傳播給下一個人,而所謂的流言也就這麼形成了。
「該如何誘導輿論不用我來教你吧?」蕭夜打算不再和面前這個無趣的男人糾纏,「只要編一些學生想要知道的東西就好了。反正他們相信的不是事實,而是他們想要相信的東西。」
「可是現在已經讓對方佔了先機……」
蕭夜不再理會身後滿臉猶豫的男人,逕自走了出去。
「這個女孩子是……」
真宮寺 唯驚奇的看著不遠處書架旁的小女孩,剛剛那裡還沒有人的。
小女孩大概十歲左右,穿著沒有什麼個性的襯衣和短裙,明顯不是這個學校的人。
是哪位老師的孩子吧?少女這麼猜測著,可是就是無法讓自己不去注意她。雖然在外形上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可是看著這個小女孩,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個經常坐在蕭夜身邊藍發少女。
小女孩仰頭看著書架最上方的那一排圖書,試著伸了伸手,但是她的身高不足以讓她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於是小女孩後退了兩步,眨眨眼睛。
書架最上排的一本書就好像被看不見的手托著一般慢慢飄了下來。
「啊……」真宮寺 唯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驚呼,雖然她很快按住了嘴,但是這聲音在安靜的圖書館裡顯得格外清晰。
半空中的書『啪』的一聲摔落在地上,小女孩轉過頭來看著唯,那漠然的表情讓唯有一點害怕。但是小女孩很快繞到了書架的後邊。
真宮寺 唯遲疑了一下,跟著走了過去,但是書架後面什麼都沒有。
咦?怎麼回事?雖然不至於認為自己在作白日夢,但是看著空無一人的四周,唯還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不過,那本原來放在書架最上層的書還靜靜的躺在地上,唯彎腰撿了起來,那是一本《安徒生童話》。

「室町那個老狐狸拜託你來解決停電的問題?」
在學校的教學樓下,擁有著銀白色長髮,外表不遜於任何美女的少年與神秘組織的領導者EMPEROR再次相遇。當然,這不是什麼偶像劇中的浪漫的邂逅,而純粹是因為後者的刻意等待。
「我想聽聽您對停電事件的看法。」不論在什麼時候,EMPEROR總是彬彬有禮,他的一切銳氣就隱藏在那平凡的外表和這種禮貌之下。
「能夠讓電壓不穩的原因很多,不過既然已經有專門部門多次檢查還理不清頭緒,想必可以排除常規因素。」
「這麼說您應該已經有眉目了吧?」
「奇怪?受到委託的不是我而是你吧?我可沒有必要減輕你的工作量。」蕭夜雖然這麼說,其實它早已經明白了電壓不穩的原因。
聖山學院建在地脈的交匯點上,所以不能避免的受到其影響,學校中的靈異事件層出不窮就是一個證明。同樣,這種靈力也以磁場或者其他的方式影響著學校,學校的常規供電線路當然不會有對這種非常規影響的抵抗力。
不過,另外一條特殊線路卻是專門為了在這種情況下使用而準備的,一但發生正常電力無法運作的情況,特殊線路就會開始工作。當然,它只保證學校指揮系統的電力供應。這種線路在環東京結界的每一個特殊地點都有修建。

「蕭夜同學,我們會支持你的。」
突如其來的問候讓蕭夜吃了一驚,他反射性的說了聲謝謝,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說話人是誰。
這種情況還在繼續。
「蕭夜同學,我們不會理會那個白癡副會長的胡言亂語的。」
這時候美少年略微抓到了一點頭緒。所謂的白癡副會長應該就是指的學生會的副會長,也就是現在還在不遠處的台子上大聲演講的傢伙。有關遷校的信息就是由他,確切的說是由他的派別首先散發出去的。而他更是在一次學生會的會議上把矛頭直指以學生身份加入理事會的蕭夜。
「那個擁有學校三成股份的傢伙就是反對遷校的主要人物。」
那個副會長如是說。它可能想要把蕭夜等同於『中飽私囊的學校領導者』吧,但是,說話的人顯然忽視了蕭夜在學生中的影響力。
「你怎麼知道蕭夜同學有學校三成股份呢?」發問者正是蕭夜所在班級的班長鈴木鹿乃,她也是學生會的成員。
鈴木鹿乃的問題很有道理,普通學生只知道蕭夜是理事會的成員,卻沒有人知道他擁有的股份有三成之多。本來這就是一件超乎想像的事情。
副會長無法公佈自己的消息來源,只好唯唯諾諾的矇混過關。他對於蕭夜的原本十分正確的指責也被認為是造謠中傷的無稽之談。副會長想要借此事擴大自己的影響的主意起到了反效果。
「在沒有考慮好一切後果的情況下就莽撞的招惹自己不能把握的對手,這個副會長實在是不具備取代會長的能力。」蕭夜在知道這個消息後如此評價,這個評價也算是中肯。
在學生會的鬥爭可以看成是理事會兩派相爭的延續,就如同在理事會室町浩二一直佔盡優勢一般,在學生會中副會長也一直重複著想要取代會長之位而不果的歷史。
蕭夜並沒有在政治上展露自己的才華的打算,就算有,也不會對一所學校的學生會感興趣。美少年喜歡的是站在黑暗的角落裡觀看那些自相殘殺的鬧劇,所以對於現在突然變成了漩渦的中心這個事實,蕭夜感到相當的不悅。
「與其在這裡參與無聊的學生會長爭奪遊戲,不如回去品嚐羽兒做的甜點。」
美少年這麼說著,也打算把這個想法付諸實施。恰好在這時,被稱作死神的十歲小女孩走了過來。
「那麼,我們就告辭了。還要去解決那麻煩的停電問題。」相貌平凡的東方人禮貌的點頭為禮,年僅十歲的女孩也帶著一如既往的冷漠鞠了一躬。
「嗯,請加油吧,給人當差還真是辛苦。」蕭夜此時的心思已經飛到了蕭羽的廚藝上。
「咦?阿夜,你在這裡啊。」
充滿了活力的聲音揭示了主人的身份,真宮寺 唯小跑著來到蕭夜身邊。
「你是……」
在圖書館見過一面的兩位少女各自發出了一聲低呼,死神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驚慌,而真宮寺 唯則想起了什麼似的從書包裡拿出一本書,正是那本《安徒生童話》。
「看到你似乎很喜歡,我就自作主張借出來了。」充滿活力的少女笑著拍了拍腦袋,「不知為什麼,我就是覺得可以再見到你。」
「……謝謝。」
年輕的死神在愣了一會之後才接過來,臉上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習慣冷漠的她根本不知道在這種場合應該做何反應。

蕭夜想要品嚐蕭羽手藝的期望並沒有能夠實現,因為就在他和自己的兩個美貌同伴打算乘坐校車的時候,籐城老人的召喚改變了其中兩人的行程。
「籐城以前就這麼不顧別人的意願麼?」
在黑色的加長林肯上,長髮的美少年毫無顧忌的表達出自己的不滿,坐在前座的司機早已經關閉了自己的聽覺,而坐在蕭夜身邊的鳴神素子只能面露苦笑。
籐城老人是日本政界的幕後大老,也是控制著伏魔世家的派系的最高領袖。和他相比,室町浩二不過是一個微微散發出光芒的螢火蟲而已。
此次召喚的表面理由是籐城老人的八十大壽,不過如果只是如此根本用不到鳴神家的繼承人親往祝賀,而蕭夜也需同行更是沒有道理之極。
「因為室町浩二對主上推薦蕭先生,所以主上無論如何要見您一面。」
這是前來接蕭夜與鳴神素子的人的說辭,對此,蕭夜只是感到無比的厭惡。
「主上?現在還有人用這種白堊紀的稱呼。」
美少年的語氣顯示著他的不屑,真正的智者不會張顯自己的權勢與金錢,因為他們明白這一切只是為了能讓自己更自由的抓住目標。而那些沉迷於金錢權勢的人沒有任何讓人尊敬的理由。
有人生存的目的就是金錢與權利,這和將愛情視為生命一樣無可指摘,當然,也沒有什麼值得讚揚就是了。然而與之相比,原本有著成為雄鷹的願望,卻被追求夢想的過程中產生的副產品晃花了眼睛,最後只能變成鵪鶉的那些人就更顯得愚蠢。
蕭夜不認為那個籐城老人是只執著於權勢的人,但是這句『主上』的稱呼讓他在蕭夜心中的分數大打折扣,不過,那個已經站在權力頂點的老人想必是不會在乎一個小學校的理事的看法的。
「總之,這次如果不是有素子陪著,我是絕對不會買那個老人的帳的。」
蕭夜的嘀咕聲讓年輕的巫女耳根微微發紅,當然美少年內心深處的想法與出口的話語稍微有些偏差。
讓素子一人面對那個老傢伙實在是太可憐了。
這是蕭夜的內心一瞬間閃過的念頭,在美少年的心裡,鳴神素子適合在神社的樹蔭下打坐,在道場裡練劍甚至在節日裡跳祭祀神明的舞蹈,卻絕對不適合陪一個沉迷於權力的老人吃飯。這種情形看起來就好像擔憂著妹妹的哥哥一般,當然,蕭夜本身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籐城老人本名籐城義國,現在幾乎已經沒有人有膽量直呼他的名字。
「鳴神小姐,蕭先生,歡迎歡迎。」
出門迎接的是籐城老人的孫女籐城奈理,據說是孫子輩中籐城老人最喜歡的一個。當然,從外表看來,也的確討人喜歡,只是,和蕭夜以及鳴神素子站在一起,難免會有星星的光芒被月亮掩蓋的感覺。
籐城奈理今年二十三歲,剛剛大學畢業,可是由於天生的娃娃臉,讓她看起來和鳴神素子差不多大。其實,從十六歲到二十五歲這段時間的女性只要化妝得當是幾乎無法分辨的。
「籐城奈理,二十三歲,未婚,東大法學系畢業,還沒有在籐城的帝國中擔任任何的職務。」
年輕的巫女小聲把自己所知的情報告訴蕭夜,後者微微點頭。這些情報對於蕭夜並不陌生,就如同他曾經說過的,他對這個島國的高層瞭解的遠比人們想像的要多,不論是幕前還是幕後。
「咦?這不是阿夜麼?」
發出這種感歎的是惡質教育家的兒子室町淳司,『阿夜』這個詞語從他的嘴裡說出來比從他老子嘴裡出現要好得多。
「這位想必是鳴神家的繼承人鳴神素子小姐。」
年輕的服裝設計師嘴角掛起曖昧的微笑,目光在鳴神素子的重要部位掃來掃去。這個舉動很自然的引起了鳴神家繼承人的厭惡,她無視室町淳司伸出的手,逕自向前走去。
「哎,好像被討厭了。」室町淳司把伸出去卻沒有得到回應的手轉移到自己的頭上,尷尬的梳理著頭髮。
「總是顯出一副像變態的樣子,被討厭是當然的。」蕭夜有些同情這個頗有才華的時裝設計師,剛才他的頭腦裡絕對只是想著『如果可以給這個女孩子做衣服就好了』這樣健康的想法。
「喂,阿夜,那個女孩子可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你跟她熟不熟……。」
「有什麼想法你自己和她交流吧。不過她對你的第一印象恐怕不怎麼樣。」蕭夜笑著跟上鳴神素子的腳步,留下室町淳司一個人在原地怨天尤人。
「為什麼這個傢伙身邊總是環繞著美女……」

「還真是達官顯貴們的聚會……」
在走進那間大的驚人的和室後,美少年發出這樣的感歎。在名義上這是慶祝籐城老人八十大壽的聚會,而與會者的平均年齡也在六十以上。當然,這個計算不包括某位外表和年齡極不相稱的美少年。
籐城老人在日本政壇並無官職,這次出現的諸人也不是首相議員之類表面上的政要,不過,那些政要也不過是現在這些人手中的木偶而已。
新進門的四人在外表看來要比屋中的人小上兩代,但是屋中卻沒有人敢表示出輕視,因為坐在上位的籐城老人親自站起身來。
「我是不是該受寵若驚呢?」坐到席中,蕭夜對自己身邊的鳴神素子低語。這個動作看起來非常親熱,於是又引起了一陣『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大日本後續有人』 之類的感歎。當然,言者並不一定是真心,聞者也不在意。
自從上次一同出席了大門家的宴會,蕭夜和鳴神素子就在伏魔界被當成了一對。『能讓冰山美女動心的謎樣美少年』變成了蕭夜的別稱。

籐城老人面容清瘦,頗有仙風道骨。這一點再次證明了一個人的內心和外表絲毫沒有關係。此時他正一臉嚴肅的坐在座位上,穿上了帶有白色紋飾的和服的籐城奈理坐在老人的身邊。
「不是說穿和服要幾個小時麼?她怎麼這麼快穿好的?」蕭夜小聲嘀咕著,只有離得最近的鳴神素子可以聽見,後者微微一笑,並沒有答話。
懷石餐的水準很高,但是氣氛卻差的要命。主人一言不發,客人也不敢說話,原本味道鮮美的烤魚和之後的點心也變得索然無味。
好不容易等到點心吃完,蕭夜拉起鳴神素子走到了庭院裡(孔雀語:懷石餐和點心是日本茶道的步驟之一,在吃完點心後,客人會離席去院子裡面休息片刻,而主人則準備好濃茶,同時將室內的佈景做一些改動),呼吸到新鮮空氣,兩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如果是和朋友一起坐在櫻花樹下開賞花會,那的確是幸事。可是和這群老頭子一起品茶卻毫無樂趣可言,一想到一會還要和他們坐在通一間屋子裡,就覺得眼前一片灰暗。」
鳴神家的繼承人一言不發的聽著美少年的抱怨,只是微微上揚的嘴角顯示出她的心情不錯。就在這時,蕭夜停下話語回過頭去,大門家的當主正走過來。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不,我很慶幸過來和我們答話的是您而不是那些罪行即使使用一張光盤也儲存不完的傢伙。」蕭夜一邊說著一邊撇了撇不遠處的那些自認為是日本的絕對支柱的老人們。
「如果這麼說,一直和他們混在一起的我已不可能高尚到哪裡去啊。」大門家的當主露出苦笑。
「不,即使是那個坐在上位的老人,您所相差的也只是對於建築的品位而已。」這句話是蕭夜的真心話,看著這個充滿東瀛風味的庭院,大門家那個池塘更顯得不倫不類。
「那個老人之所以坐在那個位置並不是偶然的,他有著為了達到目的而完全不擇手段的決心………」
「而那個目的看起來又偉大無比,所以就連您這樣的高潔之士也會彙集到他的旗下。」
稱讚大門家的當主高潔之士有些奉承的味道,不過大門家的當主所作所為還都在被人厭惡的範圍之外,以大門家現在的身價地位來說,這已經是個異數。
「即使是再偉大的目的,達到的過程也往往骯髒不堪。所以,我真的不願意你們被牽扯進來。」
對於鳴神素子的看法,大門家的當主也和蕭夜同出一轍。鳴神素子實在是應該和陰謀詭計或者其他類似的東西無緣的。只是,事情的發展往往不從人願,生在鳴神家,就注定了不可能過那種打掃打掃庭院,在神佛面前祈禱世界和平那樣的普通巫女的生活。
「嗯,好像是我說的太多了。」大門家的當主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這一段時間犬子一直承蒙你們的照顧,實在是不勝感激。」
提到大門錦太郎,蕭夜和鳴神素子都無法保持樂觀。這種心情主要是來自錦太郎的女友天羽悠紀。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兩人其樂融融,但是天羽悠紀的健康狀況正在逐步的惡化。糖尿病的治療需要大量的資金,這正是這對清貧的情侶所沒有的。而蕭夜也不會天真到認為大門錦太郎會接受自己的資助。
「如果我在資金上幫助他,他離開大門家自力更生就完全失去了意義。」美少年曾經如此對鳴神素子說,當然,如果天羽悠紀的病情真的惡化到危險的程度,蕭夜也會有所行動的。不過,在現階段,美少年所作的也只是利用雞尾酒療法緩解
 楼主| 发表于 2007-7-24 21:32:32 | 显示全部楼层
天羽悠紀的病情而已。
「我知道一種非常有效的配方,可是現在缺乏一種重要的藥材。」在鳴神素子詢問蕭夜對天羽悠紀的病情有什麼辦法的時候,後者如此回答,這也的確是實情。在蕭夜廣博的知識中,有一種中藥和食療以及針灸配合的療法,效果超過現在市面上所有的糖尿病特效藥,可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種中藥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將近一個世紀,或許已經因為人類的傑出表現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滅絕了。當然,蕭夜衷心的期望這種猜測不會變成事實。
沉默的空氣籠罩著三人,直到銅鑼聲響起,主人正在招呼客人們,茶會的下一個步驟已經準備好了。

