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镜の恶魔城

楼主: 有须秀树

神曲 [炼狱篇]〔意〕但丁著 黄文捷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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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6 14:26:59 | 显示全部楼层
对意大利和佛罗伦萨的哀叹

啊,沦为奴婢的意大利,你是痛苦的藏身之地,
是狂风暴雨中无人掌舵的舟楫,
你不是各省的主妇,而是卖身之娼妓!
那个高贵的魂灵是如此殷勤,
这只不过是出于他的故土的温馨乡音,
他对在此地相遇的同乡表示欢庆;
而如今在你那里,你的那些活着的人则战乱不停,
那些被一堵城墙和一条壕沟围起的人
也都在相互啃齿拼命。
可怜的人啊,你尽可到海岸周围搜索你的滨海城镇,
然后再把你的腹地来探寻,
是否在你的国土上还有某块地方可享太平。
既然马鞍之上无人驾驭,
要用朱斯蒂尼亚诺的缰绳来把你约束,又有呵用处?
倘若没有这种约束,也可少暴露些耻辱。
唉,你们这些人!
倘若你们真能善解上帝给你们的指示,
你们本该虔诚奉教,让凯撒在马鞍上坐稳,
你们现在该看一看,
在你们执掌马勒之后,让这畜变得如何桀傲不驯,
因为你们不曾用马刺来把它纠正。
哦,德国的阿尔贝托啊!
你把那难以驯服、野性大发的畜牲放任不管,
而你本该骑牢它背上的马鞍,
但愿公正的裁判能从星空落到你的血亲身上,
但愿这裁判彰明昭著,不同凡响,
能令你的继承人恐慌万状!
因为你和你的父王都贪恋那边的国土,
不思返回此处,
而听任那帝国的花园陷于荒芜。
粗心大意的人啊!你来看一看蒙泰基奥和卡佩莱托两大家族,
再来看一看莫纳尔多和菲利佩斯基奥两大派系,
前者已经灰心丧气,后者也是满腹疑虑。
残酷无情的人啊!你快来,快来,
你该看一看你的那些贵族们惶惶不可终日的处境,
你也该管一管他们的苦难重重,
你将会眼见桑塔菲奥拉发生多年悲惨的情景!
你来看一看你的罗马吧,
她像个寡妇,孤苦伶仃,日日夜夜在呼喊:
“我的凯撒啊,为何你不与我作伴?”
你来看一看你的人民是多么相互疼爱吧!
倘若你对我们毫无怜惜之情,
那么你也该羞于有你这样的声名。
倘若容许我这样说,哦,至高无上的宙斯啊:
既然你是为我们在尘世被钉上十字架,
难道你的公正的眼光是投向他方?
要么则是你深不可测的思虑中,
你做了妥善的安排,
而这又是完全超出我们所能预见之外?
因为意大利的城市全都充斥着暴君,
而每个各霸一方的平民
也都各自成为马尔切洛。
我的佛罗伦萨啊,你可以感到十分高兴:
因为这段插曲与你无干,
这多亏你的市民在处心积虑,步使自己成为话柄。
许多人都心怀正义,却迟迟才直言如射箭,
为的是不致不加思考便把弓箭上弦;
而你的市民却总是把正义挂在嘴边。
许多人都拒绝担任公职,
而你的市民却不经召唤
就急不可待地回答,并叫喊:“我来干!”
现在,你变得得意非凡,
因为你有理由欢欣鼓舞:你富有,你平安,你有先见!
倘若我说的是实言,其结果则无法遮掩。
雅典和拉斯德莫纳曾制订古老的法律,
曾治理得井然有序,
它们不费吹灰之力便使人民乐业安居,
拿它们与你相比,
你采取的措施是如此精细,
而你在十月纺成的线维持不到十一月半。
在人们可以记忆的时间,
你曾有多少次把法律、币制、公职和习俗改变,
又有多少次更新成员!
倘若你还记得清,看得明,
你就会看到你好像一个卧床不起的病人,
他在柔软的床垫上睡卧不稳,
翻来复去,想八他的疼痛减轻。
 楼主| 发表于 2007-8-16 14:27: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首




