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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10 13:3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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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知道。”
“你知道個什麼啊!用嘴巴知道?還是用頭腦知道啊?請你閉嘴。請不要以為國王陛下賜了名譽稱號就趾高氣昂的。光是聽到龍的名字就不停發抖的胡說八道冒險家,你不要隨便插手重要的事。
所謂大陸的危機,雖然可以用言語來想像,但你以為這是像你們這種從西邊偏僻地方跑來的鄉下人可以擔當的事嗎?”
“不過,我們並不全都是從西邊偏僻地方來的。”
隨即,白髮祭司猛然轉頭。他的眼睛停下來的地方是吉西恩身上:他看著吉西恩,說道:“哈哈!是啊。你好像是想講吉西恩廢太子的事。你是指,你們一行人是和王子一起旅行,是吧?王子啊!你倒是說說看。你是一個拋棄守護國家義務而逃跑的人。你丟棄肩上所扛的義務,陶醉于田野和山地的蠻荒之美,而跑了出來。你還堪稱是能把這個國家從災厄之中救起的人嗎?”
吉西恩的臉都僵住了。他原本想說些什麼,但還是閉嘴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這個祭司。這個雷提祭司繼續說道:“而其他人呢?矮人的偉大敲打者啊。我對你的地洞和你的錘子表示敬佩。但是對你卻沒有什麼好說的。你除了礦坑和鐵匠做的事以外,還對什麼有見識?你去管一些超越你分寸的事,對於你這樣一個多年以來素有威名的人,並不適合。龍的事豈是你們礦工一族可以擔當的事?”
艾賽韓德氣呼呼地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在那之前,那個雷提祭司就已經先說話了,艾賽韓德因此錯過了說話的機會。
“還有這以外的其他人呢?全都是沒有家、沒有名譽、沒有地位的流浪者,不是嗎?這不是很可笑嗎,賀坦特大人?這群流浪者竟然也想來拯救大陸的危機!”
卡爾還是帶著微笑,說道:“話是這樣說沒錯。”
“你真是個明理的人。所以,你把龍魂使交付給我們,你們就慢慢地跟在我們後面吧。”
“跟在後面嗎?”
“沒錯。為了要讓你們知道你們做了多少不合分寸的事,所以我允諾你們跟在我們後面。你們看到的正好可以教導你們。明白了就立刻照我的話做。”
卡爾仁慈地笑了出來。啊啊啊,現在已經完了!
“雖然我不知道閣下的屁股有多迷人,但可惜的是,事實上對我而言,我沒有想要欣賞閣下屁股之欲望。”
艾賽韓德聽了,咬到自己的舌頭,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聲。而妮莉亞則是想爆笑,臉頰鼓脹起來,立刻轉頭爆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
蕾妮和亞夫奈德面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卡爾,傑倫特則是捧腹大笑。
這位雷提的白髮祭司先是連生氣都無法生氣,只是張大著嘴巴。
大約長達呼吸五次的時間吧?雷提的微不足道之劍大約拖了這麼多時間,才好不容易說道:“你現在說什麼?”
卡爾把兩隻手臂熱情地攤開來。
“我們真是太有榮幸能夠在此相識!允許我有機會把同樣的話講兩次的豬腦,是非常難得一見的。”
“你這個混蛋!你這張破爛嘴巴竟敢……”
“雖然我的嘴巴看起來有破洞,可是你應該把你那被塞住的耳朵挖一挖,再來聽清楚我的話,雷提的微不足道之斷劍先生。”
這位白髮祭司可以說是嘴巴被塞往,說不出話了。恐怕這是他活這麼大把年紀,頭一次聽到這麼惡毒的話吧。在他後面的雷提祭司們露出可怕嚇人的表情,一個接著一個,把袍子掀到背後。隨即,立刻露出甲衣和閃閃發亮的劍。而我們這邊也全都握著劍柄。卡爾一字一句清楚地說道:“首先,我完全不想跟隨在你背後欣賞屁股。第二,我建議將你們的龍魂使交付給我們,我們不但會提供食宿,還會安全帶到克拉德美索那裏。第三,雖然眾所周知你們信奉神明,但事實上你們是信奉哈修泰爾侯爵,所以請轉告侯爵。他造的罪孽和所應受的懲罰,實在是太多了,已經多到需要整理的地步,要不要我幫忙啊?因為我可以先給予他想要先受的懲罰。”
卡爾直挺挺地站在那可以傲視世界於腳下的岩石上,他一副找碴的表情,雖然他說的話在內容上是找碴,但語調上卻不是找碴。白髮祭司帶著震怒的語氣,低沉地咆哮著:“你是不是想打一架啊?”