「終於結束了。」這是蕭夜心底最真實的寫照。剛才在飲薄茶的時候,席間一片對老人的阿諛之聲,讓見慣了此類景象的蕭夜也不禁胃壁收縮。只是,美少年今晚的厄運並未就此結束。
「蕭先生,鳴神小姐,請稍留片刻,爺爺還有事相商。」
籐城奈理跪於門邊送客,禮法之間絲毫沒有缺失,不過在蕭夜與鳴神素子經過的時候,卻發出了挽留之語。
聽到這句話,長髮的美少年大歎倒霉,不過聽到這句話的其他人卻和當事人的想法完全不同。
在那一瞬間,蕭夜已經接受到數道充滿妒嫉的視線,其中赫然包括向籐城老人推薦蕭夜的那個惡質教育家,顯然他也沒有資格被籐城老人留下。反倒是他的兒子室町淳司投來了同情的目光,看來他比較能夠理解蕭夜現在的心境。
為什麼那個老頭子會對我如此器重?這是蕭夜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顯然不只是因為惡質教育家的推薦,那傢伙還沒有那麼有份量。難道是我做了什麼引起這個老頭注意的事情?
蕭夜的猜測很貼近事實。實際上籐城老人對蕭夜興趣完全是源於EMPEROR,老人比室町浩二更加瞭解EMPEROR的實力,所以對於擊敗了EMPEROR的蕭夜自然另眼相看。不過,顯然EMPEROR也沒有把自己所知的一切據實相告,不然籐城老人不會認為蕭夜是用現在這樣的懷柔手段就可以籠絡的對象。當然,『鳴神家是可以把握的忠實手下,所以和鳴神家親近的蕭夜也自然是本方陣營的人』這種想法也存在於老人的心目中。與室町浩二不同,騰城老人的存在太過龐大,他根本不認為蕭夜不能把握,所以在聽說室町浩二因為覺得蕭夜不能掌握而打算抹煞他時,騰城老人只是冷笑著說,「室町太沒有器量了。」
被留下的不足十人,大門家的當主也在其中。眾人進入了另外一間略小的和室,籐城奈理在外面拉上了門,看來她也沒有資格參與這次會談。
「現在,再向各位重新介紹一下。」籐城老人一手指著蕭夜,「這位是『聖魂』的首領以及第一高手聯手都無法制服的勇士,很榮幸的,它是我們堅強的夥伴。」
蕭夜花了兩秒鐘想明白了『聖魂』的首領指的就是EMPEROR,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籐城老人的行為頗有點趕鴨子上架的味道,自始至終蕭夜根本沒有機會表達『我不想當你們同志』的意願。看來,不顧他人意願這種行為已經滲入到老人的每一個動作,這恐怕也是權利的後遺症。
也罷,就暫且陪這個老人家玩一玩吧。這麼想著,蕭夜配合著籐城老人的話對著眾人微微點頭致意。
「就如各位各位所知道的那樣,最近使喚惡魔的那幫傢伙活動非常猖獗,他們不但組織了名為『鬼魄』的組織與我們抗衡,更妄圖染指神聖的環東京結界。那幫傢伙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擾亂地脈,企圖把結界無效化,為了大日本帝國的……」
接下去的話再沒有參考價值,折騰到午夜,終於得出了『全面開戰』這個結論。不過可笑的是,到現在為止對『鬼魄』的瞭解也僅止於這個名稱而已,對方的最高領導者是誰也完全不知道。
「真是……見面不如聞名。」
在回去的路上,蕭夜與鳴神素子搭乘的是大門家的車,在車廂裡,美少年很直接的表示出對籐城老人的失望。
「一手建立了環東京結界,在與妖魔一派的對抗中幾十年未落下風,我還以為是什麼樣的人物,今天一看……」
「籐城在年輕的時候不是這個樣子,他那時根本不把名利放在心上,一心想著驅逐為禍人間的妖魔……或許是年紀大了吧,反倒貪圖起……」
大門家的當主並沒有把話說完,但是兩人都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個老頭子怎麼樣都和我沒關係,可是連『鬼魄』的全貌都看不到,這次你們有的玩了。」
看著蕭夜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大門家的當主苦笑起來。
「別說『鬼魄』,連『聖魂』我都沒有見過。那幫傢伙名義上受雇於室町浩二,實際上是籐城老人的親衛隊。」
EMPEROR的組織是籐城的親衛隊?蕭夜的心裡閃過疑惑的火花。像是黑墨鏡那樣的獸人,那個想要驅逐所有妖魔的老人家會接受麼?還是EMPEROR根本就沒有對籐城說實話?
更重要的是,EMPEROR是會被籐城那樣的人所驅使的麼?
美少年把疑問藏在心裡,因為即使說出來,車上的人也不可能給他任何有意義的回答。

「於夏日刮起的風暴出乎意料的猛烈……」
美少年合上報紙,不再看上面那些政壇的醜聞。因為無法確實地抓住敵人,所以就先從他們的傀儡入手。連日來日本政壇因為各種原因被迫下台的高層官員可以用『打』來計算,還有同等數量的人死在了黑暗中。
「把木偶都毀掉,操縱木偶的手就會顯露出來……雖然是不得已的辦法,但是還算得上有魄力。」
蕭夜喃喃自語了一陣,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過頭。
「上次那兩個自稱是EMPEROR的叛徒的逃亡者怎麼樣了?」
「他們知道了首領在東京後,就一直在計劃著狙擊計劃。」
「哈,螞蟻打算反咬大象一口。」蕭夜忍不住笑了起來。
「現在他們已經發現了EMPEROR的行蹤。」妖目的聲音裡也有笑意,「可是怎麼看都覺得是EMPEROR故意讓他們發現的。」
「想要引誘他們現身麼?」可是實力相差這麼懸殊,有什麼道理玩弄這種陰謀詭計?
不過美少年很快就放棄了為此傷腦筋。「這管我什麼事?」

「自從上次那個帶著小孩的男人來過後,就再也沒有停過電了。」
依舊是校長室,依舊是雲霧繚繞,不過校長看起來氣色好了許多。
「那個鼓吹『全校學生投票』的副會長被人發現利用職權和女學生發展不正當的關係,是不可能再在學生會待下去了。」蕭夜的聲音中充滿諷刺,「真是的,就不會用一點更體面的方法……」
那些堅持遷校的理事都乖乖的閉上嘴巴,因為他們的主子都已經自顧不暇了。不管怎麼說,聖山學院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雖然手段不敢恭維,但是結果令人滿意。

「他出來了,準備。」
夜晚,在空無一人的大樓上,CHARIOT手持狙擊步槍聚精會神的瞄準,在他身邊,是手持望遠鏡的STAR.
「喂,你認為咱們真的能成功麼?就用我手中這玩意?」
「我不知道,不過……成功的可能性很小。」STAR照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因為她知道CHARIOT也有同樣的感覺。
「那麼,咱們乾脆不要做了。」 CHARIOT關上瞄準鏡上的護蓋,轉頭看著自己的同伴。「我實在是無法對首領扣下扳機。」
「其實,我也一樣。」STAR輕聲歎了一口氣,「如果首領真的想要我們的命,也就請他拿回去吧。反正我們的命等於是首領給的。」
「只是想要過一些平靜的生活……難道這也不被允許麼?」STAR疲憊的靠在同伴的身旁,抬頭看著天空。
「東京,看不到星星……好想和你住在一個每天都能仰望天空的地方……」
「啊!」
「怎麼了?」聽到同伴突然驚叫,STAR一下子站了起來。CHARIOT拿著望遠鏡,正呆呆的看著什麼。
「首領正在往這邊看……」
「騙人……他離這裡有兩公里……」
「可是他真地在看這邊,現在還在笑……」
STAR感覺後背一片冰涼,她甚至沒有勇氣拿過望遠鏡確認。
「還好你們沒有開槍,不然現在已經是屍體了。」身後傳來略帶嘲諷的聲音,兩人一驚回頭,MAGICIAN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那裡,還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
在虛無的空間出現了略微的光芒,然後就是以瞬間移動的方式出現的DEATH,對此,兩個逃亡者已經沒有力氣驚訝了。
「傳達首領的原話:『那兩個膽小的懦夫,既然沒有勇氣追隨我充滿鮮血的腳步,就滾到我看不到的角落裡面苟延殘喘吧。還有,不許再使用我給予的名字。』」
「首領他……」突如其來的驚喜讓兩個人說不出話來。首領的意思,是默許兩人的離開了麼?
「你們沒有資格再叫首領了,趕快到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渡過餘生吧。」DEATH依舊是一臉的冷漠,說完話後就好像來時那樣消失在空氣中了。
「是蕭先生為你們說情,要感謝就去感謝他吧。」MAGICIAN的聲音有一絲笑意,「去找個看得見星星的地方,像平常人一樣生活。你們和我們不同……」
MAGICIAN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於黑暗中。與此同時,正在酒吧招待客人的蕭夜連著打了四個噴嚏。
「奇怪,難道是有人利用我……」

「慶祝會?」
「嗯,說是為了慶祝勝利?」鳴神素子一臉的苦笑,「實際上,我們什麼都沒做到。」
「也就是說,把狗都殺完了主人還沒有出現……」美少年皺起眉頭沉思著,總有什麼地方說不出來的不對勁,按理說雙方實力相差不大,應該會有一番龍爭虎鬥才對。可是現在卻有一方根本不迎戰,眼看著對手把自己的外圍蠶食至盡。
「不過,不管怎麼說,沒有了那些傀儡,幕後的手也不能輕舉妄動了,說不準他們是打算先忍幾年,等到籐城老人歸天了再作打算。」
蕭夜隨意的猜測卻讓鳴神素子認真的思考起來,不過,不論怎麼想,都是毫無根據的推測罷了。
「不要再為這些事情費腦筋。今天是正是的宴會,要穿禮服參加吧?」蕭夜忽然想起了什麼,「吶,素子,你跳舞的技術有沒有進步?」
年輕的巫女注意力被成功的轉移。
「我曾經參加過一個舞蹈班,可是……」
鳴神素子吞吞吐吐的沒有說完,不過蕭夜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據說這個聚會是用室町浩二的名義舉辦的,籐城老人還是不適合浮到台前。」
聚會地點是在一個高達二十五層的豪華餐廳,聽說是請中國的廚師的正宗中式餐廳,不過,剛剛進門,蕭夜就差點笑掉大牙。
「男服務生穿唐裝,女服務生穿旗袍,這好像不是一個朝代的吧?」
在評論別人的時候,蕭夜和鳴神素子也成為了別人評論的對象。除去服務生,這一對是整個會場最年輕,也幾乎是唯一可以入目的。
「那位太太,明明肚子那麼大還要穿緊身的晚禮服,哎呀,肥肉要擠出來了……還有這個大叔,明顯帶著假髮,天,牙也是假的……」
「拜託,你就留一點口德吧。」鳴神素子還是穿著上次去大門家時穿的紫色晚裝,簡潔的樣式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看著那些大叔一副快要流出口水的樣子,蕭夜不禁把自己的女伴挽得又緊了一點。
「兩位看來氣色很不錯啊,大門先生,大門太太。」
「呵呵,兩位也是。」
鳴神素子禮貌的和大門錦太郎的父母打招呼,蕭夜的目光則不停的在錦太郎的母親身上打轉。
「那個,我記得錦太郎曾經和我說過他就要有弟弟了,可是大門太太現在還看不出任何徵兆……」
「啊……」大門夫婦同時露出尷尬的表情,「我們其實已經很努力了……」

「咦?為什麼你在這裡?」
鳴神素子被大門夫婦拉住說個不停,美少年只好一個人四處閒逛,不期然的,在餐廳的另一邊看到了泉田淳子。
「打工啊,打工!」
泉田淳子穿著紅色的旗袍,頭髮梳成一個髻,看起來還真的很像那麼回事。此時,她正托著盛滿美酒的托盤走來走去。
「不要擋著我啦,我很忙的。」
「什麼啊,我好歹也是貴賓……」看著泉田淳子大步走開的背影,蕭夜露出一絲微笑。這個孩子,還真的喜歡打工啊。

「你竟然可以露面?」
「是啊,今天籐城打算讓我們正式浮出水面。」
EMPEROR竟然也出現在會場上,他的女伴是穿著公主裙的DEATH.這個小丫頭掛著石像一般的臉喝果汁的樣子實在是非常有趣。
「那個老傢伙怎麼想的?像你們這樣的組織只有在黑暗裡才能發揮最大作用啊。」
「誰知道?可能是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吧。」
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因為有一位年輕的女性正從大門走進來。
「川島亞子……」
「今天這個場合有特別行動組的人來是很正常的,喂,你們該不會在這裡打起來吧?」
EMPEROR苦笑著搖搖頭,「我還是迴避一下比較好,她已經看到我了。那麼,一會再見。」看著川島亞子正在朝這邊走過來,EMPEROR帶著DEATH朝反方向離開。
「最近咱們似乎總是見面啊。」
川島亞子身穿黑色套裝,緊身短裙下展現出一雙完美的玉腿。這個女子是和柔弱完全無緣,應該用『銳氣』來形容的美女。
「你對KING…。不,EMPEROR瞭解多少?」川島亞子看著已經遠離的EMPEROR,眼睛裡閃爍著疑問。
「我瞭解得並不比你多。」
「他……不是會屈居籐城那種人之下的人。」
對此,蕭夜也有同樣的疑惑,而且後來的事實證明兩人的疑惑完全正確。
「既然你可以參加特別行動組,他也可以成為『聖魂』。」
川島亞子的目光明顯的暗淡下去。
「你說得對……」
川島亞子很快轉身離開了,看著她原本挺直的脊背微微彎曲下來,蕭夜感到一絲不忍。
我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畢竟以前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我也不知道。
身後傳來了高跟鞋的聲音,美少年回過頭,自己的女伴正走過來。
「大門夫婦終於把你放了。」
蕭夜笑著挽住鳴神素子,只是後者顯然沒有那麼好的心情。
「你覺不覺得這次的保安措施太薄弱了?」鳴神素子眼中有掩飾不住的擔憂,「我剛才看了一下,服務生都是臨時招募的,連保安都是用的飯店原本的人馬。」
其實在看到泉田淳子的時候蕭夜就有類似的疑問,不過既然EMPEROR在這裡,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蕭夜並沒有機會告訴鳴神素子自己的想法,因為餐廳的音樂聲突然停止,籐城老人在自己的孫女攙扶下走進會場,身後赫然跟著STRENGH,這也是黑墨鏡狼人作為籐城老人的保鏢第一次公開露面。
人群左右分開,就好像帝王一般的籐城老人走到了會場中央,在他身前是老人手下的幾乎所有重要幹部。
「真是幾乎都到齊了……」
蕭夜喃喃的搖搖頭,所有重要角色聚集一堂……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經過了諸君不懈的努力,我們終於獲得了決定性的勝利……」
老人的勝利演說其實無聊之極,那些不知所以的服務生都一臉無趣的站在會場旁邊,可是老人面前的諸人卻不敢露出絲毫的不耐的表情。
「現在,我給諸位介紹這次行動的功臣,『聖魂』的首領EMPEROR.」
EMPEROR走到老人的面前,微微躬下身。
「由於EMPEROR和他的屬下……」
又是一連串的演講,EMPEROR一直面帶微笑,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直到老人的話說完。
「我還有一個好消息,『鬼魄』的首領已經被發現了。」
「噢?是誰?在哪裡?」籐城老人大喜過望。
「……就是我。」
EMPEROR依舊面帶微笑,以至於籐城老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話中的意思。不過老人也沒有什麼機會思考了,黑墨鏡的右拳已經接觸到他的後背。
會死在自己的保鏢手裡,不知道籐城老人之前有沒有料到。
骨骼的碎裂聲淹沒在人們的驚叫聲中,那些自認為是社會精英的人們,現在似乎除了尖叫什麼都不會。
籐城老人的屍體揮灑著鮮血落到了那群重要幹部中間,電力也在同一時間中斷。在燈光再次亮起,重要的當事人已經都消失無蹤了。
「老頭子,不要擋著我。」
黑墨鏡對眼前的老人並不陌生,大門家的現任當主,龍拳的繼承者。
「不要小看老人家。」
大門家當主擺開架勢,黑墨鏡的臉色也凝重起來。
「那麼,請接招吧。」
黑墨鏡一拳揮出,可是目標卻是身旁的窗戶。
「喂,不要跑!白癡,這是二十五層……」
大門家的當主從破碎的窗口探出頭,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對手毫無損害的落地,然後消失在黑暗中。
「你果然……」
EMPEROR看著面前的川島亞子,笑容裡略帶著悲哀。
「你阻止不了我的,讓開吧。」
川島亞子堅定的搖頭,隨即發現自己的身體慢慢浮了起來。
「DEATH,不要多管閒事!」
隨著EMPEROR的喊聲,控制著川島亞子身體的無形之手消失了,與此同時,EMPEROR也採用了和黑墨鏡同樣的方法,打破玻璃躍了出去。可是川島亞子的做法卻和大門當主不同,她毫不猶豫的追隨了EMPEROR的腳步。
「你這個傢伙……」EMPEROR驚訝的看著川島亞子跟著自己跳出來,手裡還拿著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變出來的手槍。
槍聲打破了寂靜的夜晚,在半空中的EMPEROR避無可避,將所有的子彈照單全收。
「你……」川島亞子驚訝的看著EMPEROR朝著自己伸出手,然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拉入EMPEROR的懷裡。
兩個身影在空中化成一個重重摔在地上。
「EMPEROR,EMPEROR!KING!」
墜地的衝擊幾乎全被EMPEROR接收,川島亞子根本毫髮無傷。
「你這個白癡!為什麼……你給我起來啊!」
川島亞子哭著搖晃著EMPEROR的身體,似乎忘記了就在剛才自己還想置這個男人於死地。
「你……穿著這身套裝,槍是藏在哪裡的?」彷彿是回應公主的呼喚,王子睜開了眼睛。
「喂,手不要亂摸。」一時間,川島亞子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為什麼你沒有事。」
川島亞子這才發現,EMPEROR剛才被擊中的地方並沒有流血。
「因為……」EMPEROR拉開自己的衣服,中槍的地方覆蓋著一層銀光閃閃的鱗片。「現在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麼放棄了人類,而選擇和那些異類站在一起。」
「沒有誰對誰錯,只是因為身份不同,所以陣營不同,所以要互相爭鬥,僅此而已。」
川島亞子跪在地上,呆呆的看著EMPEROR站起身,走向黑暗。半晌,才哭出聲來。

