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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10 12:0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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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路過的旅行者。這個都市的模樣看起來實在是太奇怪了,所以……」
「那,那麼你們過不久也會倒下來的。喀,你們真傻,要,要是覺得奇怪的話,應該要逃離開這裏才對。喀,幹嘛傻傻地跑進來?呵,這世上的傻瓜可還真,真多。」
「啊?」
「你看看,我,我是個冒險家。我明知道這裏是什麼樣的土地……喀!喀!」
那個男子突然往前彎腰,然後臉趴在地上,瘋狂地咳吐,就這麼吐出了血塊,那男子面前的地上都被染紅了。我們跑去扶起那個男子,讓他又再靠在柱子上,隨即,他的表情就像快要暈倒似地望著我們。
「你,你們,馬上就會變成我這個樣子。呵,呵呵,可能做夢都想不到,這裏是……」
「神臨地。」
那男子的眼中浮現出驚愕。他突然抓緊杉森的手臂。
「你,你們知道這裏是神臨地,竟然還跑進來?那麼你們有方,方法解決,是嗎?」
這年輕人的頭腦轉得還真快。杉森笑著回答說:
「我們的同伴裏面有一位是艾德布洛伊的女祭司。我們接受了她的祝福,才得以進到這裏。」
「女,女祭司?啊哈!女祭司!那,那真是太好了!呃哈!」
那男子竟是帶著冷笑的態度。他甚至還打嗝,笑了出來。他的身體突然癱在那裏,然後稍微冷靜地說:
「我,剛才我已經說過我是個冒險家,而我的同伴裏面也有女祭司、巫師。我們是在四天前來到這裏。我們巫師說這裏是神臨地,而且他也解釋了什麼是神臨地。喀呵,喀!可能你們的女祭司也跟你們解釋了,是吧?哈,我們也是造了防護膜之後再進來這裏。他媽的。我們那時候應該就這麼離開就好了,說什麼可以得到什麼東西。結果我們都得到病了。我的同伴們也全都病倒了。他們現在都和這個該死領地的居民在一起。」
「居民們也在這裏嗎?」
「是的。至少活著的人都在這裏。我們去巡視過每一家,將屍體都搬運出去,並且將活著的人都移到這裏。喀,可能是在這段時間裏,我們也全都染病了。」
啊!所以這裏才會每一家都空著。杉森用欽佩的語氣稱讚著說:
「你們真了不起。」
「沒有什麼好了不起的。但是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從第二天開始,天上就繼續不斷籠罩著厚厚的雲層。我們巫師說,雲層籠罩的時候疾病比較不會擴散,賀加涅斯的力量就會怎樣怎樣。但是不能再指望那些雲了。今天那些令人感激的雲層都不見了。人們的病情都急遽地惡化。他媽的,今天太陽升起,然後在半天時間裏就死了十四個人!喀!我一直到昨天為止,也都還有力氣走來走去,但是今天卻變成了這個樣子。他媽的,我得到的是肺病。真的是很無可奈何。不過,雖然如此悲慘,但是還好有個小孩肯去汲水給我喝。」
「你是在說蘇。」
一聽到我的話,那個冒險家抬起頭來。