卡爾嘻嘻笑著說:“原來你們仗著自己是聖職者,就一副可以任意擺佈世事的自滿心態,在遇到惡劣情況時,你們甚至還變成有暴力傾向之人。”
“你說什麼?”
“這個令人厭煩的傢伙,請你聽好。所謂的聖職者,是什麼呢?”
白髮祭司並沒有答話。傑倫特和艾德琳全都震驚地看著卡爾。
卡爾則是皺起眉頭,繼續接著說:“據我所知,聖職者乃是萬人之仆,不是嗎?神是萬人之父,人類是神的兒子,而聖職者乃是人類之仆,難道不是這樣嗎?神應該是不曾希望聖職者去做萬人的指導者。神希望聖職者做的是在最低下的地方侍奉萬人,不是嗎?”
白髮祭司只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可是站在他後面的其他祭司們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不安同時也有不滿的表情。他們雖然依舊保持著那份寂靜,但不知為何,他們的表情裏卻充滿著像是在議論紛紛的那種氣氛。卡爾說道:“聖職者如果拒絕侍奉神的善徒,想要支配他們,就不再是聖職者了。請注意你的言詞吧,雷提的祭司!你問我是不是想打一架?
你的意思是,牧羊人會對羊發火並且打它嗎?”
傑倫特和艾德琳大力點頭,由此可知卡爾的話是非常正確的一番話。可是聽說那些祭司們只是身穿教袍而已,事實上比較像是拿刀劍的武士!白髮祭司用兇惡的眼神抬頭看卡爾,說道:
“你說完了沒?”
“如果我都說完了呢?”
“侮辱我們就等於是侮辱雷提。我給你機會取消你剛才所說的話。怎麼樣啊?”
這番話簡直就是武士中的低劣武土所說的話。他好像完全聽不懂、不瞭解卡爾所說的話。卡爾乾脆露出煩躁的表情,對白髮祭司說:“你認為我的話有錯嗎?是侮辱嗎?”
“是很明顯的侮辱。”
“請告訴我怎麼會是侮辱。”
“我們並不是想要以萬人之指導者身份自居的聖職者,當然,我們只有在神面前才會屈膝,我們不曾想過要管理萬人!而且你說我們不是服侍雷提,而是服侍哈修泰爾侯爵。這對聖職者而言,是莫大的侮辱!”
“那麼你們到這裏來的理由呢?”
白髮祭司從眼裏迸出火花,說道:“你是在開玩笑嗎?我們是為了要引導托爾曼’哈修泰爾到克拉德美索那裏,不是嗎?”
“那麼就請忠實地執行這項義務!不要說一些貪圖蕾妮小姐的話!你怎麼可以叫我們拋棄蕾妮小姐?蕾妮小姐是受了我們的請托,從那遙遠之地來到這個地方。也就是說,我們是尊重她的意思,才來到這裏的。可是你卻叫我們交出蕾妮小姐。好像蕾妮小姐變成是我們所有的什麼東西了!萬一要是現在蕾妮小姐拒絕和我們在一起,我也無法把她帶到克拉德美索那裏!而且按照當初的約定,我們必須再把她帶回她的故鄉、她的家人那裏。我怎麼可以把她交給你!”
白髮祭司聽到這番話,嘴巴都說不出話來了,蕾妮眼睛含著眼淚在看著卡爾的背影。雷提的微不足道之劍過了好一陣子之後才費力地開口說道:“呃,這是我的錯。剛才我因為克拉德美索的危機。腦子裏沒力法想這麼多。那麼,嗯,那麼我們直接問蕾妮小姐就可以了。是吧?”