维吉尔和索尔戴洛的谈话
君主之谷
对君主的巡礼

维吉尔和索尔戴洛的谈话

在既彬彬有礼又欣喜若狂的相互拥抱
重复了三四次之后,
索尔戴洛退下一步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在那些有资格升天去见上帝的灵魂
可以登上此山之前,
我的尸骨就已被奥塔维亚诺深埋土掩。
我是维吉尔,我并无任何其他罪行,
只是因为我缺乏信仰而不能升天。”
这时,我的导师就这样作了答复。
如同一个人突然目睹
令人惊讶的事出现面前,
一边说道:“您是……不是……”疑信参半,
那人此刻也正是这般模样;
他随即垂下目光,谦卑地回到维吉尔身旁,
像小辈似的搂在维吉尔的身上。
他说道:“哦,拉丁人的光荣,
正是因为有您,我们的语言才显示出它的功能,
哦,我生长的地方的永恒荣誉,
是什么功德或是什么恩泽使你在我面前显现?
倘若我有幸能聆听你的金言,
就请告诉我你是否来自地狱,又是来自哪一环。”
维吉尔答道:“我是经过那痛苦王国的所有圈层才来到此处:
上天的威力把我调动,
而我此来也是依靠这威力的相助。
我丧失机会去见你所渴望的那崇高的太阳,
并非由于我有所为,而是由于我有所不为所致,
因为我得知那太阳以为时过迟。
下面那个地方没有鬼魂受苦的惨状,
却只有一片黑暗,
在那里,哀怨之声此起彼伏,不是惨叫而是叹息。
我与那些清白无辜的婴儿呆在那里,
早在他们摆脱人类罪孽之前,
他们就被死神的獠牙咬死。
我与那些不曾身着三种神圣美德
的人呆在那里,他们并无过错,
而且还了解奉行其他一切美德。
但是,倘若你知道又能做到,
就请你给我们做出一些指教,
使我们能快地去到炼狱的真正起点。”
索尔戴洛答道:“别人并未给我们定下固定的地点;
我必须向上攀登,环山而转;
只要是我能去的地方,我就可以充当向导,走在你的身旁。
但是,你看,现在已是日落西山,
而夜间无法攀登;
因此,最好设法找个适当的过夜地点。
这里,有一些鬼魂单独呆在右边:
你若同意,我可以把你领到他们面前,
认识一下他们,你一定不会不喜欢。”
维吉尔答道:“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凡是想夜间登山的人都要受到阻止?
要么是他根本上不去,因为他没能力?”
那位好心的索尔戴洛用手指在地上划了一下,
说道:“你看见了吗?日落之后,
只是这道线你不能越过:
这并不是因为有别的东西在阻挡,
而只是因为夜的黑暗限制人的意愿,
正是这黑暗束缚人的能力,使他无法上山。
尽可以在黑暗中返回下面,
顺着那地平线把白昼关在外边。”
我的先生仿佛感到惊异,
于是说道:“那么,就请你把我们带到那个地方去,
你曾说在那里可以愉快地栖息。”

君主之谷

我们才从那里走了不远,
我就发现山岭已凹陷下去,
正好像在人世间,山谷把山岭掘空一片。
那个幽魂说道:“我们要去的地主就是那里,
山坡把那里凹了下去,
在那里,我们将等待新的白昼东山再起。”
有一条倾斜的路径,它不陡也不平,
它紧贴着谷壁,那我们引到
谷顶边沿淹没大半的地带。
真金与纯银,胭脂与铅白,
靛青,光亮而明净的木材,
新破开的翡翠的鲜明光彩,
这些颜色的每一种,
都要被种在山谷腹地的花草所战胜,
这与弱者墒不过强者恰好雷同。
自然界在此不仅泼洒丹青,
而且不安定因素把上千种芬芳
酿成说不明、辨不清的醉人馨香。
我在这里看到一些魂灵,
他们坐在绿草和鲜花丛中歌唱:“圣母,向你致敬”,
由于山谷地势低洼,从外面无法看见这些幽魂。
那个把我们领到此处的曼图亚人开言道:
“在这微弱的阳光隐去之前,
请不要让我把你们带到他们中间。
你们从这高处观看
所有这些人的举止和面庞,
比在下面混到他们中间更加一目了然。
 楼主| 发表于 2007-8-16 14:27:46 | 显示全部楼层
对君主的巡礼