在光芒回到會場後的很久一段時間,人們不知道該幹什麼。這時候籐城老人的孫女顯示出出眾的能力,老人的屍體被桌布蓋上,其他在混亂中受傷的人也得到救治。
「喂,蕭先生,過來一下。」
看到泉田淳子朝著自己招手,蕭夜和鳴神素子對視了一眼,走了過去。
「剛才燈亮的時候,我就看到這個孩子……」
泉田淳子說著指指自己的身後,鳴神素子一下子就認出倒在地上的是跟在那個什麼 『聖魂』首領身旁的小孩子。
「DEATH.」蕭夜的嘴裡吐出這個女孩的名字,聽到這個聲音,倒在地上的女孩子費力的抬起頭,看了蕭夜和鳴神素子一眼。
DEATH的身體浮上空中,卻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消失,而只是模糊了一下就又摔在地上。
「不要勉強自己。」
蕭夜把DEATH抱了起來,「我送她去醫院。一會警察詢問的時候不要提這件事。」

「這次又欠了你一個人情。」
隔著玻璃窗,兩個男人一起默默看著躺在床上的十歲少女。
「這次還算幸運,能夠撿回一條命,不過她的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不使用超能力可能還可以活上幾年,否則……」
「是啊,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是異數了。」EMPEROR微微搖了搖頭,「她本來就是 『次品』,早在八年前就該死了。」
「次品……等等,八年?那她現在多大?」
「我在實驗室裡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被當作次品丟棄在**處理廠,馬上就要被『回收』了。」EMPEROR很難得的像現在這樣表現出自己的厭惡,「雖然我想辦法延續了她的生命,可是她也一直保持在那時的樣子不再成長……除去在實驗室的時間,她之後又沉睡了五年才醒,真正的心理年齡有沒有十歲都說不定。」
「實際年齡十八歲左右,心理年齡不足十歲……」蕭夜腦海裡又浮現出DEATH拿著童話書的樣子,「那麼,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我想盡辦法也沒能封住DEATH的能力,所以只能想辦法增強她的承受能力……你也說過,那需要近乎不死的體質。還好現在我有個辦法,你還記得阿米斯拉麼?」
「啊……原來……」
「對,那個公園的實驗室就是我的,我得到了那個吸血族的資料,可是還不知道對DEATH能有多大的幫助。」
「那麼,我只能說祝你好運了。」

在東京的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裡,有一家小小的鮮花禮品店剛剛開業。
「啊!該死,又扎到我的手了。」
「哎呀,小心花盆……」
看著開店的男女手忙腳亂的樣子,身為顧客的少女終於坐不住了。
「我真是受不了了!」少女一邊說著一邊把花束拿了過來,三下兩下就搞定了。
「啊……好厲害……」
少女好笑的看著眼睛已經成為星星狀的兩人,突然想到了什麼。
「不如,你們雇我當僱員吧?」
「咦?可是……」
「我又美麗又勤勞,這下你們可撿到寶了!」少女說著走到了門口,「我叫泉田淳子,明天就來上班了。」
門打開又關閉,留下兩人面面相覷。
「啊,對了。」 泉田淳子忽又打開門探進頭來,「有一個銀白色的頭髮,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傢伙,如果你們見到他千萬不要讓他進來,他光顧的地方我的打工鐵定會失敗。」
「STAR,她說得不會是……」
「我說啊,咱們已經不能用這個名字了。」
「籐城老人死後,他的部下四分五裂,各自為了爭奪權力勾心鬥角。」
「現在我有點明白EMPEROR為什麼會留著這幫人了,讓這些人把池水搞混,才好摸到魚啊。」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蕭夜和鳴神素子坐在傳說的梧桐樹下,談論的卻是毫不浪漫的話題。
「這件事我還有太多的不明白,其中最重要的一個,那個EMPEROR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呢?」鳴神素子微微皺著眉頭,樣子十分可愛。
「我有一個奇怪的想法,現在和籐城老人對立的一派沒有趁對手混亂的時機追擊,會不會使他們也陷入了相似的境地呢?」
「你是說……」
「或許在這次動盪之後,兩派人都會被EMPEROR控制吧?他才是真正的勝利者。不管他用什麼辦法達到自己的目的,等到他完全掌握日本政壇的時候,誰又能說他是錯的?」
「勝利的即是正義的……是麼?」

「EMPEROR!」
「好點了麼?DEATH?」EMPEROR把手裡的甜點遞給病床上的少女,順手拿起少女剛剛在看的書。
「世界著名童話選集?」
「那個白頭髮的傢伙剛才來看過我,說這是送我的禮物。」
EMPEROR拿著書隨意翻著,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忽然,他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在書的最後一頁的空白上,貼著一張倒置的塔羅牌『死神』。
「怎麼了?EMPEROR.」
「沒什麼,這真的是一個不錯的禮物。」
 楼主| 发表于 2007-7-24 21:33: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四章 遺物(六大怪談之五)

作者:孔雀高飛
「學生神秘失蹤現象?」
因為校長大人的召喚,鳴神素子來到了校長室,剛一進門,就被滿屋的煙霧嚇了一跳,而煙霧的製造者,某個惡劣的理事正很不優雅的躺在沙發上,還大言不慚的拍拍自己的身邊示意鳴神素子坐過來。
事情的起因是一名因為某種原因逗留在教學樓裡的學生神秘的失蹤,經過了三天才被發現暈倒在樓梯的轉彎處,至今沒有恢復意識。
發生這種事情,學校理所當然的會被追究責任,恰好這名學生的家長還是不能敷衍的人物。如果解決不好,可憐的新任校長一定會被理事會當作替罪羊犧牲掉的。
「我才剛剛來這個學校,我的前任們都干滿了十年的……這種警察都查不出頭緒的事情……」
校長一臉可憐兮兮的抓住鳴神素子的手,年輕的巫女只好回答,「放心交給我吧。」
雖然這麼說了,可是對於究竟該怎麼做,鳴神素子也是一點也沒有主意。
「總之,咱們現在首先要做的兩件事,一是想辦法讓那個昏迷的學生醒過來,二是避免再有人失蹤。」
咱們?蕭夜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再有人失蹤?難道這不是偶然現象麼?」
「不,其實以前也發生過類似的學生失蹤後又出現的事件,這也是聖山學院六大怪談之一呢。」鳴神素子邊說邊思索著,這個表情很吸引人。「從前失蹤的學生再出現的時候都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而且說的話也非常混亂,他們不是說自己身處戰場,就是說在什麼在快要失事的飛機上……」
「催眠?」
蕭夜的猜想也是目前唯一可以想到的解釋,不過這就意味著,必須要抓到那個催眠的施用者才可以讓那個躺在床上的可憐人恢復過來。
「這樣一來,只要那個催眠者不再出現,我們豈不是束手無策?蕭夜,你有沒有辦法通過被催眠者找到催眠施用者?」
鳴神流的傳人很少會求助於別人,蕭夜在鳴神素子心中的確是個特殊的存在。
「沒有辦法,除非施法者對被催眠者下達新的指令,那樣可能可以根據腦電波追蹤。當然,這一點也很難,我所認識的人中,只有那個鬼月有辦法。」對於精神方面的問題,蕭夜也並不是專家,不過,有那麼長的壽命,怎麼也比常人懂得多一些。

鬼月的占卦屋
「這個傢伙沒有被催眠啊。」
依然是那身怪異的占卦師服裝,小鬼月把那名昏迷的學生放在一個奇怪的法陣中間,對著一個水晶球嘟囔了半天,卻得出了令蕭夜和鳴神素子意想不到的結論。
想要判定一個人是否受到催眠極其困難,因為催眠不同於其他的精神控制,不需要施法者連續對受法者進行影響。不過既然鬼月說不是,那麼就肯定不是。對於鬼月的能力,蕭夜是毫無保留的相信的。
「那麼這傢伙為什麼醒不過來呢?」這可是關係到校長大叔的性命的問題啊。
「這個,應該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身體產生的保護性反應。」鬼月的語氣也不是很肯定,「他現在雖然昏迷,但是腦部活動劇烈,就好像是一直在做夢一般。有可能是為了逃避所經歷的什麼事情,所以大腦自己營造了一個夢境。當然,是否真的如此還不確定。」
「巨大的刺激啊……」蕭夜想起了鳴神素子所說過的話,每一個失蹤後又被發現的學生都好像受到了什麼大的刺激一般。
「如果不是催眠,那就是他們真的看到了什麼,或許是幻術……」
「總之,咱們只有回學校才知道了。」

第二天
「已經讓唯先回去了?」
「嗯,雖然她一臉的不情願。有了那個昏迷的學生那樣的前車之鑒,怎麼可以讓唯捲入這麼危險的事情。」
年輕的巫女放下心來,「那麼,咱們就從這裡開始,分頭在整個教學樓找找看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兩人所站的地方,就是那個昏迷的學生被發現的樓梯拐角。
「雖然這麼做很沒效率,但是也沒有其他的方法了。你小心一點。」
對於蕭夜的關心,鳴神素子用微笑作為回應,然後轉身往樓上走去。
「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發現?」
看著年輕的巫女消失在樓梯轉彎處後,美少年竟然對著空氣低聲詢問,而且還確實有一個年輕的女聲回答。
「沒有,這個學校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隨著這個聲音,世界上最神奇的照相機從蕭夜的書包裡飄了出來,美少年隨手把她抓住,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照相機就要有照相機的樣子,不要飛來飛去的。」
「什麼啊,又沒有人看到……」受到壓迫的相機小小的抱怨了一下,然後轉入正題,「不只是這裡,這個學校看起來都沒有什麼不對頭的。當然,我根本不會看到幻術,所以即使有人使用我也不知道。」
「看來還是要我自己找啊……」蕭夜苦笑著,妖目的靈擊免疫特性現在反而很不方便了。
現在已經過了社團活動的時間,再加上剛剛出現那種事情,在教學樓裡更是空無一人。話說回來,現在蕭夜這樣一人在樓道裡晃來晃去,脖子上掛著一個古董級的照相機,而這個相機時不時地會自己飄起來。這種情形在別人看起來一定會大喊「鬼啊」
「為什麼我非得在這種時候在這個空無一人的樓道裡當巡樓員?在這個時候我不是應該享用羽兒為我準備的晚飯然後看著可愛的唯和悠紀穿著侍者服在我面前轉來轉去……」
「因為你現在正在為同樣可愛的鳴神素子辦事。」會飛的相機毫不客氣的說明實情, 「而且還害得我也不能清閒。」
在樓道裡迴盪著兩個人的說話聲,不過,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
「咦?這間教室裡有人呢。」蕭夜驚訝的看著一間教室門縫裡透出的燈光,教師的門上寫著『漫畫社』。
「你的那個班長在裡面。」和妖目在一起,根本不會有任何懸念存在。
「班長大人,我要進來了。」蕭夜禮貌的敲了敲門,門裡立刻一陣混亂,有什麼東西散落在地上,發出凌亂的聲音。
「蕭夜同學?」門裡響起了怯怯的聲音,雖然和平常強勢的鈴木鹿乃感覺不一樣,但是的確是她的聲音沒錯。
隨著蕭夜的回答,門被打開了。
桌子上的台燈泛著昏黃的燈光,鈴木鹿乃有些侷促的看著門口的蕭夜,在她身後是一個畫架,不過畫架上擺的並不是什麼油畫或者其他的什麼可以稱得上藝術的東西,而只不過是一幅漫畫而已。
「……我一直以為漫畫家都是把漫畫放在桌子上畫的,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
也許是蕭夜輕鬆的語氣感染了鈴木鹿乃,她的臉上泛起笑容,拉開了一張椅子請蕭夜坐下。
「漫畫家不可能像我這樣細緻的畫每一幅畫,因為他們是要靠畫畫吃飯的。我不是漫畫家,也永遠不可能成為漫畫家……」
也許是燈光的關係,在說剛才那句話的時候強勢班長看起來竟然有些許的柔弱,不過她很快就轉變了話題。
「為什麼你會帶著古董級的照相機?」
「我在幫助鳴神素子調查那個失蹤又出現的學生的事情,帶著相機可能可以拍到點什麼。」
蕭夜的解釋和事實有一點出入,不過鈴木鹿乃還是完全相信了。
「那麼,你要小心了,話說回來,這個相機真夠老的,能保留的這麼好,你一定很愛護它吧?」
「她可是我的珍寶呢。」蕭夜說著把胸前的相機抱緊,那一瞬間,他彷彿感覺到了妖目的笑容,就好像從前千百次感到的那樣。
「她?」鈴木鹿乃注意到蕭夜使用的是『她』而不是『它』,不過她把這歸咎於蕭夜用詞的錯誤,畢竟,蕭夜是中國人。
「對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發生了那種失蹤事件,你還是不要在這裡逗留太久,萬一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和素子就太沒面子了。」
「什麼啊,還以為是在擔心我的安危……」鈴木鹿乃這時的神態和一般的小女生一般無二,雖然平常總是擺出一副不拘言笑的樣子,但是其實她也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而已。
「可是,我想要把這幅畫畫完……」
蕭夜將目光轉向畫架上的畫,那是一對年輕的男女互相追逐的畫面,畫風唯美,畫面的精細程度遠遠超越了漫畫的範疇。
「還有這些,是這張的前面。」
鈴木鹿乃把一摞畫稿交到蕭夜手裡,然後滿懷希望的等待著蕭夜的評價。
「……請給我簽名吧,以後你出名了我就可以拿來賣錢了。」
蕭夜用另一種方式表達了自己的讚揚,聽到這句話,鈴木鹿乃開心地笑了起來。
「謝謝,不過,我可能是不會在這方面出名的……」
鈴木鹿乃又把目光轉回自己正在畫著的畫,眼神裡有一絲不捨。
「我的父親,是鈴木龍行。」
「鈴木集團的總裁?」蕭夜小小的吃驚了一下,鈴木集團是全球都可以排上名的大企業。
「嗯,父親只有我這麼個女兒,所以我從小就被培養成父親的繼承人。在父親眼裡,畫漫畫這樣的事情只不過是浪費時間而已。我第一次把自己的畫拿給父親看的時候,他當著我的面把畫撕得粉碎,然後對我說『有工夫搞這些無聊的東西不如多背幾百個英文單詞』。」
「……」蕭夜微微苦笑起來,那個鈴木老頭的確有可能這樣,他是自己從一無所有白手起家,逐步創建出自己的帝國的。也正因為如此,他恐怕認為自己的女兒也應該有這樣的實力。用自己的標準去衡量員工和自己的女兒,結果只能是讓大家都苦不堪言。
我從小就被稱讚為聰明,也因此,不取得好成績好像就是不能容忍的事情。我從來不明白為什麼把所有的習題做了又做,到最後只要看到題目就可以直覺的得出答案就是能力的體現。(孔雀一直不明白自己做題的學生和翻公式表做題的學生差別到底在哪裡,但是前者被稱為優等生後者卻是不用功的學生。諷刺的是在高考一年後,所謂的優等生想要做從前那些題也不得不查公式表)畢竟,人生是沒有預先的習題可以做的。」鈴木鹿乃看著蕭夜微笑起來,「這次你以滿分的成績奪走了第一名,對我來說真是個解脫。」
「原來在這之前第一名都是你……」
「我一直很羨慕蕭夜同學你,你看起來很……怎麼說呢?好像所有的問題你都可以輕易解決似的。有時候看著你那種自信的樣子,就會忍不住生起氣來。」
「所以總是對我這麼凶。」
鈴木鹿乃笑著把手放在頭上做了一個對不起的姿勢,這時的她看起來也非常可愛。
「其實,我只是想要有一個十五度的漫畫桌,可以自由自在的用筆表達自己的心情。僅此而已。可是,我沒辦法像蕭夜同學那麼強,那樣自由自在的把握自己的命運……父親不可能妥協,所以只有我妥協。我已經決定了不違背父親的話……」鈴木鹿乃仔細的畫著畫中女孩的衣角,「可是,還是會忍不住偶爾想現在這樣任性一下。」
雄鷹有著飛翔在九仞之上俯視萬物的幸福,但是卻必須要獨自忍受冰冷的寒風。麻雀不時會被人驅趕,卻也有著和同伴一起落在稻草人的帽子上戲弄農夫的快樂。在蕭夜的腦海裡不期然的浮現出這句話。沒有人可以判斷別人的幸福,因為幸福與否只有自己才知道。也沒有人可以斷言別人的成功,因為成功的定義對每人來說都不同。不過,這種道理世界上沒有幾個人真正明白,總是有人喜歡去干涉別人的生活,雖然可能是出於好心,卻往往帶來可悲的結果。
想要有個尚可餬口的工作,和自己所愛的人平平靜靜的過完一生的人總是不由自主地被推到時代的浪尖,擁有了可以傲視全世界的功績卻無法安穩的擁抱自己的愛人。而那些削尖腦袋想要出人頭地的卻往往一輩子被人家踩在腳下,結果只能成天長吁短歎,完全無視自己身邊溫柔的妻子和可愛的孩子。如果把這兩種人互換一下,可能大家都會幸福。只是,命運的女神從來就不會那麼仁慈。
「現在放棄了也好……有時候追求夢想的代價太過沉重了。」鈴木鹿乃驚訝的抬起頭,正好迎上蕭夜的目光,「還有,能否抓住夢想和是不是強大沒有關係,因為在命運面前,我們都是弱者。」
人們總是認為金錢,權力,力量這些東西可以讓人更自由的追逐夢想,但是卻往往被這些東西所迷惑,反而更加的不自由。
「總之,如果沒有拋棄所有的覺悟就還是聽從家裡的安排做一個乖孩子吧。或許以後你會喜歡上父母為你鋪好的生活。」蕭夜知道自己的話有些殘酷,他把手輕輕放在鈴木鹿乃的肩膀上,「當然,以後還是可以像現在這樣小小的任性一下。」
鈴木鹿乃回應給蕭夜一個微笑,厚厚的眼鏡後面竟似乎有淚光。
「不得不打擾你們一下。」妖目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把鈴木鹿乃著實嚇了一跳。
「鳴神素子剛剛不見了。」
「不見了?什麼意思?」蕭夜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就是從我的視野裡消失了。」
「趕快到宿舍去,不要在教學樓逗留。」蕭夜匆匆的對鈴木鹿乃吩咐一句,就轉身跑了出去。這時候班長大人嘴裡還在叨念著『為什麼照相機會說話……』