咦?如果這樣說的話……。可是卡爾卻用力點了點頭。
“當然是。在神之下平等的所有人,有自行決定自己意向之當然自由。”
“那麼,就請讓開吧。”
白髮祭司強勢地說完之後,卡爾猛然轉身。可能是卡爾轉身的動作太猛了,我嚇得以為他會跌倒。卡爾轉身之後看了看蕾妮。蕾妮用害怕的眼神迎視卡爾的目光,但卡爾的臉上帶著微笑,說道:“這位祭司好像對蕾妮小姐有話要說的樣子。你聽他說吧。我沒有別的話要說,只希望蕾妮小姐看重自己的意志。”
“嗯,嗯,卡爾叔叔……”
“不會有事的,蕾妮小姐。”
卡爾點了點頭,露出安慰蕾妮的表情。蕾妮則是緊咬著嘴唇,往前稍微走出一步,向下面的祭司露出身影。
她站在比較高的地方,而且是山頂上的岩石上面,她的身影看起來實在是很孤單。一有風吹拂,蕾妮的紅發就無力地飄揚著。蕾妮緊握住褲子旁邊的兩個拳頭,低頭看著下面。
“你就是龍魂使嗎?”
“是,是。沒,沒錯。我叫蕾妮。”
白髮祭司用銳利的眼神抬頭看蕾妮。可惡,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在商店裏選東西的那種生意人的眼神。會不會在看不到的地方有瑕疵啊?會不會有修補過的地方啊?突然間,我心裏想到這些不像話的話。蕾妮臉紅了起來,為了躲避白髮祭司的目光,不停扭動她的頭。接著,白髮祭司開口說道:“你知道你是誰的女兒吧?”
蕾妮睜大她的眼睛,看著白髮祭司?她用這副表情開口說:“我的父親是在伊斯的戴哈帕港裏,經營鯨魚墳墓酒館的葛雷頓先生。”
好,酷斃了!蕾妮流暢地說道,一點也沒有發抖,而且毫不猶豫。
白髮祭司用驚訝的眼神看了看卡爾和我們其他一行人。然後他露出看起來有些殘忍的微笑,說道:“看來他們實在很卑鄙,居然還沒有告訴你。這是不對的事啊。
你是比這還要更為高貴的家族之女啊。”
傑倫特開始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如果說這使得白髮祭司變得很訝異,那邊溫柴用很有節制的動作打了一個哈欠,則是使得白髮祭司變得很困惑。蕾妮抬起下巴,像是有些不高興似地說道:“你最好不要亂說這幾位的壞話。”
“什麼?小姐你不知道,這夥人是什麼樣的人。”。
我們這夥人是什麼樣的人?是讀書人、蠟燭匠、警備隊長、逃跑的王子,投靠敵國的間諜、第三級的高手巫師、最為尊貴的矮人、可能是錢太多,已經很久沒偷東西的小偷、就算死裏復活還是毫無長進的祭司、牙齒很酷的巨魔祭司。我們這樣算是很酷的一群,不是嗎?蕾妮聳了聳肩膀,說道:“我是不知道什麼呢?”
“我指的是,他們這群人對於小姐你的身世秘密一句話也沒有告訴你。他們為了從小姐的真正父親身邊奪走小姐……”
蕾妮用下巴抬高的姿勢,就這麼傲然地說道:“難道你是想說那件事嗎?哈修泰爾侯爵為了龍魂使的血統,去佔有曾是他女傭的我母親,然後生下我的這個淫亂放事?還是在經過這麼多年之後,因為克拉德美索的關係,才想把我找回去的這個齷齪故事?你大概不是要講這些事吧。那我實在不知道你想告訴我的到底是什麼事。”
白髮祭司驚訝地張大嘴巴,那副表情讓我們覺得相當愉快。可是對蕾妮的這番話感到愉快的好像不只我們一行人而已。因為在那群穿著紅袍的祭司之間傳來了笑得喘不過氣的笑聲。
“喀喀喀。”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這個笑到喘不過氣的人身上。啊?原來正在笑的人是個小少年——托爾曼•哈修泰爾。是這個小鬼在笑?
托爾曼一看到周圍所有人在看他,就紅著臉低下頭來。白髮祭司乾咳了幾聲之後,抬頭看蕾妮。
“你知道這些事?”