那个坐在更高处的人,
模样像是对他该做的事漫不经心,
他不像别人那样放声歌唱,而是连嘴也不动,
他就是皇帝鲁道夫,
他本能治愈使意大利死于非命的伤势,
以免别人复兴意大利为时过迟。
另有一个看来像是对他表示慰籍,
此人统治过的那片土地有摩尔塔河的水源,
摩尔塔河那河水流入阿尔比亚河,
而阿尔比亚河有把摩尔瓦河送到大海里边。
他的名字叫做奥塔凯罗,
他在襁褓时期就比他的儿子文塞斯劳胜强多多,
他的儿子胡须满面,只知迷恋女色,游手好闲。
还有那个小鼻子,他似乎在与那相貌如此和善的人亲密商谈,
他曾在败逃时命丧黄泉,
并把百合花撕成碎片:
你们看啊,他在那边是怎样拍打自己的胸膛!
你们再看那另一个,他在唉声叹气,
把面颊托在手掌上。
他们是法国那个祸水的父亲和岳丈,
他们知道那祸水所过的糜烂腐臭的生活,
因此,痛苦刺穿了他们的心窝。
那一个看俩身材如此魁梧,
他正与那个大鼻子的人亲亲热热,一边还唱着歌,
他生前曾腰系一切美德的绳索。
倘若那坐在他身后的年轻后生,
继他之后能成为国王,
美德之酒本完全会从这缸倒到那缸,
对其他继承人则不能这样来讲;
贾科摩和菲德里哥都拥有江山;
他们任何一个都不曾占有那最好的遗产。
人类的美德很少能依照家族支脉复出,
这是赐予美德的那位的意愿,
为的是让人们向他来求援。
我的这些话也要说给那个大鼻子听,
同样也是针对另一个,即与他一起唱歌的彼特罗,
正因为这个缘故,普里亚和普罗旺斯才已陷入痛苦之境。
正如树苗要比树种渺小,
同样,康丝坦扎要比贝阿特丽丝和玛格丽特
更该为自己的丈夫自夸。
你们看那生活简朴的国王,英国的亨利,
他孤身一人坐在那里,
在他的支脉当中,在更靠下的地方席地而坐的那一个,
他正在朝上看,他是侯爵威廉,
由于他,亚历山德里亚和它所进行的战争
曾使蒙菲拉托和卡纳维塞哭声震天。”
 楼主| 发表于 2007-8-16 14:28: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首




黄昏的祈祷
守护天使
尼诺·维斯贡蒂
三颗星辰
天使驱蛇
科拉多·马拉斯皮纳

黄昏的祈祷

勾起航海人思乡之念的时分已经来临,
这软化了他们胸中的一片寸心,
那一天,他们正是心怀同样的伤感告别好友亲朋;
这个时分也激起新离故土的远行者的怀恋之情,
因为他听到远方传来的阵阵钟声,
这钟声是为了正在逝去的白昼哀泣送终;
这时,我开始不去侧耳倾听,
而是注意观看其中一个站起身来的幽灵,
他把把手举起,要求别人听他把话说明。
他把双手合十,高高抬起,
把目光盯视东方,
仿佛向上帝禀告:“除你之外,我别无他想。”
“在光明熄灭之前”,这祷词从他口中唱出,唱得竟然如此虔诚,
声调又是如此优美动听,
竟至令我忘乎所以,颠倒神魂;
其他幽灵随即也柔和而虔诚地随他歌唱,
把全部赞歌唱得完完整整,
双眼则凝视着那无际的苍穹。

守护天使

读者啊,请在这里用锐利的目光仔细探索真理,
因为纱幕是如此稀薄,
透过那纱幕肯定是轻而易举。
接着我看到那批高贵的大军,
默默无语,眼望天空,
仿佛在等待什么,面色苍白,神情卑顺;
只见天上出现并降下天使两名,
他们手持两口发出火焰的宝剑,
那宝剑不仅残缺,而且没有剑锋。
他们身着绿色的衣衫,
那绿色犹如嫩叶初生,
那衣衫拖在身后,被绿色的双翼吹拂,飘然而动。
一位天使来到我们的上边,
另一位则落到对面山谷边沿,
这样,那群鬼魂便夹在中间。
我把他们的一头金发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目光投到他们的脸上,却变得恍恍惚惚,
正如视力看到过分耀眼的东西而显得迷迷糊糊。
索尔戴洛说道:“他们两位都来自圣母的肚腹,
他们前来守护这座山谷,
因为有蛇会随时出没在此处。”
我不知那蛇会从何方冒出,
于是四下环顾,
我吓得浑身冰凉,紧紧地靠到那可信赖的肩膀上。