「就是這裡?」
蕭夜與天下第一照相機現在正站在鳴神素子五分鐘前站過的地方,他們的面前是掛著『攝影社』的牌子的教室門。
「我記得攝影社不是在這裡的。」
「這種事情不要問我,不過我提醒你一聲,我看不到裡面的情形。」妖目的語氣也不再那麼輕鬆,顯然這不是普通的教室。
蕭夜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這是怎麼回事?
鳴神素子只記得剛才自己推開了一扇看起來有點奇怪的教室的門,下一刻,就已經置身於一片廢墟之中。
這裡是哪裡?
年輕的巫女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到處都是還燃燒著的廢墟,以及,站在廢墟中衣衫襤褸神情木然的人們。
「綾子姐姐,我好渴。」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來歲,面黃肌瘦的小女孩拉了拉鳴神素子的衣袖,「我們去那邊的河裡打一點水吧。」
綾子姐姐?鳴神素子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也穿著和周圍的人一樣破爛的衣服。
「不可以的,阿櫻。那裡的水已經被污染了。」還在考慮著發生了什麼事,年輕的巫女已經不由自主地張嘴回答,「軍人們說那天的那個炸彈會污染水源,那叫什麼東西?放射線……什麼的。」
「那個炸彈到底是什麼啊?以前的空襲從來沒有……爸爸和媽媽都死了……」名叫阿櫻的女孩子說著說著嘴角開始一撇一撇的,眼看就要哭出來了。
「那叫什麼來著?原子彈?」鳴神素子被自己說的話嚇了一大跳,原子彈?那麼這裡是廣島還是長崎?
「好了,我們回防空洞去吧。」無關於鳴神素子的意志,綾子拉著阿櫻離開了。

這裡是……
四面都是雪原,在不遠處是飛機的殘骸,自己的身邊是幾個帶傷的男女。
「已經三天了,該死的救援什麼時候才來!」說話的是一個像熊一樣健壯的歐洲大漢,左臂顯然是受了傷,用簡易的夾板固定著。
妖目,妖目……蕭夜想要呼喚自己的同伴,可是這才發現現在的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我們必須要去找救援,再這麼等下去,食物馬上就會耗盡的。」蕭夜有些好笑的感覺著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的用英語說話,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咱們必須要帶上所有可以使用的東西。」說話的還是開始的那個歐洲大漢,「咱們到飛機裡去找一找。」
飛機的殘骸早已經四分五裂,各種各樣的東西零散的散佈在很大一片區域裡。不過,有一段機身還算完整。即使如此,當倖存者們進入了機身後,還是立刻就後悔了。
機艙內部就好像剛使用完的搾汁機一樣,所有的東西都混在一起,當然,在這麼冷的情況下搾出的汁液已經凍結起來。想在這種情況下找出能夠使用的東西有很高的難度。
「對不起……我出去一下。」四個倖存者中唯一的女性轉身跑了出去,很快外面就傳來的嘔吐的聲音。
剩下的三個男人面面相覷,半晌,一直沒有說過話的那個提議,「咱們把破損的不太厲害的行李提到外面整理。」

「阿櫻,怎麼了?」綾子把手放在躺在床上的阿櫻的額頭上,「你的體溫好高,發燒了麼?」
「嘿嘿,對不起,綾子姐姐,我實在太渴了……每次分水的時候我都搶不到……」
「忍耐一下,下次我把我的那份分給你……」
「不用了,我已經……」

「麥克斯,等一等。」
「快一點,傑克,如果不在天黑之前找到能夠過夜的地方我們都會凍死的。」
蕭夜現在已經知道了自己名叫傑克,另外三名倖存者分別是高大強壯的麥克斯,一臉書卷氣的安東尼,還有一名女性是凱瑟琳,是傑克的未婚妻。
所謂漏屋偏逢連夜雨,這四人剛剛才被野狼襲擊,丟掉了包括簡易帳篷在內的所有東西,凱瑟琳還受了重傷,現在正躺在用樹枝做成的簡易擔架上。
「不說御寒的東西,就連食物都已經沒有了,再這樣下去……」安東尼並沒有把話說完,不過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快趕路!」麥克斯的語氣又惡劣了幾分。

「今天老闆好慢啊。」
鬼月無聊的坐在吧台邊,只不過在吧台的另一側空無一人。正在招呼客人的真宮寺 唯轉過頭來。
「阿夜今天在和素子姐一起處理什麼學生失蹤事件,可能會晚一點……」
正在說著,電話響了起來,鬼月拿起來很凶的回應。
「喂!誰啊!老闆不在……咦?是妖目……要蕭羽去學校?」

「我再出去看看,你們先休息一下。」傑克說著踉踉蹌蹌的走出棲身的樹洞,身後的幾人早已經沒有精力回答他。
早已經忘記了上次吃飯是什麼時候了,肚子還真是很餓啊。蕭夜也搞不清這是自己的感覺還是傑克的感覺,或者兩個人的感覺根本就是一樣的。
在雪原上原本以為可以靠著天體的位置辨別方向,可是當眾人發現那不過是小說的情節的時候,早已經連飛機失事的地方都回不去了。飢餓,寒冷,每個人都處在崩潰的邊緣。當然,最危險的還是凱瑟琳,現在她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如果再不救治的話,恐怕很快就去見主了。
這幫笨蛋,如果老老實實的待在失事的地方可能獲救的希望還大一點。蕭夜一副隔岸觀火的態度,唉,已經在這裡好久了,真是懷念羽兒的中國菜……
正當蕭夜胡思亂想的時候,傑克已經一無所獲的回到了眾人棲身的樹洞。
「什麼都沒有,如果再不找到醫療……」
「用不著什麼醫療了,凱瑟琳死了。」麥克斯打斷了傑克的話。
「什麼?可是我走的時候她……」
「她已經死了!」麥克斯大吼起來。
傑克轉頭望向安東尼,可是後者把頭轉向了另一邊。
「等等,你們在嚼什麼?我們早就沒有食物了!」蕭夜心底浮起一股惡寒,不過他很清楚這是傑克的感覺,因為他雖然已經想到發生了什麼事,卻絕不會因此感到不舒服。
看來我現在體會的的確全都是傑克的感覺。在蕭夜這麼想著的時候,傑克已經越過兩個男人,掀開了蓋在凱瑟琳身上的布。
「啊!」傑克大喊起來,就連蕭夜本身都充滿了驚訝。
我的天……就在蕭夜感歎的時候,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模糊,然後……
「阿夜,阿夜!」
「羽兒?你怎麼在這裡?」蕭夜發覺自己正站在那間奇怪的教室的外面,蕭羽拉著自己的手,一臉的焦急。
「我打電話叫她來的。」妖目突然從蕭羽身後出現,「你一進那間屋子就一動不動,我怎麼叫也不回答,我又沒有辦法拉你出來,我只不過是個照相機嘛!」
「這樣啊……」蕭夜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現在離我進去過了多久?」
「不到一個小時,我可是第一時間通知羽兒的哦。」妖目轉了一個圈落在蕭夜的肩膀上,「對了,你那個同學還在裡面。」
「怎麼不早說!」蕭夜用力拍了妖目一下,雖然照相機不會覺得痛,「羽兒,還要再麻煩你一下。」
「嗯。」蕭羽又恢復了平常那種柔柔順順的樣子,彷彿剛才的焦急從來不曾存在過。
門在蕭羽進入後又自動關閉,即使是剛才打開門的時候,裡面也是一片漆黑。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妖目好奇的問。
「先說說剛才你看到了什麼?」
「一件很普通的教室啊,不過裡面擺了很多奇怪的東西,我都照下來了。你那個同學就在你不遠的地方,一臉木然的樣子。」
「做得好!回去咱們再研究照片,應該就可以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蕭夜的讚揚,妖目嘿嘿的笑了起來,再次做起高難度的8字飛行。這時候,門打開了,蕭羽拽著鳴神素子走出來。
「喂,素子,還好吧?」蕭夜用手在鳴神素子面前晃了晃,可是年輕的巫女對蕭夜視而不見,眼睛直直的看著前方。
「喂!素子!」蕭夜抓住鳴神素子的肩膀用力的搖,鳴神素子突然抱住蕭夜大哭起來。
「阿櫻!為什麼會這樣!阿櫻!」
「唉……」蕭夜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對著鳴神素子的頭用力的敲下去。
「痛……咦?蕭夜……」
「現在清醒了?」看著鳴神素子抱著自己愣愣的,臉上還掛著淚珠的樣子,美少年有一種想要吻她的衝動。當然,他只是輕輕的拂去鳴神素子臉上的淚滴,不過這個動作已經足以讓鳴神素子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多麼曖昧。
「啊……」鳴神素子像小兔子一般向後跳開,臉紅的像西紅柿一樣。蕭羽把臉轉向另一個方向,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妖目則拚命忍住才沒有笑出來。
「好了,咱們先離開……」蕭夜的話說到一半停住了,他的目光盯在原本是教室門的地方,那裡不過是一片光潔的牆壁。

「那麼,歡迎光臨了。」
蕭夜打開酒吧的門,作了一個『請』的手勢,鳴神素子微微猶豫了一下才踏進去。出乎意料的是,裡面全都是熟面孔。鬼月用力的招了招手,藍髮少女也點點頭作為招呼。
「啊!素子姐。」真宮寺 唯開心的迎了上來,「剛才阿夜打電話說有貴客,要我們提早收店,原來貴客就是你啊。」
「原來提早收店了啊……」想起上次被拒之門外的經歷,年輕的巫女心情真是說不出的複雜,「唯,悠紀,這身侍女服很合身呢。」
「鳴神小姐和阿夜都還沒有吃飯吧?那麼,蛋炒飯可不可以?」蕭夜和鳴神素子當然都不會有意見,於是蕭羽欠了欠身,轉身走到內間去了。
「稍等片刻。」蕭夜請鳴神素子坐到桌子旁,自己也往內間去了。再出來的時候,美少年已經換上了襯衫馬甲的調酒師服裝。
美麗的老闆隨手按了一個什麼按鈕,酒吧裡迴盪起美麗舒緩的歌聲。
「Fake Wings.我最喜歡的一首卡通歌曲。」蕭夜一邊解釋著一邊熟練的調配著手中的各色液體,不一會,一杯色彩斑斕的雞尾酒誕生了。
「啊……」看著那美麗的液體,鳴神素子猶豫起來。她從來不沾帶酒精的飲料,可是現在卻不知為什麼非常的像嘗一嘗眼前的酒,似乎那絢麗的色彩本身就有著莫名的誘惑力。
「嘗嘗吧,度數很低的,剛好當飯前的開胃酒。」
蕭夜的話打消了鳴神素子最後的顧慮,她拿起酒杯品了一口,又品了一口……就這樣,當蕭羽的蛋炒飯端上來的時候,整杯酒都被喝完了。
「唔,真好喝……」年輕的巫女臉上泛起紅暈,在酒吧昏黃的燈光下顯得嬌美動人。
不過,顯然的,鳴神素子酒量並不大,這一點在她向旁邊歪倒的時候已經得到證明。
「真是……早知道不讓她喝了。」蕭夜無奈的搖了搖頭,「唯,扶她先去睡吧。」
「可是……」蕭羽看了看自己手裡端的一大鍋蛋炒飯。
「放心,這裡還有這麼多人呢。不擔心會剩下。」不等蕭夜招呼,酒吧裡所有可以行動的都自動聚攏到桌子旁邊。
「蛋炒飯看起來簡單,其實也需要很高的功力。要做到粒粒分開,卻又沾著蛋……」
接下來的話淹沒在一片狼吞虎嚥中,畢竟,不是誰都有唯那種邊吃飯邊說話的絕技的。