「你們遇到那個小孩了?很奇怪的事吧?喀,小孩子們都沒有生病。但是除了那個小孩以外,其他的小孩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在這裏面的九十多人都是靠這個小孩才活命的。說不定這九十多人的葬禮也得靠她來辦呢!」
「你是說小孩子都消失不見了?」
「是啊。真奇怪。昨天在不知不覺之間,就全都消失不見了。只是稍微一不留神,回頭再找,就找不到他們了。喀,我們在搬移病患的時候,因為太忙了而沒有去注意那些沒生病的小孩。然後等到我們覺得好像哪里很奇怪的時候,我們才想到要去注意那些小孩子,可是,除了那個叫做蘇的小女孩,其他的小孩子早已經不見了。所以我們從那個時候開始,不讓蘇離開我們的視線。蘇沒有消失不見。但是,我們巫師說,如果將所有的這些事情連貫起來,讓疾病的力量減弱的陰天裏,那些小孩子不會消失。但是如今天氣變晴了,所以……」
杉森像是要讓他安心似地微笑著說:
「剛才我們所說的那位女祭司,雲層正是她召喚來的。她是一位擁有很強的神能的女祭司。」
冒險家的臉上浮現了驚訝的光彩。
「什,什麼?是真的嗎?」
「是真的。」
「可是,既然如此,為什麼到現在為止,才只有召喚出雲層而已?為,為什麼她不進來呢?」
「我們是在昨天傍晚遇見她的。她無法一個人進來這個村子。而她遇見我們之後,才得以在今天進來這個村莊。」
那個男子像是再度找到希望似地,他高興地說:
「她,她現在在哪兒?」
「她帶著蘇,就快要到了。再過一會兒……」
這時候我發現那個男子正在看著我們的後方。我轉頭一看,看見了伊露莉和卡爾,以及在後面抱著蘇的高個兒艾德琳。那個男子一下子變了臉色。真是的,我應該先跟他說那位女祭司是巨魔才對。那個男子大聲喊叫:
「巨,巨魔?那麼她是中部林地的『治癒之手』艾德琳?哦!謝天謝地!德菲力神啊,謝謝您!」
杉森和我又再度愣愣地互望著對方。
出乎我們意料之外,艾德琳在中部林地好像很出名。確實,一個巨魔女祭司,怎麼可能會不出名呢?但是,艾德琳不只是因為她那獨特的性格,更是因為她驚人的神力,而讓她赫赫有名。
「得救了!我們得救了!艾德琳,艾德布洛伊神的女兒!」
名叫特克•沃漢的那個男子正高興得手舞足蹈。艾德琳已經幫他治好病了。他甚至輕輕地跳來跳去,恢復了元氣。特克引導我們進去神殿裏面。
我們進到裏面的那一瞬間,傳來令人窒息的感覺。
「嗯……」
沉重的空氣,熱燙燙的、沉甸甸的。如同突然進到澡堂的熱水裏一樣,我們感覺神殿裏的空氣既悶熱又滾燙,最重要的是我覺得裏面和外面一樣明亮,所以我趕緊察看上頭是不是有天花板。但是那裏明明有天花板,然而卻和外面一樣亮。
一看到裏面寬敞的空間,就知道那原本是一個禮拜堂。本來應該是排成一列一列的長椅子,現在全都靠著牆壁堆放著。好像是特克和他的同伴們將椅子全搬開,然後讓那些病人躺在那裏的。
在那麼寬敞的空間裏,現在密密麻麻地躺著正在呻吟的病人。有各式各樣的病人,有的人瘦得幹乾癟癟的,可能是營養不良或者類似的病;而在他旁邊的人腫得鼓鼓的,大概是腎臟或肝不好的樣子;有的人則是全身滿滿地長著紅色斑點,正在呻吟著的天花病人,長著黑色斑點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鼠疫病人?還有的人四肢流著膿水,並且快腐爛了,這個皮膚病患者緊抓住自己的四肢,不斷地抽搐著。染上皮膚病的少女早已丟棄了羞恥心這種東西,衣服幾乎脫光了,在那裏抓癢。幹掉的血便貼在她的屁股上到處都是,看到這樣的少女,應該是沒有任何人會覺得被誘惑吧。