尼诺·维斯贡蒂

索尔戴洛又说道:“现在让我们下到山谷里面,
去到那些伟大的幽灵中间,我们还可以与他们攀谈,
他们见到你们定会十分喜欢。”
我想我大约只往下走了三步远,
就已经来到下边,我看到有一个单单盯住我看,
像是要结识我一般。
这时候已经是天色转暗,
但还不致暗到令他和我的双眼之间
不能把方才看不清的东西加以分辨。
他向我走来,我也向他走去:
高贵的法官尼诺啊,我见你不在那些有罪的鬼魂中间,
我感到多么喜欢!
任何礼貌周全的问候在我们之间都不曾省略不谈,
他随即问道:“你是怎样从遥远的海面,
来到这山脚下边?”
我告诉他:“哦!我是通过那悲惨的境地,
今晨才来到这里,我还处在第一个生命之中,
尽管这样走下去,我会赢得另一个生命。”
索尔戴洛和他听到我的答复,
立即往后退了一步
仿佛突然受惊的人们,神色恍惚。
一个转向维吉尔,另一个转向坐在那里的一个,
叫道:“站起来,库拉多!快来看一看,
上帝降恩想要做的是什么。”
他随即转身向我:“看在你对位的特殊感激的份上
——那位总是把他的首要用意遮掩,
使人无从理解他的心愿,
你将来返回被巨浪隔开的那边,
请告诉我的乔瓦娜为我祈祷苍天,
因为苍天会回应清白无辜者的乞怜。
我不相信她的母亲仍在爱我,
既然她已更换那白色的头巾,
可怜的人啊!她毕竟不得不仍然渴望把那头巾系紧。
从她身上可以轻而易举地明了,
爱情之火在女人身上鞥持续多少,
一旦眼色或触摸不常把火点着。
米兰人军旗上的蝰蛇标记
将为她装饰一座漂亮的墓地,
想必不如加卢拉的雄鸡族徽所做的那般美丽。”
他这样说到,那纯真的热情
顿时刻印在他的外貌,
而这似火的情绪则是有碍节制地在心中燃烧。
 楼主| 发表于 2007-8-16 14:28:18 | 显示全部楼层
三颗星辰

我的一双热切的眼睛凝望着天空,
但是,那里的星辰却在更加缓慢地转动,
恰如靠近车轴的那部分车轮。
我的导师于是说道:“孩子,你朝上面看什么?”
我向他答道:“我看的是那三点火光,
它们把这里的一极全部照得闪闪发亮。”
他就此对我说道:“你今早看见的那四颗星宿,
如今已降落到那下边去了,
而这三颗则上升到那四颗原先所在之处。”

天使驱蛇

他正说着,索尔戴洛这时把他拉到身边,
言道:“你瞧,那边就是我们的敌人”;
他用手一指,顺手也朝那边观定。
一条蛇正出现在那个方向,
就在那小小的山谷没有屏障遮掩的地方,
也许正是它曾让夏娃把苦果偷尝。
那恶毒的爬虫在草丛中匍匐而行,
不时掉过头去,舔着脊背,
犹如走兽在舔着自己的毛皮。
我不曾看到天国之鹰如何起飞,
因此,我无法说明这般情景,
但是,我却看清这只和那只在怎样行动。
那蛇一同绿色的翅膀在划破空气,
立即仓皇逃遁,而两位天使也随即起身,
以同样的速度,飞回守地。

科拉多·马拉斯皮纳

在法官呼叫时走近他身边的那个魂灵,
在这整个袭击过程中,
丝毫不曾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动。
“但愿那引你上山的明灯,
能从你的意志当中得到必不可少的足够蜡烛,
使你一直登上那五彩缤纷的顶峰”,
他开言道:“倘若你知道
马格拉河谷或邻近地区的真实消息,
就请告诉我吧,因为我在那里曾十分强大。
我名叫库拉多·马拉斯皮纳,
我不是那个老的,而是他的后裔:
我对我的家人怀有的爱正在此得到提炼洗涤。”
“哦!”我对他说,“我从未到过您的那些地方;
但是住在欧洲各地的人,
又有哪个不知这些地方是远近闻名?
您的家族享有的名声,
震动各地 主,震动大小城镇,
即使尚未到过那里的人也久仰大名;
我要想你发誓——一旦我能登上此峰:
您的那些尊贵的族人
定不会中止传扬那慷慨解囊、拔剑相助的美名。
习俗与本质使您的家族得天独厚,
尽管罪恶的首领使世界走上歧途,
您的家族却仍单独勇往直前,鄙视邪恶之路。”
而这时他说:“现在,你走吧;
因为太阳将不会七次躺卧在那山羊
用四只蹄子覆盖和践踏的床上,
但愿你这亲切的意见能牢牢地钉在你的头脑当中,
它所用的钉子能比别人的话语更加坚硬,
除非上天裁定的行程陷于停顿。”
 楼主| 发表于 2007-8-16 14:28: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首