精準的生物鐘讓鳴神素子早上六點準時醒來,她立刻發現自己的身邊還有一個呼吸聲。
「唯?為什麼唯會在我的床上?」年輕的巫女努力的回憶起來,這時候被吵醒的唯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這是我的床啦……昨天素子姐喝醉了,所以和我睡一個房間……母親過世後我就經常住在酒吧裡了……」
唯轉過身去繼續作夢,昨天的記憶也回到了年輕的巫女腦海裡。
果然,我還是不適合喝酒……鳴神素子搖了搖頭,輕輕起身走了出去。
「蕭夜,早啊。」
在臥室後面竟然有一個小院子,年輕的巫女一踏進去就看到蕭夜拿著水壺正在給一棵小樹苗澆水,那棵樹看葉子像是梧桐。
「早,素子,等一等,羽兒馬上就把早飯做好了。」
聽蕭夜這麼一說,鳴神素子的肚子立刻不爭氣的叫了起來。年輕的巫女這才想起,從昨天晚上自己就沒有吃東西。

當真宮寺 唯從臥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滿屋是能夠引起食慾的香味。烤麵包、煎荷包蛋,還有蔬菜湯,對於只有四人的早餐算是非常豐盛了。
「如果哪個男人娶了蕭羽小姐做妻子,那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在品嚐美味的蔬菜湯的時候,連鳴神素子也不禁這樣感歎。不過,這種猜想恐怕是不可能實現的。
「這是昨天的那間奇怪的屋子裡面拍下的照片,你看一下吧。」
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鳴神素子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她永遠忘不了那個叫做阿櫻的女孩子死前的樣子。
「從照片上看起來,只是一件普通的陳列室,雖然陳列的東西有些奇怪……」蕭夜自己也在一張張的翻動著相片,突然,一張照片吸引了他的視線,那是一個銀色的十字架。
這個十字架有點眼熟,蕭夜猛然想起,那個叫做凱瑟琳的女人的脖子上也掛著類似的飾品。
「如果是同一個的話,我想我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找到了,就是這個。」
在聖山學院的檔案館裡,蕭夜和鳴神素子正在翻閱歷屆攝影社的資料。
「這上面說十五年前有一個社長在攝影社自殺了,而且這個社長有一個奇怪的嗜好,就是收集各種各樣的遺物。據說他收集了很多奇怪的東西,當然,沒有人知道是怎麼收集來的。」
「遺物啊……」鳴神素子看著資料裡那個自殺的學生的照片,她已經明白了蕭夜的意思。遺物往往會帶著死者的怨念,尤其是橫死的人的遺物。如果那個教室裡擺放的都是遺物的話……
「那麼,主凶就是那個社長的怨靈,或者是遺物上怨念……」
「或者兩者皆有。」蕭夜合上資料夾,「現在要解決的就是如何再次進入那個攝影社,只要可以進去,我就有辦法。」
年輕的巫女又想起了那爆炸後的廢墟,下次進去,還會再發生什麼事呢?
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在無意的時候經常碰到的東西刻意尋找卻往往不見蹤影。已經過了一個星期,那個神秘的攝影社還是沒有再次出現。就當兩人一籌莫展的時候,鬼月提供了一條出路。
「鬼月家有一種尋找失物的方法,我們可以根據一個人的附在他的所有物上的氣找到那件東西,當然,要先知道那個人的氣是什麼樣子的。」
「好像尋物狗的本領哦。」妖目這麼取笑著,氣的鬼月跳起來追她,而蕭夜則陷入了沉思。

作為那次空難的倖存者之一,蕭夜很快就找到了傑克。雖然只有不到五十歲,可是他看起來就好像已經快要入土的樣子。在蕭夜提起凱瑟琳的時候,傑克整個人突然崩潰了。
「後來,我也餓得受不了了……我沒辦法啊……」
「……」蕭夜不再理會跪倒在地上的傑克,逕自在他的家裡翻了起來。
「這應該可以了吧?」蕭夜看著手中傑克與凱瑟琳合照的照片,再看看在地上抽搐的傑克。
「似乎心臟病犯了……」蕭夜把手伸向桌上的電話,猶豫了一下,又收回來,轉身走了出去。
「或者,活著對你反而是折磨。」

「這張照片上有好多人的氣……算了,我試試看。你再說一遍你要找的東西的樣子。」
「銀色的,掛在脖子上的十字架。」
鬼月在手指上掛上一條銀線,銀線的末端垂著一塊菱形的紫水晶。天下第一的咒術師一邊喃喃自語著什麼一邊在紫水晶上灑上了什麼粉末。紫色的火焰從水晶上騰起,而後水晶無視於地球的重力,開始向一個方向飄起來。
「跟著水晶指引的方向。」
教學樓的樓道裡又響起了腳步聲,當然這回是三個人。在一個轉彎後,那個掛著攝影社牌子的教室門又出現在眾人面前。
「真有你的,鬼月。」蕭夜拍了拍鬼月的頭,「你們等在這裡……」
「不,我要去。」
蕭夜回過頭迎上鳴神素子的目光。年輕的巫女用眼神表達出自己的決心。
「我明白了,那麼鬼月,如果我們半個小時還沒有出來就叫羽兒向上次那樣拉我們出來。」
蕭夜向著鳴神素子伸出手,後者猶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放到蕭夜手裡。

這回是飛機上?
的確,這回是在飛機上,而且明顯是快要出事的飛機。感覺到飛機飛速的下墜,鳴神素子卻一點都不害怕。
蕭夜就在我身邊。
年輕的巫女鎮靜的感受著越來越快的加速度,下墜,下墜,突然,眼前一片白光。鳴神素子不由得閉上眼,再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曾經在照片上見過的那個自殺的社長。
「謝謝你們……」
社長的身體化成點點的光芒,逐漸消散了。與此同時,整間教室似乎有微風拂過,原本沉悶之極的氣氛一掃而空。
「怎麼回事?」鳴神素子不解的看著蕭夜,它們明明什麼也沒做啊。
「眼睛裡只看見正義或者只看見邪惡都會走入歧途的,所以讓他們看看相反的東西就好了。」蕭夜說著從衣兜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這裡是一次飛機失事前一位乘客錄下的遺言。」
隨著小盒子卡的一聲響,一個低沉的男中音響了起來,「愛麗絲,電視的聲音不要放的太大聲,會吵到鄰居。還有我的孩子,約翰,不要吃那麼多的巧克力。不要忘了給我的蒲公英澆水……我愛你們……」
看著鳴神素子從門裡走出來,鬼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跟著走出來的蕭夜轉過身,把左手放在門上。頃刻間,門上騰起黑色的火焰。
「以後,聖山學院再也不會有這個怪談了吧?」看著門逐漸燃燒,然後恢復成牆壁,鳴神素子突然注意到地上有一張紙片。
是剛才開門的時候飄出來的?年輕的巫女低頭撿了起來,那是一張類似日記本上的紙,上面用娟秀的字體寫著:「我知道這裡的水不能喝,可是沒辦法……實在是太渴了。」
「怎麼了?素子。」
「沒什麼。」鳴神素子淡淡的回應,把手中的紙片撕碎,再撕碎。

夜 青蝠酒吧
「可是沒想到怨念會有那麼大的力量,連老闆你都著了道。」
「這麼說來,妖目你好像沒辦法看透小狐狸的幻術啊。」鬼月突然想起什麼來,「真的有點想那隻小狐狸呢。」
「因為那隻狐狸的幻術不是作用於別人的,而是作用於他自己的。」
「不過,你在那間教室裡到底陷入了什麼樣的幻術呢?」
面對藍髮少女的疑問,蕭夜笑著搖搖頭。
「你不會想知道了。」
在最後掀起凱瑟琳身上的布的時候,她竟然還在呼吸。
 楼主| 发表于 2007-7-24 21:35: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五章 生命的價值

作者:孔雀高飛
「武鬥會?」蕭夜從盒飯中抬起頭,一臉疑惑的看著鳴神素子,「那是什麼東西?」
「是『亞洲特異功能研究會』的會長舉辦的,任何人都可以參加,不過主要對像還是那些異於常人的傢伙,甚至連非人者都可以參賽。」鳴神素子有些擔憂的說,「到時候很可能有大量的異類匯聚東京,如果鬧出什麼事端不是警察可以解決的了的。」
「放心,不管是人還是非人,真正有品位的高手都不會趟這種無聊的渾水的。」蕭夜低下頭繼續和午餐戰鬥,「順便問一句,獎品是什麼?」
「迦樓羅草,又叫火之翼。」
蕭夜再次抬起頭,「假的吧?那種草不是早就絕種了?」
「我也希望是假的。」鳴神素子的聲音中有一絲懊惱,「前天那個會長剛剛請大門家和鳴神家去做鑒定,那的確是迦樓羅草……咦?蕭夜你去哪裡?」
「我去報名。」

所謂『亞洲特異功能研究會』,聽名字看來是個類似外星生物研討會那樣某些人閒來無事成立的民間團體,但實際上他的規模遠非民間團體所能相比。會長神原勝舟五十出頭,精力和熱情都保持在很高的水準,在他的運籌下,研究會的發展蒸蒸日上。當然,神原勝舟並不只有會長一個頭銜而已,他還擁有著一家保健品公司,經營狀況良好。
「不過,即使是這樣,一個小小的會長會擁有火之翼這樣的東西,也太出人意料了。」
說話的是擁有著無雙美貌的男子,現在的職業是酒吧老闆兼調酒師兼學生。此刻,他正把一種淡黃色的液體倒入半滿的酒杯中,混合後產生了曖昧的粉紅色。
「唯,這是靠門那桌點的『激情』。」
美麗的老闆把調好的酒遞給自己的同學兼酒吧招待,後者回應了一個甜甜的笑容,轉身離開了。
「老闆你會趟這渾水更加出人意料。」
說話的是天下第一咒術世家——鬼月世家的直系後代,也是有資格繼承鬼月之名的兩個人之一。這時候,在旁邊的一個穿著連帽的長袍,藍髮金眸的少女接下了話。
「迦樓羅草是根治悠紀的糖尿病所必須的一味藥。」
「我現在用的藥方只能減緩她的病情而已。」蕭夜揮了揮手,讓因為聽到自己的名字而轉過頭來的天羽悠紀繼續工作,「我本來以為這種植物已經絕種了,不過現在看來還有希望。」
「可是,打這個迦樓羅草主意的恐怕不會少。」出身名門世家的鬼月明白這種植物所代表的意義,它是那種一般只會在武俠小說裡出現的那種食用的可以增進N甲子功力的那種東西。有人說,迦樓羅草根本就是魔界之草,只是在魔界和人界偶爾產生交匯的時候才會在人界出現。
「這個倒不是問題,對我來說,那些對手只是擺設而已。」蕭夜這句話並不是誇大其詞,如果不是因為天羽悠紀的病情,蕭夜根本對迦樓羅草不屑一顧。可見,迦樓羅草雖然是難得一見的寶物,卻還是引不起蕭夜這等級數的高手的興趣。換句話說,來爭奪這個迦樓羅草的,也多半是些嘍囉而已。當然,這只是對於蕭夜而言。
「我比較在意的是,那個會長舉辦這次武鬥會的目的何在?絕對不會是像他自己宣稱的那樣是為了促進交流,這種理由騙鬼鬼都不信。」
蕭夜皺眉思索了一陣,眉頭又展開了。
「算了,他有什麼目的都和我沒關係,我只是要迦樓羅草而已。」
不過,美少年似乎忘了,這段時間每當他產生這種置身事外的想法的時候就是麻煩開始的時候。

「你是說伯父要把你許配給武鬥會的勝利者?」
黃厲拿著電話愣住了,他怎麼也想不到本來十拿九穩的婚事會生出這種波折。
「是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父親就突然這麼決定了。」電話裡的女聲帶著哭腔,「最近父親變得好奇怪,我好害怕……」
放下電話,黃厲思考了一陣,又拿起電話訂購了飛往東京的機票。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東三月。現在蕭夜正在身體力行的證明古人的正確性,進行著夏打盹的工作。
傳說的梧桐樹下的座位幾乎是蕭夜專屬的,這時候他正平躺在可以坐四個人的長椅上,用書包當作枕頭。馬上就是午餐的時候,那時候鳴神素子和唯會來到這裡一起吃飯。想著想著,美少年的嘴角露出微笑。
這種平靜的生活,會給人一種錯覺,讓人認為一切會就這麼繼續下去,平凡卻快樂的繼續下去。
只是,這只是錯覺而已。蕭夜微微歎了口氣坐起身來,真宮寺 唯和鳴神素子就在不遠處,陽光從樹枝間落下,在兩人的身上留下斑駁的影子。看著兩個人的面容,蕭夜忽然覺得有一點點的——幸福。
幸福的錯覺。
對著兩個女孩子伸出手,蕭夜的嘴角微微上揚。
「快一點吧,我快要餓死了。」

「昨天中國黃家的繼承人黃厲到了東京,說是私人旅遊。」鳴神素子的聲音裡有一絲擔憂,「在這個時候來東京總讓人有不好的預感。」
作為四大世家之一,黃家的人到了東京必然會向鳴神家以及大門家打招呼,所以鳴神素子會知道黃厲的動向並不奇怪。
「黃厲……」蕭夜在記憶裡搜索著和這個名字相關的資料,漸漸的臉色凝重起來。「素子,你的預感十有八九會成真了。據我所知,黃厲的女友就是那個神原勝舟的女兒神原由紀子。」
神原由紀子是在陪父親去中國訪問的時候認識的黃厲,兩人一見鍾情,很快的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從蕭夜已知的資料上看,雙方的家人也對這樁婚事沒有什麼不滿的地方。不過,黃厲這時候來東京總不可能是提親吧?
「會不會是神原勝舟認為這次武鬥會事關重大,所以讓自己的準女婿過來幫忙?」鳴神素子這麼猜測著。
「倒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蕭夜沉吟著,這件事還要再調查一下。
「總之,素子你就負責在武鬥會期間的治安就好了,迦樓羅草的事情就交給我。還有,迦樓羅草可以治療天羽悠紀的病這件事不要讓大門知道,不然他一定會衝動的去參加武鬥會的。」
「咦?」鳴神素子愣了一下,「我昨天已經告訴他了。」

本來以為會費一番周章,但是出乎意料的,黃厲很輕鬆的就和神原由紀子見面了。
「為什麼伯父會突然做出這種決定?咱們不是已經有婚約了麼?」
聽到自己未婚夫的問題,神原由紀子原本就愁眉不展的小臉更是縮成一團。
「自從父親的一個朋友來找父親後,父親就變得非常奇怪。不但從不知什麼地方變出了個叫做迦樓羅草的東西作為武鬥會的獎品……」
「什麼?你是說迦樓羅草?!」
黃厲一下子激動起來,身為伏魔世家後人的他自然知道迦樓羅草的珍貴。
「是父親說的名字,而且也托鳴神家的那個女孩子檢驗過了……」被黃厲的反應嚇了一跳,神原由紀子喏喏的說。
「鳴神家的女孩子……如果素子檢驗過了,想必不是假的……這下可麻煩了……」
「發生了什麼事?父親會有危險麼?」不明所以的神原由紀子很著急的問。
「迦樓羅草是很珍貴的東西,所謂匹夫無罪,懷壁其罪……」黃厲思索了一會兒,「我也參加這次的武鬥會。」
聽到自己的情郎這麼說,神原由紀子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在她的心裡,黃厲是無所不能的。
不過,黃厲的心裡卻有個疑問,那就是為什麼神原由紀子也會成為這次大會的獎品?對其他人來說,和迦樓羅草相比,神原由紀子的價值太小了,小到幾乎可以忽略,而且如果參賽者是女性,這個條件更是沒有意義。