「呃……」
我呻吟著,為了不讓自己昏倒在地,我緊抓住禮堂入口的柱子。
「他們的症狀真的是各式各樣都有。總之是各自染上不同的病。他媽的,我們巫師可是連女人的手腕都沒摸過的純潔男子,居然染上了性病。你們相信嗎?」
杉森乾咳了幾聲之後,用眼睛指了指艾德琳和伊露莉。特克因此尷尬地抓抓頭。
「啊,對不起,艾德琳。因為這實在是很荒唐的事。」
「沒關係。我看看……」
艾德琳看到這麼多的病患之後,表情有點慌張。卡爾說:
「雖然找出造成神臨地的原因之後,將之清除也是很重要的事,但他們的症狀突然惡化成這麼嚴重,他們比較需要先處理。沃漢先生,請告訴我們哪些是你的同伴。你們是冒險家,所以比較能幫上忙。因此就先從你們的同伴開始治療吧。」
「啊,是!」
「還有,尼德法老弟,費西佛老弟,因為糧食都沒有庫存了,你們先將糧食和水運送過來。也請將藥草和毛巾等等從村子裏拿過來。謝蕾妮爾小姐則和我一起幫艾德琳小姐吧!」
「好的。」
杉森和我翻找神殿之後,找來巨大的手推車和幾個水桶。我讓杉森坐在手推車上,然後快速推向村子裏。我將手推車停在村子裏的正中間,然後翻找周圍的房子。那裏有麵粉、玉米粉、火腿、煙熏肉等等。雖然找不到新鮮的蔬菜,令人有點惋惜,但是光是這些東西也還是裝滿了手推車。
「可是這些食物沒有被污染嗎?」
「如果依照卡爾的解釋,這個都市的空氣等等,所有的一切都被污染了。可以不吃,但是好像沒有什麼用。」
「可是我們怎麼一點兒也沒事?啊,對了!我們已經接受了艾德琳的祝福。」
我們在水桶裏裝滿水之後,又再度跑上山丘。蘇看到我推著東西堆得像山一樣高的手推車,而且還用跑的,她讚歎地看著,而特克則是做出一副快昏倒了的表情。
「你,你會不會是食人魔混血兒啊?」
呃啊!我是聽說過半精靈或者混種半獸人,可是食人魔混血兒,我卻是第一次聽到。食人魔混血兒有可能會存在嗎?我生氣地指著杉森說:
「食人魔在這裏!我可是純真無邪的十七歲愛做夢的少年,」
啪,好久沒這樣被打了。唉唷,我的頭啊……
一進到神殿禮拜堂裏面,我看到艾德琳、卡爾以及伊露莉都在艱苦奮戰之中。艾德琳正忙於使用治病魔法,而卡爾和伊露莉則將我們拿去的藥草仔細地檢查之後,放進各形各色的鍋子裏煮,或者熬燉。卡爾說他們驚訝地發現到那些病人治癒之後,又會再染上其他的病。所以得到中暑的人好不容易穩定病情之後,立刻又得到凍傷。我一聽到這些話,真的笑都笑不出來了。最後卡爾用精疲力盡的語氣說:
「到現在為止,比較急的病患都已經看過了。艾德琳小姐,你可以讓這個神殿全部都不要遭受基頓的力量的侵犯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如果那樣做,我在這段時間裏都不能夠移動。」
「不能夠移動嗎?」
「是的。」
「沒有辦法了,即使無法動,也請你開始吧。因為一定要做隔離措施,才能阻止這種惡性循環。在這期間,我和謝蕾妮爾小姐會儘量試著看看該怎麼做。」艾德琳點點頭,然後立刻環顧四周圍。可能她是在找神殿的中央位置。她找好位置之後跪下來(這樣還是跟我的眼睛高度差不多)。她合起雙手,開始祈禱。