但丁的梦
重新上路
炼狱的守门人
炼狱的大门

但丁的梦

年老的提索尼斯的爱妻
已经在东边的阳台上,给自己的脸庞扑上白粉,
她才从她那温柔的情郎的怀抱中脱身;
她的前额在闪闪发光,
是摆成那冷酷动物形状的颗颗宝石把它照亮,
而那动物是用尾巴把人螫伤;
夜已经在我们所在的地方,
向上迈出了两步,
而第三步也已在放下翅膀;
这时,仍带有亚当的把一部分的我,
却被困倦所征服,我就在我们五人所坐的地方,
躺倒在绿草之上。
就在小燕子随清晨的临近
而开始悲鸣的时分,
仿佛她在回忆她旧日遭遇的不幸,
就在这个时分,我们的头脑也更多地远离肉体,
更少地为思虑所纠缠,
它在幻觉中之所见,几乎像预卜先知一般,
我这时在梦中似乎看见,
一只有金色羽毛的鹰翱翔在蓝天,
它张开翅膀,准备下降;
我仿佛身在甘尼梅德的伙伴
被他抛弃的地方,
因为他被劫掠到天国的会堂。
我不由心中暗想:“也许这只鹰
只是出于习惯,才扑向这里,
也许它不屑于从别处用利爪把猎物抓起。”
接着,我觉得,它似乎略作盘旋,
便像一道闪电似的直劈下来,令人心惊胆战,
它把我虏到空中,一直抓到火球层。
在那里,它和我仿佛都在燃烧;
幻想中的烈火竟烧得如此凶凶,
这就必然惊破睡梦。

重新上路

过去阿奇琉斯一觉醒来,也与我并无两样,
他把初星的双眼向四周观望,
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当时,他的母亲才把他从奇隆的手中盗走,送到斯库洛斯岛,
他则熟睡在母亲的怀抱,
后来,希腊人又使他离开了那座岛;
我这时也正是这样感到震惊,
睡意不过刚刚从我的脸上逃遁,
我一脸煞白,就像一个受了惊吓,浑身冰冷。
我身边只有我的慰籍的力量,
太阳已经高升两个小时以上,
我把视线转到大海的方向。
我的先生说道:“不必害怕,
你该把心放宽,因为我们来到一个很好的地段;
不要扼制、而是要把全身的精力纵情发展。
你如今已来到炼狱:
你看那边有一道山坡把炼狱团团围住,
你看那似乎断开的地方就是进口之处,
不久前,在先白昼而来的拂晓时分,
你的灵魂还熟睡在你的肉体之中,
朵朵鲜花把那下面的山谷装点得姹紫嫣红,
正是在这些鲜花之上,走来一位圣女,
她说:‘我是露齐亚:请你们让我带走那熟睡的人;
这样,我就可以使他顺利地走上他的路程’。
索尔戴洛和其他高贵的灵魂都留了下来:
她把你带走,这时,天已大亮,
她便来到山上,我也便踏着她的足迹前往。
她把你放在这里,但在此之前,
她那美丽的双眸先向我指出那敞开的入口之地;
随后,她便与睡意一起,扬长而去。”
犹如一个人从疑虑重重转为信心十足,
把他的畏惧变为欢欣鼓舞,
既然真相已在面前展露,
我也正是这样改变了神色;
我的导师见我不再忧虑,
便举步登上山坡,我也紧随其后朝高地走去。
 楼主| 发表于 2007-8-16 14:29:08 | 显示全部楼层
炼狱的守门人

读者啊,请你仔细地看一看:我在如何提高我的主题,
倘若我用更多的技巧来把它丰富,
你也不必感到惊奇。
我们步步走近,来到一地,
我原先觉得那里似乎是山坡断开之处,
犹如一道裂口把墙分离,
我看到一善门,门下有通到门口的台阶三级,
每级台阶颜色各异,
还有一位守门人在默默无语。
我把眼睛朝那边睁得越来越大,
我看到他坐在最高一级台阶上,
容光是那样焕发,使我都无法把他仰望。
他手持一把脱鞘的宝剑,
那剑光朝我们投射过来,是如此耀眼,
我几次抬起视线也是枉然。
他开口说道:“你们就站在那里说:你们要干什么?
你们的护送者在哪里?
你们要留神:不要让上山给你们带来晦气。”
我的导师向他答道:“天上的那位圣女对此一清二楚,
就在刚才,她曾告诉我们:
‘到那里去吧:那里就是大门’。”
那位守门人彬彬有礼,又开言道:
“愿她引导你们的步伐走向善地,
那么,就请你们前来登上我们的台阶三级。”