「事情就是這樣了,黃厲會參加這次武鬥會,大門家的那個傢伙也報了名,鳴神素子雖然不是參賽者,可是會以監督員的身份出現在會場,這樣一來,四大世家就聚集了三家。」
在酒吧充滿情調的昏黃燈光下,妖目正在和蕭夜一起討論著最近調查的結果。大門和黃厲的參賽出乎蕭夜的預料,尤其是黃厲,此次參賽的動機十分的不明朗。看黃厲過去的履歷,他不是會為寶物動心的那種人。
「會不會是神原勝舟打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主意,想要讓自己的準女婿來作武鬥會的優勝者?」世界上最神奇的照相機飄落到蕭夜的肩膀上,「當然,這麼假設的前提是迦樓羅草並不是歸神原家所有,他也只不過是個舉辦者而已。」
「而且,這種假設的可能性很大,現在在神原家住著一位客人,你絕對想不到是什麼人。」鬼月的聲音裡透著神秘,在收集情報上擁有著全視野的她的確有著無以倫比的優越。「那個人,可是大名鼎鼎的高野山金剛峰寺的上代主持。我想,迦樓羅草多半就是這位高僧的。」
位於和歌山縣的高野山是日本三大靈場之一,更是日本本土伏魔道的聖地。現在的人們更多的把它當作一個觀光地點,卻忘記了它原本的意義。
「高野山啊……」蕭夜摸著下巴點了點頭。和鳴神,大門這些世家相比,高野山更加的有名,這倒不是因為高野山的辦事效率高,而是他們比較懂得做廣告而已。如果鳴神家像高野山那樣大量招收門徒又供人參觀,肯定也會很快紅遍日本。
「在我的印象裡,高野山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幹過實事了。」蕭夜說的的確是事實,在最近的幾次有名的靈異事件中,都沒有看到高野山的影子。
「高野山現在的主持似乎一直在修煉什麼秘術沒有出關的樣子,所以高野山也一直保持著低調。」妖目也在記憶中搜尋著有用的資料,「再這麼下去,高野山就真的變成純粹的觀光勝地了。」
雖然雜七雜八的說了半天,可是一直到最後,還是沒有得出任何有用的結論。不過,無論如何,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迦樓羅草是真實的,這就足夠了。

「為什麼伯父不見我?」
站在神原家的門口,黃厲的眉頭緊緊皺著,而迎接他的神原由紀子則一臉的不知所措。
「父親說你也是參賽者,所以應該避嫌……」
「在對外的通告上根本沒有你要嫁給優勝者這種條件。」黃厲有些氣憤的說。
這件事原本就有太多的疑點,只是自己因為太過在意,反而沒有發現。現在看來,這一切更像是為了吸引自己來參賽而設計的。
「我不知道……」看著黃厲生氣的樣子,神原由紀子驚慌起來。黃厲從來都是溫文爾雅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發過火。「我再去問問父親……」
「如果想要娶我女兒,就用迦樓羅草做聘禮。」神原勝舟的父親毫無聲息的出現在女兒的身後,面無表情的說了這麼一句話,就把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怎麼回事?黃厲微微瞇起眼睛。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神原勝舟看起來就好像木偶一樣。

不管人們是否期待,武鬥會的日期還是逐漸臨近了。大門錦太郎在知道蕭夜也會參賽後,一臉不信任的看著蕭夜,然後被蕭夜笑瞇瞇的拉到道場裡……
「我覺得還是先到那個會長那裡看看比較好,我很介意那個高野山的客人。」
和其他的參賽者的刻苦訓練不同,美麗的酒吧老闆依舊悠閒的過著他自己的生活。反倒是妖目頗有些擔心。
「不用那麼麻煩,我們只要跟隨著他們的劇本演戲就好了,一切靜觀其變。」
蕭夜晃動著手上不知名的液體。他不喜歡在這個世界上過分明顯的留下自己的痕跡,所以從不主動投入的做一件事,但是這個原則在最近卻屢屢受到挑戰,有幾件事情的結果甚至讓他直接懷疑到這個原則的正確性。
或許,我應該再積極一點的。歎了口氣,美麗的老闆放下酒杯,又想起了小狐狸走時說的話。
如果你能積極的想辦法,肯定可以找到更好的結果的。
只是,如果竭盡全力,還是什麼都得不到……
「時常歎氣是衰老的標誌。」
看到藍髮少女面無表情的說話,蕭夜才意識到,自己又在歎氣了。

「如果想要娶我女兒,就用迦樓羅草做聘禮。」
黃厲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頭,懊惱的放棄了入定的念頭,轉而到院子裡面練起拳法。
在四大世家中,中國黃家隱為第一。這不但因為黃家的符文咒術威力驚人,更因為黃家歷代家主所奉行的公正無私的處世態度。在清朝末年以及其後中國的悲慘經歷中,黃家放棄了出世的作風,不遺餘力的投入到拯救難民和撫平戰爭創傷的工作中,隨著黃家聲望的逐漸提高,人們反而忘記了他們的本行。現在,人們提起黃家,多半會想到他們和全世界華僑組織的良好關係以及黃家上代家主,也就是黃厲的父親黃萬鈞那『中國教父』的稱號,卻沒有幾個人記得黃家那神奇的符文咒術。
同世代單傳的大門家以及鳴神家不同,黃家向來人丁興旺,而且近幾代有越演越烈的趨勢。在黃厲這一代,年齡相近的年輕人幾乎可以湊齊兩個足球隊。
不過,和其他大家族的爭權奪勢不同,黃家的後代都崇尚個性的自由,不願意被偌大的家業束縛了手腳。像黃厲就只對武學感興趣,不但家傳的符文咒術青出於藍,還曾上少林學藝,更花了五年時間拜訪那些流落民間的武學大師,現在在黃家單憑武學無人能出其右。
神原由紀子,唯一可以讓我忘記武學的女孩。黃厲愣了愣,才發現自己手上的拳術已經不知什麼時候停住了,他歎了一口氣,乾脆回到樹蔭下,拿起毛巾擦著臉上的汗。
雖然急速的心跳隨著休息而逐漸放緩,可是思緒卻無法抑制的繼續飛揚。黃厲想起初見神原由紀子的那刻,那時和父親走失的神原由紀子站在北京那恐怖的自行車海中,無助的神情彷彿迷路的天使一般。然後,就是自己不自覺地走過去,把她拉到路邊,聽她用蹩腳的中文道謝。在那一瞬間,黃厲就知道,自己完了。
也罷,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把由紀子娶到手的。
黃厲的拳頭逐漸握緊,眼神也堅定起來。

最終,蕭夜還是被鳴神素子說服,來到了黃家在東京的別墅前。
「真是多此一舉……算了,如果這樣能讓素子安心的話。」
在大門錦太郎見識了蕭夜的實力後,很自覺地把奪取迦樓羅草的重任交給了蕭夜。當然,大門錦太郎依舊會參賽,不過他在遇到蕭夜後會自動棄權。
「放心啦,如果遇到厲害的角色我會逃跑的。」
這就是大門錦太郎的原話,蕭夜聽後不由得搖頭,這個大門和自己印象中的大門相差太遠了。
解決了大門的問題後,需要擔心的就只剩下黃家了。雖然蕭夜的意思是到時候直接把黃厲擊敗就好了,但是鳴神素子說不想看到蕭夜和黃家的爭鬥,所以希望蕭夜能想辦法讓黃厲知難而退。
「對不起,我找黃厲黃先生。」
蕭夜對前來開門的小伙子露出微笑,後者的臉一下子紅起來。
「啊,這個,少爺他……」
開門的年輕侍者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的美人,一下子吶吶的說不出完整的句子,還好在這時候,蕭夜要找的人已經出現了。
「讓他進來。」
黃厲低聲吩咐。即使坐在屋子裡,黃厲也能從蕭夜刻意散發出的氣息中輕易的辨別出挑釁的意味。原本以為來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可是出來卻看到自家的門童對著一個漂亮的過分的人流口水。

「原來是這樣。」
只坐了十分鐘,蕭夜就已經講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因為根據蕭夜的記憶,黃家的人都討厭拐彎抹角,當然,這個記憶產生的年代已經太過久遠了。
「如果鳴神小姐也認為我的確不如你,那麼,我一定是真的不如你了。」
在四大世家的年輕一輩中,鳴神素子以冷靜客觀著稱,從她的嘴裡說出的話和真理沒有太大的差距。
「那麼,我的提議……」
就在這時候,剛剛給蕭夜開門的侍者端進來一套茶具,蕭夜禮貌的道謝,那個年輕的侍者立刻又臉紅起來。
「你先下去吧。」
看著自家的侍者這麼不爭氣的表現,黃厲也只有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蕭夜的外貌的確是太出眾了,那種中性的氣質無論男女都會為之動心。如果不是一開始蕭夜散發出的氣息太過霸道,黃厲說不准也會把他看成女性的。
蕭夜環視著黃厲用來招待自己的房間,所有的傢具皆為木製,整個屋子充滿了中式的古色古香。不過在黃厲的背後,有一個橫拉的卷軸,那上面的字水準實在不敢恭維。
天無涯,地無疆,曾相約,不敢忘。
山之畔,海之淵,你與我,可曾變。
字體七扭八歪,就好像是一個不會用毛筆的初學者的信手塗鴉,蕭夜看著看著不禁露出微笑。
「那是我的未婚妻送給我的。」注意到蕭夜的視線,黃厲苦笑著解釋,「我的未婚妻是日本人,這個卷軸是她努力的學習了很久的中文詩詞後的成果。」
想起當時神原由紀子拿著這個卷軸,滿臉墨跡獻寶似的看著自己的神情,黃厲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嗯,寫得很……有個性。」蕭夜摸摸鼻子,只好如此回答。
說話間,黃厲已經將茶房四寶(玉書碨,潮汕風爐,孟臣罐,若琛甌)在桌上擺開,用木炭生火,為蕭夜表演了精彩的功夫茶道。
「我不知道你還精通茶道。」
看著黃厲用高沖法在孟臣罐中衝入沸水至壺口,用壺蓋刮去表層浮沫後當即加蓋以保香氣,再用沸水淋澆蓋上蓋的茶壺,最後敷上乾淨的熱毛巾以保溫。一切的動作優雅自然,讓蕭夜也不禁讚歎。
「教我形意拳的師傅酷愛此道,所以我也學得了一點皮毛。」黃厲雖然這麼說,但是他的水準絕對不止是皮毛而已。
不一會,壺中已有香氣溢出,黃厲用大拇指和中指夾住壺把,食指則輕輕按住壺蓋,然後提壺轉圈,在擺成四方形的四個茶盅內依次注入茶湯,烏龍茶的香氣瞬間溢滿了這間不大的房間。
「好茶。」
蕭夜伸手打算接過黃厲遞上的茶盅,卻突然發現茶盅裡的茶重新翻滾起來。
「害怕茶水變涼,竟用自己的內力保溫,真是懂茶之人啊。」
蕭夜若無其事的接過滾燙的茶盅,置於鼻端深深吸了口氣,再次讚歎一聲。
「好茶!」
黃厲的面色逐漸凝重起來,注視了蕭夜半晌才低下頭,卻赫然發現剩下的三杯茶已經完全被蒸發成蒸氣了。
「我想學習你那樣為茶保溫,卻把握不好火候,真是班門弄斧了。」
看著蕭夜一臉的歉意,黃厲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你就不要消遣我了,我並非輸不起的人。」
「你能這麼想再好不過了。」
蕭夜本以為黃厲在看到實力差距後已經打算放棄,不料黃厲再次抬起頭,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堅定。
「對不起,即使如此,我還是不打算退出。」
「我以為黃家的人都不是爭勇鬥狠之輩。」
「我……有不能放棄的理由。」
蕭夜凝視了黃厲很久,似乎在審視黃厲決心的堅定程度。
「很不巧,我也有不能放棄的理由。」最終,美少年把已經空了的茶盅放在桌上,轉身向門口走去,「謝謝你的招待,我想,咱們很快就會再見的。」
門打開又關上,黃厲看著四隻空空如也的茶盅,無奈的歎了口氣。

「我總覺得這好像是一個鬧劇一般。」
現在,大門錦太郎和蕭夜正在神原家的郊區別墅裡,這裡也同時是武鬥會的現場。
「這次參賽的選手有不少都曾經被素子追捕過,看著這些平常不敢露面的傢伙此刻如此的有恃無恐,那丫頭恐怕已經快要暴走了。」
兩人向坐在貴賓席裡的鳴神素子望去,果然看見鳴神素子面無表情的看著那些參賽者,右手放在刀柄上,彷彿隨時都會跳起來斬人。
那個神原會長似乎和鳴神素子做過什麼約定,所以鳴神素子到現在還在忍耐著。不過很顯然,一旦有人做出了超出限度的行為,被邀請為監督者的鳴神素子必然不會心慈手軟。
雖然四方的牛鬼蛇神彙集東京,但是並沒有出現鳴神素子擔心的騷亂事件,有個別不長眼的傢伙還沒有來得及做什麼就已經在黑暗的角落裡消失了。相對的,蕭夜的酒吧再次免費了一個月。
「參賽的人很多。」
大門錦太郎僅僅陳述了一個事實,並沒有任何的其他的意思。不過就如他所言,人真的是很多。
在院子裡有四個臨時搭建的圓形競技台,南邊是貴賓席,另外三邊都是選手席。比賽還沒有開始,多數參賽者都沒有坐在席上。
「即使是四個場地,這麼多人恐怕也要比上一陣。」
在蕭夜的語氣裡有一絲的不耐,參加這樣的比賽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過無聊了。相比之下,大門錦太郎反倒是顯得興高采烈。
「嘿,那不是黃厲麼?」
隨著大門錦太郎的聲音,黃厲朝著兩人的方向走過來。
「大門兄,好久不見。」
黃厲已經知道了大門也會參賽,所以並不驚訝。當然,他並不瞭解大門錦太郎的參賽原因就是了。
黃家的繼承人身穿白色的中式功夫裝,很容易讓人聯想起黃飛鴻。他用日語和大門錦太郎打了聲招呼,又對蕭夜點了點頭。
「這次的武鬥會幾乎沒有限制。」
黃厲所言的確不假。武鬥會的規則規定,掉下競技台算輸,昏迷以及死亡算輸,自動認輸算輸。除此之外,沒有了任何的限制。
「就是這樣才有趣,真正的戰鬥哪有什麼規則可言?又不是體育比賽。換句話說,你也不能指望這些人有什麼光明正大的行為。」
蕭夜說著指了指那些正在虎視眈眈的看著這邊的其他參賽者。那些『人』中認識大門錦太郎與黃厲的並不在少數,也有不少打著『趁這個機會收拾掉這兩個傢伙』的念頭。相比之下,有資格瞭解蕭夜的實力的卻並不多。
三個都不是為了自己參賽的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就在這種沉默中,武鬥會開始了。

我的孩子啊,再等一會,就一會,馬上就可以……

就在蕭夜的耐性馬上就要耗完的時候,第一輪的淘汰賽終於結束了。四個競技台有三個都已經被鮮血染紅,另外一個則變成了一片焦土。不用說,這是蕭夜的傑作。
有一個可憐的傢伙承擔了美少年的煩躁,連一根頭髮都沒有留下。這件事的直接後果就是蕭夜所在的小組其他人集體棄權,畢竟再好的寶物也要有命享受才行。當然,美少年也就得以在看臺上度過後來的初賽。
「還剩25人。」
大門錦太郎仔細看了看複賽表,原本應該是32人,也就是每個競技台取戰績最好的前八位,不過因為蕭夜所在的小組只有蕭夜一人勝出,所以也就只剩下25人了。
大門錦太郎和黃厲都無驚無險的升上複賽,而且都是以小組第一的身份。縱觀整個初賽,也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人物,當然,可能是有高手故意隱藏實力也說不定。
「黃兄,如果碰到了你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哦。」
大門錦太郎拍了拍黃厲的肩膀,後者苦笑著搖搖頭。
「咱們竟然要在這種地方互相爭鬥,真是滑稽。」
不過,兩個人預想的交手並沒有實現。

三天後還是在神原家的別墅,但是賽場已經轉到了地下。
「為什麼你們兩個會在這裡?」
蕭夜和大門錦太郎目瞪口呆的看著坐在鳴神素子身邊的真宮寺 唯和天羽悠紀,這兩個人怎麼會在這裡出現的?
「因為妖目『很不小心』的說漏嘴了。」
真宮寺 唯吐了吐舌頭回答,同時妖目從唯的挎包裡探出一個鏡頭蓋。
「誰讓你不帶我來。」
「你不在現場照樣看得到,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
就在蕭夜和妖目鬥嘴的時候,大門錦太郎卻沉浸在天羽悠紀的柔情裡。
「一定要小心。」
天羽悠紀將大門錦太郎的衣領整理平整,又從脖子上摘下銀色的十字架給大門錦太郎帶上,她根本沒有提大門瞞著她的事情,這反而讓大門錦太郎有些不自在。
「那個,這次主要是依靠蕭夜,我並沒有什麼危險的……」
「我知道,妖目都告訴我了。」天羽悠紀輕輕點了點大門錦太郎的嘴唇,「可是,你還是要小心就是了。如果因為我的關係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在天羽悠紀面前,大門家一貫的呆頭呆腦又一次得到了完美的體現。
看著大門錦太郎等人熱鬧的樣子,黃厲下意識的環顧了一下四周,當然,他並沒有期待能夠見到自己思念的人。
由紀子,你也在哪裡看著吧?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比賽的場地怎麼看都像一個舊的防空洞改建成的,因為空間有限,只畫出了兩片場地,也沒有了選手席,所有進入複賽的人都只是隨意的坐在場地四周。
「真是見鬼……」
大門錦太郎懊惱的看著自己手裡的簽,竟然這麼快就碰上的蕭夜。
「難得悠紀送給我十字架,竟然沒有出場的機會……」
「你就認命吧,乖乖坐到悠紀身邊去,免得人家擔心。」
另一邊,黃厲已經站到了場地裡,不過出乎意料的,他的對手是一名貌不驚人的女子。
「女人……」
在第一輪比賽這個女人並不搶眼,以至於黃厲對他根本沒有印象,不過即使如此,黃厲以絲毫沒有輕敵。
沒有裁判,沒有開始的哨聲,沒有規則,即便如此,黃厲還是等待對手走到場地中央,然後抱拳為禮。
「中國黃家黃厲,請指教。」
隨著對手默不作聲的拿出兩隻短棍,真正意義的第一場複賽開始了。