蕾妮雖然有些臉紅,但她昂然地答道:“不幸的是,我知道這些事。而我認為這是我想忘記的往事。”
白髮祭司又再開始精神抖擻地說:“你不能否認事實。拒絕自己的宿命更是一件不對的事。而且你當然該享有的權利被剝奪,是不應該的。小姐你是高貴血統的繼承人。偉大拜索斯的受尊敬貴族的一生,乃是小姐你應享的權利。
你完全沒有必要在伊斯這種地方隨便過完一生。”
蕾妮聽到最後那一句,豎起了眉毛。
“我,我不喜歡感情用事。我不太喜歡表露感情。所以我認為想說話的時候也應該儘量閉嘴。因此我常常會有真的該說話時也不說的情形。雖然有時候很吃虧,但我還是想要信守這個座右銘。”
是這樣嗎?難怪我會覺得蕾妮是話很少的人。蕾妮用拳頭掩住嘴巴,用尖厲的聲音說道:“可是這一次我沒辦法再信守這個座右銘了。請問這位祭司有什麼權利這樣誹謗伊斯呢?”
“咦?”
“正如同你把拜索斯形容成是偉大,我也可以說伊斯是偉大的。”
“小姐你不是伊斯的國民啊!”
“不,我是偉大伊斯的國民!”
啊啊,伊斯啊!您該覺得很自豪了吧。在這裏,有個伊斯小愛國者在三十名的劍與破壞之神雷提的祭司面前,昂然地讚美您的名字!
哈哈哈哈!至於和蕾妮同樣是受成海風吹拂長大的傑倫特,則是露出一副如果有人動他一下,就會直接迸出眼淚的那種表情。蕾妮繼續說道:“當然,伊斯可以說是拜索斯孩子般的附屬國,這我也很清楚。
但總不能因為是父母,就隨便誹謗子女啊。而且,我認為國家與國家的關係更是這個樣子。”
“你還是聽不懂我的活嗎?小姐你是哈修泰爾侯爵的女兒……”
“套用祭司大人你的話,你還是聽不懂我的話,我是葛雷頓先生之女!祭司大人你認為你帶著的那把劍是自己的,不是嗎?”
“你說什麼?”
“祭司大人你帶著的那把劍是你的東西!是吧!並不是屬於鑄造那把劍的鐵匠!所以,不能夠光是以生我為理由,就宣稱是我的父親!侯爵大人根本不曾給過我父愛。我要這麼說,雖然當然不會有這種事,但是,萬一優比涅與賀加涅斯沒有照顧我們的話,他們就不會是人類之父了!”
好,好,好厲害啊!蕾妮以前有這麼激動過嗎?原本很安靜的人一旦如果爆發,就會更可怕,這種神聖的常識理論難道也是真理嗎?
蕾妮說了一句可能會令祭司覺得是在褻瀆神聖的話。嗯,在我看來也覺得這並不是專業神學水準的話,但這真是很尋常的話嗎?
白髮祭司的表情確實就像是後腦勺被挨了一拳。只要他把手放到後腦勺,就真的是被挨了一拳。他表情驚慌地抬頭看蕾妮之後立刻變得一副可怕的臉色。
“這,這個……,你真的是在伊斯染上了壞習性!”
蕾妮緊咬著下嘴唇。我甚至害怕她的嘴唇會不會被她咬傷。
“在伊斯這種地方,在和海盜沒兩樣的行船人的窩裏長大,不管是多高貴的血統,也會變得很齷齪。連自己的身份也無法認清,競然胡說八道一些粗魯不信任人的話。真是件令人覺得惋惜的事啊!”
“你這是在隨便亂說話。你說伊斯是海盜窟?那麼你們是一群神聖山賊嘍?”
就在卡爾是我們之中最有口才的讀書人這個位置被奪下來的那一瞬間,“你閉嘴!”
“我的話錯了嗎?在這種荒山上,三十名之多的拿刀劍之人要路過的旅行者停下來,喊著‘交出女人!’,這不是山賊,那是什麼呢?”
噗哈哈,噗哈!哎唷,哎唷,死定了。蕾妮表情伶俐地模仿白髮祭司的咆哮,就連雷提的祭司們也慌慌張張地撇過頭去。白髮祭司鼻子很誇張地不斷吐出熱氣,才好不容易抑制住怒氣。
“我為你的墮落靈魂祈禱。蕾妮•哈修泰爾!”
“你自己沒有名字,就不要隨便管別人的名字!我叫蕾妮,蕾妮!哈修泰爾這種姓,就丟給狗好了!”
我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回頭一看,杉森舉起兩隻手臂在阻止原本想要高呼萬歲的妮莉亞。白髮祭司用殺氣騰騰的眼神看蕾妮,然後轉頭面向卡爾。我想可能是因為他再也無法對付得了蕾妮。
“賀坦特大人,你!你對一個幼小的少女,像一張白紙般的少女,胡亂硬塞了你那粗野卑鄙的知識。你不知道這是不能原諒的事嗎?”