炼狱的大门

我们来到那里;第一级台阶是白色大理石,
它是那么明亮洁净,
我像对镜自照一样,从它上面如实地映出我的身影。
第二级台阶的颜色与其说是灰暗,倒不如说是深黑,
它是用粗糙而干燥的乱石砌成,
纵横之处布满裂缝。
第三级台阶高高在上,硕大沉重,
我觉得它似是斑石所做,色彩火红,
恰似血管溅出的鲜血淋淋。
上帝的天使在这级台阶上放着双脚,
他端坐在门槛之上,
我觉得,那门槛似是用金刚石制造。
我的导师拉着满心欢喜的我,
登上这三级台阶,说道:
“你该谦恭地要求他把门闩拔掉。”
我虔诚地扑倒在那神圣的足下,
我要求他发慈悲,为我开门,
但是,我先在胸前拍打了三下。
他用那宽大的剑锋在我额前划了七个“P”字,
并说道:“等到你进去之后,
你要注意把这几个剑痕洗净。”
烟灰或挖出的干土,
与他的衣衫似是同一种颜色,
正是从这衣衫之下,他拿出钥匙两把。
一把是金的,另一把是银的:
他先用那把白色的,后用那把黄色的,
把门打开,这使我感到称心如意。
他对我们说:“不论是两把钥匙中的哪一把失去作用,
不能在那锁眼中顺利转动,
这条途径就不能畅通。
这一把更为贵重;但是那一把在开门之前,
也要求运用太多的技巧和才智,
因为它是一把能解开症结的钥匙。
我从彼得那里拿到这两把钥匙;他曾告诉我:
宁可把门错开,而不可把门错锁,
只要有人伏倒在地,拜倒我的脚下求我。”
他随即把那神圣的大门的两扇门板打开,
说道:“进去吧;但是我要让你们明白:
向后看的人就要回到门外。”
那扇神圣大门的枢轴是用金属制成,
声音很大,又很坚硬,
在合叶里转动时竟发出这样大的响声,
连塔尔佩阿岩洞也不曾发出这样的尖叫,也不曾显得如此难以启动,
当时,那善良的梅泰洛曾被人从它那里推开,
后来,它终于被剥夺了钱财,
我转过身去,注意倾听那一声雷鸣,
我觉得似乎听到人声与甜美的乐声混合在一起,
高唱“上帝,我们赞美你。”
我听到的歌声使我产生一种印象,
这种印象恰好与人们在欣赏
有管风琴伴奏的歌唱时常有的印象相同;
那些歌词时而听得清,时而又听不清。
 楼主| 发表于 2007-8-16 14:29: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首




炼狱第一层
谦卑的范例
犯骄傲罪者

炼狱的第一层

我们随即跨过门槛,走进大门,
而魂灵的不当之爱却把这大门弃绝不用,
因为这种爱使人竟把迂回的道路当成笔直的途径,
这时,我听到关门的响声;
倘若我掉转视线去看大门,
我该为犯此过错道出怎样才算合适的谦忱?
我们沿着一条石缝攀登,
那石缝时而转向这边,时而又转向那边,
犹如海浪既向前翻滚,又向后逃窜,
我的导师开言道:“在这里,需要运用一点技巧,
设法时而从这边,时而从那边,
贴近那凹进去的壁面。”
这使我们如此步履艰难,
以致那残缺的月亮已先走到她的床前,
准备重又躺倒安眠,
而我们却仍未走出那针眼:
等到我们来到上面,来到那山峦向后缩进之处,
我们才感到豁然开朗,轻松自如,
但这时,我已觉疲乏,我们二人都对去路心中无数,
我们停留在一片平地上,
那里比沙漠里的道路还要荒凉。
从那毗邻太空的平地边际,
到高高耸立的陡壁的脚底,
宽度大约为三倍于一个人体。
我的目光尽其所能,扫望过去,
时而向左瞧,时而向右看,
我觉得这框架似乎就有这样宽。