短棍?是進身搏擊術?蕭夜在腦子裡搜索著初賽的記憶,但是很遺憾的,這名女子沒有給他留下任何印象。
不管怎麼說,黃厲應該是沒有問題吧?畢竟,如果他在這裡受傷也是很讓人惱火的事情。
才這麼想著,黃厲已經一個推掌把對手打飛到賽場邊緣。不過黃家的繼承人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等著對方站起來。
「真是無聊,補上一腳把她踢下去不就可以了。又沒有倒地之後不能攻擊之類的規則。」
蕭夜的嘀咕聲惹來了鳴神素子的白眼。
「人家可沒有你那麼沒有風度。」
鳴神素子一直被認為是四大世家最傑出的後起之秀,但這是在黃厲沒有被計算進去的情況下。黃厲比鳴神素子大了將近十歲,又不熱心和其他世家交往,外人多半只知其名未見其人,更別提看黃厲動手了。
「真是……人外有人。」
直到現在,黃家家傳的符文咒術還沒有出手,即便如此,黃厲表現出的實力已經讓鳴神素子自歎弗如了。雖然不到三十,黃厲的不驕不躁,不喜不怒已經隱有一代宗師的氣度。
就在這時,場上又有了變化。
兩條短棍被接在一起,攻擊範圍立刻變大,女子接連的兩擊讓黃厲,鳴神素子和蕭夜都面露訝色。
這個套路太熟悉了。
黃厲吐氣開聲,左手架住長棍,右手一掌擊出,再一次把對方打飛起來,這次是直接飛出了場地。
「你看到了麼?」
鳴神素子側頭問身旁的蕭夜,後者皺著眉微微點頭。剛才長棍的尖端隱隱顯露出紅光,正是四大世家中金家的家傳絕學。
不會是……
蕭夜因為自己腦海裡的想法煩躁起來,這次的比賽可能並不像他所想像的那樣易如反掌。

隨著時間的流逝,留在這個地下賽場的人也越來越少。當人數變成以前的一半時,場地上方的玻璃窗裡出現了神原勝舟的身影。這時候,又輪到了蕭夜上場。
「這種感覺真是不爽……」
被人從上面看著,就好像自己是供人觀賞的野獸一般。蕭夜搖搖頭甩開這種不舒服的想法,正眼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對手。
一個中年男人,沒什麼特別的。
美少年活動了一下戴著手套的左手,冷眼看著對方擺開架式。
八極拳?無所謂了。
蕭夜輕磕了一下腳後跟,兩人之間的距離立刻化為烏有。美少年簡簡單單的一掌擊向對方的面門。雖然沒有什麼花哨動作,卻是武道中最容易產生一擊必殺效果的招數。如果被擊中,可以造成頭部的急速後仰,頸動脈壓力瞬間增高,刺激心迷走神經過度興奮,心血管隨即產生反射性調節,心跳減緩,血壓降低,最後因大腦短暫缺血而休克。
然而,這一擊卻並沒有產生預期的效果。
中年男人身形輕側,一手擒住蕭夜手腕,施展出標準的過肩摔。
擒拿手?柔道?
蕭夜身體還沒落地,又被對手一個肩部靠打撞了出去。
格鬥太極?
在空中靈巧的轉身,蕭夜的右腿橫掃追擊而來的中年男人的頭部。中年男人速度卻更勝一籌,右拳帶起勁風擊中蕭夜踢出的右腿的膝關節。
這個傢伙!
蕭夜因為膝關節傳來的痛楚而微微皺起眉頭,但是很快,他又露出了笑容。
「小狐狸,你的尾巴又露出來了。」
中年男人的外形迅速幻化成紅髮少年的形象,與此同時,先前和黃厲作戰的女人也變成了金慧賢。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識破了,不愧是老闆啊。」
玉藻這麼說著,手下卻絲毫沒有停頓。雙掌並成手刀狀,連續的刺擊蕭夜的咽喉以及雙眼。高速的手刀從蕭夜的面頰旁邊劃過,美少年猛地甩頭,一縷長髮飄然落下。
兩人瞬間靜止下來。
「你非要阻擋我麼?這獎品對你有什麼用?火之翼是治療悠紀的病必不可少的……」
「那是你的事,對我一點意義都沒有。」
紅髮少年說話的語氣都學足了蕭夜從前的樣子,美少年抬了抬眉毛,嘴角又勾勒出慣有的微笑。
「既然這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蕭夜左掌向前斜伸,指尖遙指玉藻的面部,右手則握拳護於顎部,雙腿微微彎曲,隨時保持蓄勢待發。如此正式的擺開架式,對美少年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終於認真了?」紅髮少年手心燃起一團藍色的火焰,「你知不知道,其實我等這天已經很久了……」
蕭夜用動作代替了回答,毀滅之螺旋再次召喚出象徵著死亡的火焰,既然知道對手的力量,蕭夜就絕對不會再犯輕敵的錯誤。
玉藻啊,其實我也等這一天很久了。
黑色與藍色的火焰炙烤著空氣,在那一瞬間,兩位爭鬥者都忘記了他們本來的目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鳴神素子並不認識玉藻,所以她只是驚訝的看著剛剛顯露出真面目的金慧賢。但是金慧賢的眼睛卻並沒有望向這邊,她專注的看著場中爭鬥的兩人。
「是小狐狸?」
從玉藻解除幻術的那一刻,兩名酒吧的女招待就驚訝的站起來。她們怎麼也想不到前不久還在把酒言歡的兩人現在卻拳腳相向。
「悠紀,快阻止他們啊?」
「我也沒有辦法……」
兩個女孩子無助的看著對方,這時候妖目的聲音響了起來。
「沒有用的,他們兩個其實也一直在尋找動手的理由,兩個太久沒有對手的人……」
場地中央發出岩石碎裂的爆響,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再一次吸引過去。

地板被高溫炙烤得龜裂,火焰的操縱者不約而同的停止了動作。
「這樣下去,觀眾會先受不了的。」蕭夜環視了一下周圍,悠紀和唯的小臉都已經因為高溫而變得通紅。「你我都有放心不下的人在場吧?」
在這一瞬間,紅髮少年很快的朝金慧賢的方向瞥了一眼,但是他馬上轉過頭來,還是那種玩世不恭的笑。
「你的意思是……」
「這些招式上的花樣咱們都已經花了太多時間練習,想要在這上面分出勝負恐怕還要那麼長時間,還是簡單一點吧。」
「正如我意。」
藍色與黑色的火焰同時散去。在場地的邊界卻有火焰燃起,阻擋了人們的視線。
「老闆啊,不要再使用那個玩具召喚出的火焰了。」
象徵著尊貴與榮耀的九條幻尾在玉藻背後展開,藍色的火焰再次燃燒,卻再感不到一絲熱氣。
「認識了你這麼久,我都無緣見到你真正的火焰,很不公平啊。」
「……這個公平代價很高的。」
蕭夜抬起手,看著自己掌心的那抹血色,略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接連被人逼著使用這該死的力量,難道是我的本領退化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7-24 21:35:5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本四散的火焰猶如噴槍一般聚成一束從玉藻的雙手噴發出來,就如同拿了兩柄火焰之劍,青色的光芒讓兩人的面容都顯得奇異可怕。
「熾之炎……原來你已經成長到這種地步了。」
血色的火焰開始圍繞著蕭夜迴旋上升,漸漸遮蔽了蕭夜絕美的容顏。
「沒辦法啊,時間太過充裕了,即使我這樣不用功的學生都可以畢業。」
玉藻將兩手交於胸前,身體微微前傾。
「我開始了。」
最後一個字還沒有消失,空氣中就已經響起絲絲的聲音。這是青色的劍穿透了血色火焰形成的障壁所發出的聲音。紅髮少年全身籠罩著殺氣,兩柄火焰之劍合二為一指向蕭夜的心臟。
是啊,你已經不再是那個跟在我身後喃喃的問『人心是什麼顏色的』那個稚嫩的小狐狸了。這麼久了,我們都變了。
在這一瞬間,玉藻似乎聽到了蕭夜的歎息聲。但是這麼短的時間裡任何一聲歎息都來不及傳到耳朵裡的。劍尖一輕,原來已經越過了血焰之障壁,紅髮少年又一次看到了蕭夜美麗的長髮。
胸口一陣刺痛。
玉藻驚訝的低下頭,看著輕易斬斷了熾之炎,沒入自己胸口的血焰之劍,目光隨著劍身延伸,是蕭夜的左手。
是啊,並不是只有我能夠把火焰物質化,我可以,蕭夜沒有道理不可以。
手中的劍無力的垂下,玉藻自嘲的扯扯嘴角,抬起頭來,迎上了蕭夜的目光。
「我說過,代價很高的。」
蕭夜的聲音沒有任何波動,彷彿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玉藻看著蕭夜的臉,突然回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我叫蕭夜,那麼請多指教了,小狐狸。」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都說死之前會回想起兒時的事情,看來果然不假。
「老闆,其實我還是喜歡你短髮的樣子。」
「……我會考慮你的建議的。」

這樣強大的靈魂,太好了。
在玻璃窗裡神原勝舟的背後,有一雙興奮的眼睛正在看著這一切。這個失敗者的靈魂已經足夠強大了,雖然勝者更好一點……眼睛的主人嘴角露出微笑,緩緩的向後退到黑暗之中。

當環繞在場地四周的火焰退去的時候,蕭夜正在把劍還原成血色之焰,失去了支撐的玉藻緩緩的向後倒去,彷彿電影中的慢鏡頭。
這不是真的吧?
沒有慘叫,沒有鮮血,以至於一切都似乎只是一個玩笑一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玉藻的身體向後傾,向後傾,直到倒地的聲音響起,觀看者們才想起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狐狸!」
「玉藻先生!」
這兩聲喊聲來自真宮寺 唯和金慧賢,天羽悠紀則摀住了嘴說不出話來。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就在天羽悠紀自責的時候,真宮寺 唯和金慧賢已經奔上了競技台,跪在了玉藻身邊。
「沒有必要做到這一步吧?」真宮寺 唯抬起頭對著蕭夜,臉上掛著淚珠,「他是你的朋友啊。」
「我和他全力一戰,必然會有這樣的結果。」蕭夜臉上慣有的笑容已經消失了,「不是他倒下就是我,這一點他也清楚得很。」
「為什麼要為我做這麼多?」金慧賢輕撫著玉藻的臉,「我不要那個什麼草增加功力也沒關係的。」
「我早說過是一見鍾情,可是你不相信……」
玉藻想在嘴角扯出一個笑容,不過卻沒有成功。他的容貌迅速模糊起來,在不同的面孔之間游移,那些都是他曾經模仿過的角色。
「阿夜,想想辦法啊。」真宮寺 唯慌亂的尋找著玉藻的傷口,把手按在上面。「一定有什麼辦法的吧?」
毀滅之螺旋突然灼熱起來,蕭夜吃驚的抬起手,看著手套上黑色的螺旋形印記逐漸變淡。
即便被她的血詛咒,你依然想要回應主人的呼喚麼?
灼熱感消去,蕭夜輕輕握拳,看著黑色的印記再次變得清晰。
沒用的,誰都逃不開,她的血……

「鳴神小姐,你不覺得有點奇怪麼?」
另外三位四大世家的傳人因為並不認識玉藻,所以並沒有什麼太劇烈的反應。
「黃先生指的是?」
「剛才那兩位打得那麼激烈,我們卻只能感到熱氣,卻感覺不到任何的靈力或者妖力什麼的。」
「聽你這麼一說……」

競技台下
「怎麼回事?」
在競技台下竟然另有一個房間,房間的中央有一塊巨大的水晶,中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漸漸運轉著。
「為什麼?為什麼那個靈魂沒有被吸收進來?」
有人瞪著這顏色沒有變化的水晶,面目逐漸變得猙獰。
「沒關係,我還有辦法的。乾脆一不作,二不休……」

玉藻的外形終於不再變化,他逐漸的縮小,變成了一隻擁有著火紅色皮毛的狐狸,這才是他本來的面貌。
「小狐狸……」
「不要碰他!」
金慧賢撥開了真宮寺 唯的手,將玉藻抱起來,就像母親抱著自己的孩子,又像情人擁著自己的愛侶。
「不要碰他……」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著金慧賢抱著玉藻慢慢走向出口,就連蕭夜的臉上都顯露出某種異樣的表情。但是,就在這時,出口降下了巨大的鐵閘。
「怎麼回事?」
這下人們都緊張起來,包括那些一直在看戲的其他參賽者。蕭夜皺起眉頭,看了看在上方玻璃窗中的舉辦者。這時候,傳來的妖目的聲音。
「我看不到外面。」
「金小姐,不要碰那個門。」
似乎是預感到了什麼,大門錦太郎大聲的喊。金慧賢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我很疑惑這樣的門會有什麼作用?」說話的是一個瘦高的男子,他是初賽中一個小組的第一名。「這種東西能夠阻擋我?」
他的手異化成螳螂一樣的刀狀,用力的向門揮砍過去。但是人們想像的畫面並沒有出現,充滿力量的刀刃在接觸門的一瞬間突然失去了速度,緊接著,揮刀的人像是被抽空了氣的娃娃一般倒了下去。
一陣低呼響起,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黃厲俯下身去,簡單的檢查了一下。
「他死了。」
沒有受到任何可見的攻擊,就那麼失去了生命。恐懼一下子開始蔓延開來。人們互相窺視著,退到那扇門的遠處。就在這時,又有人倒下了,這次是離門最遠的地方,那人靠著牆壁,緩緩的滑了下去,凸睜的雙眼再沒有生命的神采。
「離開牆壁,離開牆壁。」
有人這麼大聲喊著,所有人都開始聚攏到競技台四周,在競技台上,蕭夜抬著頭,看著上方玻璃窗裡的神原勝舟。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黑色的火焰暴漲,旋轉著捲向玻璃窗後的神原勝舟,但是神原勝舟並沒有絲毫害怕的神色,確切的說,他並沒有任何的表情。
玻璃窗發出幽藍色的光芒,火焰舔噬著它,卻沒有給它造成任何的傷害,最終,火焰消失了。
「靈力吸收。」蕭夜得出結論,語氣裡沒有絲毫的驚訝。「我們被困在一個可以吸收靈力的結界裡,或許它還不僅僅可以吸收靈力……」
蕭夜皺起眉,再次陷入自己的思緒裡。剛才那兩個人的死亡方式那麼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阿納利安的遺跡!