我立刻就感覺到了。充斥在神殿的熱氣都消失了。那些病人的臉色好像稍微轉好了一些。接著,我們先在神殿裏面到處看看,尋找屍體。屍體總共有十四具。根據特克所說的話,這些都是今天早上死亡的人。但是居然都已經腐爛了!杉森和我為了不讓屍體碎掉,必須很小心注意地搬移屍體。我肚子裏的東西都快翻滾上來了。
特克的同伴也都一個個地起身。特克以充滿欣喜的聲音喊著:
「莎曼達!」
那是特克的同伴,是一個有著茶褐色頭髮的女祭司。她摸了摸裂開的嘴唇,然後起身。她的頭似乎暈眩著,愣愣地看了四周圍好一會兒。我拿了一碗水給她喝,她瞬間將它喝光,然後又再向我要了一碗。
「我是服侍德菲力神的莎曼達•克莉汀。你是誰?」
我又再舀了一碗水,然後說:
「哦,我叫修奇•尼德法。我是旅行者。」
「是嗎?看來你們是因為偶然進到這裏,才幫上我們的忙。你是個很乖的小孩。但是這樣的行為卻有點愚笨。這裏是……」
「神臨地。」
莎曼達睜大她的眼睛看著我。
「你,你是經歷豐富的冒險家嗎?」
「咦?您過獎了。」
特克笑著指了指艾德琳。莎曼達一看到正在祈禱的巨魔,愣征了一下,但是她蹙眉一想,隨即點點頭。
「啊,她是中部林地的治癒之手啊。那麼就能解釋那些烏雲的起因了。」
莎曼達一面斜歪著頭,一面望著艾德琳。之後她看看周圍的那些病人,以及正在照顧他們的卡爾和伊露莉。
「我的天啊……他們也是你的同伴嗎?」
「是的。」
「真是太感謝了。嗯,我也要站起來幫忙一下……」
莎曼達一邊說一邊想站起來,但身體搖搖晃晃的。特克和我請她不要亂動,但是她執意一定要站起來去看那些病人。結果出現了一幅病人在治療病人的景象。
特克的同伴中有一個是戰士,他手抱著一支巨大的半月刀,在哼哼呻吟著,長得一副很粗獷的樣子。他叫克雷爾。他發燒燒得很嚴重,而且身體拼命地翻來覆去,卡爾檢查了他的身體之後,搖搖頭說:
「這該怎麼說才好呢……看他的症狀,應該就是產褥熱!」
為了要從這個病人的手臂上擠出膿水,我去拿了一支燒熱的匕首,我問道:
「什麼是產褥熱?」
「這是產婦在產後生的病……」
「噗哈!」
我想笑,結果不但沒有切開患部,差一點反而切斷了這個病患的手臂。總之,我好不容易鎮靜下來之後,劃開他的手臂上的肉,然後擠出膿水。令人作嘔的味道和非常多的血一起噴了出來。膿血都擠出來之後,他的手臂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洞。莎曼達看了看我,然後微笑著。
「真是個乖孩子。如果是普通小孩的話,早就跑掉了。」
「即使是普通小孩,在我們故鄉那裏長到十七歲的話,大概都像我一樣。」
莎曼達做出訝異的表情,但是我並沒有再說什麼。莎曼達將藥草熬出來的藥湯拿來給克雷爾喝。得了產褥熱的克雷爾『夫人』搖搖頭,勉強做出稍微平靜的表情。而那一位就連女人的手腕都未曾摸過,卻得了很糟糕的病的那個巫師,有一雙看起來很善良的眼睛。這個年輕人叫做費雷爾。他說他不想讓人看到他疼痛的部位,雖然他發狂地掙扎著(要是我,我也會這樣做),但是卡爾還是將他的袍子往上掀起,此刻費雷爾做出很想死的表情,猛然閉上眼睛。然後伊露莉拿起熬成像膏藥的藥草,往費雷爾的那裏開始擦啊擦。在一旁看著的我們看得都臉紅了起來。雖然這是治療,但是也太煽情了吧?