谦卑的范例

到了上面,我们尚未把脚步移动,
这时,我就发现周围的那片绝壁
并没有那么陡峭难登,
我看出那绝壁是洁白的大理石,
上面有一些极其精美的雕刻装饰,
这不仅使波利克列托斯,而且他使大自然感到相形见绌。
那位曾携带世人含泪企盼多年的和平旨令
降临人间的天使,
曾打开长期禁止入内的天国之门,
这时他被刻在石壁上,姿态优美,
在我们面前,显得这样栩栩如生,
竟不像是哑口无言的雕像一尊。
人们会发誓说,他是在道“万福!”
因为在石壁上也刻有那为的肖像,
她正在转动钥匙,把崇高的爱开放;
这句话也刻印在她那起动的唇上:
“我是主的使女”,
恰如印章打在蜡上一样。
温和的老师说道:“不要把你的心只放在一个地方”,
这时我正站在他的身旁,
站在人们有心脏的那一边。
由于我移动了视线,我从圣母的后面,
从我身旁那位所站的一边,
而正是那位曾叫我移动视线,
又看到另一个故事刻在岩石上面;
于是我跨过维吉尔所站的位置,向前靠近,
为的是让那浮雕的故事展示在我的眼帘。
在同一块大理石上,
刻着一辆大车和几头牛在拉着约柜,
正由于这个缘故,世人才害怕承担非属份内的任务。
车前有一群人,分成七个合唱队,
所有这些人都触动我的两个感官,
一个感官说,“他们不在唱”,另一个感官则说,“他们确是在唱。”
这正像其中刻出的袅袅香烟,
眼睛和鼻子也是一个说“有”,一恶果说“无”,
双方个持已见。
在那里,走在婶器前面的是那谦卑的《诗篇》作者,
他蹦蹦跳跳,手舞足蹈,
在那个场合,他是既胜过国王,又不如国王。
对面,在一座高大宫殿的窗门,
刻着米甲,她在注目观瞧,
犹如一个女人既鄙视又气恼。
我从我所站的地方,把脚步向前移动,
想就近把另一个故事看清,
因为在米甲的背后,那故事的洁白如雪的光彩把我吸引。
在那里,刻出了那位罗马君主的无上光荣,
他的美德曾把格雷高里奥促动,
推动他去大获全胜;
我说的是特拉亚诺皇帝;
一个年轻寡妇抓住他的马勒,
泪流满面,悲痛欲绝。
他的周围挤满了骑兵,
他们头上的金色雄鹰
看来像是迎风飞动。
把可怜的妇人挤在那群骑兵当中,
像是在说:“大人,请你为我被害的儿子报仇伸冤,
正是因为他,我才心如刀剜。”
他向她答道:“现在,你须等我回来再办。”
妇人说:“我的大人啊”,
她像是一个人悲痛情急,不容拖延,
“如果你回不来呢?”他说:“接替我的地位的人会为你作主。”
她又说道:“如果你把自己该做的事置诸脑后,
那么,别人做的善事对你又有何好处?”
他于是又说:“现在,你尽可放心;
理应在我出发之前,由我来尽到我的责任,
正义要求这样做,怜悯也挽留我。”
正是对事物不会感到新奇的那位
制造出这令人可以目睹的一番对话,
这对我们则是新闻,因为人间没有这类作品。
 楼主| 发表于 2007-8-16 14:30:18 | 显示全部楼层
犯骄傲罪者

我正兴趣盎然地观看这许多谦卑形象,
而由于制造这些形象的那为巨匠,
我也便把它们看得珍贵异常,
这时,诗人却喃喃地说道:“到这边来,这里有许多人,
但他们在迈着缓慢的步履:
他们定会把我们送到一层层高地。”
我的眼睛原来只满足于看个仔细,
因为这双眼看到它们所贪婪的新奇东西,
这时,朝他掉转过去,也并非不忙不急。
因此,读者啊,我不愿你
因为听到上帝要人们如何偿还孽债,
便把良好的心愿丢弃。
你不要计较受苦的形式,
要考虑事后的补偿;要想到:即使在最坏的情况下,
受苦的期限也不会超出那伟大的审判。
我这时开言道:“老师,我目睹朝我们走来的那一群,
我觉得他们并不像是人,
我也不知他们究竟是什么,我看了半天也无结果。”
他于是对我说:“他们所受的严重苦刑,
迫使他们朝着地面,躬背曲身,
因此,我的眼睛起初也无法断定。
但是,你注意看那边,你要用目光辨清
那些在石块重压下走上前来的人:
你如今已经可以看出,每个人都在各自捶胸。”
啊,狂妄自大的基督徒啊,可怜的不幸的人,
你们心灵的视力已失去作用,
你们竟对倒退的步伐抱有信心。
你们难道看不出,我们都是一些蠕虫,
生来就是要化为天使般的蝴蝶,
毫无掩护地飞向天国受审?
你们的精神究竟依靠什么如此跋扈飞扬?
既然你们几乎就是发育不全的毛虫,
与尚未成型的幼蛹恰好一样。
为了支撑天花板或屋顶,
有时可以看到用一个人像来代替托座,
这人像也是膝盖顶住前胸,
这人像会使见到它的人
对并非真正痛苦产生真正的心焦,
我看到这些人也正是如此,只要我仔细观瞧。
诚然,他们是根据所负的重量多少
或多或少地扭曲身体;
有些人在负重的动作上还显出更大的耐力,
但他们似乎都在边哭边说:“我已承受不起。”
 楼主| 发表于 2007-8-16 14:30: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首