可是卡爾並沒有忘記自己以前的榮耀。這是正統讀書人的基本要件。也就是不管說什麼話,都低沉而且殘忍地說話。卡爾面帶著像是額頭上寫著‘殘忍’兩字的表情,說道:“現在神的最真實善徒卻被當成是白癡了。我們雖然無法再回到那個時期,但是,我認為小孩子可以說是最接近神的,這是你在身為修煉士的時候就可以充分學習到的。可是你好像在修煉士的時候學得不夠扎實。”
在那些雷提的祭司之間突然爆出笑聲,我以此推測,大概可以知道眼前的這個白髮祭司他過去的修煉士生活是什麼樣子。白髮祭司爆發出他的氣憤。
“我感覺不出你這張奇怪嘴巴有什麼說話價值!乖乖地交出龍魂使吧。在我強制你行動之前!”
哦哦,現在要露出馬腳了嗎?杉森咬牙切齒地向前走出一步,溫柴則是放下他原本交叉在胸前的雙手。妮莉亞用華麗的動作旋轉了三叉戟,嘻嘻笑著說:“要不要看看打了祭司會不會受到天譴呢?”
“這,這群可惡傢伙!”
此時,吉西恩用有些莎啞的聲音說道:“雷提的微不足道之劍啊,現在你是用雷提的整個宗教意志來攻擊拜索斯王室嗎?”
白髮祭司現在可以炫耀自己皮膚的光滑了,他實在是很滑頭。
這個季節沒有蒼蠅,真是太可惜了。否則,我真希望能在他發白的臉上,看到蒼蠅失足滑倒的景象。吉西恩發出更加低沉的聲音,說道:
“你說說看。我套用你的話,我是一個丟棄太子位子,陶醉於蠻荒之美的人,但是我不曾放棄王子的位子。這,也是套用你的話,因為這是我應當享有的權利。因此,現在的情況看起來是,神權無視于俗權的界限,想要侵害王室的尊嚴。難道不是這樣嗎?”
要賭多少呢?這一定是端雅劍說出來的話。因為吉西恩一直緊握著劍柄,在慢慢地說話。
“吉,吉西恩王子?”
“謝謝你說出這正確的名號,好,現在你跟我說出你的意圖吧。
雷提的劍是不是想攻擊拜索斯王室?”
06
雙方人馬全都變得很安靜,一片死寂。雖然沒有任何人傷亡,但卻充斥著一股血腥味。
那群祭司們排排站著,全都用可怕的眼神抬頭看我們。他們那削得很短的頭髮、緊閉的嘴唇、寬闊的肩膀、還有撩到背後的袍子底下的甲衣和劍,正在散發著一股冷森森的光芒。他們盯著吉西恩的那種目光,以看王族的目光而論,是屬於那種最不屑的目光。可是吉西恩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裏。
白髮祭司緊握拳頭,在顫抖著。
吉西恩已經向白髮祭司提出可以選擇的兩種情況。這不能算是一種很高明的話術耶,王子大人?一般來說,如果提出只有一個選擇可選的問題,那麼提出來的人,還有聽的人都應該很自在才對。通常是這樣,不是嗎?雖然我這樣說很可笑,可是,你真的是逼人太甚了。
王子大人,你如果願意的話,我真希望要求卡爾把你推舉為賀坦特榮譽村民。
白髮祭司的第一個選擇,是很有風度地認定王室的尊嚴。那麼,在此,我們當然就能向他們建議一個很光榮的讓步方法。那就是讓三十名之多的劍與破壞之神的祭司們跟在我們後面。那麼一來,我們就可以先試著讓蕾妮和克拉德美索締結契約。一旦在這個情況下成功時,可以立即讓哈修泰爾侯爵不敢輕舉妄動,直接以叛亂分子罪名,讓他接受王室旅館零層的熱忱款待。
至於第二個選擇,則是他們可以表現得像是完全不知道王室尊嚴的意義。那麼,那些相當喜歡劍與破壞的三十名祭司就會一致沖向我們。因為我們如果在這人跡罕至的褐色山脈全部被殲滅,就沒有人可以去舉發哈修泰爾侯爵。然而,如果是在這個情況下,在打鬥的時候無法保證托爾曼•哈修泰爾或蕾妮的性命安全,那麼就有可能會讓克拉德美索自由地醒來,然後它會朝向拜索斯表現出它相當熱烈的情緒。
啊,我實在是太過冷靜了。而冷靜的人往往總是會有很多煩惱。呃呃呃。我們一行中的其他人也都在誇示他們的冷靜,緊抓住各自的武器,等待白髮祭司的回答。而三十名的祭司們也是全都握緊劍柄,只等待白髮祭司的回答。雙方人馬全都帶著一副如果事情發展不如己意就要攻擊的表情,在彼此橫眉怒目互相瞪眼之際,白髮祭司賣力地吞了一口口水,說道:“王子啊。雷提的劍從來就不曾攻擊過王族或其他百姓,您應該很清楚這件事實吧。”
“那現在你們是第一次想攻擊王族?”