緊閉著眼睛的費雷爾也好像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他睜開眼睛,隨即伊露莉看著他的臉,對他微微笑了笑。費雷爾立刻喊出刺耳淒厲的慘叫聲。
「呃啊啊啊!」
伊露莉驚訝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然後我看到她的驚訝表情之後,笑了出來,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噗哈哈哈哈!」
費雷爾本想再說些什麼,但是卻昏厥過去了。感覺很好就好,怎麼會因此昏過去呢?正如特克所形容的,他這種純真的少年染上這種病,真的是很可笑。杉森、我以及特克看到伊露莉在治療費雷爾的模樣,我們全都臉頰發燙地快速散去。
病患人數實在是多得可怕。
如果是艾德琳,大概只要一次就可以全都治療好,但是她現在為了阻止疾病的再次發生,正在封鎖神殿,所以就由卡爾和伊露莉、特克、我、杉森、莎曼達這六個人,來照顧這麼多的病患。卡爾原本就博通醫學,而杉森則是學過急救,伊露莉、特克、莎曼達的護理技術也都很優秀,而我主要都是按照其他人吩咐的,努力地做著。例如擠出病人患部的膿水,換病人額頭上的毛巾,並將毛巾清洗好,做食物給大家吃,準備乾淨的衣服、床單、繃帶等等的事。
這半天下來,真的很忙碌。在神殿的廚房裏,我找了個好位子,用嘴巴和右手將神殿的布簾撕開,然後放進鍋裏煮沸,而左手則是攪拌著病人要喝的湯,還用右腳踢壞禮堂的長椅子,以便拿來當木柴燒,我的左腳則是用來把擊碎的木柴踢進灶口。杉森看到我的這副模樣,說我像一隻章魚。我不知道什麼是章魚,所以我只好問杉森了。
他說是長著八隻腳的魚。我在我的腦袋裏想像,將鯉魚的腰部各加上四隻腳……
如果換做我,我會叫它蜘蛛魚。到底什麼是章魚呢?
還有,我將原本掛在神殿裏的雅致布簾撕成一塊塊的,然後煮沸之後就成了繃帶和毛巾。我做了好一段時間之後,拉扯布簾的下巴竟火辣辣地痛了起來。還有,雖然我對做菜還算很有自信,但是對這鍋湯的味道,卻始終自信不起來。後來,當費雷爾蹣跚地走進廚房,說要幫我的忙的時候,我實在是快昏倒了。
費雷爾用很奇怪的步伐走進來,然後他猶豫地說:
「請問您是叫修奇嗎?我來幫您。」
我一面看著他的步伐,一面想著如果我問他『你病痛的地方都好了嗎?』,那實在是很尷尬。
「啊,謝謝!那麼請將那團放在那個鍋子裏發酵好的麵粉再揉一揉。發酵好之後,我一直沒空閒去揉。」
「請問您想做什麼食物呢?」
「煎餅。還有對我說話時請不要這麼尊敬,我年紀很小。」
「啊,是。」
費雷爾微笑著並且開始洗手。那時候我才得以喘一口氣,然後將煮沸過的布送到禮堂。
一進到禮堂,就看到卡爾正緊咬嘴唇,在換急性腹瀉病人的內衣。他真的很有耐性。在他身旁看著的特克竟張口結舌到不知要閉嘴巴了。卡爾一看到我,就用很疲憊的臉色對我說:
「尼德法老弟,拜託你拿一些木柴來這裏。費西佛老弟一出去,你就更加忙碌了,是吧?」
然後我看到為了要用熱水,而放在禮堂的一角煮著的鍋爐已經熄火了。我把煮沸過的布交給特克,然後走出去。呼!呼!杉森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把斧頭,他正瘋狂地砍著神殿的樹木。樹木碎塊向四方飛濺。
「杉森!我來砍,你進去喝點水吧。」
「呼,呼。天啊,我得救了。」
我跑去剛才杉森砍的那棵樹旁邊,然後用肩膀一頂,將樹木折斷。杉森喘著氣說:
「你這傢伙真像是一隻熊。」
「你剛才不是才說我像只章魚。」
我從杉森手中接下斧頭,然後開始劈樹木。大約揮砍一兩下,樹木就被劈開了。實在太輕鬆了,真的不過癮。
「你看!連樹木也生病了。裏面都腐朽了。」
「真的?我看看……真的耶。我第一次看到腐朽成這個樣子的樹木。外表看來還好好的,可是裏面卻都腐朽了。」
「算了,可以燒就行了。」
我又再用肩膀頂樹木,接連折斷了好幾株。這時候蘇從禮拜堂正門走了出來。蘇像是在納悶怎麼會有呼呼的巨響似地,她轉過頭來,看到我的模樣之後,咯咯地笑了出來。
「你的力氣好大!」
「這裏很危險,不要靠近。」
蘇只好在那裏晃著。因為她不想離開,又無法靠近我們,所以就這麼在原地晃來晃去。杉森做出訝異的表情。他怎麼這麼不懂小孩子?