犯骄傲罪者歌颂天父
翁贝尔托·阿尔多布兰德斯科
奥德里西·达·古比奥
普罗文扎诺·萨尔瓦尼

犯骄傲罪者歌颂天父

“哦,我们的天父,
你在天国无拘无束,
而是把最大的爱赐予天上的最初造物,
每个造物都该赞美你的圣名和神力,
正如对你那温馨的灵气
也理应表示感激。
但愿你那天国的和平能向我们降临,
因为倘若它不降临,
我们即使发挥全部才智,也无法走向和平。
正如你的那些天使为你而牺牲他们的意愿,
唱着赞歌,欢呼上帝,
世人也同样该牺牲他们的意愿而在所不惜。
今天,请赐给我们每天的吗哪,
而没有吗哪,在这艰险的荒野,
即使最急于向前行进的人,也要向后退下。
正如我们饶恕每个给我们造成伤害的人,
愿你也大发慈悲,饶恕我们,
而对我们的功绩并不看重。
请不要用宿敌来测验我们的向善能力,
因为这能力是如此不堪一击,
而是请你使我们摆脱那驱使我们作恶的宿敌。
亲爱的主啊,这最后的祷告
并非为了我们自己,因为这并不需要,
而是为了留在我们身后的那些同胞。”
那些魂灵正是这样为了自己,也为我们,
祈祷一路顺风,他们在重负之下向前走动,
犹如那些有时梦见重物压身的人。
他们身受的苦处大小不同,
却都在疲惫不堪地沿着第一道框架环绕而行,
并把那在人间蒙受的烟尘涤清。
既然那里的魂灵总是为我们热心祈祷,
那么,在这里,那些心愿有牢靠根基的人
又能为他们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应当很好地帮助他们,
洗去从这里带去的污渍,
使他们能纯净而又轻松地升入星空。

翁贝尔托·阿尔多布兰德斯科

“喂,但愿公正和怜悯能很块释去你们的重负,
使你们能鼓起双翼,
腾空飞向你们渴望的高处,
请你们指点从哪一边
可以更块地走向阶梯;
若不止有一条通道,就请告诉我们不甚陡峭的那一条;
因为与我同行的这个人,
还身带亚当肉体的负荷,
在登山时,与意愿相反,迈步只能缓慢。”
他们对我跟随的那个人所说的一番话
作了答复,但这些答话
却未表明是哪一个作出的回答;
但话还是这样说的:“你们且与我们一起
顺着山崖向右行进,
你们将会发现那条可让活人攀登的途径。
我若不是被石块所妨碍——
它压住我那骄傲的脖颈,
这就使我迫不得已,放低面孔,
我本可以看一看那个依然活着却又不知姓名的人,
以便了解我是否认识他,
并使他对这负重之苦产生怜悯。
我是拉丁人,出生于一个托斯坎纳的大户:
威廉·阿尔多布兰德科是我的父亲,
我不知你是否知道他的姓名。
我的祖先的古老传统和高尚业迹
曾使我变得如此盛气凌人,
我不认为众人都是一母所生,
我把所有人都轻视得如此过分,
我也因此而丧命,
正如锡耶纳人所知道的,连坎帕尼亚蒂科的儿童也无不知情。
我就是翁贝尔托;骄傲伤害的不仅仅是我,
因为它把我的所有亲属同宗也都拖入不幸的泥坑。
在这里,我不得不因为它而忍辱负重,
直到使上帝感到满意为止,
我既然在活人当中不曾这样做,在此地,就该做在死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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