白髮祭司硬擠出來的回答被尷尬地壓碎了,於是,卡爾皺起眉頭。丟出這麼棘手問題的人,以及費力想回答這個問題的人,性格全都太過極端了,真是的。不管怎麼樣,兩個人在極端的情況下,正在努力使現場保持一片死寂。
所以,突如其來迸出的說話聲,簡直就如打雷般驚人。
“現在是王族在威脅雷提的劍!”
在那些祭司之中,有一個祭司走出來,喊了這句話。這個祭司留著一頭短短的金髮,一道疤痕很酷地橫過他額頭。吉西恩雖然立刻用暴躁的表情瞪了一眼那個祭司,但是走出來的那個金髮祭司繼續喊著:“根本不需多做解釋,這完全是個威脅!吉西恩王子!現在你無視于雷提之光榮,想要逼迫這位祭司……”
“閉嘴!”
白髮祭司一聲喝令,使那個金髮祭司閉上了嘴巴。金髮祭司帶著抑鬱的表情,暫時閉上了嘴巴。但他回頭一看,發現站在他後面的那些祭司全都帶著被壓抑的贊同表情,於是又再說道:“這是不合理的事!人類的國王是不能脅迫祭司的!為何容許這種無禮的言詞,這樣會弄鈍了破壞之神雷提的劍刃!”
此時,又有另一個年輕的祭司往前走出來,說道:“我認為他說得對。雷提之口啊。這分明就是在對雷提下挑戰。”
白髮祭司的眉毛豎得好高。又有另一個祭司想要往前走出來的時候,白髮祭司大聲喊叫著“全都給我在原地不要動,閉上你們的嘴巴!”
我聽到杉森低聲喃喃自語的聲音:“以祭司的話術而言,真是夠水準。”
我也聽到身旁傳來了亞夫奈德的咯咯笑聲。可是白髮祭司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那一群人,所以沒有閑功夫管我們這邊。
“誰是我們這群人的嘴巴啊!你們全都是雷提的手臂,可是嘴巴只有一個!我才是雷提之口!你們難道想對教壇造反嗎?”
跳出來說話的那兩個祭司雖然一副無比抑鬱的表情,但是聽到這番話,好像都無言以對了。他們刻意稍微把頭低下來之後,就往後退去。但是其他祭司們全都開始不滿地歎氣或著嘀咕了起來。那個白髮祭司瞪了一眼他們所有人,才終於稍微平息了騷動,隨即,他又再轉頭面向我們。
白髮祭司緊閉嘴唇,閉到嘴唇都發白了,他抬頭看吉西恩。而吉西恩則是眯著眼睛低頭看他。空氣變得沉重的感覺是暫時的。叫做雷提之口的那個白髮祭司打開嘴巴,說道:“你不用再逼我回答了。吉西恩王子。我現在回答你的問題。”
吉西恩的眼裏突然迸出了一道閃光。同時,我可以很清楚看到在後面的那些蔡司全都低下了腰。這令人感到有一股殺氣騰騰的感覺。那一邊是三十把劍,而這一邊雖說是有棍棒或斧頭、三叉戟或戰叉,然而劍只有四把而已。我咬緊了牙關。白髮祭司喘了一口氣之後,冷冷地說道:“萬一拜索斯王族……”
可是白髮祭司只能夠說到那裏為止。
怎麼有尖叫聲?不對。是鳥的鳴叫聲,可是聽來卻很像是淒切的尖叫聲。所有人被突然傳來的尖叫聲給嚇得簡直快昏厥過去。
“吱咿咿咿咿!”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反射性地投向天空。在天空高處,一片青灰色的沉寂之中,有樣東西佔據了天空的中心。那是一個黑影,它找到世界的中心,孤單地一直轉圓圈,並且很快縮小範圍。然後,黑影又再一次朝向整個天空以及下方的大地咆哮著:“吱咿咿咿咿!”