「蘇,你無聊嗎?」
「哦,嗯。因為都沒有小孩子。」
「那個杉森叔叔會跟你玩哦。」
杉森整個人彈跳了起來。
「修奇!你不累嗎?我們換班吧!趕快去休息!我命令你,如果你不休息的話,我要把你……」
「算了,算了。我知道了啦。」
杉森雖說是長男,但是很奇怪的是,他不太喜歡小孩子。正確地說,應該說他不知道如何和小孩相處,他怕小孩。是的,杉森他怕小孩。看到他那副模樣,讓我想起我必須趕緊送木柴進去。
我走向蘇,一把抱起她,她咯咯笑地圈住了我的脖子。結果她的小手找到了掛在我脖子的項鏈。
「哇啊……好漂亮!」
啊?她說好漂亮?我低頭看她手上抓著的那個項鏈。我想起雷諾斯市的那個愛做夢,又有點不切實際的那個可愛的小姐尤絲娜,這是她送的禮物。我怕被人看到,所以故意將它塞在皮甲裏面,居然被蘇找到了。這是個花花綠綠,十分惹眼的項鏈。十七歲的少年戴著這項鏈的話,可能會被指指點點個沒完沒了,但是我又怕對不起尤絲娜,所以才會一直戴著這項鏈。
哼!說不定尤絲娜已經又被另一個流浪漢給弄得神魂顛倒呢。在我看來,會意想不到地天真浪漫而且愚蠢的,通常都是男人這一邊。所以男人永遠都只能被女人牽著鼻子走。其實我對尤絲娜一點兒都沒有什麼需要感到抱歉的,我卻還這樣戴著這搞怪的項鏈,由此可知,我想的確實沒錯。
「你喜歡嗎?」
蘇點點頭。我解開項鏈,遞給了蘇。我實在應該趕緊把木柴拿到裏面才對。
「等一下我需要還你嗎?」
在我旁邊的杉森嘟嚷著:
「當然啦!要還給他哦!那個項鏈是一個純潔的少女……」
「閉嘴!」
蘇正全神地注意著那條項鏈,我放下她,而蘇則是把項鏈戴在脖子上,然後開始咯咯地笑。我把杉森劈好的木柴搬移到裏面。短暫的休息過後,如今又是戰爭的開始。我堆起木柴,一面咳嗽一面重新點燃火苗,然後跑進廚房。
第四章
夜晚時分。
艾德琳必須等到太陽下山之後才能停止祈禱。太陽下山之後,這裏就不再受賀加涅斯影響了。所以基頓也就不能再發揮她的力量。
急性患者的治療幾乎都已告一段落了,那些市民們都吃了藥,或者吃了食物,現在正舒適地躺著。他們一直不斷地說:『真的非常感謝你們,真的非常感謝你們。』,但是精疲力盡的卡爾好像連接受感謝的力氣也沒有。我幾乎是強迫卡爾去吃晚餐,然後才由我來接替他的工作。
我巡視病患睡覺的地方,看看是不是有人有嚴重的後遺症,並且幫忙換毛巾。有一個老婆婆一面流著豆大的淚珠,一面抓著我的手。她那長著黑斑的細瘦手指頭根本一點兒力氣也沒有。那副模樣,與其說是抓著我的手,倒不如說是擱在我的手上。
「謝謝你們……」
「不客氣,老婆婆。」
隨即,那個老婆婆的表情變得更加悲傷了。我做錯了什麼嗎?我好像沒有做錯事啊!那個老婆婆悲傷地微笑著說:
「我看起來那麼老嗎?我才二十三歲。」
我簡直快昏倒了。什麼?那麼這些皺紋是什麼呢?還有發白的頭髮,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是早衰症……我真想死……嗚嗚!」
那個老婆婆少女哭得好傷心。我也湧出了眼淚。對這個應該是最美好的年紀,卻變成了老人的少女。我該說些什麼才好呢?我哽咽地說:
「你,你的病會好起來的。一定可以好起來的!」
少女並沒有回答什麼,好像也不想讓我看她的臉孔似地,把頭蒙在被單裏。
真是殘忍的病。太,太淒慘了。我擦擦眼淚,然後走向其他的病人。我很怕會再看到更淒慘的模樣。但是因為我正照顧著他們,所以我應該不能出現不安的表情吧。我儘量用開朗的表情,努力讓得到厭食症的男子吃晚餐。比起那個男子吃的食物量,他吐在我衣服上的量可以說還要來得更多。照顧病人真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 ※ ※