美少年的眉頭舒展開了,一切的事情變得有脈絡可循。是的,在那個小島上,那個考古學家也是這麼死掉的。那個剛剛離開魂封球的靈體……
「蕭夜,你有什麼辦法麼?」
鳴神素子的聲音將蕭夜拉回了現實,美少年略微思考了一下。
「兩個方法,第一就是使用巨大的靈力攻擊結界,看看這個結界對靈力吸收的極限。但是不能進行物質上的接觸,顯然這個結界也可以通過物質接觸吸收靈魂。」
「這個方法太過冒險了,如果我們竭盡全力還不能達到它的極限呢?」黃厲表現出自己的不贊同,「說說第二個方法。」
蕭夜往下指了指。
在場的都不是愚笨之人,立刻明白了蕭夜的意思。站在地板上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可見地板並沒有結界覆蓋。
「不過還是要小心,也許這也是個陷阱。」
「是不是陷阱,試試就知道了。」
大門錦太郎說著一拳打在地面上,龍拳強勁的力道讓地板呻吟著碎裂開了,但是,沒有什麼陷阱,什麼都沒有發生。
「看來要把洞打大一點。」
黃厲將手按在地上,輕喝一聲,地板立刻發出低沉的轟響,整個屋子似乎都震動起來。
現在,大家終於能夠看清楚地板下的東西了。那是各種各樣的機器,大股的電線還有不知道通向何方的管道。
「這些是什麼?」大門錦太郎撥了撥電線,被冒出的電火花嚇了一跳。
「如你所見,是機器。」蕭夜也蹲下身,「不過,或許就是這些機器產生了結界。」
「機器?真麼可能?」
所有人都一臉的難以置信,只有鳴神素子不感到驚訝,她曾經見到過由機器形成的可以把吸血貴族困住的結界。
「靈力和電磁力有某種形式的互相影響,就好像地脈的紊亂會影響到地下的輸電線路一樣。這就解釋了為什麼地板沒有結界——那樣會影響到機器的運行。」
「也就是說,把這堆廢鐵破壞掉就好了?」
蕭夜用行動代替了回答,他抓住一股電線用力一扯,電線吱吱作響著斷開了。整個屋子的照明立刻暗了下來。
一股巨大的吸力順著電線傳來,蕭夜眼前突然黑暗,似乎連靈魂都會凍結的寒冷的黑暗,就好像曾經在阿納利安的遺跡裡感受到的那樣。
還是大意了,看來還有另一個系統,專門針對打算破壞機器的人。蕭夜感受到力量在源源不斷的被抽走,索性心裡一橫……
纏繞在蕭夜手上的電線發出耀眼的藍光,接著又暗下去。蕭夜若無其事的把手抽了回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鳴神素子感到有些異樣。
「沒什麼,只是可能有人要消化不良了。」

連接在水晶上的管道猛然炸裂開來,氣的黑暗中的人暴跳如雷,但是他立刻又冷靜下來。
「這種力量……這麼強大的靈魂,我一定要弄到……我的孩子,再等一會。」

怎麼回事?神原由紀子從昏迷中睜開眼睛,喝了父親送來的飲料,自己就突然不省人事了。
對了,黃厲的比賽……
年輕的女孩顧不得頭暈目眩,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妖目,神原勝舟在哪裡?」
「這個通道盡頭右轉……」
在結界被解開後,蕭夜等人立刻躍入了那扇玻璃窗。神原勝舟早已經不在那裡。但是,沒有了結界的阻擋,又有誰能逃過妖目的眼睛?
打開一扇門,神原勝舟就大模大樣的坐在裡面,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
「為什麼這麼做?」黃厲有些心痛的看著神原勝舟,還是搞不懂他要幹什麼。
「和他廢什麼話,他差點要了我們的命。」
其他的參賽者就沒有這麼好的脾氣了,有一個直接衝過去,一拳打在神原勝舟的臉上。
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響了起來,神原勝舟的下巴被整個打碎了,但是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反而一把把對方抱住。
「快阻止他們……」
鳴神素子到底是名門正派,不忍心看著神原勝舟就這麼被殺死,這時候,蕭夜拉住了她。
「看看神原勝舟的眼睛,他只是個傀儡而已。」
的確,神原勝舟的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前方,完全沒有活人的生氣。
「快放手!」
被抱住的人顯然並非善類,他幾次掙脫不成,氣得將雙手插進神原勝舟的身體,用力一撕。
「不要……」
黃厲的阻止晚了一步,只能眼睜睜得看著血花爆起,任憑血水澆了一頭一身。
「爸爸!!」
黃厲驚訝的回頭,神原由紀子正站在門口,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
「這是她的女兒?」
也許是剛才的血腥的刺激,本來還有些顧忌的異類們都興奮起來。
「讓她來償還他父親的罪過吧。」
神原由紀子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尖叫著跑開了,黃厲首先追了出去,接著又有人想要跟著,但是鳴神素子的劍擋在了他們前面。
「立刻離開,我不會再說第二遍。」
看著鳴神素子手中的碎魂,再看看蕭夜,這些異類還是決定首先考慮自己的性命,他們嘟囔著走向和神原由紀子相反的方向。

爸爸!他們殺了爸爸!
神原由紀子邊哭邊跑著,不知不覺迷失了方向。她並不記得自家的別墅有這種如同迷宮般的地方。
眼前閃過人影,有人擋在神原由紀子面前。是那個自稱是父親朋友的人。
「他們,他們把父親殺了……」
神原由紀子哭著訴說自己看到的事情,那人似乎並不感到意外,他緩緩靠近正在哭泣的女孩,將手放在她的頭上。
「你要為你父親報仇啊。報仇…」
這語調中帶著奇怪的韻律,神原由紀子的眼睛漸漸變得發直,嘴裡喃喃自語著。
「報仇……」

「金小姐……玉藻先生他……」
金慧賢並沒有回答真宮寺 唯的話,她抱著小狐狸緩緩的轉過身向門口走去,出口已經被其他離開的參賽者打開了。
「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老闆就不會和玉藻先生動手了。」天羽悠紀痛苦的自責。
「不,這不關你的事……」
大門錦太郎把自己的女友抱在懷裡輕聲安慰著,他還留在競技台,並沒有跟著蕭夜他們去追神原勝舟。對他來說,天羽悠紀是最重要的。

「在咱們比賽的賽場正下方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一塊好大的水晶……」妖目在蕭夜耳邊輕聲說。
蕭夜抬了抬眉,「帶路。」

「這是什麼?」
在迷宮一般的地下通道裡,黃厲並沒有追上神原由紀子,反而來到了一間奇怪的屋子,屋子的中央是一塊巨大的水晶,裡面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著。
「竟然是你先來了。」
陰沉沉的聲音響起,一個鬍子花白的和尚從水晶後面走出來,他的身後竟然就是神原由紀子。
「由紀子……你把由紀子怎麼了?」黃厲敏銳的眼光馬上就發現了神原由紀子的異樣。
「怎麼了?」和尚嘿嘿的笑起來,「我只是順從她內心的願望而已。」
黃厲還想說什麼,這時候另一個略帶譏諷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哎,看來最後的大反派終於出場了。」
蕭夜與鳴神素子從另一個門走了進來,看著蕭夜,老和尚的眼睛裡又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看,那就是你的仇人。」
神原由紀子抬起頭來,直直的盯著蕭夜,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匕首。
「原來你又找到了新的娃娃啊。」美少年的指關節收縮又伸展,如此往復了幾次,「不過這個娃娃看起來很不中用。還是你只能控制這樣的角色?」
蕭夜的話裡有著不祥的意味,黃厲張開雙臂,擋在神原由紀子面前。
「不要傷害她,他是我的未婚妻……」
聲音嘎然而止,黃厲吃驚的看著自己胸口透出的匕首尖端,緩緩的轉過身。神原由紀子正愣愣的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原本無神的眼睛突然恢復了神采。
「厲?」
「你沒變,太好了……」
黃厲伸出手,想要擁抱神原由紀子。那個匕首並沒有給他造成什麼傷害,出於武者的本能,在匕首及體的瞬間他已經避開了要害。
但是神原由紀子並不知道。
女孩盯著自己手上的血,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不,我,我不想……」
神原由紀子突然尖叫起來,黃厲緊緊抱住她,直到她的叫聲漸漸微弱,暈倒在自己的懷裡。
「哎,這樣一個娃娃都控制不好。」
蕭夜嘲諷的笑著,在黃厲受傷的一瞬間他的確有些緊張,畢竟黃厲也是四大世家的傳人。但是很快他就辨別出黃厲沒什麼事。
「沒什麼,反正她只是我一時興起的玩具而已。」
老和尚冷冷笑著,後退了兩步,把手放在水晶上。
「你不是高野山的上代主持麼?不去收旅遊門票,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你現在儘管盡情的諷刺吧。」所謂的主持一臉的狂熱,完全沒有一絲出家人的樣子。「反正你馬上就會變成我徒弟靈魂的一部分。」
「你徒弟?」
「嘿嘿,告訴你們也不要緊。你們認為一個人強大的奧秘是什麼?」
「……?」
突然的轉變話題讓所有人都莫名其妙,老和尚也沒有注意到沒人回答,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所有人都認為是肉體的力量,其實並不是這樣。決定的是靈魂,靈魂!」老和尚狂熱的揮舞著雙手,「我畢生的研究,終於找到了製造完美強大的靈魂的方法。」
「噢?」蕭夜本想直接將老和尚制服的,現在卻有了一點聽下去的興致。
「我彙集了十二位在特定時間和地點出生的處女,通過儀式控制她們,她們的靈魂會在滅魂術的作用下逐漸轉換成原始的靈魂之力,然後彙集到我徒弟的靈魂之中,這個過程很漫長,不過當這種彙集完成的時候,世界上最強大的靈魂就會誕生!」
老和尚的狂熱突然轉化成憤怒,「可是,有一個人竟然掙脫了我的控制,就那麼帶著殘缺的靈魂消失了,整個儀式也失敗了。」
等等,這個故事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蕭夜仔細想了想,突然忍不住大笑起來。原來這傢伙就是欺負我的天鵝的那個半吊子的傢伙,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哎,對不起,請繼續。」
蕭夜忍著笑擺擺手,老和尚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沉浸到自己的世界裡。
「想要再次找到十二個相同條件的處女是如此的難,我本來已經放棄了,但是我找到了這個!」老和尚拍了拍身旁的水晶,「這裡面的東西竟然可以吸收其他的靈魂,這真是我夢寐以求的東西,我不再需要什麼儀式,只要控制住它,把我徒弟的靈魂和它融合,然後給它提供養料就可以了。而你們,這麼強大的靈魂,就是最好的養料。」
這裡面的東西,是你可以控制的?蕭夜微微冷笑著。
「你……這次武鬥會的目的,就是吸引大量的強靈力者過來?」黃厲不可思議的看著老和尚,實在不能相信這是高野山的高僧。「神原一家,還有無數無辜人的生命……」
「能夠成為我徒弟的一部分,是他們的榮幸。」老和尚打斷了黃厲的話,「當我的徒弟,現在的高野山主持真正成為了最強者,所有害人的妖魔都將被驅逐,人類將不再受到威脅,成千上萬的生命將被挽救。相比之下,現在的幾條人命算什麼?」
「生命的價值,不是簡單的數量就可以衡量的。」黃厲低頭看了看自己懷裡的女孩,「你所謂的最強者,比不上由紀子的一根汗毛。不管你是為什麼,我都不會放過你。」
黃家的繼承人站起身來,眼中閃爍著怒火。
「九天十地,諸神諸魔,知我之名,聽我之令……」
黃厲的手指在虛空中劃過,空氣裡出現了閃耀的梵文,黃家的符文咒術即將發動,但是黃厲的手被蕭夜抓住了。
「這個傢伙,由我來對付,我答應了別人的……」
「快阻止他,他在念什麼……」鳴神素子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個老和尚,她發現在蕭夜與黃厲爭執的時候他也在念著什麼咒文。
兩個男人一起轉過頭,但是年輕的巫女提醒的顯然晚了,老和尚已經完成了他的咒文。
「哈哈,成為我徒弟的一部分吧。」
黃厲和鳴神素子都不自覺地退了一步,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嘿嘿,好像又失敗了。你還真是個半吊子的傢伙。」
蕭夜毫不留情的諷刺著,老和尚的額頭上流下大滴的汗珠,他試圖再次啟動咒文,但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美少年幽靈般的出現在老和尚身邊,右手優雅的劃過他的咽喉,這是蕭夜招牌的動作。
「忘記了告訴你,第一次帶走那十二個女孩中的一個的,也是我。」
當然,老和尚已經聽不到了。

就這麼結束了?
黃厲呆呆的想著,突然看到了還倒在地上的神原由紀子。
「我送她去醫院……」
聲音還沒有落下,黃家的繼承人已經消失在門口。鳴神素子搖了搖頭,又轉頭看著蕭夜。美少年正在把手放在水晶上。
「好久不見了。」
「這麼一點時間對你和我都不算什麼。」一個聲音突然在空中響起,把鳴神素子嚇了一跳。
「我感覺不到你們,是這個水晶隱藏了你們的氣息麼?」蕭夜依舊用手撫摸著水晶,「是為了逃避『他們』的追蹤?」
「……是的。」聲音在停止了一陣後回答。
「這個武鬥會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人竟然認為可以控制我……」這次聲音裡夾雜著不屑,「我很快弄清楚了他的意圖——他竟然在喃喃自語的時候把什麼都說了,也就順便順應了他的計劃,反正這對我有利無害,為了逃避『他們』的追蹤,我幾乎無法吸收任何的靈魂。」
很好,和我想得差不多。蕭夜暗自思索著,一個想法在腦海裡形成。
「那麼,再見吧。希望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
美少年縮回手,沖鳴神素子打了個離開的手勢。與此同時,水晶閃爍起幽藍的光芒,憑空消失了。

「剛才我突然看不到那個金家的女孩了,就像以前一樣。」妖目漂浮在蕭夜的身邊小聲說,她依然套在唯的挎包裡,只露出一個鏡頭。
「我知道。」蕭夜看了看自己帶著手套的左手,又回憶起剛才炙熱的感覺,果然,那隻狐狸真是命大啊。
這麼想著,美少年的心情突然變得好了起來,嘴角顯露出貨真價實的微笑。相比之下,鳴神素子顯然沒有這麼好的心情,她回頭看了看剛才水晶存在的地方,想要說什麼,又止住了。
「現在,咱們要好好找找讓咱們這麼大費周章的獎品在哪裡了。」
話雖這麼說,有妖目在,又有什麼東西找不到呢?

「還是沒有任何的起色?」
「嗯,根本就沒有清醒的跡象。」
現在正是在南羽所在的醫院的特別護理室的外面,鳴神素子和蕭夜一起隔著窗戶看著屋子裡的黃厲細心的照顧著神原由紀子。黃厲的傷很快就痊癒了,但是神原由紀子卻沒有這麼簡單。她雖然醒了過來,卻出人意料的變成了幾乎弱智的狀態。因為腦部沒有任何的損傷,所以醫生完全無法解釋。
「或許是被那個半吊子的傢伙控制的後遺症,也可能是她對自己行為的下意識逃避,誰知道呢?」
「不過,她只讓黃厲接近,看來還真是……」
剛醒來的神原由紀子好像受驚的兔子一般驚恐,不斷把身邊的東西擲向視線內的人,醫護人員根本無法接近,但是黃厲一出現,她就安靜下來。
「麻煩你們誰在這上面簽個字?」南羽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她把一個類似病例的東西遞給蕭夜,「這個女孩子恐怕只有四歲的智力……話說回來,跟你有關的病人似乎都沒什麼好下場。」
「這又不是我的錯。而且這次你應該找裡面的那個傢伙簽才對。」
蕭夜指了指屋裡的黃厲,轉身和鳴神素子一起離開了。

「吶,蕭夜,那個可以吸收其他人的靈魂的東西……」
「怎麼了?」
「如果放任不管,是不是太危險了?」
鳴神素子似乎也被自己的想法困惑著,她輕輕搖了搖頭。蕭夜則是一臉莫測高深的笑。
「誰知道呢?」

「少爺,真的要帶神原小姐回去麼?老爺可能不會答應少爺你娶……」
「好了,福伯,我有自己的想法。」
黃厲低聲打斷了自己的老管家,小心翼翼的把神原由紀子撫進車裡,剛想自己也坐進去,忽然又想起了什麼。
「福伯,等我一下。」
黃家的繼承人又轉身回到屋子裡,看著那幅橫拉的卷軸,歎了口氣,取下來拿在手裡。
天無涯,地無疆,曾相約,不敢忘。
山之畔,海之淵,你與我,可曾變。

「我已經為你報仇了哦,真正的報仇了。」黑夜裡,蕭夜輕柔的撫摸著懷中女孩金色的長髮,「不過若不是因為他咱們也不可能相遇了,命運真是奇妙啊。」
「其實,你早已經全都想起來了吧?你的真實姓名,你的過去,還有……」
「我是你的姐姐,蕭羽啊。」
蕭夜低下頭正好迎上蕭羽的目光,黑暗中,女孩的眼睛猶如珍珠一般。
「對,」美少年輕笑著,「你是我的姐姐,蕭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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