只有咆哮聲繼續不斷鳴響著,所有聲音好像都消失了。然而,溫柴卻開口了。
“那是只禿鷹。在這個季節出現,真是罕見。”
溫柴的聲音顯得很乾澀。他一面看著這鳥族帝王,一面揣測吉西恩還有其他人所感受的情感,所以當然會很累嘍。哈哈哈,三十名的雷提祭司露出像是眼睛快迸出來的表情。
因為他們的臉孔同時變得蒼白,所以看起來像是一群屍體聚在一起。他們帶著超越恐懼的恐懼感,抬頭仰望天空。
“禿鷹……?是禿鷹?”
“難道?難道,禿鷹?”
一陣被壓抑的呻吟聲,以及充滿不安與疑慮的尖叫聲傳來。那些祭司們全都紛紛往後退了一兩步。在他們的臉上,明顯表露出他們實在無法相信這件事的心情。我看著這一幕,激動得都快心痛了。
而且我的手指變得冰冷,脈搏聲音簡直大到令我懷疑自己心臟發生異常。怦!怦!吉西恩抖了一下肩膀,並且用很嘶啞的聲音問溫柴:“禿鷹?你確定是只禿鷹嗎?”
吉西恩的眼睛整個都充血泛紅了。溫柴歪著頭,疑惑地答道:“是啊,是只禿鷹。可是你們這些北部愚蠢傢伙難道有禿鷹恐懼症嗎?”
吉西恩並沒有回答溫柴的話。他立刻轉頭去看白髮祭司。
那位白髮祭司正在緊張地咬牙切齒,一會兒看著禿鷹,一會兒義看著吉西恩;往後退步的那些祭司們的臉上,如今浮現出恐懼的神色。他們甚至自己都不知不覺地放下了原本握住劍柄的手。而且托爾曼•哈修泰爾正在很誇張地表現他的不安。哈哈!他這個年紀居然還會吸手指頭!
吉西恩做出無法抑制住激動的身體動作,高聲地喊著:“光榮之神亞色斯的傳令者降臨了!”
降臨了……!降臨了……!降臨了……!
吉西恩的聲音好像傳遍了整個褐色山脈。山的回音還有暈眩不已的頭使我幾乎到了很難站穩的地步。吉西恩舉起雙臂之後,放下手臂,指著白髮祭司。即使是用劍指著他,這個祭司的臉恐怕也很難變得像這樣蒼白吧。
吉西恩喊道:“在光榮的天空中成為一道閃光!它乃是一眼俯瞰萬物,不容許任何虛假之帝王,你就在這帝王面前說吧!您是不是想拿那把放肆的劍來攻擊拜索斯王族?”
禿鷹呼嘯著,仿佛就像是它也應該要聽到答案才能解開悶氣似的。
“吱咿咿咿咿!”
傑倫特一副快要喘不過氣的樣子,卡爾則像是難以置信似地看了一下天空,然後看著吉西恩。有什麼好不相信的!天空裏有禿鷹有鳴叫,地面上有吉西恩在喊叫。就是這樣子啊,卡爾!那位白髮祭司可憐兮兮地,像是忘記如何說話的人那樣僵住了。
“這,咳咳,這,這個,這是……”
我的國王啊!神的榮耀化身為禿鷹的面貌,降臨到地面,正在我的國王頭上徘徊著。任何的寶石王冠都比不上這光榮之冠!踩著山頂岩石站立著的吉西恩,看起來就像是剛從光榮的七周戰爭裏歸來的古代英雄。亞色斯出現在謝魯德亭王子面前時,就是這個樣子嗎?
路坦尼歐大王的血脈還活著,脈搏還在跳動著!
白髮祭司最後終於啪地跪下了一邊膝蓋。他用一種全然放棄的語氣,像咆哮似地說道:“猶如那翅膀所灑落的陽光般正義!王子啊,拜索斯王族乃是人類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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