我大致巡過病人之後回來。
卡爾疲憊得連食物都不太吃得下。整天都在祈禱的艾德琳也是一副快要昏厥的樣子,她靠在神殿一方的牆壁,坐了下來,呼呼地喘著氣。伊露莉也是同樣地疲憊,除了她的頭髮很蓬亂之外,還是平常那副模樣。她靜靜地把湯盛在盤子裏,然後拿給艾德琳。艾德琳都快說不出話來了,只是點點頭之後艱辛地拿起湯匙。但是她實在是沒有力氣用湯匙舀湯,所以她就直接用嘴靠著盤子開始喝湯。嘴巴大可還真是好處多多。
特克則是扶起那個叫克雷爾的戰士,讓他坐起來,並且喂他吃東西。這一幕就好像是丈夫喂東西給得到產褥熱的太太吃?不知為何,如果對他說『太太,你辛苦了。』之類的話,好像也蠻適合現在這種情況。克雷爾生氣地說道:
「我還可以自己吃東西,你不要操心。」
「我知道了。咦,可是費雷爾去哪兒了?」
我幫忙回答說:
「他說他要在廚房吃。」
特克睜大他的眼睛,隨即噗嗤笑了出來。他很快地站起來,消失在廚房那裏,不久之後,費雷爾被特克拉住了耳朵,就這麼被拉了進來。特克命令費雷爾:
「來,趕快!」
費雷爾用很淒慘的眼神望著特克,但是特克一點兒也不為所動。費雷爾緊咬住嘴唇。我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能望著他們兩個人。費雷爾的步伐像是要去打仗似地,走向靠在牆壁上的艾德琳和伊露莉。
「你是伊,伊露莉•謝蕾妮爾小姐,是嗎?我的名字叫費雷爾。我,我是巫師。」
「是……我知道。」
「我,想要跟你說的是,我想對你表達我的感謝之意。即,即使令你不快,你都能忍受著為我治療,真的非,非常感謝不盡。」
費雷爾的臉如果拿來擠一擠,搞不好會有紅色的水珠滴滴答答地落下來呢!伊露莉微笑地回答:
「對於我,你好像很驚嚇的樣子,剛才你不是還慘叫了……」
「啊,我,我的那個,是我的錯。那是,因為太心慌了……」
「真的嗎?我瞭解了。如今你和我是朋友了嗎?」
「咦?」
費雷爾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一副很訝異的樣子,我則是微微笑了笑。費雷爾訝異了一下之後回答說:
「嗯,是的。說是朋友是因為……嗯,你對我有恩,所以你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因此如果是互相珍重的人,就可以說是朋友。如果你是這個意思的話,是的,我們是朋友。」
「謝謝。啊,對了。你的性器官如今還痛嗎?」
我因為後面有病人躺著,所以沒有往後倒下去。杉森則是打翻了湯,而克雷爾按著肚子開始笑了起來。雖然正在坐著打瞌睡的卡爾並沒有任何反應,但是艾德琳突然身體往後,使頭撞到了牆壁。可憐的費雷爾身體稍微蠕動了一下,表達出他覺得『沒關係』之後,又再跑進廚房去了。特克愣愣地看了看他的背影,然後又愣愣地看著伊露莉。
伊露莉看到我們那麼驚訝,所以她問道:
「咦,你們為什麼這樣子呢?」
莎曼達悄悄地走過來問我:
「那位小姐原本就這個樣子嗎?」
「好像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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